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五)
纵使梅府内哭天抢地,对于烟岚的死,若琬却是完全蒙在鼓里,颜煜私下的懿旨,谁也不敢把这层纸捅破。转瞬即逝,已是三个月后,聂将军私吞军饷之事已被查实,其同党一并抓获,判于秋后处决,随着整件事真相大白,百姓的兴趣一下子消退了不少,喋喋不休的议论声也很快销声匿迹,日子一如既往,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六月的晨日有些耀眼,一束直射的阳光照进前殿朝堂内,映出雕梁画栋的富丽大殿内更加金碧辉煌、熠熠闪烁,颜煜就坐在高高的鎏金龙椅宝座上俯瞰众人,冕冠龙袍,玉带金履,清瘦精致的脸孔冷峻内敛,深幽的褐 总是闪耀着捉摸不透的奇诡光芒,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阻挡的王者傲气。将至午时,一个不起眼的太监匆匆在小福耳边低估了几句,小福随即躬身上前,凑到颜煜身旁,只见小福嘴唇动了几下,颜煜顿时睨起眼 ,连眉峰也微微蹙起,神色冷凛,殿下众臣见状,皆噤声不语。 原来,就在颜煜前殿商议朝事之时,一辆青骢马镂金流苏车从宫门缓缓驶出,前往了贤王府。他一脸阴沉着,这个时候,她竟然擅自出宫。 “娘娘,实在对不起!”梅柳儿坐在一边,偷窥着大肚凸挺的若琬,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喃喃道,“因为小念暄一直在床上哭闹,我想娘娘或许能......”坐在对面的秋月白了她一眼,闷声闷气的插进话来,“要是你真觉得愧疚,就不会特意跑进宫来求娘娘啦!明明知道娘娘挺着个大肚子......”被秋月这么一驳斥,梅柳儿更是低首不语,秋月也索性把头撇向一边,一声不吭。若琬满眼担忧的盯着梅柳儿,心里原本就对小念暄存有牵挂与愧疚,如今听梅柳儿说他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她的心无论如何再也无法真正平静下来,遂低声细语的叮嘱道,“柳儿,我知道这些事确实是委屈你了,可是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可以真正放心,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念暄。梅柳儿低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应了一声。快到贤王府时,梅柳儿忽然告诉她,若芷并不知晓她今日会来,所以不在府内。若琬闻言敛声不语,梅柳儿向来忌惮若芷的,又怎么可能擅自进宫求见她,想必是若芷不愿见她吧。正在脑中思忖着,梅柳儿突然一声“到啦”,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拉回神来。梅柳儿在前面引路,秋月等几个宫娥在旁搀扶着若 缓缓踱步,迈进了贤王府内,旧地重游,府里的摆设还是一点没变,眼前晃晃而过的一草一木,仿佛让那些模糊渐远的记忆又陡然清晰起来,还有那种失去的痛苦,似是隐隐在心里作痛。跟着梅柳儿绕来绕去,终于到了小念暄的房间,屋内倒是古朴雅致,只是若琬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架子床时,惊诧了一下,回过身来,百思不得其解。“柳儿,这......念暄人呢?”梅柳儿缄默不语,上前将衾被铺开,又将若琬扶过去坐在软绵绵的床衾上,埋着头诺诺的关心道,“娘娘,你先坐这儿,小心身子。”若琬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连一直搀扶着若琬的秋月也终于忍不住发作了,怨声载道:“梅柳儿,你究竟搞什么鬼啊?非要求着娘娘出宫,这会儿到了贤王府,你又不让娘娘见小念暄了?”“娘娘,可不可以让她们都先退出去?”梅柳儿指着侍立在若琬身边那些宫女们,语气软软的哀求道,不明所以的若琬见她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愣愣的点了下头,就连秋月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梅柳儿给推搡了出去。门一关,屋内陡然只剩下她们两人,梅柳儿踌躇的走近她身前,方才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娘娘,小念暄......今日不在府内,他和芷妃娘娘一起去玉珍坊,要到天黑才会回来。而且......而且他没有摔断腿,之前那些都是......柳儿说的......谎话......对不起......娘娘......”地睁大双眼,若琬正要发问,从床架旁边的折叠的黑木屏风内 地走出一个人影,她定睛一瞧,更是吃惊不小。“烟岚?你怎么藏在这里?”又回头瞅着神情复杂的梅柳儿,若琬一脸懵然。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琬瞥了一眼梅柳儿,只见她的脸因烟 这句话骤然间变得煞白,深埋了下去。