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看他那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微微刺痛。她从来都不是他在意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如今来寻她,不过是怕她丢了他的脸而已,捉奸吗?
小五冷哼一声,再也不去看龙天睿那副欠扁的脸。
“六弟,若非我及时赶到,小五怕是就要魂归于此了。”你却还有心思兴师问罪,既然你心中无她,何必请旨赐婚?
小五?叫得可真是亲热!龙天睿眸色一冷,一瞬又归于平静。
小五一惊,苏翰叫龙天睿六弟?那他……“如此,子修多谢三哥救我未来王妃于水火之中。”龙天睿唇角略微上扬。龙天齐黑眸瞬间冷厉。
小五来不及细想什么,脑中乱哄哄一片。三哥?苏翰是帝三子齐王龙天齐?怎么可能?浑身一颤,那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是司徒画?还有蓉儿,她忽然有些发懵。
一瞬间,一切明了。
小五扬眉,扯唇轻笑:“今日多谢齐王相救,小五幸免于难,只是天色已晚,先告辞了。”语气冰冷疏离。
龙天睿幸灾乐祸,面上却无太大变化,又道:“三哥,既如此,那子修也告辞了。”语毕,便跟上小五。
龙天齐修长的指节狠狠嵌刻于掌心,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清香,若非如此,他几乎怀疑这是场美梦。小五怨他欺骗她吗?不禁自嘲一笑,如何能不怨?她那样倔犟一身傲气的女子岂会接受蓄意欺骗。蓄意?早知今日,不该当初。
只是那又如何?总有一日他必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正文 第八章 梦里花落
第八章 梦里花落
小五心中难受,不只因为大哥刻意对她隐瞒身份,而是他们之间也许相遇相知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还有轻功了得的蓉儿,费尽心机,不过一场骗局。可是,骗她什么呢?她不过是相府一个不受宠的落魄小姐罢了。
她以为大哥待她出自真心,却没想到真相如此残忍。她真的很难过,一步步走着,忽然蹲在地上,头埋在腿间低低啜泣。
龙天睿心一紧,怒意夹杂几许怜惜,走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任她哭泣发泄。小五也不推拒,难过时总渴望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
良久,她才从龙天睿肩上抬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一瞬暧昧丛生。龙天睿感觉莫名心猿意马,怀里绵软馨香,他一时竟不舍得放手。小五不知所措,呆愣当场。
五更刚至。
龙天睿扯开薄唇,嗤笑:“脸都哭花了,真丑。”言罢,拉起小五,就着袖袍轻轻擦拭她的泪痕,动作轻而缓,生怕不小心大力弄疼她的脸。
小五微愣,思绪仿佛回到多年前。那时她年纪轻,好奇酒吧,便偷偷跑去喝酒,才喝了几杯便醉得不知东南西北,隐约觉得有人在拉扯她,待她酒醒后,看到易修文那双着火的黑眸。
“符小浅,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就把你绑起来。”他放下话转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后来整整一个星期没理她。
她那时被他认真的模样吓坏了,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叫他如此生气。后来他看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终究叹息着替她擦眼泪,还嗤笑她哭相难看。
“修文,易修文。”小五轻轻呼唤。
龙天睿袖袍突地一甩,似乎看见毒蛇猛兽般避她几丈远,眸色愈冷,漆黑深邃,如同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深渊。
小五被那人突然之举吓得差点儿栽倒在地,怒极,瞪着眼珠子狠狠剜了他一眼。哼,要放手也不知会一声,她的脸差点儿就要毁容了,真搞不清这个阴晴不定难伺候的人。
她懊恼嘀咕:“靖王大人您要甩开小的,请您知会一声,让小的有个心理准备啊!这样冷不丁地来个一甩,运气不好就得直接见阎王。”
龙天睿眯起黑眸望着她,易修文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从她口里听到数次了,不知为何,每次听到她念叨这个名字时自己就心口发闷。
“你说,易修文是谁?”
小五还以为他刚刚没听到,易修文吗?一模一样的脸,身处不同的时空,性格迥异,龙天睿可恶又霸道!
