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飞不敢再多嘴了,也怕周进真按了他灌。周进让Sllopi把饭菜都摆到床头,看着他皱紧眉头,吞药似的下咽。“Sllopi要看着你吃的这么难过,可不伤心死了。”周进捡了块餐巾擦擦他嘴角漏下的粥粒,笑了开玩笑。
霍一飞一手按了胃,吐吐舌头,“进哥说这么大声,Sllopi没看到也听着了。”Sllopi粥菜都做的细腻精致,香薷可口,不过是霍一飞没这口福。积年胃病,每次挨了打挨了罚,胃里总要跟着凑热闹似的折腾一阵,只是咽些清粥也一阵阵的犯恶心。
Sllopi果然闻讯跑过来,腰里扎着围裙,一笑厚厚的两片嘴唇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在说我什么?汤圆煮好了,我去端过来?”
霍一飞抢过插话,“我们说你煮的粥好香呢!”
Sllopi听到夸奖自然欢喜,眉梢高挑,表情丰富,“是吗?我再去帮你添一碗!我煮的中国汤圆也好香呢,我帮你盛一碗来,好不好!”
周进一旁看着霍一飞把Sllopi逗笑,笑了摆摆手,“你帮他添碗粥吧,元宵就不要了。”跟霍一飞说,“元宵那东西太粘太腻,你吃了更难受。多半消化不了又要吐。平时超市有的是卖的,今儿就不要吃了。”
霍一飞点点头,乖顺的应了。元宵他本来并不爱吃,但Sllopi不说,他也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可不么,昨天放了大半宿的烟花,自己只顾了咬牙熬挺罚跪,什么也没留意。给进哥两句话说的心里忽然软软的,想想又傻傻的冲他点点头。但想进哥罚的打的如此狠,却也惦着他肠胃不好,不能多吃黏腻的东西,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饭后换了一次药。
杖伤倒不是特别厉害,已经略微结痂。揭开纱布的时候霍一飞着实疼了一阵。臀上皮肉绽裂,一条一条伤口叠着,紫青肿胀,看着甚是骇人。但好在伤只在皮肉,没动着筋骨。刑堂藤杖本没这么便宜,不过昨天大半数量是让陈耀清打的,陈耀清终究没使大力。
霍一飞心里明镜儿,进哥这也是故意让陈耀清动手的,知道他不能全力去打,一定手底留情。若是换他亲自动手,只怕还要比这重。其实昨天真正是撞了枪口,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周进就算生气,也不会下这狠手。
倒是膝盖跪的伤严重的多。冰凉的地面跪半宿已经够呛,何况那地上杂气乱八,什么杂物碎屑,破铜烂铁都堆在一起。霍一飞也不敢躲闪,就直跪上去,生锈的破钉子把牛仔裤都刮的稀烂。膝盖上皮肤本来甚薄,肌肤划烂以后,钉子直扎在膝盖软骨上面。若不是这些钉子生了锈,钉尖失了锋利,这般跪法只怕真跪残。
这并没什么稀奇,霍一飞太知道周进的心狠手辣。就算再宠爱也好,怎样也好,江湖大哥为了维护自己不可撼动的权威,都不会有丝毫顾及。只是暗暗想,下回还是长个记忆,千万不要再犯他的忌讳。
Sllopi按着周进吩咐,用烧热的酒精倒在消毒药棉里,按着伤口上用力搓揉。霍一飞反手揪了棉被,转过脸用被子死堵着嘴,疼得一身一身的冷汗。感觉那层皮好像都不见了,酒精棉花好像直搓在骨头上,钻心钻肺的疼直穿心尖儿。疗伤的疼痛远比受刑还难捱。
过了许久,膝盖里才渐渐泛了一丝暖意,缝隙中刺骨的冷气渐消,双腿也不那么僵硬了。这是种不知哪传来的偏方,在他们这圈子里流传甚广。霍一飞还记得第一次被罚的这样重,也是弄的满膝盖血。周进用这法子给他揉搓,近乎疼的晕阙。但后来也就好了,什么事情都是要慢慢习惯的。
第 72 章
霍一飞渐觉疼得轻了,也许是疼久了麻木了。紧抓床单的手指缓缓松了,慢慢,吐出口气。Sllopi拿块毛巾帮他拭拭额头的汗,不笑的时候,Sllopi两瓣厚厚的嘴唇紧紧抿着,显得认真而严肃。给霍一飞倒了杯水,喂着他慢慢喝下。
“你还成呢。”Sllopi说,“今儿早来家的那个更惨,几个人抬着进来的,半个身子都是血。现在不是在过年吗?你们中国人不是过年讲吉利的吗?这是怎么啦?尽弄血淋淋的。”
Sllopi摊摊手,努力让表情变得轻松。霍一飞楞一楞,心里恍然有了个谱,还是问她,“是什么人啊?你见过吗?”