面色清冷苍白的烟岚,走到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时,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姐姐还不知道我的事吧?聂府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先从秘道逃出来,是芷姐姐收留了我,将我藏在这府里,才一直活到了今天。”梅柳儿瞄见她 地握起若琬的双手,急忙走上前拉开烟岚的手,从旁将她们二人隔开来,有些紧张的提醒道,“烟岚小姐,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伤害娘娘的!”若琬对烟岚的话震惊不已,愣愣的看着眼前二人,烟岚对梅柳儿的举动倒是不恼,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深,“你放心,我不怪琬姐姐,我只是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而已。”烟岚对视着她时,若琬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眼神,无比的凄楚,还有那哀怨的声音,让若琬没来由的感到一丝阴风吹过。“姐姐,他越是害怕你知道,我就越要告诉你。”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六)
“琬姐姐。”
烟岚嘴角扯着笑意,决堤的泪水却从眼眶里汩汩而出,流满苍白而冷清的脸颊,而她的手紧紧揪着自己心口的衣襟。我的一生都被他给毁了,全毁了"""”
若琬一头雾水的注视着烟 ,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伸手紧紧抓住旁边的床柱, 一手护着自己凸挺的肚子,咽了一下口水,低喃道:“"""烟岚,你到底"""怎么了?”
烟岚冷哼了一下,满是嘲讽的嘴脸,一字一顿,有些低沉,却格外刺耳。
“我怎么了?皇上杀死了我的丈夫、公公、婆婆,还有聂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你应该回去问他,怎么这样的心狠手辣?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若琬避开她锐利的目光,极不自然的抿了下嘴唇,麻起头皮劝说道“ “烟岚,我想这其中 定有什么误会,煜......皇上他是不会乱杀无辜的!”“会有什么误会?”
被若琬这么一说,烟岚反而有些气躁起来。“就算相公他真的私吞了军饷 ,和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比起来,也不过是牛毛一根,他可以放任那些人,为什么偏偏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烟岚忽然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黄缎方帕,递到若琬面前,冷笑起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
若琬盯着眼前这块方帕,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皇上的圣旨, 姐姐想不到吧?若不是相公一时害怕昏了头脑,竟然拿这个去求皇上放过我们,聂府又怎么会遭受到今天的灭顶之灾呢?”
烟岚抬眼看着她,自己挖苦嘲弄起来,清冷的眸子早被泪水模糊。
“相公他真傻,拔了虎须,居然还主动跑去触碰老虎的痛处! 姐姐,你清醒吧!他根本就是个魔鬼,披着一副完美无缺的画皮,若不是他,你、雪姐姐、 姐姐还有我,我们都不会经受这么多痛苦!”
若琬惊愣不已,畏畏缩缩的接过那块方帕,房间的门猛然一下被人推开,又哐当一声关上了,却是一身绿裳莲裙的若芷怒气冲冲的进来了,手一扬上前就先甩了梅柳儿一个耳光,怨骂道:“谁借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把皇后骗到这儿来,你想把这里所有人都害死吗?!”
梅柳儿捂着火辣辣的脸,埋着头,不敢吱声一言。
烟岚正欲站起来,不料倏地也挨了一记耳刮子,又跌坐在床沿上,回过头冷眼瞪着若芷,也不吭声,若芷回瞪着她,冷声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竟然一点也没听进去,早知今日,我当初不该留你在这儿,应该让你死在外面!现在是不是要拉整个梅府上下跟着你一起陪葬,你才安心啊?!”
或许是若芷的话奏效了,烟岚捂着脸,垂下眸去,咬咬牙,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若芷这才转过眼来看向若琬,屋外突然传来秋月焦急的声音.“娘娘,皇上派人来接我们回宫啦!”