她蹩脚地辩驳:“没谁,绝对没有,您听错了。”
龙天睿气极反笑:“不愿说吗?没关系,总有一天本王自会查到。”
小五心中一乐,你查得到就尽管去查好了。奇怪,这人对易修文的事为何这般关心?小五转移话题:“龙天睿,我好困,你送我回相府吧,就使上次那种流云轻功好不好?”她疲惫不堪,一整晚游荡,浑身早已软弱无力,一时脚滑身子几乎快要落地。
龙天睿皱眉轻叹,稳稳接住她。
小五微笑,毫不矜持地躺在他怀里寻到合适舒服的位置,安然沉睡。
龙天睿脚尖一跃,如行云流水般跃上高空,双臂紧紧托住怀中熟睡的女人,唇角略微上扬。
五更天未明,龙天睿小心翼翼将小五送回她的闺房软榻,弯腰替她盖上锦被。他凝视着她的脸颊,若有所思,大掌不由自主触上那张秀美精致的俏颜,她唇畔微微噙着一丝笑,眉眼弯弯,浅浅如画。他在她白皙光滑的额上印上一吻,仿佛觉得不够似的又在她唇瓣上落下轻吻,如蜻蜓点水般,随即推开纱窗隐于暮色之中。
崔宛之苦笑,这个时辰,那些人早已沉睡,而她一夜无眠,颇有众人皆睡我独醒的落寞。宛之眼眸望向窗外那一地月光,泪水早已浸湿衣襟,不知为何流泪,只是很想流泪,想起今日,泪水涟涟。
爱上那样一个人,心痛早已麻痹,终有一日,泪尽时,情将尽。
陆晋中眼里从来都没有崔宛之的存在,不论她付出多少,他的眼睛始终不为她停留半分,只是为何她还要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呢?女人一旦经历感情,果然很傻!
小五说:人定胜天。可她早已为他磨去了所有棱角,一颗心遗留在他身上。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太子有才,却钟爱吟诗作对,对于帝位云淡风轻,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此淡漠之人能担大任吗?
齐王大婚当日,虽只是娶侧妃,但作为圣上最宠的儿子,待遇确实不一般,排场豪华奢靡到极致。
小五再一次见到司徒悠,一如既往地娇美高贵,秋眸中少了几分任性,多了几丝严谨,雍容华贵锦袍披身,步摇微动,明艳动人。后宫确是最能够历练人意志的地方,司徒悠似乎被打磨得圆滑机智许多了,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依旧不屑一顾,小五也不以为意。皇后跟在一身明黄锦袍的中年男人右侧,端庄贤淑,这便是她那个皇后姑姑。
人生若只如初见,眸光漠然地看着席间那温文尔雅的红袍男子,心中感慨万千。
“司徒小姐心情郁闷?”习胥嘻嘻笑问,手执一把折扇摊开又覆上。小五瞅了一眼习胥那副欠扁的嘴脸,摩拳擦掌很想揍人,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五冷哼一声,自顾自散着步,哪曾想那个皮厚的习胥紧紧跟随。
“司徒小姐倒是说说啊,或许习胥可以为小姐解解忧。”他笑得一脸奸猾,小五气得咬牙切齿。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哪儿凉快滚哪儿去,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小五汗颜,那人竟恬不知耻地回答她:“姑娘,我可一直跟在你后头。”依旧是笑得欠扁模样。
无耻之徒,当此人莫属。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小五一阵河东狮吼:“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本小姐今天心情欠佳,警告你不要惹毛我,不然我管你Boss是谁!”
“波,波丝?什么意思?”习胥笑得越发开怀,他也惊异这司徒画竟如此。呃,说好听点儿是个性出众,难听点儿简直就是一悍妇。不知谁传言,司徒五小姐知书达礼,行事低调,才德皆备。
习胥识趣地不再作弄小五,折扇一摆,返身离去。
耳根终于清静,世界归于安宁。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小五扬唇轻轻哼唱那首熟悉的歌曲。
只哼了一半,却听到啪啪啪的鼓掌声,这个时候难道也有人跟她一样无聊之余偷跑闲逛吗?
“司徒小姐方才所唱之曲,曲风标新立异,独树一帜,比宫廷一级乐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佩服,佩服。”
小五闻声回眸,那人款款而来,剑眉高扬,眸光清冷,嘴角遗留着几许笑意,玄衣之下,皆是孤傲。“公子谬赞了,你认识我?”
