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的协定,以白王印鉴为证。”叶芙蓉郑重道。
贺延连漠长吁口气,朗声道:“好,一言为定!”
依照大氏的规矩,两人击掌为盟,贺延连漠整个人也都和缓下来,他不无感慨,“没有想到,我最想要达到的目的会用这么一种方式达成。”
“唯有共赢才是解决之道。”叶芙蓉缓声道。
贺延连漠有些羞赧,他一介男儿身竟没有叶芙蓉的眼界开阔,如今两人关系由敌化友,他才道:“那日徐妈被杀之事,我的人并非毫无所觉。”
“喔?二皇子的意思是,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贺延连漠摇摇头,“线索倒是谈不上多少,对方似乎是个老手,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我的人追了出去,在那杀手消失之地发现了车辄痕迹,那杀手身形并不高,若说是江湖人士,却又更像是普通文弱少年。”
叶芙蓉沉吟片刻,这就有些奇怪了,若是专业杀手,自然知道得手之后需要尽快脱身,怎么会选择容易追踪的马车呢,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必须坐马车的人要带上?可是她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身旁会有这样的人要对她不利。
“那二皇子的下属可有在现场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车辙之中有无从其他地方带的东西?现场有无植物被折断的痕迹?或者是被随手丢弃之物?”叶芙蓉详细问道。
她难道是仵作吗?问得如此详细,贺延连漠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手下的人一般来说只会打仗啊。
看着贺延连漠为难的表情,叶芙蓉也知道她要求过了,既然他已经告之她有这件事情,不如她再回去看看那地方。按贺延连漠所说,那里也算偏僻,这两天不见得会有人破坏现场。
叶芙蓉也不再浪费时间,“我将二皇子再捎回驿馆可好?”
“不用了,我的侍卫有骑马过来,我也不乐意在马车里憋着,我看着你也有事情要办。”
贺延连漠爽朗地笑道,尔后他顿了一顿,“对了。”他突然从怀里拿出来一份叠好的信纸,叶芙蓉眼尖,知道那是徐妈的证词,只见贺延连漠将其撕为碎片,才道:“这样你就无需担心了。”
叶芙蓉微微一笑,颔首道:“多谢二皇子。”
贺延连漠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成一点的马车,唇旁挂起一丝笑意,接过侍卫手中的缰绳,亦翻身上马策马而行。
另一端,叶芙蓉在马车里就将那套繁复的衣服换下,重新穿上方便行事的短打。
这么久,她都是被人追着打,但是这一次,她一定要先发制人。正好,她训练已久的秘密武器也该登场试试身手了。
那梅林离营地不算远,约摸半个时辰便到了,等马车一停,叶芙蓉便从上面跳下来,直奔到一处被围起来的营地。甫一推开门,里面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几只狼青色的尖耳大犬在铁笼之中朝她吠叫不止。有一人急忙从里面走出来,朝着几只犬做出一个动作,几只犬便停了下来,呜呜地蹲在原地看着他们。
这人倒是有两把刷子,难怪当初他养的狗能追着韩昭平到处跑。让这样的人只去当厨子、看仓库还真是大材小用了,所以叶芙蓉在韩昭平被追着跑了第七次的时候看不下去了,将这人给调了出来,专门让他养狗,以期有一天能达到现代警犬的要求。
望着几只毛色光亮,胸深平腰,精神熠熠的昆明犬,叶芙蓉顿时觉得手痒,很想将那几只狗抓过来狠狠摸两把。
“叶姑娘。”
陈淦手里还拿着一个盆,里面装着给狗狗的粮食,他忙将食盆放下,朝叶芙蓉拱手道:“不知道叶姑娘此时前来,陈淦有失远迎。”
叶芙蓉知道陈淦原来是读了两年私墅,并非寻常的粗野乡人,只因为寡母离世,这才投了军。只是可惜到底文弱了些,所以才被丢进伙头军中。叶芙蓉一笑,“我这突然跑来也没通告你一声,别怪罪我就好,还谈什么远不远迎的。”
陈淦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叶姑娘今天来是……?”
