事实上,也是如此,只不过,并非人手不够。而是领头之人亲自行动,将一干人等都给撇在了原地。
第一次跟踪两师姐妹时,最初两人并没有察觉出问题,若非大意,根本不会是如今的局面。而被发现后,想再跟踪,却是难了。经过几次暗中较量,廉贞对尘安、尘定两人也有所了解,轻功不错,为人谨慎,极有洞察力,不过若是廉贞独自跟踪,只要他不想,四人中不论是谁都无法察觉。
自在的靠坐在树枝上,手执笔纸,了尘走一步便将步伐记录,待了尘出了阵,便跃下树枝,轻松的踩着步伐闯过石阵。心里却忍不住咒骂,谁呢,吃了饱的撑了的,在深山里设一堆杂七杂八的阵法。
脚下不停的继续尾随,前面的女人虽然一副十二万分谨慎的样子,实际上,啧啧,根本就是灵魂出窍了。这也是廉贞在四人中选中了尘的原因,山脚下时便发现这女人眼神涣散,精神不佳,毫不犹豫的就将目标确定,跟踪的最佳人选!
当然,廉贞的判断基本上没有失误。不过,若是选择妙真也许会更轻松……题外话……
当四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寺门口时,面面相觑,暗叫不好。事情顺利的诡异。廉贞闲适的隐于松林中,好笑的看着如临大敌的几个女人。只要不妨碍我执行任务,一般情况下你们是安全的。
谨慎的在林中巡视,无果,只能赶去禀告师傅。待四人离去,廉贞也不再跟踪,而是不停的在青松林内穿梭,双眼从一间间厢房溜过,寻找“猎物”。
眼睛一亮,找到了!啧,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狙杀一个人,还至今未成功,真是耻辱啊。要换做从前,早去陪阎王喝茶了。
双眼散发出猎杀的兴奋光芒,左手握住一柄造型奇异的武器,蓄势待发。却见隔壁厢房又出来两个护卫,四个?顿了顿,虽然对自己的武功极度自负,倒也没到无知的地步。陵城被“血剑”刺中,就这么这几天功夫的修养根本不可能让他下地,所以无需顾虑。
只不过……这几个护卫,追杀途中交过手,实力不可小觑。啜,还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一敌四,恐怕有悬念。甩了甩有些发痒的手,也罢,图纸在手,来日方长。主意一定,便不再逗留,立刻反身离开。也是个急性子的……
尘安、尘定四人同等候已久的楚卓几人,就不如廉贞轻松自在了。听着尘安的话,楚卓就知道自己惹祸了。
静安寺本就与尘世少有瓜葛,几年来都很平静,如今来了这五人,就立刻引来歹人追踪。明眼人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楚卓本想请罪,细细一思索,还是罢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是明知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师太也不会见死不救,到如今再说什么后悔的话,反而多余。
恐怕几人中最懊恼的还是自己了吧,徘徊在救于不救之间许久。现在救是救了,却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带来了祸患,这算哪门子的事。越想越心潮澎湃,直想把那陵城倒挂在寺门口,也省的麻烦,要蒸要煮让他们自便!
“静心,那位施主似乎对你特别依赖,这几天你要多加小心。行动时尽量同师姐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定安师太斟酌了一番后道。
“……是。”别说是倒挂了,想让他自生自灭都不行!
师太也没再说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就寺中几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悠然等待,也许事情并非想象的那般。
几人陆陆续续离去,只留下魂不守舍的了尘和察觉了尘异状的楚卓。
了尘好似完全没意识到众人的离去,独自一人沉浸在思绪中,脸上一忽儿喜,一忽儿悲,一忽儿怨,一忽儿怒……楚卓也是第一次从了尘脸上看到这么多情绪……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尘仍是不能自拔的在往事中挣扎,楚卓只好起身离去。有时候,关心一个人也得看方法和时机,显然此时此刻并不是最佳时机。
师太所不知的是,事情远远不是麻烦二字可以形容的。不同于静安寺的安逸宁静,云岭山内的小径正经受着从未有过的千万铁蹄的践踏。
隆隆的马蹄声将浅寐中的廉贞几人惊醒,“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飞身跃上一株最高大的山松,极目远眺,由于夜色昏暗,山间枝叶又茂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稍微看出点名目。
“是北燕的军队。红色铠甲,玄云旗帜,黑头大马,应该是北燕镇南将军陆斌的玄军,听声音约有千余人。”
托腮沉吟,“你们觉得?”