Sllopi摇头,非常自信,“才不是你老大的人呢!你们这些人我都见过,我见过的都不会忘。一个男人带着来的,我听着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是赔罪?不过我没听到几句,周先生就打发我来照顾你了。”
霍一飞再详细追问几句来人的样貌举止,就知道是一定是扈中和没错了。原来昨晚扈宇从这里出来,迎头一阵冷风把浑身的冷汗都吹散了。扈宇搂搂外衣,重重的打个冷战,一声不响跟着陈耀清上车。车子开出很久,他才回头看看那栋黑黑的大楼,夜色中只依稀看着周进那个房间忽明忽暗的灯火。
一步之差,那几乎是他的葬身之地。但不论如何,还是走了出来。周进不会轻易对他动手,扈宇心里多少有点底。初次交锋,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扈宇也不算沮丧到底。周进没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碾死他,说明自己多少还比蚂蚁让他多两分忌惮。若不如此,他决不会平白给自己多留个祸患。在车上,扈宇扭头对着车窗玻璃笑了两笑,看着玻璃的反光映出他的笑脸,有八分阴骛,也有两分自信和得意。
回家进屋前他特意拧了拧脸,以免僵冷的表情太过冰霜。但一开门迎上来的不是太太,是小赫。小赫是父亲贴身保镖,不离身的。扈宇往屋里瞅,果然看着父亲背对门口,坐沙发上。
小赫一见扈宇,挤眉弄眼向他摆手,示意他装醉,或者索性趁着扈中和还没发现,转身躲出去。扈宇知道他意思,摇摇头,故意高声叫了一声,“爸。”,快走几步上前,瞥到桌上横着家里那根粗长的黄梨实木棍子。
扈宇看看没吭声,微微笑笑,“爸,您过来啦?怎么没叫我去接飞机?”
扈中和没答,从沙发站起来,走上两步,抬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震得跟前摆设和头顶吊灯的水晶吊穗直颤。扈宇顺势摔出去,撞在身后一张长桌。撞劲儿过猛,桌子直向后倾,桌上一件半人来高的古董花瓶滑下来,“啪啦”摔得稀碎。
太太泳儿闻声跑出来,看这架势,在门口又止住脚步。扈宇抹抹嘴角,看看手指上一抹殷红鲜血,那手不由微微颤抖。狠咬了一会儿牙,还是站起来,平和了口气,“爸,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扈中和追上来一脚踹在他小腹,“你有能耐啊?!还会演戏呢?!我还小瞧了你!”
这一脚踹得狠了,扈宇缩在地上半天没站起身。泳儿看着这般打法,也顾不得其他冲过来,哭
扈中和强自压火,“泳儿你起来,回你房去。”一伸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泳儿站了一旁,却不肯走,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哭了一阵,回过头来,正对着丈夫血红的眼睛,狠狠瞪着她脸上,鼻子一酸,心里更乱,捂了脸跑走。
扈中和回头瞅一眼,也只作视而不见,只冲保镖小赫吼喝,“把棍子拿来!拿来!”
