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七上八下,霍一飞抓着手机在房里焦躁的转了几圈,靠了在沙发上。外面烟花炮竹响一声声传来,愈发的密了。抬眼外望,偶尔看的见零星烟花绽在夜空。小宁又打来一个电话,告诉他阿秋已经脱了危。不过脑子里有个地方积了淤血,还需做一个手术。医生要家人签字,小宁太小,医生不让他签,一定要家里大人来。
霍一飞一咬牙,说,“你叫他先做手术吧,我马上就到。”还是怕阿秋有事,放心不下,索性把心一横,撂了手机就往门口走。手把到门锁想起来手机扔在沙发未带,霍一飞折身去取,就在这个档儿,门锁忽然啪达一声。
霍一飞一怔,下意识想到什么,慌忙把手机卷进衣服里丢在沙发一角。下意识退开两步,还未等躲开那个沙发跪好,门已经拉开了。霍一飞扬头,正看见进哥发白的脸一刹那变得铁青。还有陈耀清等几个人跟在后面,周进在门前凝步,大家都跟着站住了。
一瞬间,霍一飞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倒霉;竟是这么寸!进哥恰好就这个时候回来。倘若不是想起手机未带,这会儿怕已经出了门口,和他撞个正着,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阿秋的事非败漏了不可。可就算没有,当着陈耀清一班人的面,自己擅自逃刑,只怕今天也出不了这个门口。
霍一飞也不择地儿,“咚”一声跪下去。周进手插着风衣兜里,慢步走进来,“慌慌张张的,这是干什么呢?”
霍一飞心里咚咚直跳,惊吓之下,满地杂乱的木屑和生锈钉子乱七八糟扎进肉里,血直往外涌,也顾不得疼了。只是俯首颤声认错,“进哥,我错了,进哥重罚。”
周进一路走进来,到沙发坐定了,翘起下巴端详着他。半晌才说,“行啊,看着我说话是不好使了。我让你跪着,你都敢自己起来了?明儿你岂不要造反?!”
霍一飞只是垂首认错。知道今天是撞着正了,实在无话可说。如果是进哥自己回来,撞见他逃刑兴许还不会生这么大气;可是陈耀清这些人还跟在后面。当在一班手下面前,罚他跪地反省,他都敢不服管教,私自逃了。那已不止是逃刑,还卷了大哥的权威规矩。这等冒犯,周进还不把他打到半死,明正帮规家法,那才真是老天晕头了。
周进回手指了陈耀清吩咐,“去回刑堂取家法来。”
霍一飞心底更一阵沉凉。满地的木头棍棒周进都不用,都不够罚他,专程让陈耀清回刑堂取家法来。怕他今天是说什么不能竖着出这个门口。这时也再顾不得阿秋怎样,只想自己怎么能挨过这关。唯一所幸是进哥还没有怀疑别的,只当他是站起来走动。
屋里异样的安静,七八个人站在这客厅里,大气儿也没有一声。霍一飞只是垂头,瞅着膝下缓缓涌流的血,和污脏的木屑搅在一起。紧咬的嘴唇已经觉出腥咸,也不能够忍耐着钻心的疼痛。
霍一飞渐渐摇晃起来,周进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上。厉喝,“再动一下?!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霍一飞嘴角尽是鲜血,也不敢伸手去抹,什么也不敢解释,更怕一句说岔进哥疑心到别处,再把阿秋的事露出来。哆嗦了一阵又扶着腿慢慢直起,仍然深垂着头,一声不吭。
很久陈耀清才把藤杖取回来,从市郊到刑堂路程原本很远。霍一飞眼不敢抬,只是听着陈耀清进来的声音。想到他拿来的那根黝黑粗壮,长年在陈海水中浸泡的藤杖,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发颤。久经这根藤杖教训,他太知道这东西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那种惨无人道的疼痛,只要是人都会畏惧。
霍一飞抬起手,自己拨解开腰带,把里外裤子一并褪下。倒没有多么羞愧,在场这里每一个都不止一次这样挨过家法,谁也瞅不起谁的笑话;只是紧张,手撑在地上,手臂微微的打颤。
第 70 章
周进掂掂那藤杖,“错了?!是我错了,太长时间没教过你,都能反上天了。今儿正好正正规矩。棍子棒子不打在身上,我看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把藤杖递给陈耀清,“给我打。轻重自己掂量。打轻了一下,你趴下陪他一起挨。”
陈耀清只得接过杖来。其实他不愿干这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但周进把藤杖给他,没法不接。双手捧过了,脑子里转着,也是在想什么法子为霍一飞开脱。试探了问他,“进哥,要打多少?”