“恐大事不妙,新皇登基不久,朝政本就不稳,若北燕此时来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热血男儿,怎能视为无物。只可惜,此次却是白费了满腔热血,因事情本非如此。
“你即刻动身将消息带给主上,一切交由主人定夺。”
“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时消失在夜色中。
啧,麻烦!现在该如何,上山格杀陵城还是监视这伙人马?权衡利弊,陵城一时间也跑不了,还是先把这些家伙盯牢吧。
楚卓所等待的最佳时机出现时,着实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楚卓自问不怕鬼神,可谁都禁不住半夜从梦中惊醒时床边坐了个毁了容,披头散发满身怨气的女人吧。
“师……师姐?”小心的咽了口气,不让眼前的人察觉到自己的惊怕。
仿佛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般抬起头,望着楚卓,只不说话,平静到麻木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崩溃,眼中漾起水花,嘴角微抖,竟是未语泪先流。
“师姐?”伸手轻柔的擦去疤痕上的泪,知道她来找,必定是有话要说,这情形好熟悉啊……难道自己真的是一副苦命相,这么能让悲苦的人有找到同类的亲切感?
“呜……师妹,”紧紧抱住楚卓,将头枕在楚卓肩上,“他没死,我的孩子他没死,五年了,我一直以为当年他亲手将孩子杀了……他没死,没死,我的孩子,呜呜……”浑身颤抖的重复着几句话,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推开楚卓,阵阵发抖的双手颤颤的摸上脸颊,“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相濡以沫,居然禁不起她演的一场戏,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一直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他是明白我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哈哈,可悲,可叹,等啊等,盼啊盼,我盼来了什么,一杯毒酒一尺白绫!……他还是不相信我……”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潸然而下,述说着无尽的悲伤。
“他还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他为什么会变这样?!他怎么能这么的狠心!为什么……为什么……”抬眼间,眼神刹那间从悲伤变的疯狂,“她说,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她,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她要我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再次伸手摸上伤痕累累的脸颊,“她说要我尝尝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的痛苦,她说她要我再也不能见到他,她说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似乎一下子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嘴里只能不停的重复着道不清,说不明的“为什么”……一声声……
轻轻拍着情绪激动的了尘的背脊,低垂着眼眸,为什么呢?为什么……因为他不够爱我吧,所以……
“师妹,到了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不想再要,不敢再要。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简单快乐的生活。”闷闷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压抑下狂乱的情绪。
“师姐,能放下自然是好。若放不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人之所以为人,是因有七情六欲。”
气氛长久的静默,“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就像当日我不曾真正剃度,今日也没能真正放下……我放不下,放不下孩子,放不下心中的怨恨……”
还放不下他吧,刻骨的恨缘于刻骨的爱,爱恨只是一念之差,如果做不到不去恨,那是因为心中还有爱。
“师姐,一切随缘吧,别再逼自己了。当下想的再多,下再大的决心,都是无谓。世事无常。”虚无的话,用来安慰虚无的人,像她像自己……
“谈何容易……”
有些事确实是无解的,因此两人的谈话算是不了了之,就这么无意义的你一句我一句,直到挨不住睡意倒在床上。
而一夜未眠的廉贞,就不比两人轻松了,此刻正脸色发青的瞪着在林间穿梭的铁骑。妈的!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已经在林子里转了一晚了,还不见有什么动作!婆婆妈妈的!
正不耐烦,突然,队伍中传来一声嘶鸣,上千铁骑居然离开小径,向山上行去!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想在山中做什么手脚?