扈宇挣扎着从地上翻起身,望了父亲愤然质问,“我怎么了?!我又怎么了?!我又犯了哪条家法了?”
扈中和夺过棍子指了他鼻尖儿,“你没错。我就打你行不行?行不行?”边说,抡了棍子劈头盖脸猛抽。扈宇半点不躲,横棱棱的目光盯了父亲。木棍夹了呼啸的风声着在肩上背上,臂上腿上,也十分沉闷。扈宇一直给打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隔着衣服,看不出伤。但全身骨头好像都给砸碎了,愤恼之下也顾不得疼,只是脸上额头不断的唰唰冒汗。
扈宇歪在地上一手抱了另一边肩膀,呼呼喘气。还是小赫把扈中和给拦下来。扈宇看见地上的血迹,才感到浑身剧痛难当,一波一波疼得心脏直抽,紧咬的牙齿格格作响。
小赫在耳边劝,“大少爷,你何必跟老爷子斗气,还不是自己吃亏?”
扈宇俯地不语。扈中和怒火犹盛,骂声儿也发颤,“我就是养条狗,也能看家护院!你除了败家祸钱,还能干什么?!你再跟我瞪眼?把你狂的!能上天了吧你?你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呢是吧?捅周进一下挺得意呢是吧?知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知道他为什么没剁了你不?”
为什么?扈中和止了口。没人说话了,屋里安静的只剩两人呼呼喘气。半天,扈宇捂了嘴“咳咳”咳嗽一阵,吐了几口粉红色的吐沫,摇摇晃晃在地上跪了。
“是。酒店的事是我做错了。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害您损失惨重。对不起。”暗骂周进手段卑鄙。原来早在抓他之前就给父亲报了信儿,难怪会这么轻易放他。知道今晚这事儿怎样也要有个交代,跪在地上,手按在腰间。纵是觉得羞愧难堪,还是解了皮带,褪了裤子,□出皮肤。
不要说扈宇,小赫在旁边都觉得尴尬。对老头儿这教训儿子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都是这么大人了,结婚老婆都娶了,怎么还能像七八岁的幼童一样脱了裤子打屁股?扈宇在外面向来飞扬跋扈,每次被老爷子教训,也是一脸桀骜不驯。但最终还是能肯就范,这么屈辱着让他打,小赫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就看扈中和抡着比擀面杖还粗的实木棍子,一棍抡下去,扈宇身子直抖,沉闷的声儿听的小赫也一凛一凛的。具体这场纠纷的因果,他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还有儿媳妇在,扈中和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抡了棍子猛打。
扈宇跪伏在地上渐渐支撑不住。十几棍后,低低开始叫出声来。木棍沉闷,不撕皮肤,此时也已经一条一条的浮肿着紫青檩子,渗着成排的血珠。扈宇毕竟不像霍一飞,从小在刀枪棍棒中间摸爬滚打,在周进藤条家法教训下长大,早就习惯了挨打和伤痛。
扈宇自幼娇生惯养,父亲再怎么管教终究是有限的,吃这样苦头的时候实在不多。起先只凭着一股骄傲的性子,死抗这狠毒的棍子。但打的数目越多,直觉臀上腿上肉都要被翻起来,木棍直往骨头上砸,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只如刀割油煎,痛不可当。