周进暮然翻脸,“让你打你只管打,哪那么多废话?!”
陈耀清吓了一激灵,知道周进今天火气不顺,生怕他再把这股邪火泄到自己身上,无法只得拎了那藤杖上前。低眼注目,看霍一飞紧绷的肌肉,在空气里微微的战栗;手指在地上慌乱的划着,知道他是试图找些可以借力的东西攥着,借着这些东西,才可以抵档身体对疼痛本能的躲闪和反抗。
看得出来,霍一飞还是很怕的。陈耀清想,没有人可以不怕,他自己也怕。刑堂藤杖打人的滋味,他们每一个挨过的清清楚楚,想起来都心惊胆战。只是再痛苦也无从抵抗。顺从与反抗的后果,现实早用它血淋淋的代价教训清楚。乖巧聪明如霍一飞,更知道什么不要说反抗,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要说。
陈耀清心里忽然一阵感慨。他们这些人,表面看不上风风光光,其实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霍一飞那么受宠,江湖上一个晚辈的身份呼风唤雨,惹得人人嫉妒。但周进再宠爱他,不是也容不得他冒犯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规矩吗?就因在这儿罚跪,太久了,熬受不住偷一会儿懒,抓到了竟用刑堂的家法打。
陈耀清本来对霍一飞说不上多么喜欢,至少在后来他日益走红,难免有一丝嫉妒。但此时此景,或许是起了同病相怜的伤感,又想起这个小自己7,8岁的小师弟从小跟了他玩耍的情景,也不禁有些不忍和心疼。只是他无论如何不会像霍一飞那样,奋不顾身扑上去替他抗刑罢了。
陈耀清提着藤杖在霍一飞臀腿上比了半晌,不敢久拖,咬咬牙扬起了,“嗖”一声抽打下去。
一条猩红的杖痕在臀上横浮,片刻之后,血滴渗出来。凡打必见血,和记刑堂家法的规矩。藤杖也是格外厉害,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扬手一落便是皮开肉绽。霍一飞单薄身子随着杖落微微颤抖。跟着又抽了几杖,紧咬的嘴边低“啊”出声,慌忙转过头去咬自己的手臂。只觉得身后一条叠着一条,钻心刻骨的疼痛。
陈耀清打的还不算甚重,尽量避开了重复的伤口,杖痕自上向下平铺延展。饶是如此,霍一飞也觉得承受不住。因为吸毒而被周进打过的重伤,虽说是已经愈了,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他连一百天都还不到。每逢天气阴差,臀上伤口都阵阵的发痛。这时伤上加伤,又怎么承受的住?
也难怪他疼的这样瑟缩不止。霍一飞相信进哥看的到他身上这些深深浅浅,交错纵横的新旧伤痕,可他还是这般狠打,可见是真的气了。知道今天绝对是犯了大忌。规矩家法,任是哪个帮会老大都最讲究不过。周进其实在这反面已经算是比较宽松了。自己在他跟前,似乎是规矩极大,但实际上霍一飞知道进哥并不怎么真正为这个管他。那时他跟姚顺对掐,姚顺是社团堂主,论身份论辈分都比他高着一层。他跟长辈掐架本来是大犯规矩的。但周进非但不管,反而明着暗着维护。也就是为了这个,和记里十二个堂主人前人后都敬着他这个晚辈三分。
然而骄纵归骄纵,谁让自己今天倒霉,正撞在枪口上。惹得进哥火了,非要行规矩正家法,他又能有什么话可以分辨。
藤杖夹了风一杖杖抽落。周进忽然从沙发起来站到跟前,陈耀清不敢再有丝毫容情。打了三十杖过头,周进叫停了他,自己接过藤杖,杖头伸进霍一飞小腹下,挑正他歪倒在一片狼藉之上的身体。
“跪好了!”周进说,回头问陈耀清,“打多少了?”
陈耀清忙回打了三十二下。
周进提着藤杖在霍一飞皮肉绽裂的臀腿上缓缓滑行,看着他怎样努力从地上撑起身体。手指抠地,两条手臂不住的打颤。手臂上尽是深深浅浅的口子,刚刚跌倒在地上,破木烂钉子毫不留情划在肉里,手按在角铁之上,他都不觉得了。只是疼的撑不起身。
周进也不急,一分一秒等了他。直到霍一飞撑的挺直,方才猛地扬起杖来。陈耀清站在身边,只听这刮风的声音就知道狠毒,连忙侧开脸。藤杖“啪”一声打下去,霍一飞呜咽的低吟一声,险些又摔下去。深紫的伤口横在一片破烂青肿上,格外的骇人。
周进看着,面无表情。指指陈耀清吩咐,“报数。”藤杖扬了着实的狠落,比陈耀清打的狠多了,兜的风仿佛能把地上的灰土也刮起来。陈耀清匆忙跟紧了报数,“34,35,36,37,38….”