不对!难道他们的目的是那座寺庙?!这么一想,就越是觉得这方向确实是朝寺庙而去。为何?莫非也是为了陵城,陵城在北燕势力未清,因此主子也告诫过不可让其逃入北燕境内。难道他还和北燕朝廷勾搭上了不成?!
可能性太多,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陵城必须死!否则就是自己挺尸!就算这几年主子对属下宽容的不可思议,但是任务失败,是无论如何不被允许的。
手一挥,立刻带着手下朝寺庙飞奔而去。嘴角猖狂的扬起,任你千军万马,也别想从我手上带走猎物!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冬日的晨光透过松林懒懒的落在寺庙上,闪着特有的沧桑和安逸。林间传来“嗦嗦”的杂音,宁静的气氛蒙上了一层阴郁。廉贞几人没有悬念的在大军之前赶到了静安寺。
“你们四人解决这几个护卫,尽量快,别惊动任何人。”手随意一指,“你,还有你,跟我一同前去,留意埋伏,目标陵城。若房中另有人,挡者杀!不抵抗的无需理会。”右手虚抬,正想往下切落,下最后的命令。
眼角瞥见廊上拐出一个小尼姑,手上端着碗,低垂着头,朝厢房而去。动作一顿,啧,麻烦!手上运劲,准备出其不意的将小尼姑制住。
只可惜,终究是没能出手。小尼姑抬起头,眼神随意的在院中溜了一圈,眼睛眯了眯。溜的几人心里一阵慌,不是吧,被发现了?
楚卓伸手揉了揉眼,打了个小呵欠,最近几天都起的早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发现是虚惊一场后,几人便盯着廉贞,等待命令,杀还是放,不过一句话。
“这小尼姑长的……”握拳支着下巴,蹙眉,细细打量……
忽然感觉气氛似乎有点静默,转头见几个属下正用怪异的眼神斜着自个儿,几个平日关系不错的更是毫不掩饰掩饰鄙夷的瞄着,只差嘴里冒出‘丫,你小子,这时候都想着泡妞……’
“想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嘛!”立刻脸红脖子粗,声音大了点,听在众人耳里更像是狡辩。
楚卓敏锐的转头盯着松林一角,提神观察一翻,没有任何异状,难道是耳鸣了?呐呐的转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呼,轻吐口气,没好气的压低声音对几人道:“难道你们没发现这小尼姑长的像个人?”
“唔……”抚额作思考状,“像醉红楼的宛……哇”话未完就被一个爆栗打焉下去。
“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顿了顿道,“这几年,主子最常派给大伙的是什么任务?”
“找人,找个生死未卜的女人!”也不等几人反应过来,自问自答道,“那可是主人的这个。”比了比小指,被禄存念叨的也有点八了。
“听你这么一说……” 小心的窥视起走廊上的小尼姑,“五官还真有这么回事。”
“脸上有疤,看样子是旧疤,很有可能是当年受伤留下的。”
“气质上分不出,看起来比画中的人要老成不少,不过那画毕竟是几年前的了。”
“还出了家……”
“主子说她身边可能有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娃,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了。”可惜了……
你一句,我一句,居然就这么侃了起来,可见男人聊起八卦也是功夫深厚。
“那现在该如何?”总算有人在看到楚卓端着药敲开厢房门时,说了句实在话。
廉贞又开始犯难了,首先,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主子要找的人还不确定,如果不是,那就好办了,制不了,就杀!问题是,万一是呢,这险可冒不起啊。
其次,在假设她就是那女人的情况下,眼下陵城还杀不杀?看她端药进他的房间,应该是打算护着他了,那就是说,主子当初说的不计一切要琢磨琢磨了……
再则,那队人马应该快到了,还是群目的不明的家伙!既不能让他们带走陵城,也不能让他们伤了有可能是未来女主人的小尼姑!
啊啊啊,手上的“血剑”狠狠的往松树杆上一砸,烦死老子了!
恶狠狠的转头道:“你,即刻起身将消息转告主上。不管是这女人,陵大庄主的,还是那群北燕军队的都如实以告,动作快!”
