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存,过来。”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的沃瑛轻声唤道。
禄存得令上前,只听那温润却带着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扶我过去。”手指指向几米开外一块黑色玉佩。
禄存闻言,便知他定是着地时伤到了脚,只是不知伤势如何,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伤心。扶了沃瑛慢慢走近那块被遗弃的玉佩边,看着沃瑛俯身轻轻捡起玉佩,修长如玉的手指微抖着将玉佩紧握。
禄存想到它的主人,一个自己接到的最麻烦的任务,就这么消失了,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回吧。”低声吩咐道,最后又凝视了一眼江面,便转身离去。
三皇子已被护往驿站,几人赶到时正侯在门外,身边还有两个焦急不已的老御医。见沃瑛平安归来,脸上欣喜显见。两个老御医也是一喜,下一刻却高兴不起来了,“丫头呢?!”
沃瑛向三皇子轻点了下头,以示无碍,由禄存扶着往里而去,经过两个老御医时淡淡的道:“没救成。”
没救成,没救成是什么意思?大夫如果说没救,就是这人得去见阎王了!他说没救成是什么意思?!待理出个最终的结论,两人都悲痛万分,前一刻还在自己眼前咯咯笑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就算已习惯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生离死别,仍是痛心疾首。
三皇子也稍感遗憾,相处至今,多少对楚卓有所了解,不再排斥,有时甚至有难得的欣赏感,不想如今却已去。不过到底感情不深,转而就想到刚见沃瑛时似乎他的脚受了伤,于是对仍沉浸在哀痛中的御医道:“翊轩似乎受了点伤,要劳烦二老了。”
“老吴,我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别太伤心了。”较沉默的那个御医对另一个情绪低落的御医道。那个被称作老吴的御医点了点头,就默默离开。
老御医赶到时,禄存正守在门外,见到来者,立刻转身禀告:“主子,江御医前来。”
“进吧。”门里传来回复。
禄存推开门,伸手示意御医入内。江御医听到声音,看着敞开的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提步跨入。
抬眼见那人正闭目靠坐在椅背上,发丝稍显凌乱,脸上还有淡淡的血痕,衣服也未换,看到那些血迹,想到那可怜的孩子,又见眼前的男人神色如常,心里顿是为楚卓感到悲愤。走上前道,“大人,请容在下检查大人的伤处。”
“恩。”轻哼了声,便不再开口,连眼都未睁。
江御医只好低下身,凭感觉找到伤处,一阵摸索检查,才开口道:“大人,右脚脚踝骨断裂,错位。”
“ 恩” 又一声轻哼,根本没往心里去,也不过问是否严重,该如何医治。
御医秉持作为大夫的本能,继续独自开口道:“大人的伤势需要立刻处理,否者错位将难以导正。”
“御医自行处理便可。”姿态依旧,语气平淡的回道。
江御医唤来门外的禄存,让其准备妥当用具,便开始拉骨,导正位置,敷药包扎。一切完毕后,江御医立在一旁观察着眼前的人,微闭着双眼,一脸漠然,开口说了句也许会将自己送上死路的话:
“丫头,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闻言,睫毛微颤,片刻后,沃瑛睁开双眼,迷惑的望着御医。
江御医见沃瑛如此神色,心里也产生了疑惑,难道并非如自己猜测的一般,而是丫头她…… 但是看两人的相处,不像啊……
只好再次重复:“日前,曾偶然给丫头诊过脉,虽不明显,却是喜脉。”
沃瑛眼里有什么开始破碎,薄唇微颤,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 出 去。”
江御医见状,无法理清头绪,也不想再费神,如今就只等自己的结局了,一想开倒是反不在为难惧怕,就起身告退。
门再次合上,沃瑛松开紧握的手,手心上是一块剔透的黑玉,中间有几多小巧细致的梅花,出神的凝望着玉佩,喃喃道:“卓儿……我们的孩子……”
三年后,
周,丰庆四十五年五月初七,周乾元帝薨,太子继位,改年号嘉禾。
嘉禾元年五月初八,新帝下罪己书,同日下诏退位,让贤于三王爷周默远。举国哗然。
五皇子被疑毒杀先帝,拘宗人府。驸马凌城同受牵连,不得皇命不准擅自出府,风雾山庄名下众多产业异主。
