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也不去徒做那无用之功劝他起来,只是小心的拣着地方,尽量避开伤重的地方,以免伤口撕裂的太过厉害。一边在心里默数,“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一边抡了藤杖抽打,尽管小心,但周进背上毕竟已经挨的血肉一片模糊,藤杖几乎不可避免的挟带起碎烂的血肉碎屑,地上那一小片,给血染的一片殷红。周进背着他,也看不到他面上是何表情,只觉得他身子随了藤杖难以遏制的摇摇摆摆,每一杖抽下,看也看得见那模糊的肌肉一下下的抽搐
他却仍是一声不出,连渐趋沉重的喘气声都极力遏制着。
应七自小见惯了他这般模样,也不以为异,但凭经验,知道这外伤已经极重,如果存心伤人的,这会儿还一点不留情的狠打,即使不死也留下病根。心里说,你想要受罪图个心里安生,我也成全你了,真要打出点什么毛病来,我怎么也担当不起。当下下手一下比一下轻,是真怕打坏了他。想来他这会儿早已经痛昏了头,别看他撑得没事似的,其实人都是血肉长的,要是不疼也不会双手把香案扣得啪啪直响。昏头胀脑之下,怕也不会再那么死固执了。
谁知道周进真的叫停了他,喊了一声“应七。”自己却说不出话来,撑着香案兀自喘息了好一会,才嘶了嗓音低声一字一停的问他,“没劲了?找个人进来换你?”
应七没奈何,知道他那死硬的脾气,也暗里气他非要跟自己叫这个劲儿,真是既无聊又愚蠢,又莫名其妙。偏还要打的一丝不苟,真跟打的不是自己似的。心里一火,抡了一杖就毫没留情,十足实抡打下来,打在那样的伤背上,饶是周进再能忍也受不了,手上猛的一运劲去硬抵那剧痛,直捏得那香案一边啪的裂了开来,再用力按,竟给按掉了,这一下差点带的周进向前摔倒,剧痛之中,眼前黑成一片,好在应七没紧跟着打,否则这一口气一时三刻都提不过来。
应七瞧了他心痛,想想又气,看着也没有旁的办法,赌气般的在心里冲了他说,你周进多么硬的汉子,这几棍子打了你,难道还能怕了?左右你也不怕这个,我也不用跟你客气,我打这几下,只当替那些在你手下成天挨打的小兄弟们出气了。
就是这般,又抽打了十来下,一直打了五十杖满,应七停了刑杖,把那根满沾着血肉的藤杖放回到水缸中,回头见周进仍跪在地上,知道他是剧痛难耐,只怕动弹不得,又心疼又无奈,想搀了他起来,走上两步又停住。想到周进毕竟身为一帮之主,这会儿因过受罚,已经是极为狼狈不堪,眼下这个样子,只怕他不愿让人多看,更不要说要靠人搀扶起身这般示弱。应七知道自己尚可得应付,自己就先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周进果然自己推门出来,外衣都穿戴的同平常一般的整齐,要不是脸色苍白,真看不出多大的异样。应七这才上前搀他,周进甚显虚弱,也不说话,只是靠了他一步步往外走。应七偷眼去看,见他脸色异常的苍白骇人,知道他伤痛的厉害,也不知道他在屋里简单包扎了没有,衣服上倒是没见着透过来有血迹,但不论如何,总是要请医生尽快处理伤口,否则单是感染,也要了人命。
把周进送到家,应七吩咐了容嫂伺候他暂且歇息,连忙又赶到医院找到Willon来替他看伤。Willon跟周进也是相交多年,少年时便是极好的朋友。那时周进有伤有痛,几乎都是找他来看。但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近来这十几年来,周进早坐得帮会大哥,除非仇家寻上门,否则又哪会打架拼杀,弄到受伤来找他治疗?至于挨打受罚就更加不会有,平常只有他打人家的份。这许多年,Willon差不多快御用给他手下那些小兄弟治伤了。今天忽然被应七找来,他自然而然,当成又是为了霍一飞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给他那鸡蛋里挑骨头的进哥挑出毛病来折磨一顿。还自在腹中生气,筹划着到时见了周进非得狠狠骂他一顿不可。
第 22 章
万万没想到,进了屋没瞧见霍一飞,却见周进靠了床软被半伏在床,容嫂惊恐的上前拉住应七说,“老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他要我泡茶,我冲好茶端过来的时候,他就昏在床上了!”