不过五下,霍一飞手上一软又倒下去。胸口伏在地上,只是大口的喘气。隐约似乎听到他哀哀的叫,“进哥,进哥….”
周进一杖追下,喝问,“还能跪住了吗?!”
霍一飞颤抖着回答,“能,能。”下半身刀割版痛,再也承受不住,颤声哀求,“进哥,一飞,懂规矩了,以后再不敢了,进哥,别生气….”
周进冷冷提起藤杖,“懂规矩了,那算我没白教你。”藤杖又搁回臀上。霍一飞知道终是不能轻易饶过,慌的连忙别过脸,手握拳头堵到嘴里。只听着藤杖刮着风抽落,一杖一杖有如刀割刃剜。疼得太狠了,霍一飞手指不顾一切的在地上抠挖,全顾不得那些杂碎的碎木乱钉扎的手上到处是伤口。陈耀清本来很清楚的报数声音,此刻也听着模糊起来,跪了半宿,又遭了这份酷刑,眼前已经一阵阵发晕。
后来藤杖终于停下来。还以为是进哥嫌他姿势不正,停了调整。过了一会儿陈耀清蹲下扶他跪起来,才知道是打够了数。
方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进哥冰沉如水的脸,又畏惧的低下眼去,依了规矩一字不差的谢刑。“一飞,不懂事,让进哥苦心教训。一飞知错了,知道教训,以后再不敢了。”
费劲的从地上拿起那根沾了他血肉的藤杖,双手颤巍巍的捧了,给周进递回。周进看着不接,霍一飞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这么举着。咬咬牙,尽可能把手臂伸的笔直,高举过顶。因为剧痛,手上虚弱无力,那藤杖又死沉死沉的,霍一飞捧的摇摇晃晃。
好久周进才伸手去接,还未接到,不知哪里手机铃声忽然“哇~~”的响起来。
霍一飞当时惊的浑身一凛,双手猛抖,藤杖几乎跌落在地上。响的是自己的手机!刚才情急之下,随手把手机裹在衣服扔在一边,然后撞上了进哥,已经全忘了这回事情。
电话一定是小宁打来的,他跟小宁说了去医院签字,这会儿越摸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自己还没到。阿秋手术等不得,小宁是着急了又打来电话。
霍一飞只觉头晕目眩,一颗心彻底沉到冰底。若说刚才进哥还没起疑,这电话打来,进哥岂能还不起疑?他要接过来听听,小宁哪知道接电话的不是他。不是要把阿秋的事一五一十说的干净?
这回才真正是死路一条!真是没脸了。家法还摆在这儿呢,这边儿挨着打,那边还敢撒这大谎。进哥岂能不暴跳如雷?刚才只为了逃刑,便这般狠打;这回竟是帮着ou的儿子逃家!霍一飞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眼前触手可知的残酷结果,已几近击毁撑起的坚强。
更不要说还有阿秋。进哥发现了阿秋,定会把他捆起来送回缅甸。离家出走被这么送回来,怕是阿秋真的离死不远了。刚才他出事,霍一飞还在懊丧自己惹了这个麻烦,可真到了这时候,又为他担心起来。
满屋里静的异常,电话已经响了两声,霍一飞急速的思索是该赌一把进哥不会接这个电话,还是索性抢在前面坦白。熟悉的铃声此刻格外刺耳,一阵阵好像催命。响过五六声,霍一飞已经放弃了,只等着周进或者不理会,或者把那电话接过来…
空气仿佛也要僵的凝结
铃声忽然停了,霍一飞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却听见另一个手下兄弟安北有意压低的声音,“喂喂,我在跟老大做事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行了行了你别等我了,你快先睡吧!”
安北把电话挂了,讪讪的解释,“我妈,催我回家。”
霍一飞死里逃生,呼出一口气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进淡淡应了,“不回家的时候交代一声,省的你妈等你。”微一探手,把藤杖接过来。“老大不小的人了,不用我每次都这么教。打一次就长点记性,别到了这时候了,还得拿家法教你规矩!”