“相府皆有才人出,在下岂会目不识丁?”莫溯孤傲的眼神依旧没有几丝温度,嘴角却挂着点点笑意,俊雅逼人。
小五腹诽:相府皆有才人出?一番话里褒贬不一,倒是个凌厉人物。
刚送走一个无耻狂徒,又不请自来一个不速之客。
“公子过誉。”小五直觉不能跟这个男人保持太近的距离,越是笑脸侍人的人越危险,因为你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是敌是友,小五不着痕迹地跟他保持距离。
莫溯倒是看清她刻意竖起的疏离,也不气恼,一如既往地微笑迎人。
“司徒小姐还是早些回到席间,莫迷了路。”他好心地提醒完,转瞬间消失无踪。
这人跟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小五暗自踌躇。望着假山林立、亭台楼阁环绕的王府,总感觉有一丝诡异,小五浑身莫名一颤,往人声鼎沸那头快步走去。
她紧攥床榻斑驳凌乱的锦被,白缎上的那一处殷红触目惊心。
颊上泪痕未干,衣襟早已被扯碎,红烛燃尽,一大片暗红灼人眼球,而她的夫早已消失无踪。她深爱他多年,他本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她却不可自拔地爱上他,甘心为他舍尽一切。
夜来风雨匆匆,梦里花落知多少。
“小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小五闻声,回望一眼满脸疑惑的倩如,摇头微笑,水眸凝望天空,月色迷蒙,繁星点点:“倩如,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倩如犹豫片刻,返身离开。
小五目送倩如离去的身影,唇上笑意逐渐敛去,望着冷月轻声道:“出来吧。”树丛之下顿见颀长黑影。“新婚之夜,齐王恐怕来错了地方吧?”
“你不必下逐客令,我自会离开。现在,能否让我和你说几句话?”那人眉眼依然,只是变了些什么,却说不出什么在改变。
“好,你说,我听,不过请齐王说完以后,立刻离开。”
龙天齐眸光一黯,闭上眼眸,呼吸渐重,喟叹:“小五,我知道你怨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你,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欺骗我是为了保护我?设计我是为了保护我?你所谓的保护还真是独一无二!
小五缓缓从软榻上起身,如水秋眸漾起笑意,淡漠道:“保护我?齐王你以为在相府真有能力保护我?况且如今我已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不劳您费心。”你做这么多就是在保护我?那你知不知道从前的司徒画已经不在了,蓉儿她并没有保护司徒画。
“小五,不要意气用事,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不好,有人来了,我先离开,你……你自己保重。”龙天齐眉眼悲戚,深深凝望她片刻,如谪仙般轻巧飞身离去。
司徒冕唤她去书房为何事?小五敛去心底几丝复杂的情绪,起身回房换了件衣衫便朝书房走去。
“爹唤小五,不知有何事?”小五垂首不卑不亢地问道。她的确看不出司徒冕的神情是喜是怒。
司徒冕打量一身湖蓝衣衫的小五片刻,悠悠道:“圣上今日早朝提及画儿和靖王的婚事,钦天监已择好良辰,婚期已定在下月初九。”
小五望着司徒冕那挂满笑意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从前也许她会感到欣喜,如今她洞悉一切,心伤掩盖不了,不知该如何面对。
轻轻喟叹:“一切全凭爹做主。”即使不情愿也不能悔婚,上次是侥幸,这一次她不敢造次。虽然不喜欢这个幽深难测的相府,但她不能拿全府上下性命开玩笑,毕竟那是欺君之罪。
半月之后,司徒懿归来,皇家娶亲,况且他是司徒画的兄长,自然不能缺席。小五也颇好奇这司徒懿,在这种道德压制、利欲熏心的时代,怎会有人如此闲散江湖,云淡风轻,崇尚自由。
小五扬眉,精心妆扮一番,便奔向前厅。此时厅阁高堂满座,欢声笑语一片,小五紧了紧藏在袖中的十指,莞尔走来,步步生莲。
司徒冕瞧见小五,展颜一笑,招手示意她上前。小五明了,走上前去,视线搜索一番,独独缺了三夫人,心下顿时升起腾腾火苗,手心锦帕揪得紧紧的。她此时什么心思也没了,正想找个理由离开这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一袭白衣儒雅俊朗的男子款款而来,一派风华,耀眼夺目。小五怔忡不已,总觉得眼前俊雅的男子不是凡品。那白衣男子手执一柄古铜色绣纹精致的长剑,缓缓走到小五面前浅笑道:“恭喜五妹。”
