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显得兴致勃勃,全不在乎路途颠簸,一边观赏车外风景,一边饶有兴致跟身旁的霍一飞讲自己上几次来缅甸的见闻,说到兴处,两人都笑的弯腰。
车子开了小半天才走出那片没边的深绿树林,眼前顿时开阔,一望无际的平原直伸展到天边,到处种植着一种作物,半人来高,翠绿油然,顶上盛开鲜艳的花朵,这东西霍一飞见的不多,但也知道它是罂粟,也就是俗称的鸦片花。许多女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带着遮阳的草帽耕作其,田间的泥巴地上,光着屁股的小孩来回奔跑。
“这都是ou的领地,他在这就是土皇帝,你看,这些人种的鸦片九成都要供给ou,留下的还不够自己吃饱饭。”周进指着田里的女人颇有感慨,霍一飞不由想,这不成了封建社会了么,地主剥削农民一样。
“ou其实是中国人,从小移民在这里,他父辈姓唐,说起来和我们和记还有些渊源,ou很了不起,子继父业,把家族生意做的很大。”周进讲,霍一飞听着略略惊讶,他见过ou几次,都是在他来H市的时候,虽然听他中文流利,也没想到原来祖上是在中国。
说话间,车已经停到一片不小的建筑物跟前,许多人迎在车前,一个身材高大,头发微灰,带着太阳眼镜男人走在最前,迎着缓缓停下的车子展开双臂。
周进笑着下车跟他拥在一起,一边说,“说了好几次要来吃你家的饭,总是泡汤,这回总算吃的成了!”
Ou笑道,“明天我做寿,定然请你吃一碗长寿面!”,转了瞧着跟在周进身边的霍一飞,笑着上下端详,“上回我去你们H市,你还小着好几岁呢,现在越长越帅气了!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我把女儿许给你,咱们结个亲家!”
霍一飞不由的笑了回他,“ou哥别取笑我了,过去好几年了,ou哥还一样英俊潇洒,越来越年轻!”
Ou哈哈大笑,冲了周进说,“你这孩子嘴巴就是甜,这话我爱听!”几人一番说笑,ou搭着周进肩膀簇拥着他让进屋里,一进屋空气清凉,装修华丽时尚的别墅与外面仿佛两个世界,若不是隔着窗子望到外面旖旎的热带风光,坐在这里都会以为还是在H市。
Ou亲昵的拉着周进密谈,霍一飞则应酬式的和他几个手下在旁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没有多久天已渐渐渐暗,Ou招呼了手下准备开饭,又冲另一个人说,“去把少爷叫起来,家里来人也不出来见客,没有点礼貌。”
那人面露为难之色,周进在旁听着笑了插口解围,“我说,老兄,你是不又把儿子打了?我说怎么没见着阿秋呢,让你打趴下了?他不舒服你就让他歇着罢,折腾他做什么。”
霍一飞在一旁听着不由暗笑,心说这对别人说都是这一套,可要是换到自己头上,敢持了伤怠慢无礼,定会被打的更加厉害。就见Ou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不过抽他两下子,还至于起不来床?快去叫他马上起来吃饭,不吃饭就吃打!”
第 15 章
小诚知道老大教训起儿子来,素来是不讲任何道理,昨天少爷阿秋的那条大狼狗不知在外面跑时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中毒抽搐了一阵一命呜呼了,那条狗少爷养了许多年,忽然死了,伤心一些也是难免,可谁知少爷挖了土坑还没舍得掩埋,正扶了狗的尸身默默流眼泪,不知怎么就给老大ou看见了,老大居然大发雷霆,怒骂儿子没有出息,死条狗也至于哭得抽抽搭搭,当时便一脚踹了他半天没站起身,更叫自己拎了死狗扔到荒野去,不许掩埋。
少爷也是死倔的脾气,当时依顺了他,回头再去找来埋好不就没事了?可他一听说心爱的狗要被“弃尸”荒野,也顾不得向来对父亲的惧畏,拉了狗的尸身说什么不让拎走,一边不管不顾跟他顶起嘴来。Ou素来说一不二惯了,家里家外有哪有人敢跟他顶撞,他本来看见儿子为个宠物哭哭啼啼,心里就不痛快,这会儿还敢跟自己犟嘴,如何能不火起,当即一把扯了他头发,连拉带拽的扯到马棚里,扬了马鞭就是一顿毒打。