淡淡在屋里环视一圈,寻了一片杂物少的地方,踢开几块破木头,把那地方清理干净了,指了指道,“起来,这儿跪着。罚了不打,打了不罚,擅自逃刑这事,打了就算了。这儿罚的是你没盯着扈宇,办事不力,总得给我点交代!自己瞧着时间,到五点起来。”啪啪两下解了腕上手表,扔到地上。这表是极品的江丹诗顿,至少几百万的价值,却也就这么随便的摔。
霍一飞口中称是,艰难的挪了到那块地上,心里还在想自己的手机。安北电话铃声恰好和自己的一样,他又站在那衣服跟前,因此霍一飞误以为是自己的电话,结果不是。可是过了这么久,小宁也应该着急,打电话催了,却怎么又一直没有打来?
周进抖了风衣,带着人转身走了。陈耀清也跟着一同出去,没过两分钟又折回来。
“进哥让我回来看着,其实是怕你有事。”陈耀清笑笑,“一飞,清哥今天对不起了。
霍一飞苍白的脸上透了一丝笑容,“清哥说哪话呢?别说是进哥的命令。清哥照顾一飞这么久,教训两下,教导一飞做人做事,一飞感激还不及。”
陈耀清扶着霍一飞摇晃的身体,“起来缓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没事!”
霍一飞费力仰起头来,嘴角带着微微的苦笑。只是叫了声,“清哥….”,陈耀清点点头,在他身边蹲下。“算了,清哥也教着你犯错,回头又害你了。清哥陪你会儿吧,你靠着我身上,这样好过点。”
霍一飞给他揽着,半身倚在他身上,愈发虚弱的无力。陈耀清安慰他,“其实进哥是疼你。刚才我们是送那几个家伙回警局,先到医院包扎伤口。那会儿急诊室有两个撞车的,那帮医生光忙乎他俩,耽误了好半天。送到警局又跟高警司说话,这不都一点多了才回来。进哥本来是上来叫你,一起去吃点饭的。结果….”
霍一飞无奈的苦笑,心想这事就是倒霉。陈耀清又说,“其实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已经咱们经常偷懒,不也没事么。你也是撞上进哥今天心情不好。扈宇这小子不简单,敢在我们眼皮底下耍花枪,进哥为他烦着呢。”
霍一飞轻轻喘息,靠着陈耀清,目光有些失神,“扈宇的事儿更是我的责任,进哥叫我留神过,是我没看住他….”
说着慢慢停了,顿了一会儿,自嘲的笑说,“横竖今天是该我挨打,逃了这边儿,逃不掉那边儿。”
陈耀清也笑,“你这算不得什么,当年进哥打我们比你还狠呢,人不都是这么锤炼出来的?”说了些安慰他的话,霍一飞都点头听了。看到地上周进丢下的手表,探头望了望,指针已指到将近两点。霍一飞想阿秋的手术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就算医生通融先给他做了手术,那里只有小宁一人。万一出了状况,只怕小宁应付不来。
此时也无别的办法,霍一飞既已决定,转头叫陈耀清。“清哥,我求你一件事。”
第 71 章
此时也无别的办法,霍一飞既已决定,转头叫陈耀清。“清哥,我求你一件事。”
陈耀清愣愣,“什么事?”