佞臣沃瑛,贪赃枉法,欺君枉上,与南朝余孽相勾结,其罪当诛!为平民怨,曝尸十日,以儆效尤!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云岭山,幽深广袤,一望无际的林海,栖息着各类珍禽异兽,是北燕和大周的国界山,由于它的存在,使得两国长久以来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两国间互通有无的,除了海路,便是云岭山内的一条小径,平日商家通行便也罢了,若真让百万大军经此道而过,风险委实比走海路更大。如另辟它路,更是天方夜谭了,因云岭山素来有迷林之称,即便是云岭山脚下资深的樵夫、猎人也不敢太过深入这座风景颐人的山林。
由此,当年周朝强盛之时也未举兵北上,如今,周朝没落了,兵力强大的北燕,虽是蠢蠢欲动,倒也未秣马厉兵打算南下。
而也正因为云岭山独特的环境,静安寺长久以来不为外人所知,山脚下的居民虽知山中有寺庙却是不知其在何处,正所谓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深山,古寺。
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青松枝,淡淡铺在古老的庙宇之上,寺庙显得安静宁和,不闻人声。若非院中有一小尼正手拿笤帚慢悠悠的清扫着地面上的松针,还真是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座空寺。
小尼姑远远望去却是一佳人,尽管身着宽松的海青裟衣,仍是难掩风流。但若是凑近了一瞧,想必都会惋惜,小尼姑秀美的脸上交错着几条淡粉色的伤疤,虽经时间的冲刷已不若当初骇人,不过这小尼姑也算是破了相了。只是这小尼姑却是一脸的淡然,平和,仿佛融化在这天地之间,世间繁琐之事于她都是身外之物。
此人正是落崖被救的楚卓。三年前,楚卓坠入永济江中,伴随着剧烈刺骨的疼痛,心想这一生自己怕是走到头了,不想却是被化缘而过的妙真所救。
当时,两人身处深山之中,人迹罕至,妙真对医术虽是有所涉及却并不精通,就用简单的架子拖着楚卓走一段路,清理,敷药,包扎,然后再拖着走上一段路,如此这般重复。楚卓一路上都在混混沌沌中渡过,病情时时恶化,几次妙真都以为楚卓怕是不行了,却不料,居然就这么折腾到了小镇上。妙真找了个老郎中替楚卓医治,情况虽凶险,楚卓却是凭借“小强”般的生命力活了下来。
只不过,由于妙真的不精医术,老郎中诊断之时已是时隔多日,楚卓并不知道她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离开了自己。
当楚卓睁开眼,柔和阳光却刺痛了双眼,片刻的模糊后,眼前便是妙真清冷雅致的脸庞,带着些微激动的眼神。在明白自己又活了下来时,楚卓心底深处不可否认的闪过一句话“为什么,不让我死。”
然而,既然活了下来,就应该好好的活着,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真正成为寻死的理由。人生没有绝境,学会放下自然心清心明。
而对于沃瑛……未来那么漫长,长到足够让自己忘了他。
此后,两人在小镇上呆了足足有一个月,也因楚卓的缘故,妙真提前结束了此次化缘之行,在楚卓表示出家的意愿后,两人便北上返回静安寺。
楚卓对于这座深藏于云岭山中的古寺打心底里的欢喜,安静,平和,却不枯燥。寺中除了自己,只有五、六人,日子平缓的过着,没有现代的快节奏,没有待在沃瑛身边时的提心吊胆,起起落落。楚卓觉得这也许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了,便正式落了发成了静安寺的一员,如此一呆便是三年。
三年来,楚卓同其它几人也相处融洽,对于这几人都有所了解。
定安师太,是静安寺的掌寺之人,为人慈祥,总是能让偶尔情绪不稳的自己冷静下来,让楚卓想起了孤儿院的院长。
其次是妙真,对于她,楚卓深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妙真为人清冷,透彻,给人第一眼感觉是冷傲,而相处后才会发现,完全不是如此,她不爱说话,喜静,同时她也是几人中最单纯的,她从小便在静安寺中长大,对于人情世故都不太明了,从不会虚与委蛇,楚卓感觉此人很有小龙女的风范,只是没有小龙女的难以亲近。
“静心师妹,你已经打扫了大半日了,你身子虚,剩下的便由我来清理吧。”楚卓闻言回头,了尘正静静的立在身后,等待回音。
楚卓也没谦让的将笤帚递给了尘,嘴里道:“是有点累了,劳烦师姐了。”
了尘点头接过,便开始低头打扫。楚卓背靠在粗壮的青松树上,观察着眼前的人。