自己跟过去被挡在门外,不敢多嘴相劝,但听了那马鞭“嗖嗖”破空,抽在皮肉上撕裂的声音清晰可辨,少爷痛的“嗷嗷”惨叫,满地来回翻滚,却躲不过父亲毒辣的马鞭直追身上,一直打得没了声息,老太太闻讯匆匆赶来相救时才停下手。
自己跟着进去搀扶,看那情景也生生吓了一跳,阿秋少爷蜷缩在地,下身全着,一尺来长的血道子一条压着一条,密密麻麻看的人心悸,严重的叠重在一起的地方,皮肤都绽了开来,露着鲜肉血肉模糊一片,上身单薄的衬衫也给抽的稀烂,伸手想扶都难以下手。
老大大顿时捶胸痛哭,大骂儿子手端毒辣,他也觉得费解,老大ou就只有阿秋这么一个儿子,照说应该宠的不行,可他偏严厉苛刻的连自己这个外人也有些看不过眼,就算少爷顶了他几句,又何至打得这般狠毒?这会老大又让他去叫少爷出来见客,少爷被他打的伤重,高烧了一个晚上到中午才醒过来,这会又哪里能爬的起来?只是当了人前自己绝对不敢多嘴相劝,只好唯诺应了,一边犹豫的往楼上走,就听身后周进在劝,
“兄弟你也是手太辣,阿秋身子不好,他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你教训儿子我不拦你,可他身上有伤,你强让他起床,见风要落病的。”
Ou 无所谓的笑着说,“男孩子哪里养的那么娇气了,咱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刀里枪里的走过来,打断了骨头也要自己接上的,不也活下来了嘛。”
他提起旧事,两人也不由的彼此感慨一番,没多一会佣人来报菜都布好,可以开席了,ou点点头招呼了周进和其他一班人一起吃饭,霍一飞跟着,绕过楼梯时下意识向上看看,还不见有动静,那个伤重还被迫见客的可怜“少爷”并没有下来。
Ou明显也是不快,但面上并没有任何表现,只是满面堆笑招呼着客人入席,佣人取来上等的陈年名酒呈递上来,ou持了在手,跟周进俩争着给彼此倒酒,酒席上大家不拘礼节,有说有笑倒也热闹,方才还挺安静的房里顿时喧嚣了起来。这时身后有些索索声响,霍一飞回头去看,见个女佣搀了个人慢慢的下了楼。
周进先挥了挥手招唤,笑说,“阿秋!快到这边来坐,我说了你爸让你歇着算了,他心疼儿子,怕你饿着,偏得把你叫下来。”
阿秋见是父亲的好友周进,这是他相熟的,忙先应了恭敬的打了招呼,眼角扫到坐一旁的父亲眼色严峻,不自禁轻轻一颤,不敢耽搁放开佣人快走了几步,这一动显是牵了伤口,几两步路痛的阿秋身子直晃,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亏得霍一飞在他旁边,眼疾手快揽了一把才没跌在地上。
阿秋没抬头也能想象到父亲鄙视的目光,“连个路也走不好,当众出丑!”,他定然会这么责难,总是难让父亲满意,阿秋无奈苦笑,顺手捋一把额前的碎发强撑了站好,一边向着扶他的霍一飞虚弱的笑笑,“谢谢你!”
霍一飞瞧他一眼不由一怔,只觉得这人好生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哪里见过,阿秋看着他也是愣神,迟疑了许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惊诧的叫道,“原来是你!那次你就我的!我一直惦记着找你!可是找不到!
经他提醒霍一飞也记起来,那还是一年多前的事了,那阵子帮里十分的忙,深夜自己还赶着去屿田做事,半路上过一条生僻的道时,忽然看见道边上一个人蜷缩在地,见了车子的光亮还微微摇手,把他弄到车上发现一身是血,不知道伤在哪里,自己虽然赶着做事,还是抢了时间把他送到医院,付了药费就匆匆走了,连话也没说上一句,要不是因为迟到耽误了事,被进哥狠狠教训了一顿留下印象,他早把这件事儿忘了。阿秋心地善良,受人之恩却一直记在心底,只是异国他乡也没有个寻处,却没想到到头来在家里遇见,又惊又喜,一时都忘了伤痛。
“你那次救我!谢谢!要不我一定,死了!”,阿秋神情激动,本就不那么流利地道的中文越发说的磕绊,霍一飞只是笑了安慰他,推说那不过是小事,举手之劳任谁也会去做,不值得惦记。
Ou自然知道儿子这件事,也一直好奇寻着这好心的人,却怎么没想到是霍一飞,当下也惊诧的感谢他,又咧了大嘴哈哈笑道,“那会这小畜生只告诉我是个年轻孩子,怎么想到是你?这我要谢你还罢了,可还有老周在这里,我跟他本来一向账目清楚,这回可欠了他一条小命啦!”