屋内的人闻言皆惊了一下,尤其是烟岚,惊恐的看了看两位姐姐,若芷沉吟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连忙打了个手势,让她躲回那黑木屏风后面去。
见烟岚躲好了,若芷这才转过头来,神色凝重的盯着若琬,“姐姐如果不想让这里所有人都送命的话,就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见过烟岚的事。尤其是皇上,懂吗?姐姐,烟岚已经死了。”
说着,低下头凝视着若 凸挺的肚子,手不由轻轻抚上去,感受道若琬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她的嘴角渗着一丝涩笑,喃喃自语,“他的孩子......”看着若芷的表情,若琬蓦地觉得心被触动了一下,一股酸涩在心头徘徊。
屋外这会儿又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催促声,这回若琬听得出 ,是小福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派小福来的!
若芷也不好再多言耽搁,只怕拖得越久越令人生疑,于是让梅柳儿去开门,小念暄第一个冲进来,扑在若琬身上,呜呜哭泣起来。“叔母,念暄好想你啊!
“突如其来的一股撞击,令若琬轻蹙了一下眉头,被念暄的一句话感动,竟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摸着他的小脑袋,勉强的笑道。“念暄乖,叔母也很想你。”
小福和秋月也都跟着进来了,一见到安然无恙的若琬,小福方才松了一口气,时不时的在旁催促几句,小念暄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若琬,瞧见若琬大起的肚子,小嘴顿时撅起来,“叔母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喜欢念暄呢?”
“怎么会呢!” 若琬柔声道,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柔似皎月照水,“还记得叔母送给你的那根梅花木簪吗?”
小念暄点点头,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一直都放在这里,绝对不会掉的!”
“那可是叔母最珍贵的东西,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你一定要好好记住,它就代表着叔母,以后就算叔母不能陪在你身边,它也会代替叔母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守护着你。”
小念暄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陡然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点头,像是记住了一辈子的约定。
“嗯,那我以后也会替叔母保护好弟弟妹妹的!”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完)
坐在回宫的马车内,肚子似是隐隐有些作痛,若琬时而轻蹙下眉头,额际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不等秋月掏出
丝帕来替她擦,她自己从袖里掏出丝帕来擦拭。
正要收回袖中时,方才觉察到这块方帕正是烟岚给她的,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缓缓将它打开来,一眼扫
过,熟悉的字迹,惊心刺目的内窖,若琬眼眸一征,脸色陡然煞自了。
不明所以的秋月正要凑过来瞄上一眼,不料若琬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将方帕收起捏作一团,塞进了袖中。
秋月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她突然拉着衣袖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低低的抽噎声似在强忍哭泣,连身体都在微微颤
抖,车内的另两个宫女皆是莫名其妙。
对此秋月更是惊诧不己,忙上前来扒开她的衣袖,扳起她的脸颊,陡然征住了,泪梳满面的若琬紧咬着嘴唇,唇
瓣上渗着丝丝鲜血,是她自己咬破的,是她忍着不敢哭出声来而咬破的。
“娘娘?!”
秋月刚唤了她一声,若琬陡然紧皱眉头,抓着自己的衣襟,吃力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 """痛"""秋月"""好痛"""”
“啊”
一个宫女突然惊呼出声,颤颤的呢哺道:“血?!出血了!”
秋月几人闻声连忙朝下看了一眼,心顿时一阵紧缩,若琬坐的软垫下已有丝丝血渍渗出,在外听到声响的小福,
也连忙掀市探进头来,不自被眼前这一幕骇住了。
秋月探身一窥到了西宫门,方想起离这最近的景秀宫,自忙大声唤了一声小福,小福回过神来,忙不选的一边派人去急传御医产婆来,一边赶往景秀宫。
颜煜闻讯赶到景秀宫时,景秀宫内外早已是忙作了一团。
屋内传来若琬歇斯底里的痛呼尖叫,一声一声似似尖锐的刀刃一刀一刀划在他的心上,凌迟般的疼痛在身,颜煜紧绷着脸,好几次忍不住要冲进去,硬是被小福用身子死死抱住。
此时的小福已是鼻青脸肿,无意间早挨了皇上乱挥的几记重重的拳头,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外不停的来回打转,完全没有的平日的那般冷静,发怒的吼道: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出宫去为什么要出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朕怎么办?怎么办?! ”
恃立在旁的卫兵御医或是太监,无一人感吱声。
落日渐渐西斜,天色已是暗下来,而屋子里来回端水进盆的宫女们仍是慌进慌出,络绎不绝,稍沉静了片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倏地抓过一旁的华大夫,死死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沉声令道,
“华大夫,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她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生,你还不快想办法救救她快啊!”