了尘,一个容颜尽毁的女人,与她相比自己脸上的伤根本不值得一提,年岁大约在三十上下,因伤了脸判断不准确,楚卓从她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一股贵气,她举手投足间的雅致风范都是其它几人所不能及的。从未听了尘提起过她的过往,也没有人问及,想必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在这里,楚卓深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本以为,自己在行为上虽会显得开朗活泼,实际上却是个清冷的人,都把现代女人的特性带到这了。没想到,这里的几人都比自己清冷许多。其次,比悲惨吧,看着眼前慢慢滑动笤帚的女人,楚卓毫无理由的相信她比自己更有悲伤的理由。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生活才会显的这般轻松自在,在这里渡过这一生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冬日的阳光真是讨喜的东西,这几日天气似乎反常的好。
晚上,几人围坐在桌边,吃完楚卓准备的斋菜,便开始各自回房。同了尘一起收拾完碗筷,推开门时,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楚卓忍不住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只见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然而落。果然,变天了……
“这场雪要下的久了。”身后传来了尘淡淡的话语。
“恩。”楚卓低声附和,“幸好,尘安、尘定师姐前两日下山采买了不少粮食。”
两人静静的望着眼前飞舞的雪花,想着各自的心事。原来雪天比雨天更容易让人勾起回忆,更易让人难以压抑心底深处的悲伤……
沃瑛眼中波光闪动,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如从前的笑望着自己,光着两只可爱的小脚丫,俯身对自己伸出了手,含笑的眼似乎在说,“来吧……”
再也顾不上什么,稍显急促的起身,提手向那只小巧的手搭去……
终于,能够再次握住这只手了。忽然,眼前的人在自己面前如琉璃般破碎,四散的碎片转眼便消失。伸出的手透过曾经存在的小手,无力的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心起心死的每一个瞬间。
双手撑在桌上,沃瑛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伫立许久,才抬起头,转向窗外。
十天期限已至,她没有出现……是自己奢求了。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连威似乎带着叹息的声音:“主子,时辰已到,一切已准备妥当。”
“恩。”再次转头,吊在墙头的尸体已被放下,两个官兵嘴上碎碎念的将尸体草草甩到木板上运走。
天空中飞扬着雪花,雪花缓缓的落在地上,然后融化,消失……下雪了,她,最怕冷了。
转身,离开。如果……她还在,一定嚷嚷着要离开京城,去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大理吗?
乘上等待已久的马车,幽幽的开口道:“南下。”
雪下了一天一夜,到了未时已将一切笼罩在雪色之下,楚卓看着鼻尖呼呼的白气,抖了抖身子,真冷……
将换洗的裟衣放在包裹里,撑起竹伞,踏着积雪走到寺门口,轻轻打开大门,晃出门去。
云岭是座奇山,三年来的居住,楚卓多少摸清了它的一些奇特之处,譬如云岭其实是一座休眠火山,因此有奇特的风光,以及,楚卓的最爱----------温泉。
一路行来,寒气开始透过棉衣渗入,稍稍加快了脚步。路过一处怪石滩时,楚卓顿了顿,被雪覆盖的乱石群内,坐着,躺着几人,显然是被困在其中,无法突破,连夜的大雪将几人逼到了绝境,看几人的情形,必定撑不过两日。
楚卓转过头,继续朝渴望的温泉行去。温泉在一个沟谷内,因温泉的影响,周围几米内都未有积雪,各类奇珍异草夹杂在其中。
楚卓快速将身上的衣衫除去,跃入泉中。呼……这一趟跋涉算是值了,冬天洗温泉可真舒坦。
在池中悠闲的来回畅游,嘴里轻哼着小曲。大概洗了半个多时辰,手上的皮肤已起了褶皱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穿戴妥当,撑起竹伞,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经过乱石滩时,楚卓立在原地片刻,转头望着乱石中已精疲力竭的几人。心里默默的问着:“佛祖,如果救了一个人也许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人,您还会救吗?”