“你现在手下最好的一条狗是叫追风吧?带上它,跟我走吧,我有点事情想让它帮忙。”叶芙蓉眨眨眼道。
追风是所有犬只中个头最大的,也是最为沉稳的一只,唯有它在叶芙蓉进来的时候没有吠叫,而是直直地看着她,双眸之中透露着与众不同的审视,可是整个姿态又像是在防卫着,分外打眼。叶芙蓉对于它抱有不小的期望。
果然,在追风被陈淦牵到那道车辄之处时,它发出了与众不同的呜声,然后在一个地方多嗅几次后便坐下不动了。这也是叶芙蓉参照现代警犬的一些规范教给陈淦的。
而这种情况一般是代表追风发现了什么。
叶芙蓉示意陈淦将追风拉开,亲手将那块地方拂开,在浮土之中,有一小块布料夹杂其中,这料子带着些许浅褐,本身并不打眼,若是普通人还真看不出来。现场除了这块布料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线索了,但是这块不起眼的布料又代表了什么呢?虽然有点这样的微线索,但是没有现代的各种技术,没有实验室的支持,这玩意也没太大用处啊。
陈淦有些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叶姑娘,要不要让追风试试,能不能从这布料上嗅出气味的来源?”
叶芙蓉摇摇头,“都已经过了36个小时,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味道残存下来了。”
什么36个小时?陈淦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他却道:“叶姑娘,还是让追风试试吧。”
他家中世代都是猎户,留下了好几手驯犬的绝学,若不是父亲是在捕猎途中身亡,他恐怕也会继续当一名猎户,虽然他身子不算太好,可是如果能以这一手绝学为朝廷效力,总比他回去当伙头军要好!
陈淦面色坚定,轻轻拍着追风的头颈。追风极通人性,此时从喉中发出呜咽声。
叶芙蓉点头道:“好的,辛苦你们了。”
陈淦这才露出个笑来,他看起来还有些稚气,左脸侧有个小小的酒涡,但是旋即,他面色一敛,示意追风开始追踪这条线索。追风嗅了一会,就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沿途叶芙蓉亦停下来观察四周的情况,可以不时地发现痕迹,证明追风的方向是正确的。那辆马车上也不知道有什么,比起普通的马车要重上不少,车辙也较重,倒还真的没有追丢。
可是好景并不长,若是在郊外人少的位置,气味比较单纯,追风还能继续追下去,但是到了人多的地方,那细微的味道就愈发难以辨认了,最后进了京城,在一条大街上,追风彻底失去了追踪的对象。陈淦催促了几次,追风也只能在原地呜呜地叫着,最后只能坐了下来。
陈淦抱歉地看了眼叶芙蓉,“叶姑娘,我……”
“不,已经好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叶芙蓉忙止住陈淦,追风能有这份能力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她向着不远处停放着几辆马车的集市走了过去。那里都是平日里用来租借的马车,几个车把头正坐在一起聊天喝酒,他们瞥了一眼叶芙蓉,见她的打扮便知道不是来租车远行的,是以也未曾招呼。
这倒是更方便了她,她沿着那几辆车看了好一会,突然指着一辆车道:“这车是怎么租的?”
那车把头一听有生意来了,立即换了副脸孔,挤出一脸笑来,“姑娘是要去什么地方,可是出远门?姑娘眼光可真好,小的这车可是新备的,牲口也有力气,保管您坐得舒服。”
叶芙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唇角挑出个笑来,但旋即呵斥道:“可不是新备的吗!说!前两天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卖给你的!告诉你,这车可是我家中逃奴所偷,你竟敢买卖赃物!”
“什、什么?”车把头脸色瞬间便变了,但他还强嘴道,“姑娘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这明明就是我的车,怎么忽然变成你的了!这不是明抢是什么!告诉你,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没王法了不成!”
陈淦见状,生怕叶芙蓉吃亏,忙往她身前一拦,“你好大的胆子!”若只凭陈淦和叶芙蓉,一女子一文弱小子,那车把头还真不怕,可是追风一开口就把他吓得退了两步,这么大的狗一口下来可是会咬死人的!
“你,你们,把狗,牵远点!”车把头被吓住了。
叶芙蓉好笑,她没想到她还有人仗狗势的一天。待陈淦将追风安抚住了,她哼道:“嚷嚷什么呢,理亏了吗,叫这么大声。”一句话戳得车把头声都变了,她才施施然道,“我家当初可是用的翠纹细缎子做的窗帘,你以为换成粗布蓝帘就瞒得过去?”她将一根夹杂在窗框上的绿细丝扯了下来,拿到车把头面前晃了晃。
“而且我家当时做的时候精工细料,你知道从哪儿订的角料吗?是江南陈家,每一样东西可都是有册在案的!没错,天子脚下处处有王法,好,跟我去衙门里说说理去!”