应七忙安慰她说没有事,进哥只是累了,歇一会就好。容嫂将信将疑,还是出去了。Willon撂下药箱上前馋他伏好,手触动背上感觉湿润润的,一阵迟疑,小心解开他衣衫,当即一口气吸在口里,憋了半天没有呼出来。他们德国人本来就比中国人肢体语言丰富,Willon直将手捂着长的老大的嘴巴,一个动作连续重复了七八遍。
“我不是看错人了吧?”,他下意识嘟囔一句德语,转了问身后的应七,“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Willon的第一反应,根本没想周进这背上会是刑伤,着实吃了一惊,以为他是不小心着了道,受了什么仇家的暗算,当即心惊肉跳,只怕他前身要害处还有重伤,连忙翻过来看,周进胸襟腹间沾了不少血迹,但很明显,不是受伤所至,也没有什么伤口
应七见他疑惑的望着自己,说,“不要紧,旁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背上的伤不轻,你给好好弄弄,别感染了!”
给Willon扶了动这两下,周进本来昏的不沉,缓缓醒了过了,看到Willon站他跟前,就知道是应七找了他来,微微笑一笑,这笑容就因为伤痛显得有些难看。Willon等不及他说话,先抢着出口,“我说,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平时他跟周进称兄道弟,说话也不客气,尤其是为了霍一飞每次三句话就离不开争吵,没有好气儿的时候,但这会实在是担心,心里又疑惑,直是怕他出了什么事情,又焦急又担心的询问,可气周进还是平时那句不冷不热的回答,“没事,你别操心了。”
Willon忍不住翻他一眼,但瞧他脸色苍白,满面汗水浸浸。也就在心里嘟囔,自己医生救死扶伤,不屑跟这么个伤号计较。小心先将衣衫都除去了,整个后背血肉模糊,Willon跟应七都是一声抽气。
但应七什么也没说,Willon却忍不住念叨,“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明知道这么大片伤口厉害的要命,胡乱整个衣服就往身上披,你知道脏不脏啊?!捂了这半天,本来就不轻,这都给捂烂了!不感染,我把脑袋切给你!”
应七心说进哥这要是能肯□着半身出来这么大失体面,那他也就不会非要受这份罪了。Willon瞧周进只是深蹙眉头,并不搭理自己,拿了快棉签沾了一把酒精举到他面前道,“你看看,我只好用酒精帮你擦干净,否则不能消毒。但这玩意疼的要死,待会你不要乱喊乱动啊!”
周进皱眉道,“你个医生赶快看病就是了,怎么那么多话。”伤痛之下,他更不愿多说一句话。Willon撇撇嘴,用那棉签在周进伤口上轻轻一拭。应七看的出来,Willon还是极小心,极轻的。但周进还是不由自主一下颤动,几乎抖得Willon药棉脱手,紧蹙的眉头皱得更紧。
由于污血掩盖了伤口,周进背上的伤势原还比他料想的还严重些,Willon嘴上自然不说,但心里其实还是很为这个朋友心疼。药棉沿了伤口缓缓擦拭,随着污血拭尽,露出的伤口越发显得狰狞。Willon愈发觉得疑惑,看这伤口的模样,倒像是他每次打了霍一飞打出的伤一般,呈撕裂状的向两边牵扯,每一条都有一尺来长,明显并不是刀斧砍伤。伤口不是很深,但面积十分庞大,几乎遍及了整个后背。
Willon不由吃惊,心说这该不会是打的吧?那可就奇了怪了,以他周进今时今日的身份,只有他打别人的份,怎么还会被人打?Willon想,他们帮会里的规矩十分古怪较真,难道是周进自己也犯了什么过错,以至于连掌门人也要遭受惩罚?要真是这样,就难怪霍一飞每次都被打的那么惨了,他老大身上这身伤,分明就是给他树立的榜样么!
包扎了伤口,Willon又找了几样药让周进按时服下,最后给他挂上吊瓶,打的是为防感染的消炎针和破伤风。周进歪歪斜斜的靠着柔软的枕头似睡非睡,Willon瞧他那副苍白难看的脸色白里发青,十分憔悴的模样。深深叹一口气,“还痛不痛啊?你不要紧吧,怎么弄的这个样子?”面向应七,“他犯了你们帮规了啊?你们连老大都打的啊?”