转头,继续赶路,应该是会的吧,也许自己毕竟是个普通人而非佛祖吧,不能理解啊。
紧了紧握伞的手,但是……自己是个傻子吧。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悠闲的准备晚膳,慢腾腾的吃完,收拾完毕。推开门,依旧如昨日,大雪纷飞,没有停止的迹象。
静静的望着飞舞雪花,心里百般犹豫,最终化为心底一声轻叹,转身面向了尘,嘴唇轻挪:“师姐……”
当楚卓带着几位师姐再次来到乱石滩时,被困在阵法中的几人已呈现昏迷的迹象,生命力流失的速度比楚卓估计的更快,因几人除了被困石滩的疲累、饥、寒,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当时楚卓从远处眺望能分辩出几人的身份已是极限,这些被雪覆盖的伤痕自然是没有留意到。也因此,他们根本撑不过两天,如若今晚仍放任在雪地中,定是难逃一死。
真是可惜……
楚卓撑着竹伞慢慢走近其一个靠坐在石壁上的男子,原本的意气风发已不在,散乱的长发带着血迹凋零在肩头,嘴角同样有淡淡的血痕,脸上却苍白的没有半丝血色,双目紧闭,干涸的嘴唇紧抿,鼻尖不见白色雾气。
死了吗?
一步步的走近这个曾经让自己打从内心惧怕的男子,无法分辩内心的感受,是松了口气吗?
突然,楚卓浑身禁不住轻颤,低头看了看紧握着自己小腿的手,缓缓抬头朝虚脱的男子望去,急促的喘息着,挣扎着想睁开沉重的双眼。
最初是惊讶,镇定下来后,便是泰然的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或许,还带着期盼的心情吧。陵城!睁开眼吧!让我看看你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脸孔!
呼啸的北风卷起雪片,陵城艰难的抬起眼帘,身体失血过多,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白,然后是一个撑着伞的轮廓出现在白幕之后,混沌的脑子缓缓开始运转。
看不真切,应该是个女人,青色的长袍?是出家人?努力看的再清楚一些,是了,是个尼姑。得到这个认知,全身开始放松。眼睛也开始再次合拢去,而同时眼前遮住对方面孔的伞开始移动……
瞳孔因看清来人而慢慢收缩,眼前的人脸上没有出家人该有的慈祥,也没有仇人相见时的咬牙切齿,只是如神祗般冷傲的俯视着自己。嘴角最后嘲讽的一扯,双眼终于因死心而合上,这就是结果吧……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师妹?”见楚卓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雪地中,妙真轻唤。
“师姐,他?”朝陵城所在的方向微抬下巴。
妙真见状,轻移莲步向陵城而去,伸手试探鼻息、脉搏后,道:“应该还有救。”
……唉
勉强将因陷入昏迷而变得出奇沉重的几人放在简制的木板上,来来回回拖了几趟,总算将伤员都安置到了寺内。
定安师太替几人一一诊脉,四名护卫伤势看似严重,却都是皮外伤,极度的疲劳、饥饿、寒冷和轻微的失血造成了昏迷的现象。
而陵城,腹部有个寸余的三角伤口,使其大量失血,后脑有个肿包,像是被硬物击打造成,对脑的损伤如何似乎难以判断,总之情况很不乐观。当然这是对一心想着救人的师太而言的,楚卓只是冷眼旁观,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她没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可是……蹲着身子,哀怨的煽着炉子里的火,为什么她们会认为会煮菜的人就一定煎的好药呢?
两天了,几人都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伺候病人着实累,尤其是自己所不乐见的。
将药倒出瓮,平分成四碗,端向厢房。
楚卓瞪大了眼,只见妙真用那双纤细小巧的手粗鲁的翻动躺在塌上的护卫,手上是一条湿巾帕,莫非……她是在清理?用力在护卫的背上摩擦,楚卓仿佛听到了埋在枕上的护卫发出了一声闷哼……错觉吧?