扈宇歪头咬着臂膀,拼命跟自己说,这不算什么。拼了这顿打,开出这条路子,再疼再痛也不白挨。只是千万不能惨叫出来,当在人前,让人看笑话。当人儿子的,总免不了受老子的家规家法。打是逃不过了,只能盼望自己有点骨气,熬不住痛,像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
不过这些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想过,什么时候到底捱不住失声惨呼;什么时候晕晕眩眩抱了父亲腿求饶;什么时候泳儿跑出来求情,拿手帕擦他脸上的汗水;什么时候终于打完,怎么被抬回房里,也全迷迷糊糊,记不得了。
醒来时只发现自己趴在床上,泳儿红了眼睛在一旁帮他涂药。扈宇皱皱眉,厌恶的把她推开。这一动抻了伤口,扈宇忍不住咬住手指,“呜咽”的惨呼一声。回头看看身后伤口,果不其然,血肉模糊一片。扈宇抓了个枕头闷住头,鼻子忽然一阵发酸,莫名的委屈。
这还不算完,父亲还要把他这副模样,抬去周进家里现眼。在周进面前一脸痛心疾首。
“中和教子无方,让他给进哥添了太多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阿宇做大哥的,连自己手下都看不住,不罚他罚谁?不过他也知错了,吃一堑长一智,他以后就多长个心眼儿了。周老板,你多担待。咱们合伙作生意,不就是讲个和气生财么?这次你跟桑尼交的货,全都过关了,已经上T市市场,肯定没问题了。”
扈宇别过头去,不愿听父亲令人恶心的虚伪。连自己都听着反胃,周进却笑的十分和善,“那还得多谢扈老板。小孩儿缺少历练,出点毛病难免的。你这也下手太狠了点吧,我早知道也得劝劝你,这可不打坏了么。这事我也有错,酒店两家开,出了问题不能让你一家担待。我下边的我也罚过了,这事就算了。”
扈宇才知道,原来周进放了他,却拿他一条命通赚了整个T市的地下毒品市场,更拦住了桑尼这条线。他赢得这么大,难怪笑的这么开心,这么和气。
者有话要说:
填坑之小沈阳版~~~~
我感觉吧,填坑可难了。
思路一起一伏,坑卡文了,hang~;
思路一起再一伏,到点交文了,hang~;
没写出来。
知道填坑最痛苦的事儿是啥不?
一帮人催,自个儿没写完。
知道填坑最最痛苦的事儿是啥不?
写完了,没人看。
知道填坑最最最痛苦的事儿是啥不?
自个儿闷头吭吭写,观众闷头吭吭看,完后就不留言!就不留言!
(画外:为什么呢??)
纯粹娱乐。昨晚忽然想到的,写了博大家一笑,绝没有逼大家回复的意思,嘿嘿。喜欢小沈阳,与阳粉共勉
第 73 章
吊了一下午吊瓶,到晚上浑身都好像水肿了一样难受,真的很想趴在床上沉沉睡去,但想到阿秋受伤还在医院,伤情未知,也不知多么严重。小宁一个人陪在医院,更怕他有闪失。霍一飞哪能放心得下,跟周进籍口答应了弟弟一起过年,坚持要回家去。
周进本来不让他走,怕在路上吹风受凉。但打重了,本来已经心疼,又想连累人家大过年的一家人都不能团聚,怎么也说不过去,这才开了车亲自把他送回家。
在窗口霍一飞撩了窗帘看着周进黑色劳斯莱斯在夜色里消失的没有影儿了,披上衣服一瘸一拐正要撑着出门,小宁忽然在隔壁房间静悄悄扒开门缝,小心翼翼闪出小脑袋。轻声叫,“哥,哥。我在这儿呢。我和阿秋哥哥在这儿呢。”
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小宁要不叫他,霍一飞还真没发现他在家。小宁蹑手蹑脚出来,还不敢大声,“哥,是不是有人啊?我刚刚听见有声响,不知道是不是哥自己回来,没敢说话。”
霍一飞拉过他肩膀,在怀里拍拍,“你怎么回来了?没在医院看着阿秋?”