精致清俊的五官因强烈的怒意而扭曲在一起,双目眦裂,华大夫被一时失去理智的皇上吓坏了,顿时没了主意的脱口而出,
“皇上,我"""我早就提醒过娘娘的"""这一胎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况且娘娘这怕是要早产"""草民也"""也没有办法"""”
颜煜的双目里陡然迸裂出一抹精光,是震障不己的惶恐,是难以平复的随恨。
骤然间,一道银色寒光快速闪过,令人始料未及,颜煜己将腰间的细软抽出,华大夫瞪直了眼,剑锋就要触及他的喉结处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丢际,同擅仿佛一瞬间都静止下来,耳边只有耶响亮的婴儿啼哭,眼里一酸,手中的细软恍然一下落在地面。
若琬的尖叫声却没有停止,屋内忽然传来产婆惊愕的叫声:“还有一个 ”
一颗松懈下来的心又立马绷紧上弦,又过了半个时辰,随着第二个响亮的啼哭声传来,颤煜真正沉浸在了喜不自禁的感动中。
这时,门骤然被撞开了,秋月随乱的从屋内跌跌撞撞的冲出来,眼角挂着泪珠,口中带着哭腔,悲痛难以止住嘴唇的哆嗦,颤颤道:
“皇上,您快来看看娘娘吧是大出血娘娘恐怕不行了"""”
犹如晴天霹需,颜煜只觉浑身一震,顿时脸色煞自,不自分说的将秋月和挡路的人统统推开,癀步冲进屋内,浓烈的血腥味刺入鼻尖,不是酸涩,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没有了耶凸挺的大肚子,她此刻消瘦更像一株嶙峋易折断的蒲柳般,汗水凌乱了乌黑的发竺,失去血色的嘴唇,被咬破嘴皮渗出的血丝染红,她面如纸自,微闰着眼,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鲜红的血液几近染透了她淡黄的绣花绸袍,一点一点流失的似乎不是血械,而是她仅剩下的一点一点的生命。
颤煜整个身体仿若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陡然间瘫跪坐在她的床榻边上,用他的上半身支撑在床榻上,袖筒
拈染了血渍,他浑然不觉,只是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一个炙热鲜括的心要被彻底捏碎般的,室自的,痛。
握紧的拳头青筋暴突,似是听到了一根根的手指关节被咯咯捏响,他用尽全力抑制着内心深处滋生出的强大而禳
郁的悲哀,以及那无力晕受的绝望,正慢慢的侵占着他的内心
“小琬......”
她喘着粗气,微微睁开眼眸,翦水的双瞳此刻似是蒹上了一层淡淡雾气,恍惚又闪耀着晶莹的水光 圣拮的母
爱光辉,望着床边产婆怀里的孩子,产婆见状还连忙殷勤的附台了一句,
“恭喜娘娘是一对龙风胎!”