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让车把头彻底蔫了,他身旁的朋友又好气又好笑,都是熟人,谁都知道他这车来历不明,若真要去见官,皮肉之苦当然免不了了。于是有人便朝那车把头使了个眼色,民不与官争吗。
车把头也知道这个理,忙告饶道:“小姑奶奶,这,我这车,不不,您这车就是从城外捡来的。前几日我们俩口子吵架,我婆娘一怒之下回了娘家,昨日我本想去接她,但是一走到那山沟沟里,却是发现有人把这车给丢在那里了,可废了我好大劲才给套出来,我可真不知道这是您家的。”
“你又空口白牙说瞎话了,我家逃奴就指着这车逃跑呢,怎么可能把车给丢了!”
叶芙蓉佯作盛怒般戳穿他,尔后话头又一转,软下语调道:“告诉你吧,这车才值当几个银子,我家别说一辆,十辆也丢得起,但是那逃奴却是一定要逮回去的,你若是能告诉我那逃奴去了哪,别说这偷车的责任不用你担,这车也送给你了。”
“真的吗?!”车把头又惊又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
“姑娘我还骗你不成!”叶芙蓉瞪他一眼,当即便让他唯唯地缩了回去,暗道是逃奴定是席卷了主人家不少银子,他虽贪小财但不敢惹大祸,这才将详情说出来。
其实就像叶芙蓉说话半真半假一样,这车把头也深谙韦小宝之道,前半段说是在山沟沟里看到的这车,也的确是,只不过不是捡的,是偷的。车把头当时是去接他婆娘,可是走之前多喝了两口误了时间,于是他就找了个避风的山洞睡着了,在半梦半醒之时,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偷偷一看,竟然有人在折树枝藏那辆车。他一直等着那三人遮完马车才从洞里爬出来。可巧前两日车把头自己的车又坏了,只是苦于囊中羞涩,这下子这便宜不捡白不捡啊。
车把头不停地絮叨道:“唉,要是知道这车不干净,我就不牵走了。”
叶芙蓉只当作没听见的,又问道:“那三人是什么样的?”
“姑娘可难为小的了,那天黑刹刹的,小的也没看清楚那几人长什么样,不过……”
车把头迟疑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最后只好道:“其中有一个人走路有些奇怪,腰挺软的,总觉得特别别扭。”
“可是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叶芙蓉将那布料递给车把头看。
车把头连连点头,“是,是,有另外一个穿的就是这个颜色。”
叶芙蓉心中有数了,这一定是同一拔人,“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肯定是回来了,那路就没有其他的方向了……”那车把头道,突然眼睛一睁,像是极其惊讶地指着一个身影道,“好像就和他差不多!”
叶芙蓉看到那道身影后心都停跳了半拍,怎么可能!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可是那道身影速度亦不慢,叶芙蓉不过被一名路人拦住脚步,那道身影便匆匆消失在了转角。叶芙蓉看着满大街如水人流,茫然地四顾。刚刚到底是她眼花了,还是一个梦?!陈淦气喘吁吁地跑来,“叶,叶姑娘,你……你看到谁,谁了?”
“没什么……”叶芙蓉喃喃地回答。
这……真的可能吗……叶芙蓉心中乱相众生。
等她再回到那集市,车把头早就借机开溜了,也许刚刚他只是随手胡指,想要调虎离山罢了。但是既然该问的都问到了,叶芙蓉也没有心思再管车把头去了哪。
“我们回去吧。”叶芙蓉地对陈淦道,就在此时,一队轻铠卫兵朝这边跑来,叶芙蓉有些疑惑,花擎苍今天早上就去国师那儿了,除了他之外还会有人来找她吗?她在京城认得的人可不多啊。
那队卫兵来势汹汹,不待叶芙蓉出声便将她围了起来,俨然是将她当危险分子。叶芙蓉顿时沉下脸色,她道是谁会如此大阵仗呢,原来是廷尉司阮子问!