小五当下明白,此人便是司徒画的四哥司徒懿,倒是个沉静独特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五叩首,以示恭敬,粲然一笑:“多谢四哥。”寒暄几句,小五倒忘了之前的怒气,融入这并不寻常的家宴。
席间,小五默默扒着米饭,对眼前的欢声笑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恨不能变只蚊子飞走。殊不知,这不耐烦的模样被人看在眼里,司徒懿但笑不语。
正文 第九章 无奈婚姻
第九章 无奈婚姻
皇家姻亲,绫罗绸缎,十里红妆,一路繁华相送。
纵使庶出,好歹是相府千金,后台还算强硬,迎亲队伍犹如长龙。风乍起,一身红衣裙角翻飞,盖头之下如花容颜若隐若现,美不胜收,两旁街道早已封锁,却依然挡不住众人惊叹欷歔。红衣女子锦缎加身,转首回望相府门匾,低叹一声,喜婆笑嘻嘻上前,背着便上了喜轿,细碎淡淡的香气荡漾在空气中。
锣鼓喧嚣,唢呐百鸣,礼花齐放,爆竹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似长龙般整齐地穿过街道。
小五撩开轿帘,四下打量,女子皆是一脸艳羡,小五冷笑:羡慕我什么呢?靖王妃头衔?不过有名无实罢了。转首凝视前方,距离相隔较远,看不清那人的脸庞,恐怕表情也必不怎么好看吧!无奈娶了不爱的女子,心里必定是怨她的吧!哎!
纤纤素手放下锦帘,掌心冒出一层细汗,小五紧攥着脖颈的如意锁,指腹一圈一圈地抚着,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日。她的娘亲,那个善良温柔与世不争的女人,爱了那个男人半辈子,却不想那男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她,或许曾经有,只是早已被时光冲得无影无踪。
叹息这个时代女人可悲的命运,以夫为天,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男权道德枷锁下的奴隶。
那自己的未来呢?
皇家的婚礼冗长,礼仪亦是烦锁。
犹如木偶般随着喜婆吩咐而动,祭祖、行礼、跪拜、敬茶……脖子早已僵化,手酸腿麻,偏生肚子也饿得不行。无奈那喜娘、丫鬟稳当当守在新房,一动不动。远远地还能听到大堂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那头宾客如云,热闹非凡,这头却疲累不堪。
小五心里不平衡,腹内空空、饥肠辘辘还要端庄知书达礼地等待她的夫君掀开她的红盖头。不知在饥饿与疲倦下等侯了多久,才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五回神,规矩地将身子正了正。头顶上的凤冠霞帔犹如千金重石压在脖颈,偏生那人始终不替她去了这些障碍。四下的丫鬟、喜娘早已散尽,新房内只余二人,心照不宣。
片刻,小五俯瞅那双镶着金边的黑靴一步步朝她逼近,不知为何,心里越发紧张。她紧攥大红喜袍的袖摆,身子微颤。对于这个男人,她并不了解,却莫名畏惧。
这个小动作落入龙天睿眼内,他伸手撩起她的大红盖头,一手支起她的下巴面朝自己,挑眉邪笑道:“王妃似乎很怕本王?”说完,又撩起小五眉间的一缕细发,凝望她的绝美羞涩的脸颊,迷离的烛光下,颊上红粉绯绯,如水秋眸闪着惊慌与倔犟,嫩唇轻抿,洋溢丝丝幽香,一身红袍如仙,美艳不可方物。
小五微怔,暧昧的气氛使她越发紧张,被这男人如此直视,她只得将眼眸转向别处,以缓解紧张与不安。正欲开口想辩解什么,门外传来人声。
“王爷,奴才有事禀报。”
龙天睿冷眸一凛,略有怒意,拔下小五的头冠,方去开门走向那人。
头上的负担顿然减去,小五心喜:这龙天睿总算还有一点儿良心。看到满桌琳琅满目的美食糕点极具诱惑,小五再也抵制不住,拔腿奔向它们,狼吞虎咽。吃得正欢,那人突然回房,小五尴尬回望一脸冷凝面无表情的龙天睿,瑟瑟道:“那个,我只吃了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还而已?桌上的食物分明去了大半。
龙天睿无奈摇头,上前拉起小五,指了指桌上盛满杯的合卺酒。小五会意,执起一杯递给龙天睿,自己又拿了一杯,不尴不尬地饮尽。
小五惊诧不已,没料到自己酒量这么差劲,一杯酒下肚就迷迷糊糊,人事不知。只觉得眼前俊逸如仙的男人目光深邃,然后头一蒙,不知世事。