应七给他问的尴尬,心说这外国人就是心直口快,没个遮拦,这种糗事还有什么可问的。他避了不回答,就问Willon周进的伤势,转开了话题。药里多半有止疼镇定的成分,周进渐渐合眼。两人怕吵了他,在外面聊了几句,Willon先回医院去了。应七自己坐在客厅里等着他醒,忙了这大天也觉得倦了,坐了一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被人声吵醒,见着容嫂正迎了霍一飞进来,不由的诧异,见他行色匆匆似乎是匆忙赶来,猜测难道是知道周进的事了?还是出了什么状况?霍一飞见到他也显得意外,招呼道,“七哥!原来你也在这呢!”
应七问他,“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啊?”
霍一飞探头向里瞧瞧,“不是进哥叫我过来么?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他见应七面色奇怪,隐约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应七摇摇头,暗里想,“这位大哥莫非是睡醒了?要不怎么把霍一飞叫来的呢,怎么可也没听见动静。
进屋周进果然已经醒了,歪靠在床边捏着一叠文件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应七看看他旁边的静脉注射的针管已经拔了撇在一边。霍一飞显然也瞧见了,诧异的回头望了他一眼,上前道,“进哥?怎么病了么?”
应七心说,他身子没病,脑子只怕是有点问题。但当着霍一飞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周进似有意似无意的撇他一眼,淡淡的说,“有点感冒,没事。”摆摆手让霍一飞坐下,问他,“怎么样,姚顺那边处理利落了吗?。原来他是找霍一飞来“汇报工作”。
“昨天下的葬,姚堂主家人只有他老婆跟一个女儿,早就移民国外了。家人这边都没什么事,就是他弟弟闹的挺厉害。赵森赵焰哥俩儿一直在维护,劝他息事宁人。从面上看,倒还跟我们亲近。”,霍一飞奉了周进的命令到姚顺的堂口帮他们处理善后,赵家两兄弟好茶好水相待,前前后后都把他这个“奉旨钦差”伺候的舒舒服服,表面是的确是摆出诚信归顺的样子。
周进略沉下颌,点点头,霍一飞接着说,“但是他俩在背后就没少搞名堂了。我这几天住在那边,听到许多话,说是本来姚堂主刚出事的时候,尸体不是仍在圆斗山,所以警察根本不知道,赵森前后都知道这事,都说其实是他做手脚,故意给警察看到,好把事情早点闹开去。”说着望向周进,意思这些事是真是伪,你心里最是明白。周进不语,只问,“还有呢?”
“姚堂主弟弟姚大武的手下说,那儿会咱们在缅甸的时候,赵森曾让赵焰带人去找过咱们。不过没有找到。”霍一飞一笑,“姚大武持着自己是堂主亲弟弟,什么事都要站到赵森他们上面。赵森瞧不起他仗势欺人的凌盛劲儿,以前姚堂主在还,面上还让他三分两边。现在处处掐架,就几乎没打起来了!姚大武跟我说赵森的坏话,赵森也来数叨姚大武毛病,他俩说对方的话一半不可信,但怕也有五成是咱们不知道的。
趁了老大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防范不周。偷派了亲弟弟潜伏到跟前,想要伺机谋杀是容易的得手的。赵森若真这么做过,那他对姚顺倒真是一片忠心。这点周进早也料到,但亲耳听霍一飞说了,毕竟还是心中一动。霎时脑中不知转了多少来回,前后思忖应对。脸上却仍旧淡淡如常,平淡的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说了这一会儿话,他本来伤痛,加上心里想事儿,眉头就愈发蹙的紧。霍一飞见他脸色难看,但怎么也不能想到是有这么一茬,只当他真是感冒发烧,忙劝他,“进哥你不舒服,还是歇一会罢,姚堂主这边我小心应付,真要有什么事,我再来找进哥。”
周进摇手,“不必,这边儿你先放了罢,姚顺这件事关系大,让别人去我真不放心,所以叫你过去,眼下搭桥开路你都铺展开了,别的事叫去旁人应付就得了。我这有一件更要紧的,你得去给我跑一跑。
霍一飞知道他说的就是在缅甸时和ou所谈,共同对付fsk的事情。会意点点头,“我知道了,这边我马上找人转手交代。准备好了马上启程。”,这事儿在缅甸时已经定好,当时周进就跟自己说,回H市少待整理,便点携上亲信可靠的人即刻返回缅甸。不过大概周进自己也没有想到姚顺的尸体会那么快给人发现,死讯一传开来。他不得不马上赶回来,接着又处理善后,只得暂且将那事放下。
第 23 章
这会儿又提起来,霍一飞明白周进是急不可待。姚顺死了,紧接着他势必要对付葛老挥。通过这次的事情也看出来,杀一个姚顺,说容易容易,说不容易也是麻烦重重。姚顺毕竟是一堂之主,就算是只瘦骆驼,也有骨架支在那里。这前后赵森两兄弟和姚大武为首的两派都没少在其中找麻烦。葛老挥更是自知唇亡齿寒,使劲浑身解数来跟他金戈一击。
对此,周进根本不可能等着给他葛老挥时间准备,让他有机会下手,姚顺的事情刚一摆平,他立即调了霍一飞前去缅甸,配合ou打掉他那作乱的弟弟fsk,就是要步步紧逼,连喘气的机会也不给他一点儿。
“姚顺这边事你交给陈耀清就行了。马上回去准备你的,人不要带太多。你看哪些身手好,做事机灵的,挑几个平时处的惯的领过去,关键时候给你打个下手。另外,和记的老堂主,顾言顾老板在缅甸多年了,你这次去办事,人手车马都由他提供。你跟他说,我派你替我去跑这一趟活儿,他必定好茶好水招待你。你也不用客气,看上什么,喜欢什么,尽管找他要!”