小宁觉着哥哥揽着自己的手指冰凉,怀里微微颤抖,诧异反问,“哥怎么了?不舒服么?你别担心,我把阿秋哥哥弄回来了。哥不是说他在H市是背着人的吗,我怕在医院人来人往的….医生说,也可以回家,就是要按时吊瓶消炎。”
小宁也忐忑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看哥哥眉头蹙着,越发小心翼翼的解释。霍一飞倒没想到小宁一向粗心大意,这次会想到这点,把阿秋接回家里避人耳目。不管怎样,总算去了桩眼皮底下的要紧事。松过一口气,身上伤口愈发疼的厉害。
阿秋伤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霍一飞强撑了到他房里去看,阿秋头上缠着绷带,手上挂了吊瓶,正在沉睡。只是右手伤了,打着石膏。楼上摔下来的时候,这手先着了地。撑了一下,才躲开一块尖锐的石头。要不然头撞在石头上,只怕阿秋当场就丧命了。现在却只是个轻伤。
霍一飞没叫醒阿秋,回自己房里,把小宁也叫去,问他昨晚事情详细原委。
小宁两手背后,唯唯诺诺跟着哥哥进来,心里已在大叫不妙,知道这是祸到临头。哥哥曾经无数次千叮万嘱他一定要看好阿秋,决不能让阿秋出房门半步。连家里送纯净水,叫外卖的电话都不能让他接听,更不能和外面任何人提起一句。哥哥极其谨慎的小心隐瞒,小宁虽然不知就里,也猜得到这事非同小可,背后必定关系重大,因此这一段时候都学得小心,并不敢稀里糊涂。
昨天傍晚,他本来也说不出去的。可是阿秋说,两人开着车,只在市里转一圈。又不开车门,又不下车,别人不可能会知道的。小宁经不起阿秋画的那套推理漫画诱惑,最终没忍住答应了他。本来也的确是没事的,阿秋只隔着车窗画了一会儿。两人也没下车,不过一小时就回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舍了陆弥道走七环路。就是开到那个破楼跟前,人拥车挤塞路开不过去。自己和阿秋闲着无聊,才看到那队变魔术的。魔术好像真有种魔力,吸引了两人看的兴奋,都忘了警惕。也都以为夜晚里,两人又都披衣戴帽武装甚严,不会有人认得,这才出来。哪知这么巧就出了事。早知道这样,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出来;出来了也不能去看那变魔术。
可惜此时再后悔,哪里还来的及。看哥哥眉头紧蹙,一脸阴郁的样子,早知道闯了大祸,小宁哪里能不心惊胆战。一颗心怦怦直跳,两条腿走路也有些发抖。到房里小宁先往床边桌角瞥,没看见藤条皮带,心里先松一松;忽然又想到哥哥才回来,还没顾得去拿刑具,一颗心又紧张的乱跳起来。
霍一飞缓慢的在床边坐了,眉头蹙的更深。小宁心脏更紧紧抽缩,扫一眼地上,想着要不要先跪下。却只听哥哥问他,“看着推阿秋那人什么模样了吗?”
小宁连忙摇头,说天黑,没看见。
“阿秋伤呢?不是要手术吗?”。小宁摇头,原来这个手术只是要用激光打掉脑内一块淤血,并不用开颅,自然也不是十分厉害。反倒是右手伤的厉害,骨折了几处,流那许多血其实都是手上流的。这样严重,怕是接好了也难复原。
小宁边说边想,阿秋哥哥答应自己的那套漫画,九成是没机会等到了。哥哥问,“那你找的什么人签字手术?”
小宁略有得意,“是打更的老头!我了骗他一起帮我骗医生的。”看哥哥冲自己笑笑,“还挺机灵的啊。”也不知这句话是夸奖还是嘲讽,毕竟心虚,低了头。
他是怕哥哥问起昨天事发的前后始末,可哥哥偏要问个详细。小宁越说越惊,就怕哥哥问到是谁出的馊主意跑到楼顶去看。那自然是他,不是阿秋。不料他说话一声比一声低,哥哥却也渐渐没声音了,不再问他什么。小宁疑惑抬起头,看见哥哥一手扶腿,一手握拳抵着嘴角只是皱眉。
小宁恍然,“哥,哥,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难受啊?”