这句话逗的席间的人都大笑,周进听的明白他话里有话,却只装糊涂,笑了跟他打岔,几句笑话也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席间ou自言感谢霍一飞援手救命,非要亲自敬他一杯酒,霍一飞推辞不过,偷眼见周进没有不准的意思,也就笑了接过,爽快的一饮而尽。Ou显然心情大好,连对儿子也收起平时一脸严肃,和颜悦色了许多,只是阿秋坐在他身边,始终是不自在,再加上伤痛,总是不能自然大方的与在桌众人敬酒布菜,只是撑了手肘架在桌上,有些出神的听他们插科打诨的聊天。
就听父亲不断的跟周进夸赞霍一飞如何机灵挂巧,聪明能干,恭喜他有这样的接班人日后可以高枕无忧,言下之意,还是抱怨自己的儿子懦弱无用,阿秋听了就不由的低下头去,以前也总听父亲提到这些,每次说起都要跟自己一番比较,结果总是他阿秋处处不如人,令ou做父亲的无限失望。
阿秋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更不知如何应对,霍一飞瞧在眼里便不时拉了他说话,暗下替他解围,一顿饭下来,两人竟也聊的十分投机。饭后ou没在安排别的节目,怕他们坐了一路飞机旅途劳顿也累了,送了他到客房早早的歇下。
酒席上两人都喝得不少,连霍一飞不时替周进挡酒,一站起来也有些眩晕,陪了他到房里,周进在淋浴室里冲凉,他就缩到沙发里一手抱了软枕抵着下颌,饶有闲致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周进披着浴袍出来,洗过澡酒也醒了不少。
霍一飞早跳起来,端了先前冲泡好的他习惯喝的清茶递过去,周进接了呷两口,清爽的茶水冲口舒顺滋润,沁人心肺的舒爽,周进不禁舒心的松松的筋骨,半靠在床头,笑着问霍一飞,“我还记得那次的事呢,一帮人等了你半天不到,原来是救人去医院,怎么当时也不说说?挨顿打岂不冤枉么。”
霍一飞不禁作状呼冤,辩解道,“进哥真是不讲道理,那时是进哥教训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有那么理由饶口狡辩,乖乖等了挨打就是!那我哪还敢多嘴,还想挨得更厉害呀。”
“贫嘴!”周进笑斥一句,随手拍他一巴掌,对这番“抱怨”并不在意,反是玩笑了说,“都是你对!这么听话赏你点什么?”
“进哥只要不赏藤条巴掌,别的什么都要~”,霍一飞撇起嘴角嬉笑,想了下又问,“对了进哥,怎么ou老板跟他儿子关系不好么?看他俩坐在一起都尴尬,哪像父子俩。”
“ou不喜欢这个儿子呗。”周进不在意摇摇头,“ou就阿秋这么一个儿子,本来也很喜欢的,不过阿秋这孩子大约从小给家里长辈宠的坏了,文文弱弱的像个女孩儿,ou是指望他日后要继承家业,他那脾气,上来火气手比我还毒,你看阿秋瞧他那神气,就跟老鼠见猫似的,时间长了关系怎么能好!”
“那也不至于吧,到底是父子,ou哥也是盼着他好,有时候难免手重了点,阿秋不会不理解的。”霍一飞平静的感慨,“有人管总比没有好,阿秋娇养惯了才不觉得呢。”
周进颇有些诧异,倒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想到他家庭身世,暴虐的父亲早早抛弃了妻子儿子一去不返,虽然同时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自然也从来不管他,只怕霍一飞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见惯了艰苦才更懂得珍惜,也难怪他如此乖巧懂事。
两人聊了一会,周进觉得有些倦意,也怕霍一飞伤势初好,一路劳顿也已经十分疲惫,就吩咐了他早点回房休息。两人房间就在隔壁,霍一飞从房里出来顺手掩好了门,一回头不料正见阿秋一瘸一拐的往自己这方向走,霍一飞忙迎了过去扶他,劝道,
“怎么没在房里歇着?牵着伤会严重的!”又笑道,“要出来也让佣人跟着啊,再不小心昏在这里的话,你爸一定要着急的!那佣人可要受你连累了!”