霍一飞靠着他,“清哥,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想看一眼。在我衣服里卷着,扔沙发那了。”
陈耀清笑起来,“这也算事?还求我。”到沙发跟前把手机翻来,提给霍一飞。霍一飞接过了,手指微微发抖,按了几个键子,屏幕没有反应。又按开关机的键子,手机亮了亮,又熄灭了。
原来是没电了。想来是刚才铃声一直在响,响了太久耗尽了电量,以至于自动关机。霍一飞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停了片刻,扬起脸,看着陈耀清说,“清哥,我求你件事,替我保密。缅甸Ou的儿子跟他闹别扭,出走到我这儿来了。”
陈耀清一怔,“有这种事?”疑惑看了霍一飞,不知他说是真是假,也不解他为何要跟自己说起这个。
霍一飞点头,“真的。他来几天了,今儿在我家跟我弟弟闹,摔了一下,脑子里积了淤血,在医院要动个手术,医生让家人签字。清哥,我走不开,你能不能替我到医院照顾一下?这件事,千万不要跟进哥说。一来进哥知道了,一定捆了他送回家,那他就惨了;二来,万一这事有什么差池,闹起来。进哥若知情,ou一定抓他不放;只有我一人知道,那出了什么事也由我一人来扛。”霍一飞顿顿,“清哥,也不知道。”
他也知道陈耀清这人靠不住,这件事说给他,八九会出问题。因此事先用话封住他口。事情若是宣扬出去,知情的都不免惹一身麻烦。陈耀清不会愿意拦祸上身,自找不快。至于到进哥那告状,霍一飞相信他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果然陈耀清拍拍他肩膀,“你信着我跟我说,清哥自然替你保密。不过这事是个麻烦,清哥劝你一句话,还是尽快解决。儿子老子闹别扭,让他们自己闹去。咱们外人管,总是管不清楚。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进哥要是知道这事儿,怕又要教训你了。”
霍一飞点头应,“是。”心想不要陈耀清说,回头这事儿过了,自己也无论如何要说服阿秋回家。他要不走,绑也把他绑回去。万万不能让他再留在身边。抖出事来,自己挨顿打是小,就怕给进哥惹出麻烦。何况今天的事儿,阿秋在H市身份已经败露。他就是不走,过不了多久ou的人也会找上门来。
陈耀清匆匆去了,过了大约一小时回来。告诉霍一飞,阿秋的手术已经做好了,是别人签的字,手术平安,他可以放心。
霍一飞心里这才一宽。猜想多半是小宁久等他不到,在哪随便抓了个人来,花言巧语的骗了医生相信。小宁还算机灵,知道不傻等着哥哥。若在平时他可能去找廖宏斌,但廖宏斌这几天去外地远房亲戚家拜年去了。不找廖宏斌最好,霍一飞虽然跟廖宏斌亲如兄弟,却也不想拉他掺和江湖的事。
地上一直跪到5点整,天已微微透亮。两人都看着周进扔下的手表,时钟指针正正当当敲在五点上。陈耀清连忙搀扶霍一飞起身,“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再回家。”
霍一飞虚弱的摇头。这一动,身上的伤口更宛如刀割火烧,疼得他一阵抽搐。手指不由自主紧紧抠纂陈耀清臂膀,伏在他身上喘了一会儿气,指指沙发说,“我想,先趴下,歇会儿….”
陈耀清半搀办抱,把他移挪到沙发上来。身子沉重的陷在沙发松软坐垫里,霍一飞反而觉得浑身僵硬的关节好像一根根给生硬掰开,铺天盖地的疼痛一齐涌到心脏,眼前只是发黑。迷糊中听着陈耀清跟自己说,出去买药,后来又隐约感觉他倒水,扯纱布,和药,拨解他沾血的衣裤;感觉到伤药涂在身上刺辣辣的疼痛。后来意识就渐渐模糊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
霍一飞一睁眼,看见床单布料样式,就知道是周进的床。一边嘴角抿了斜挑,划了道优雅弧线,勾勒了不加掩饰的得意笑意。原样趴着不动。
睡醒的时候周进正拉着棉被帮他塞掖被角,大约是发觉他醒了,过了好久,隔着厚厚的棉被拍了一掌。“还装呢?睡醒了不赶紧起来。”
霍一飞咧一咧嘴,慢慢转过头来,满眼的阳光刺眼,看起来至少也是中午了。霍一飞叫声“进哥”,作势试图起身,以为周进会伸手拦,但他却只一旁站着看了自己,并没说不用起了。
霍一飞只得咬咬牙撑床,酸软的手臂稍动便痛,用不上力。乱动扯了伤口,却疼出一身冷汗。抓了床头的栏杆鼓捣了半天,才费劲儿支撑起身。看周进一眼,低下眉目,规规矩矩的认错,“一飞知错了。昨儿太不懂事,一飞谢进哥教训,以后再不敢了。进哥别生气。”
“专程叫人到刑堂取了家法,打了五十藤杖。要是这样还记不住,我也不知道怎么教你了。”周进瞥瞥他,沿床边坐下来。脸上早没了昨天冷峻的冰霜,换得是绷着的隐隐的温爱和疼惜。
一手揽过他身后,一手拉了个软枕,让他歪斜着靠了。
笑笑说,“行了,别装着了。该装的时候不装,回家你又装起来了。叫你起来是让你吃饭!以为我闲着没事折腾玩呢?Sllopi煮了粥,做了饭菜。起来吃点吧,吃完再睡。”
霍一飞心里一松,巴巴瞧了进哥脸色,“进哥,不吃行不行?我不饿,吃不下。”臀上腿上疼痛不止,跪伤了的膝盖更痛的一抽一抽。也是实在没有胃口,也是看了周进脸色好转,放纵撒娇。
周进板脸,“我还得掰开嘴给你往里灌,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