说到这笑笑,“拣两件稀罕东西,给我和你七哥也带回来点。”
应七笑了接口,跟霍一飞解释说,“顾言在H市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没见过他,所以不知道。他早年去缅甸,在那边作古董买卖,赚了不少钱。这老头子打着和记的旗号,不知道饱了多少私囊,他出点血是应该的。”问周进,“怎么,这回你们去没跟他见一面么?”
霍一飞从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忽听提起也觉得诧异,周进淡淡的说,“没有万不得已的事,我跟他不见面最好,在缅甸我俩都住在ou家里,一举一动在他眼皮子底下,多惹那闲事干什么。”
应七一抿嘴,含笑不答。霍一飞心想,周进对ou之间,果然是既交且防,两人对面时称兄道弟,亲热的跟一家人无二样。其实哪怕伸个懒腰,打个喷嚏,彼此都长着好几个心眼。两人都是能叱咤风云的枭雄,一边惺惺相惜,一边也都把对方看的透透。周进这样防着ou,ou也是一样防范他,这中间勾心斗角的厉害,跟在社团里也没什么差别。连霍一飞这样聪明机灵,也觉得看不透,也难怪ou那傻傻的儿子阿秋总为此挨父亲的打骂了。想到阿秋倒觉得十分想念,他跟阿秋虽然接触不多,但觉得他天真善良,和他说话聊天,轻松自在,什么也不用多想。
应七拍拍霍一飞肩膀嘱咐,“到那边不比在家里,人生地不熟的,做事要千万小心,你进哥这一阵子身体不舒服,火气大的很,你看他跟咱俩说话都没有好气儿,你可千万别惹了他,往这枪口上撞。”话虽是对这霍一飞说,眼睛却不是瞄了周进。
周进笑笑骂他,“别在这胡说八道了!没点正经的,回去对你自己人说去,别把我孩子教坏了!”
应七也不理他,就只顾露了坏笑跟霍一飞说,“不过你要惹呢就现在惹,现在他老虎褪毛,斗不起威风!你有什么平时不敢说的,现在都交代出来,以后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霍一飞笑道,“七哥就坑我吧,本来没事也给你说出事来了,进哥打我还用动手么?拿鼻子哼一哼,我还不得自己乖乖送到刑堂去。就算不打,随便指哪个门口跪个一宿半宿的,我也受不了啊!”
“行了行了!”周进摆摆手止住他俩,微笑道,“要斗嘴你俩上外面斗去!都别牵上我!我睡一会儿,一飞,你早点回去准备准备罢!”向了应七使个眼色,“我没事儿,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家歇着罢!”说着和衣躺下,做着马上就要睡下的模样。应七颇不放心,但还是跟霍一飞一起出来了。
应七在前面走,心里想着事儿也没在意霍一飞,冷不防给他叫了一声七哥,怔了下才抬头,霍一飞担忧的眼色望着他,似乎是迟疑但是还问道,“七哥,进哥不要紧吧?”
应七笑笑说,“你进哥身体壮如牛,一点感冒能有什么事儿!”,但看霍一飞瞧他的目光,也知道他那聪明脑袋,岂会相信了周进真的是小小感冒,不给他说,又只怕他想的歪了,平白担忧。
霍一飞见他没否认。就已经知道是印证了自己心里头的猜想,忙又巧嘴的把话头拦了回去,“但愿没事就好,只怕是这一阵跟着姚堂主的事操心上火的,好在事情忙过了,能在家好好歇两天!”