龙天睿凝眸仔细凝视怀中沉醉女子,双眼闭合,薄如蝶翼弯翘的长睫轻微颤动,薄唇轻启,吐纳阵阵幽香。龙天睿心神微荡迷醉,转眼似乎想起什么,不再迟疑,将怀中女子轻轻搁于花团锦簇的内堂床榻上,体贴地脱去她身上厚重的大红嫁衣,盖上鸳鸯锦被。他换下自己的一身红袍,转身没入迷蒙黑幕。
“你来了?如眉那丫头真是的,我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她本不想打搅他的,却没想到如眉那丫头如此多嘴。
“身子不好别起来,最近事务繁多,抽不得空,倒是忽略你了。”说着龙天睿便将方娉婷抱回床榻,任她靠在自己胸前。
“嗯,我明白。以后其实……”
“娉婷,你怪我吗?”怎么能不怪呢?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必变成现在这样,失去所有一切,她是该怪自己的。
方娉婷一怔,扬起小脸,对上龙天睿温柔如水的眸子,轻轻一笑:“没有,子修,我从未怨过你,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手上的力度紧了紧,轻嗤一声:“傻瓜。”
目眺远方,窗外的那一簇簇红梅开得越发红艳。
寒夜三更天。
小五醒来时,腹中空空,饿得不行。
新房挂满彩球,红绸彩带,红烛早已燃尽,滴滴落下的蜡油,似泪朦胧,身旁那人早已不知所踪,一角床榻冰凉彻骨。小五心叹:大婚之夜,新娘独守空闺,新郎不知去向。罢了,其实早已料到会如此,不是吗?唇角扯开一抹笑,裹了裹身旁紫色绒袍,小五奔下床,就着朦胧月色探到桌上的佳肴糕点。
翌日,那人归来,极力掩饰下还是显露出一丝倦怠。
倩如端着脸盆进了新房,替她梳洗妆扮。红帐下床榻上纯白不染一丝尘埃的白绸刺痛眼波,小五不耐烦地扔到一旁。耳边是倩如细细碎碎的叮咛嘱咐声,按规矩,她今日该与龙天睿进宫见礼。
待她拾辍打点好一切,龙天睿早已备好马车候在门外。
龙天睿挑眉,远远地,紫色妙影娉婷而来,步履轻盈,裙角翻飞,他心下一紧。待更近时,花容月貌逐渐清晰,描着淡妆的她冷艳雅致,头上别致的飞云髻下几缕青丝自然垂下,随风摆动,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只距离他几步之遥,小五站在原地安静地望着他。
他负手立于车前,一身墨绿色锦袍,伟岸昂扬,冷眸凌厉散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柔,鼻梁高挺,唇角扬起性感弧度,一身倨傲,睥睨众人,迫人之势直叫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五凝望片刻略微有些失神,只见他朝自己走来,步步皆是风华无双。旁边倩如轻轻推了她一下,小五才回神朝他微笑。龙天睿伸手将小五拉近自己身旁,却见她似有所抗拒,冷眸染上一丝深沉,强硬拉她入怀抱上马车。
小五不着痕迹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却叫他发觉,龙天睿环在她腰间的手反而将她箍得更紧。离他愈近,鼻尖递来的那股清香使她越感苦涩,夜会佳人至少也该做得天衣无缝吧!抑或是时间紧迫来不及?
龙天睿见她安静乖巧地靠进自己怀里,面色稍霁,嘴角微微扬起漂亮的弧度,下颚自然而然搁在小五头顶,闻着她发间令人迷醉的芬芳。
小五推脱不得,她是他的妻,而他是她的夫,他们之间如此,该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为何心里会阵阵地生疼?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吗?所以司徒小五你难过了、吃醋了?眼睛酸涩得几欲落泪,几乎是无法遏制地想哭,但那些湿意终究叫她逼回了眼眶。
她幽幽地想起出嫁的前一天,他那所谓的父亲的所作所为,想起她可怜痴心的娘亲,心里的苦涩化作无奈。也许她答应他父亲以母胁迫的要求时,他们之间就已注定未来的结局。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他关切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顿,小五扬起头怔怔看着龙天睿淡漠却柔和的眼,敛去心底的无奈,朝他微笑,嘴角是浅浅的梨涡,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