一把抓住护卫带伤的手臂,使劲将面朝下的护卫再次翻了个身,这次楚卓真切的看到了护卫因疼痛而开始扭曲的脸,以及另一声闷哼。
惊诧的看着被痛醒的护卫,楚卓心有戚戚焉,自己也是这么被救的吗?!KAMISAMA……
“你醒了?”瞥了眼怒瞪着眼的护卫,妙真不咸不淡的扔出一句。
经过片刻的压抑和思考,护卫大概是明白了是妙真救了自己,而非想谋杀自己,收起凶狠的表情,沙哑的开口道:“是小师傅救了在下?”
妙真闻言歪了歪脑袋,黛眉微敛,似乎在考虑什么,片刻后才望着等待中的护卫道:“不算,应该是师妹救了你们。”
听到妙真口中的“你们”两字,护卫一震,猛然记起还有自家的主人生死未卜!急忙伸手拉住妙真的衣袖,也顾不得伤口开裂,正待开口,眼角却瞄到了立在门口的楚卓。
将药轻放在桌上,楚卓神情稍显愉悦的走向脸色不停变换的护卫,啧,倒是见到了没能从陵城脸上看到的表情,疑惑?惊讶?惊惧?惊骇?还在研究中,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回神时感到脖子凉嗖嗖的……
再次哀怨的瞄了眼妙真,人都是快死的人了,你还留把佩刀给他……瞄的妙真一脸茫然~
“主人在哪?!”说话的同时,轻压刀刃,一副如有任何意外就让楚卓脑袋搬家的架势。
“如果你是我,你觉得……他会在哪?”扯了扯嘴角道。
护卫持刀的手一顿,脸上有刹那的难堪,脸上的凶狠微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请姑娘告知主人的情形,否则……”
“把刀拿开!不管你们与师妹曾经有何恩怨,如今救了你们的是师妹,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尘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内,声音不重,却极有威严。
护卫闻言,低头看了看已被包扎的伤口,和眼前的女人,如果……她要杀主人,应该也不会放过自己,如今,显然她没有要自己命的意思,那是否说明主人安然?
“你家主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就在隔壁。”了尘见状又补上一句。
尴尬的放下手中的刀,低垂下头,轻声道:“得罪。”然后仿佛才意思到,自己是刚从昏迷中清醒的重伤病人,浑身烈痛,忍不住靠躺回床塌。
摸了摸微痛的脖颈,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还是感激了尘的相助,至少让自己少费了口舌。
觑了眼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护卫,转身对仍在状态外的妙真道:“师姐,药在桌上,有劳师姐了。”
“ 恩……师妹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有师姐在,我就放心了。”是真放心,妙真师姐乃奇人也……轻快的转身离去,经过了尘时,轻声道:“多谢师姐。”
了尘微摇了摇头,便同楚卓一块离去,经过另一间厢房时眼神担忧的在楚卓和厢房间游走……
第十天了,护卫乙、丙、丁继甲后陆续清醒(楚卓为了方便,按几人清醒的顺序给定的)。当然,可想而知,几人见到楚卓后的脸色,即便是已经接受了被楚卓所救的事实,心里却依旧忐忑,尤其是陵城仍处在昏迷中……
对楚卓的难以释怀,倒也不会让几人不识好歹的一锅端了寺里的其它几人,对定安师太的态度绝对比楚卓这个名义上的救命恩人要来的敬重。听定安师太亲口说出陵城的情况,也算是死了心,安安定定的等待主人的苏醒。
只是,几人心中却有一个疑惑,最终还是护卫甲忍不住道出:“师太,可知家主后脑的伤因何而来?”四人同陵城一路杀来,陵城受了什么样的伤心里自然雪亮,明明被困石阵时主人的头部并未受创啊。眼角条件反射的瞥向静立在一旁的楚卓,虽然到如今还怀疑她多少有点不应该,可是……
“这……老尼并不知,只是施主的伤因是施主自个撞上硬物所至。”定安师太如实告知。
几人小心的收回视线,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等主人醒来再做定夺吧。
而楚卓则低垂着头,瞥了眼一脸冷漠的站在身边的妙真,心低深处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妙真啊…… 唉,原来当时听到的“咚”声并非错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