应七腹中暗笑这孩子处事的老练圆滑,果然不愧是周进□出来的,“嘿”的笑了道,“这又没他在,你还客气什么!姚顺不就姚顺么,还非得叫你尊称一句姚堂主,那么多的规矩!”
入夜,华灯初上。缅甸这样古老的国家,处处有着殖民地时代英国侵略者留下的典型的欧式建筑,虽然陈旧但也带着一种异样的华丽。隔着机窗厚厚的玻璃去看,灯光朦胧更显得美丽。缅甸并不富裕,甚至算得上贫穷,国境内半数的无地农民,竟是靠着替像ou这样的大毒枭们种植鸦片维持生活。但在城市的上空高空俯望,都市的繁华熙攘和H市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下机的时候,远远看见阿秋和ou亲信手下小诚两人等在那里。阿秋见着自己,漂亮的褐色眼睛里一亮一亮闪着好看的光,像是想要冲过去热情拥抱,看看身边小诚,仿佛觉得不该这么行为轻佻,又忍了回去。不过心情还是愉快,轻快了脚步几步迎到霍一飞跟前,嘴角一翘起,俊俏的脸上笑容洋溢。
“刚才爸才告诉我你要来,要我来机场接你,我还怕来不及呢,还好小诚哥早有安排!”
霍一飞笑了道,“多谢你们啦,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心里却想阿秋这孩子真是心地单纯,不知不觉就把他父亲重要的话透了出来,ou让心腹小诚早早安排,又到了这会儿约莫到了,才准他来接机,明显是在多多防范。阿秋对此自然全然不知,见了霍一飞只是打心眼里高兴。
“你说回去取了东西,即刻就回来的,可是一直都没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去了这么久?”
“对了,你不是说喜欢我画的画吗,我去爬了几趟山,嘉屿山那边风光好漂亮,太阳落山的时候更美!我画了好多张,你看看喜欢哪个,我送给你啊!对了再选一张给你弟弟~”
阿秋拉着霍一飞上车,坐到自己身边,便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喋喋不休数说这一个多星期来自己如何上山画画云云。他平时被父亲严管,整天只能在那个圈子里学习所谓管理经验,根本不让他按自己的兴趣画画,更别说和那些志同道合的画友交往。父亲那些人只懂得打仗做生意,哪有一个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他观光赏画。阿秋成天郁闷的不行,直到上回霍一飞来,发现他竟然会喜欢自己那些东西,心里早把他当成难得第一大知己,这会一见了面,也不管要不要紧,先倒口倾诉的没完。
小诚在旁开车,见他一直在说自己的事儿,不去提正题,插口截了话头,“一飞哥,你这次来缅甸做事,ou老板吩咐我们给你打下手,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咱们都听你的安排!”
霍一飞笑了点头,心道,派你在我身边,那不就是插个人监视着我么。但这基本上也算得上是黑道中不成文的规矩,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微笑客气道,“小诚哥别客气!我到这边人生地不熟,还要多靠你指仗!”
小诚说,“ou老板说,一飞哥年少有为,好有本事,我们要好好跟着学习学习!ou老板还请你多带带我们少爷呢!”向了阿秋道,“少爷你虽然不喜欢这些个事儿,可ou老板这么吩咐咱们了,咱们还是别拧着他的性子来。”
阿秋颇不情愿,“你们的这些事,非要拉上我来,我本来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更做不好!”他心里不高兴,嘴巴自然而然撅起来,丝毫不懂得加以掩饰。虽然霍一飞不会去介意,但这样毕竟甚显失礼,小诚心下不安,当面又不好说,忙又挑开话题。
“一飞哥,我跟你说说fsk的情况吧!大约你也知道的。缅甸北这一支,除了ou老板主持的,就只有fsk的叛帮一直霸占。Fsk以前没叛变的时候,在这边也很会笼络人心,他带走了不少人才!把钱也卷走几乎将尽一半。他唯一缺的是土地,这些年他们和我们打了无数次仗,有胜有败。但是他仗着自己政府高官老丈人这个大靠山,使用卑鄙手段还是刮走不少的地盘。”
霍一飞不解道,“怎么个卑鄙手段?”
小诚说,“那也没什么高招,无非就是让政府的警察有事没事到我们这边找茬儿,他们的地租金,政府只抽一两成,到我们这里就翻了好几翻,这还不算税钱。光这些也能应付,可是fsk得寸进尺,他甚至不满足现在这样的便宜,还想再吃一口,这半年来就在各个口上频频使扣,说实话,我们没少吃亏。他是想趁着得势,一鼓作气吞了我们,嘿嘿,这主意倒想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