阿秋苦笑一下,含糊的说,“我爸不会的。”靠了他胳膊笑说,“我是来找你的,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如找你聊会天儿呢。”
霍一飞其实已有些疲倦了,但对他这要求自然不会拒绝,阿秋拉了他小心的惦着步子,穿过长廊来到门外,后院十分宽敞,正中长方的游泳池边蓝灯荧荧,映得水纹闪烁,波光粼粼显得十分美丽。旁边有宽大的皮面软座,阿秋拉了霍一飞一左一右坐到上面。
“天黑了才能凉快点,在这吹风比屋里好多了,屋里太闷。”,阿秋想是尽力在呼吸新鲜的空气,单纯的笑脸像个孩子一样,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向上翻卷着,衬得褐色眼眸更大的漂亮。霍一飞侧望着他削薄的肩膀,觉得他跟他那身材的魁梧的父亲真是一点也不相像。
第 16 章
“其实你身上有伤,还是应该多休息,吹多了风会凉着的,搞不好受风了可不得了!”,霍一飞劝道,阿秋听他这么说,也就明白他知道自己挨打的事,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性子随和,爱亲近人,和霍一飞虽然只是初识,却觉得说不出的亲近,当下也不掩饰心思的直说:
“我倒是不怕,早点死了更好了,省的活着给我爸看见,堵的他心烦,反正他怎么看,怎么是烦着我!”,一边断断续续,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给霍一飞倾诉,越说心里越难过,褐色漂亮的眼睛晶荧荧的折着光,显是眼泪转动。霍一飞笑了安慰他,“怎么这点事你也往心里去,你已经够好的了,换我像你这样跟我老大顶嘴,早给打的几个星期也爬不起床来,你还不知足呢。”
阿秋不禁诧异道,“怎么,你也会挨打么?”
霍一飞笑说,“你以为天下就你自己吃这皮肉之苦?我到你这里来的前两天,才刚刚给打过一顿,不过进哥是自悔打重了,又不好意思说,才拉了我到这来散心,要不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活还干不完呢!”
阿秋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就听他又笑了道,“还记得以前有一次,交给我做的事情给干砸了,照规矩回去就逃不了一顿打,可那次真是不怪我,我觉得自己委屈,就跟他顶嘴狡辩,结果进哥本来没大气,也给我惹得急了,拉到屋里扯了裤子打,好几根藤条并在一起抽,打下去跟钝刀割似的疼。那时也是年纪小,不大懂事,实在给打的受不了,从床上翻滚下去,那就是叫‘抗刑’,岂能容得了?进哥硬是叫人特意跑了一趟,非取了刑堂的藤杖来,那藤杖比我当时胳膊都错,一杖下去,几乎没昏过去,半天都喊不出来,打过那次后的确长了记性,以后再不敢乱顶嘴了。”
阿秋听的目瞪口呆,他一向见周进都十分温和可亲,比他那暴虐的老爹好亲近的多了,想不到背后也有这样狠辣的时候,自己最多领教个马鞭已经受不了,那手臂般粗壮的藤杖打人滋味简直不堪想象,可眼见霍一飞将这令他汗毛直竖的惨事如说笑一般,一脸笑意俨然,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经历,不由得惊愕的问,“那你都不怕的吗?”
霍一飞笑笑没回答他,只是自顾自讲,“我爸脾气非常差,待我们也不好,自我记事起就在挨打,10岁的时候他就撇下我妈,我和我弟弟走了,后来没多久我妈也病死了,我和我弟俩两个小孩就跟野孩子似的,别说疯到哪里没人管,就是死在外面又有谁知道?你要是换了我,就知道有人肯管你其实挺幸福的,你爸管你是管得紧了,但也是盼着你好,别为了这个跟他斗气。”
阿秋愕然听霍一飞说完这段话,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喃喃道,“其实我没有跟他斗气,就是,就是~”就是什么,他也不知该怎么说,霍一飞接过他的话劝道,“其实你爸挺疼你的!要不也不会管你了,你这样疏离着他,岂不伤了他的心?”