霍一飞摇头,“没事儿。小宁,你记着,这件事还是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记住了,阿秋哥哥只在这儿住这两天,你好好照顾他。哥累了,你帮哥去倒杯热水来。”
小宁一听哥哥竟不追究自己带着阿秋出门,弄的他受伤的责任,登时心花怒放。又怕他只是一时忘了,不由得惴惴不安。
小宁出门,霍一飞摸出手机,咬着牙起身去找充电器,插上电源开始一个接一个打电话。
数日后,在霍一飞管理的桓展道一间赌场,周进跟应七,堂主武楠和葛老辉凑在二楼贵宾房打麻将。各自带的一帮手下小弟也四四散散凑局。屋里烟雾缭绕,喧嚣争吵,好不热闹。
周进丢出一条八万,葛老辉碰牌,笑眯眯又跟着扔了张八万出来。周进一手推了牌,八万正是和章。这一副牌回头带夹章,又是葛老辉先碰的牌,牌和一章,每人需得交帐八番。
几人一齐佯装埋怨葛老辉,打了这章臭牌,害得三家跟输。葛老辉呲了黄牙挠头笑,“进哥这麻将越打越精了,我怎么想到跟着打也能打错。认输,认输。”三人输了一整个下午,这回是32圈满,说什么也不肯再玩。
“真不玩了?不玩可没翻本了啊!下回不定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聚一起呢。”周进使激将法,不管他怎么说,三人笑着摇头,就不上当。
“不玩那可散局儿了啊。”周进笑着回头,招呼在一旁看电视的霍一飞,“飞啊,来来,过来。”
霍一飞扔了遥控器跑过来,周进收一收桌上每人赔来八万,一共二十四万筹码,一并散给他,“你的。叫厨师开饭吧,玩一下午都饿了。”
霍一飞笑了接过,“谢谢进哥。”说已经早叫厨师准备饭菜,正在隔壁屋里上着。应七吐口烟圈,笑嘻嘻佯作不平,“进哥,你这也太偏心眼儿了吧。一飞是你小弟,我们也是啊。你看你赢了我们一下午,咱都输的回不去家了。也不说还给我们点儿。”
周进揽一把霍一飞肩膀并坐在自己沙发宽大扶手上,笑,“对,就是偏心眼儿。怎么着?”
几人都哈哈笑起来,葛老辉冲着应七感慨,“老七,这就是你不对了。进哥偏心眼儿,你又不是头回才知道。二十几万块钱算什么呀?你看看这赌场,才真正是棵摇钱树。每天掉下来的钱又何止二十万。”
这一番话,一半玩笑,一半却是意有所指。这个赌场本来是葛老辉和姚顺合开的,姚顺死后,照理应该归他的。周进是硬从他手里抢走,给了霍一飞。这件事葛老辉当时气的肺都炸了,但慑于周进威风,又刚刚杀了姚顺。葛老辉不敢跟他死磕,只好忍气吞声。
这件事这些人当然都知道,这会儿葛老辉当面说出来,虽然是嘻哈玩笑,大家笑脸上也都不免有些发僵。应七斜眼瞅瞅葛老辉,“葛老辉,你他妈的也有点出息,跟小孩儿争风吃醋,你也不嫌丢人。”
应七这句话说的挑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葛老辉一笑就咧开的豁嘴登时闭了,黄牙抿在里面;应七一手捏烟,原样姿势吐着烟圈,正眼不瞅他;堂主武楠正在摆玩麻将,停下手来;霍一飞从沙发扶手上站起;周进两手搭沙发背,半仰起头,向后靠了靠。
原本嬉笑玩闹的气氛转瞬剑弩虚张,好在服务生及时推开门,“各位老板,一飞哥,菜齐了,可以开饭吗?”
周进笑笑站起来,“菜齐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