“是!”转瞬间消失。
继续注视着厢房的动静,脑中急转,下一步该如何?是去确定那女人的身份还是继续按兵不动?
“阿姐……”耳朵似乎捕捉到这个字眼,不解的蹙眉,怎么回事?难道里面的人并不是陵城,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安排的?……确实有可能。
“你们,将寺庙仔细搜寻一遍,发现目标,格杀勿论!”果断的道,省的夜来梦多。
几人四散而去,只剩廉贞继续留守原地,留意着楚卓的一举一动。
房内断断续续传出类似“阿姐”、“苦”、“痛痛”等童言童语,只不过这声线怎么听都不是个孩童的声音,怪哉!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好极了,是那小尼姑,如果能在大军赶到前确认她的身份,将她带离,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脚下轻点,在松林间穿梭,尾随楚卓而去。待楚卓转过一个弯,行出几米后,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
“属下廉贞,参见楚姑娘!”单膝着地,颈微垂,眼神却往上瞟。
廉贞的突然出现自是惊到了楚卓,而他之后的话更是让楚卓愣在原地。心里百转千回,廉贞,应该就是自己所未见过的七星中的一人吧,沃瑛的得力下属。
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只是到如今找到自己又如何?物是人非事事休……
廉贞见楚卓只面无表情的立在那,脸上悲喜均不见,实在难以判断,只得继续道:“姑娘,请随属下离开此地,北燕大军前来,恐对姑娘不利。”
闻言,双眉微皱,北燕的军队?难道陵城惹的麻烦还跨了国界不成?!
“姑娘?”不会是伤了喉咙成哑巴了吧?
“我不走。”轻吐出一句话,绕过廉贞继续向厨房行去。
“姑娘,若不离开,恐怕属下也无法护姑娘周全。”很好,应该就是她了!主人寻了三年,一直毫无音讯,不想却被自己碰个正着,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要走要留,你随意,我不勉强你,你也别想勉强我!”头也不回的道。
廉贞也不再多言,认命的起身,一个飞身继续隐藏在松林。
关于两人的恩怨纠葛,三年来从禄存嘴中也了解了个十之八九,想要在短时间内让这女人随自己离开,还真是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开口前,便已经做好被驳回的准备了,那些话也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她的身份。
一刀一刀切着手下的菜,思绪纷乱。他会找自己,这点从来没有怀疑过,就算是当时他松开了手、放弃了自己……所以,才潜意识里逃避着,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静安寺内。
如今被他的属下寻到,想必,他也快赶来了吧……可是,垂下眼眸,自己却不想见他,他来,是为了挽回什么吧。只可惜,自己无法做到不怨不恨,无法做到若无其事的再次拥抱。既是如此,何必再见。
忽然感到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接着便是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来了……将手洗净,擦了擦,打开厨房的门,走向寺庙的主屋,身后跟随着隐于林间的廉贞。
显然楚卓不论在洞察力还是行动上都是最迟钝的,当楚卓赶到主屋时,除了仍在陵城房中照料的妙真,师太和几位师姐都已到齐。
也不知几人谈话到了何处,只听了尘开口道:“师傅,此次怕是徒儿惹的祸,请师傅和几位师姐妹暂时躲避一下,此事于你们无关。”
“无妨,你且放心。”师太微笑,从容道。
说话间,只听门外传来金戈之声,“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家主人!”却是陵城几个护卫的声音。
“阿姐……呜呜…… 阿姐……”看来是被抓了,没听到妙真的声音,不过想必也已被擒。
“寺内的人听着,我乃北燕镇南将军,此次我玄军前来只为找人,请速速告知,定不伤寺内之人!”男子铮铮的声音穿来。
定安师太起身,“了尘,你且先去内室,无需担心。”说完便向门口行去。
了尘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朝内室避去。楚卓考虑了下,旋转脚跟随师太出得门去。
门打开的刹那,楚卓忍不住闭了闭眼,阳光下红色的铠甲泛着寒光,上千铁骑整整齐齐的立在院中直延伸到寺外,整齐肃穆。妙真几人被夹持在中间,妙真自是面不改色,陵城却是哭的稀里哗啦,原来是伤口开裂,给痛哭了,嘴里还囔囔着“阿姐……痛痛”之类的话,只可惜,这节骨眼谁都顾不了他。
“师太,在下前来寻找本国贵妃,请师太告知。”翻身下马,此人身上同样是一身血红的铠甲,却不显女气,身材修长魁梧,脸长的方方正正。楚卓眯眼,这人似乎有点熟悉?在哪见过?