就见阿秋一脸委屈,忿忿不满的说,“明明是我挨打,还要顾着他的心情,真是没道理。”,虽是抱怨的口气,但霍一飞知道他对自己的话还是听进去了。想想自己一口气说这一堆,怕是有掺和人家家事的嫌疑,劝得他好些了,也就转开话题,阿秋脸上阴郁渐散,说的高兴,又笑的跟个孩子一般单纯。
末了又拉着霍一飞到自己房里去看他画的画,阿秋喜欢画画,偷偷考过艺术学院,偏偏ou不允许,打了他几次终于逼得他退了出来。霍一飞全不懂他这些纯抽象派的作品哪张优,哪张劣,只看他讲的兴高采烈,就想他真是投胎投错人家,ou指望着他建功立业,在他眼里这无疑为玩物丧志,哪里会支持,看阿秋这般单纯样子,对人毫无心机,怕也真是做不到他所期待的那般。
在房里又聊了一会,两人都觉得累了,阿秋毕竟伤的不轻,时间久了疮口撕撕作痛,虽未尽兴也只得无奈躺倒。霍一飞重伤初愈体力不支,早已经十分困乏,回房躺到床上没两分钟便酣然沉睡。
第二天下午陪着周进去ou的货场,阿秋没有随行,佣人来说是昨天一折腾伤口又裂开了,发起烧来。霍一飞瞟见ou脸上一沉,心里也想这孩子怎么还没学乖?不管有病没病总要撑了起来,否则这一推,只怕又惹得ou十分不快。
在货场走一圈,ou退避了手下跟周进单独进了里间,霍一飞自然也没跟进,跟其他人在门口闲聊,一边估摸他俩人在里面,多半在谈合作的事情。来时在飞机上,周进曾告诉他说,陈耀清出这件事,也看出走别的货源还是不那么妥当,最好的还是ou这一支,只是他弟弟叛逃后,ou的势力大大减退,供货就跟着有不小的缩减,够不上自己的使用,因此这次打了“祝寿”的幌子来缅甸,真正是要好好谈谈日后两边的合作,ou早有打算要平掉弟弟这个叛徒,缺的只是足够有力的人手,他也早提出希望周进帮他这个忙,日后以货源的优惠作为报酬。
霍一飞不得不佩服周进这一箭双雕的招数,应下他这件事,掐折fsk.,日后货源自不必愁,再者对于跟fsk关系极密切的葛老挥也势必要倒大霉,没有他的支持,葛老挥只怕从此便一蹶不振,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不用他周进出手,葛老挥也一败涂地。此事唯一阻碍是他家族传统,不愿接受外人插手本家事务,只是不知道ou是否摆的平。
霍一飞想,先前自己无意救过他儿子阿秋,说起来对他家有恩,怕也不会有人说得出什么,但两人这么许久不出来,谈的如何也很难说。不料结果却是异常的顺利,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两人一拍即合,当下认定了共同剿掉叛徒fsk。当晚周进便找来和记在缅甸的支派人物共进晚饭,一边洽谈具体的计划,要不是亲眼看着,霍一飞都不知道和记在遥远的缅甸都有这么大势力,所谓树大根深也就是说的如此吧。
该有的预划都商妥周详,至于具体事宜,自然是让下面的人去做。第三日才是ou生日的宴酒,ou不过四十几岁,但按当地的风俗也要大摆特摆,场面做的甚是漂亮,钱也自然花的流水一般。连续几天都有各种出彩的节目,霍一飞虽然不热衷于这般夜夜笙歌的近乎萎靡的生活,但陪周进应酬也不得避开。阿秋对此更是头疼,只是怕挨鞭子在父亲的怒色下咬了牙上阵。
周进私下嘱咐霍一飞,要他小心留意这里周围的各种情况,心里有个准备,过一阵等ou布置妥了,就要做fsk这件事,到时自己不会再过来,这件事就全交给他一手处理。周进毕竟是最放心霍一飞,谈事也是带的他来,这样重要的事情,他甚至没有支会旁人,直接交给他全权代办。
临别的时候ou亲自到了机场送机,搭着周进肩膀依依不舍,那副景象真像煽情一般。霍一飞在旁望着,心里就想到底他跟进哥真是感情交好,还是只是利益驱使,抑或是两者都有?背地里进哥跟自己说话,提起ou多是功利的口气。就是这会坐在飞机上,他拉着自己低声叮嘱的还是如何跟ou辗转应对,小心周旋。霍一飞自是用心应着,一路飞机足有一夜时间,两人谈会儿事情,觉得困了便各自睡下,等到飞机着路,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司机在机场接机,先送了周进回家,周进吩咐司机把霍一飞也送了回去。小宁已经先着几天回来,这会儿还是大清早,只怕他还在赖在被窝里睡懒觉,霍一飞蹑手蹑脚摸上楼去,果然房门也没有关,小宁抱着被侧身向里睡着,大半个脸埋在被子里,□上身穿了个小小的裤衩,修长的腿上,隐约看的见以前藤条打过落下的伤痕。
霍一飞伸手轻扶了扶,心里刺刺的一痛,看弟弟睡的酣香,也没舍得吵醒他,转手替他关了空调,到楼下厨房去烧早饭。
这一阵家里无人,请的保姆放假走了,厨房里菜也没有,霍一飞拿着罐头东拼西凑,总算勉强够两个人吃的,正弄着听见门响,回头去看,小宁伸了半个脑袋向里探了一眼,又飞快的关上门,隔着门大叫,“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