廷尉司负责的是皇城禁卫,帝都戍安,又是天子近臣,可谓是极其重要的角色,寻常情况都不会亲自出面,而且阮子问又为人冷傲,又是先帝倚重的老臣,向来不与常人论交,与白王的关系不过普通,现在突然出现在叶芙蓉面前,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
但是不管怎么看,显然都不会是好事。
阮子问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冷冷开口,“叶姑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叶芙蓉疑惑道:“为什么?”
阮子问傲然答话,“恕本官不能在此地告诉姑娘,只要姑娘随我前来,便会知道原委。”
“那么我是被阁下逮捕了吗?”叶芙蓉极讨厌这种已经将她视为人犯的眼神。
“尚未。”
叶芙蓉冷笑,“既然如此,我可以选择不去。”说罢,她转身便走。开什么玩笑,想两句话不到不明不白地将她诓走?她还没有那么傻。
阮子问起先略微一怔,他向来持皇令行事,平日说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纵是皇亲国戚也得给他三分脸面,可是这丫头却敢甩脸子给他看!若不是叶芙蓉身份复杂,他根本不屑与这身世不明、做出许多僭越之事的女子说话!阮子问扬了扬头,侍卫得令,直接动手。
叶芙蓉眼色一戾,这无凭无证也无原委的,就想直接拿人了!
她略侧着身子,毫不犹豫地对首先来袭的二人发难,身子一矮用肩膀撞开其一,尔后顺势抽出那人的佩刀,在空中划出圆弧,将另一人逼退,于圆桶阵之中破开阵形。不过廷尉司的将士也并非草包,见叶芙蓉果然不虚其名,立即变换阵形,重新将叶芙蓉围在里面。
廷尉司久守京城治安,下手颇有分寸,是以对于叶芙蓉以围为主,并不下重手,叶芙蓉虽然厉害,可是毕竟只有一人,又没有伤人的心思,一时之间局势竟是僵持住,以叶芙蓉为中心,廷尉司的将士不停地跟着移动。
阮子问在一旁却是等到不耐,抓捕叶芙蓉之事牵扯重大,岂能再耽搁下去!他使了个眼色,身旁副官领命,这一切被叶芙蓉尽数收在眼中,她心知不妙,正欲想办法逃离之际,只觉头顶一暗,心中警铃大声,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就地一滑,从两人之间溜了过去。
耳旁一阵哗啦声响,叶芙蓉回头一看,地上被激起的一层轻灰尘徐徐未落。阮子问竟然是用网子来抓她!姑且不论被网子围住有多狼狈,那网竟然是铁环所扣,若是砸在身上不头破血流也会鼻青脸紫!
她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吗!不明原委的情况下,竟然用捉拿穷凶极恶之徒的工具对付她!叶芙蓉怒极,当下也不再手下留情!廷尉司将士也不再小觑这女子,于是在人数的绝对优势之下,叶芙蓉渐渐被压制到左支右绌,眼睁睁地看着廷尉司收起铁网,准备再逮她一次!
难道要被这样憋屈地抓走?叶芙蓉快气疯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拿下!再敢抗命格杀勿论!”阮子问忍不住了。
“头!”就在这时,听到一声大喝。
叶芙蓉一回头,发现竟然是苏威等人领着瑶光军将士过来了。原来陈淦虽然体力不如人,可是脑子转得快,看到情况不对就立即带着追风回去报信了,正好又撞上休憩之日出来的苏威,这才迅速地领人来援。
瑶光军人数比不了廷尉司,可战斗力却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不到片刻工夫,瑶光军便将叶芙蓉救出护在身后,廷尉司这边明显是吃了亏,溃退如潮水,但是瑶光军将士仍旧不依不饶,他们竟然敢伤害头!揍死丫的!
眼见着廷尉司将士支撑不住,不但到手的鸭子要飞了,连脸面都挂不住了,阮子问一面退一面大喝道:“你们好大胆子!身为朝廷将士,竟然妨碍本官执行公务,逞凶斗勇?”