“阿弥陀佛,施主,世事随缘。徒儿并不想随你离去,何苦强求?”楚卓默,师太恐怕把人人都当作如自己一般了吧,倒是应了‘善人眼中都是善人这一论调了’。
“娘娘果然在此!请师太放行,莫让在下为难。”神情有些激动的道。
“了尘已入佛门,不再是你北燕贵妃娘娘,施主请回吧。”定安师太话虽柔和,语气却是坚定的道。
“师太!如若再阻扰,就请恕在下无礼了。”气氛骤时紧张。
“你不想见我?”肃穆的大军中突然传出男子威严中带着波动的声音。随着声音落地,铁骑中缓缓走出一人,阳光下漫步而出的男子约三十来岁,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浑身散发着独有的贵气和威严,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此人应该就是北燕的皇帝吧。整齐下跪的侍卫证实了楚卓的猜想。真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迎师姐,看来也许事情并非师姐所想的那样。
“雁岚,跟朕回去。”
“雁岚,朕知道你恨朕!是朕负你。
从今后,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朕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和瑜儿,哪怕是朕自己!”心底震动,楚卓望着眼前坚定的男子,一国之君,在众目睽睽下立下这种誓言,想必是决了自己的后路了。
师姐,昨日种种譬如已死,如此男子,只怕是难求了,何苦再为难他,为难自己。
门内缓缓走出一人,正是了尘,只见她披散着长发,毫不掩饰的将受伤的脸暴露在阳光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开口道:“如此,你当如何?”
男子本是冷俊的脸上再也无法压抑惊痛,“是我让你受苦了。”伸手摸上女子伤痕累累的脸颊道:“没事的,我会让你恢复容颜的。你别担心……”见女子仍是犹豫不决,忙道:“你难道不想见瑜儿吗?这些年他一直活在仇恨中,他需要你。”
忆起几日前在街上偶然看到的幼子,那张阴骘的脸,了尘忍不住忧心。这几年,苦了他了,就算为了儿子,自己也必须回去。他说的对,怎么能弃瑜儿而不顾。
“嗯,我跟你回去。”轻应一声,一切便成定居。
只不过,了尘毕竟心有千千结,于幼子见面的忐忑以及对皇宫的惧怕都让了尘忧心忡忡,坐卧不安。终究是开了口央楚卓同去,陪自己几日。
楚卓这时已经明白,了尘就是小瑜的母亲了,这么多年未见,当初又以这样的方式分离,对于小瑜也多少牵挂在心。同时又想借此逃避同沃瑛的见面,能拖就拖吧,于是就欣然同意了。
只不过,身边多了个油瓶,陵城死活不让楚卓走,虽然楚卓很想一脚把他踹开,不过看着个大男人哭的昏死过去,终究还是忍住了。
也因此,当沃瑛不眠不休的赶到静安寺时,面对的只有师太的一句“施主,你来晚了。”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云岭山南、山北,两种不同的景象,就如同周朝与北燕民风、习俗迥异一般。周朝人显得纤细、精干而北燕的人就显得粗犷、豪放。
一进入北燕境内,立刻就能感觉到这种区别。北燕人身材高大、魁梧,行路时虎虎生风,很有将门之风。由于云岭的阻隔,周朝经受的寒气明显受到了削弱,同北燕几乎一年四季都显得寒冷的气候大不一样,也因此在穿着上北燕也不同于周朝大多是飘逸的长衫、儒裙,而尽是皮裘毛衣,看起来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