她温柔的微笑,说话断断续续的,
“"""煜哥哥"""好"""好好"""照"""顾他们"""”
“朕要你括下来 ”
颜煜又障又恐,惶逸非凡的脸庞因愤怒至极而扭曲,面色气得青自,转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疯似的怒声吼叫,威胁着她道,
“要是你敢死,朕就让这里所有人都给你陪葬你听到了没有,小琬,朕不准你死 ”
“煜哥哥,求求你不要再 为我杀人了 ”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努力伸出手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却无力的放下了,他急忙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贴在已经不知不觉湿润的脸颊上,怒极反而异常的冷静下来,总是自负冷僦的惶窖此刻却露出从未有过的憔悴之色,深幽的眼眸里蒹上一层黯色,是化不开的浓稠忧伤。
“小琬,煜哥哥说过的,只要有你,就够了。”
她想睁大眼眸,看清他眼里蓄满的忧伤,泪水却不争气的一次次模糊了视线,张口嘬嚅,气若游丝,“ 煜哥哥"""”
藏在袖中的方帕,她己趁乱时丢到床底缝去了,只是每想起一次都浑浑刺痛着她的心,可是,到最后也无法真正恨他"""
"""暄哥哥,我"""无法恨他"""
我会当作永远不知道,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它煜哥哥包容的爱,是煜哥哥毁灭的爱,守住它,便是我守住你们的爱"""惟一能做的"""成全"""
“我"""不恨你,无论你......做过什么,你......永远都是......小琬的"""煜哥哥,煜哥哥"""”
煜哥哥"""
那最后一声低低的呼唤,似乎从很远很久的地方传来,他陡然从梦中惊醒,缓缓支起身子, 不及防胸腔一股窒闷,嘴里一口腥甜,喷溅在桌案上,染红了桌上摆开的奏折。
总是重复着同样的梦,一年了,每到了静寂的深夜里,那种失去的痛苦就会更加的强烈清晰,在心里隐隐作痛。
冷风萧瑟,摇曳着桌案的烛火,他在灯下拟着两道圣旨,时而伴随的是越加剧烈的咳嗽声,小福站在门外,焦急的候着,自从一年前 皇后难产死去,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病情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就连惟一会治这病的华大夫,当时也在皇上的盛怒之下,被斩首了。
事后想起,追悔莫及,或许他当初就该冒死阻拦住皇上!可转念一想,拦也拦不住!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颜煜从门内伸出一只手,将东西交到了小福的手上,边咳边交代着,“这个给太子,这个给梅丞相。”
说完,门“哐当”一声立马关上了,圣辕宫内没有暖炉,因为有一副冰棺,一年了,她一直都在这座宫殿内,闭目含笑,洁然如白雪,好似只是沉睡了一般。
他缓缓的躺进去,睡在她的身边,轻轻搂抱住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依然可以闻到一股冷冷的幽香,是她嘴里含着的丹珠所散发出来的。
他慢慢的闭上眼,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若无痕的笑意,小琬,煜哥哥来陪你"""
翌日,颜璟帝 ,与贤德琬皇后合葬于颜家皇陵内,可谓是山河同悲,日月同哭。
同日,梅丞相依照皇上圣旨,昭告天下,立一岁的皇太子颜曜为新帝,其同胞姐姐尊为长公主,同时芷妃梅氏尊为皇太后,与梅丞相等朝中元老一起辅佐新帝。
自打着梅姑姑跟着芷妃 进宫照料皇帝公主去了,贤王府内就更加清寥了。
某一日,小念暄正在府内后院里玩弄着那根梅花木簪,心里觉得有些沮丧无味时,忽然一阵风起,海棠花落如雨,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袍道士 地从白色的花瓣中走出,笑拂纤尘,声如天籁梵音,“我是来带你去蜀山的。”
小念暄似受了迷惑般,神情迷离,乖乖的正要跟着前往。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不远处立着一个身影纤细的女子,宝蓝色的裙衫,乌丝垂泻而下,露出的却是一张容颜尽毁的脸,其丑陋的面貌,令人不忍再窥第二眼。
她怀里抱住着的一个女婴,正在安静的熟睡着,纵然是贤王府里的下人,也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底细,因为那张无法辨认的脸,她便是一年前不惜毁容,来保住性命的聂家遗 。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道:“女道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白袍道士回眸一笑,不染尘嚣般的圣洁无暇,略微点了下头。
“冥冥中自有命数,这是她的路,注定的缘分,不是我可以阻挠的。”
缘起缘灭缘又生,生衍不息......
(正文完结)
正文 皇后殇后传子嗣篇(一)
东朝下元十八年,昭帝登基十八年,芷太后掌权,梅相辅政,外戚势大,帝岁十八,尚未亲政。
三年大旱,饥荒成灾,瘟疫四起,人心惶惶,边塞烽火,外寇作乱,内忧外患,民怨沸起,一片水深火热,社会动荡不安。
御华殿,百官拜服,皇帝不坐鎏金龙椅宝座,却隐于珠帘翠帏后,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个月后,将是太后五十寿诞,寿宴筹备之事就交予梅爱卿一手操办吧!”清音琅琅,响彻大殿。
“臣遵旨!”
挺身而出,苍老的声音,身子佝偻的梅濂,已颇显老态,满朝官员却无人不对这个位高权重的老国丈忌惮三分。
昭告天下,唏嘘不已——真是昏庸幼主,这等时候还要劳师动众的大办太后寿宴,不晓得这天底下有多少老百姓正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