“公务?敢问叶芙蓉到底所犯何罪?缉拿我的命令是谁下的?刑部还是大理寺?或者阮廷尉是奉皇上口谕?”叶芙蓉犀利的问话连阮子问也招架不住。
但是这问题,阮子问还真没办法回答。不过这操蛋的处境却是小皇上整出来的,叶芙蓉到底是他小叔的人,问题再严重,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明着下令逮人吧,所以才想着偷偷地先将人带来再说。没想到事情还是被搞到这么大。
阮子问尴尬至极,看着身着迷彩服,犹如出笼猛兽一般的瑶光军,以及己方那些没用的货,他这才发现他的确是托大了,但是皇命不可违,叶芙蓉必须得带回去!可是他现在反倒被瑶光军围住,连撤走都不能!阮子问真真觉得自己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住手!”此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喝道。
叶芙蓉看了一眼,竟然是裕郡王花擎宇策马奔来,同时,他还带着另一队人马,看其装束竟然是直接领着小皇帝的侍卫出来了。再看着已经溃不成军,被打到鼻青脸肿、四处挂彩的廷尉司,叶芙蓉这才挥手让他们停下。
廷尉司的人已经无还手之力,阮子问亦是狼狈不堪,但还是整整衣襟,向裕郡王拱手道:“王爷,下官执行公务中,恕不能下马行礼。”
裕郡王挥手示意道:“本王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来。”他面色凝重,下马走到叶芙蓉身旁,沉声道:“叶姑娘,瑶光军这次的擅自行动朝廷不会追究,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叶芙蓉动了真怒,厉声质问道,凡事总得有个缘由!
裕郡王知道她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呢,左右看了一眼,迟疑片刻之后道:“就在一个时辰前,发现了贺延连漠的尸首。”
“什么!”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叶芙蓉整个人都惊住了。
贺延连漠死了?!怎么会,不,应该是为什么会这么巧?在她今天见了贺延连漠之后?……或者说,这件事情真的是巧合吗?但是她也知道,她原本以为停歇的风暴以更疯狂的形势席卷而来,更有甚者,这将代表着战争也许会卷土重来!
事有轻重缓急,瑶光军与廷司尉的对峙亦就此告一段落,叶芙蓉当即同裕郡王一同进了宫。在御书房内,小皇帝端坐龙案后面,面无表情,太后也来了,除了侍立在侧的官员之外,正中最为打眼的,则是一名身着大氏服饰的彪形大汉。
此人是贺延连漠的属下——大氏将军叱木昆。当他看到叶芙蓉来了之后,难掩悲怒地大喝道:“你这个狠毒的婆娘!我要杀了你!”
“放肆!陛下面前岂容口出秽言!”裕郡王叱道。
叱木昆狠狠攥紧拳头,咬牙忍住怒意,朝小皇帝道:“请皇上明鉴,今日我家二皇子是同这女人一起出去的,可是却在回来路上遭遇不测!而她却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我们都知道这女人贪慕虚荣,定是她不想履行婚约才对我家二皇子痛下杀手!请皇上给我们做主,否则!”大汉已是面目狰狞,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否则他们定要倾全国之力为贺延连漠复仇!
小皇帝眼中已有一层薄怒,贺延连漠出了事他就够烦了,现在是要查明此事,但绝不是在某些人的威胁之下!
裕郡王多精明,马上朗声道:“叱木昆将军此言差矣!贺延皇子既然是在我国意外身故,于情于理,圣上都会主持公道,给大氏一个交代!但是这件事情是不是叶芙蓉所做,还未曾盖棺定论,何以将军如此笃定就是她呢?”
“若不是她,还有谁?!”
“那就有些奇怪了,贺延皇子也是沙场征战之人,身体强健,叶芙蓉再如何也不过是名弱女子,再加一个她都未见得能够打赢贺延皇子,更何况皇子身旁还有四名侍卫,她以一人之力搏杀五人吗。”
叱木昆哼了一声,“可是叶芙蓉岂是寻常女子,她诡计多端,还有平日所用的东西,都像使了妖法一样,谁知道她有没有使诈先诓骗二皇子,待二皇子失了防备之心后再下杀手。”
这个叱木昆虽然是个大老粗,书没读多少,可是话糙理不糙,若是其他女子,先不谈有没有那个心,裕郡王绝对敢担保没那个能力,可是叶芙蓉还真不好说。
裕郡王下意识瞄了一眼叶芙蓉,她十分沉稳,并未抢着出声辩护,反倒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展,当真好定力。
叱木昆见状哼道:“王爷不如问一下这叶芙蓉,她为何突然约我家皇子出门?”
这番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芙蓉身上。是啊,她身份正是暧昧之时,还不知道是不是会嫁给贺延连漠呢,按理说应该避嫌才对,怎么会自己找上门去?找贺延连漠又是要谈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