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睿眼眸微动,接过纸张。
这女人怎会如此脉络分明地诠释蝗灾隐患及抑制办法?连朝廷上的高官都只能提出一些皮毛,她竟能够这般详尽地指出,而后对症下药。小五瞧见龙天睿疑视,知晓他心中必定以为她怎会想得到这些。可能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估计与草包没啥区别。
她再一次怒了,可以不相信她没有真才实学,但是绝对不能诋毁康熙的才华。她扬起小脸,得意扬扬地走到龙天睿跟前,玉指将纸张从那厮手中拉出来,明媚一笑道:“王爷,不要怀疑你所看到的,这正是在下妾身小的想到的。”说完,还招摇似的摇晃几下。
龙天麟瞧见乐不可支,龙天睿冷眸一瞪,这厮便寻了个借口拔腿跑了个没影。
小五收起纸张,潇洒地转身,试图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点儿灰尘地想甩给龙天睿一个背影,但那厮脚长手更长地迅速逮住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将她固定在怀中,使她奔走不得。
“你干什么?放开我。”小五恼羞成怒。
那厮毫不理会,拖着她的身子很自如地往前走,行走的方向正是龙天睿的睡房,小五脑中警铃大作。
那人不理会她张牙舞爪的泼妇行径,将她拖到目的地,随意地拉出一根衣带,灵巧地绕了几圈,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潇洒一甩,小五狼狈地栽进龙天睿那贵气十足又极宽敞的床塌,动作迅速,一气呵成。龙天睿优雅地端坐在精致雕刻而成的檀香圆凳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缓慢地啜饮。
该死的,这个死男人究竟怎么打的结?怎么会这么紧?他居然还有那份闲心喝茶?
“龙天睿,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浑蛋!”小五怒极骂道。
“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好好反省自己错在何处。”
他留下一句话,抛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叫她反省自己的过错?小五怒骂数声,回应她的除了她的回声便是风声。
错在何处?她究竟哪里又招他碍眼了?
缅怀故人?拜托,她缅怀的是她老爸!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她不怕死地不给他面子替天麟求情?拜托,他究竟生的哪门子气?
她所做的事几乎没有几件是为了自己,自始至终她几乎便是为了他。
他生气,可以找心爱的人纾解郁结,而她难过时,想想她老爸都不行!她收集蝗灾的情报给他,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是她只想帮他而已,即使只能助他一星半点,能尽绵薄之力,她也在所不辞。
龙天睿,你究竟要我如何,你才满意!可恶!
她在屋内气得牙痒痒。他在屋外对着一地月光,静默。
本来今日心情有些波动,便想去看看娉婷,娉婷身子一直孱弱,最近天气反复,便越发的柔弱,那个温婉的女子为他付出许多,甚至为他背弃了昔日的恋人。他曾经想:若是日后他苦心经营隐忍谋划多年的大事成了,他便接她回到自己身边,并肩睥睨整个天下,护她一生一世。
他曾经以为,司徒画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小插曲,她有几分小聪明,但过于心软,过于相信他人,更易受人利用。他以为她只有些小聪明,说话有几分趣味,脑瓜里有些古怪的想法。只是,今晚她的确使他多了几分赞许,她是聪慧的,能够这般详尽地分析出重点,这并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有的见识。
只是,她同样很容易点燃他的怒火。他明明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可是她却能轻易打破他所有自持。尤其,今晚她急忙为天麟出头的神色,他是愤怒的,却掺杂了几分别样的因素。她分明是他的妻,却不曾见她这样维护过他。她说她喜欢自己,她却老是做一些令他生气的事,毫无身为人妻的自觉。
嗯,约莫有一个时辰了,他该去看看那个蠢女人是否意识到自己今晚犯了什么错了。待龙天睿走进卧房的时候,他差点儿没气得一掌拍死她。
他叫这女人好好反省,她竟敢呼呼大睡!身上还缠裹着布条,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持这种姿势睡着的?龙天睿本想一掌拍上她脑门,却瞧见她颊上未干的泪痕,心里猛地一抽,不自觉放下手,摇摇头,轻轻地走到床榻前,将她身上的布条解开。
小五只觉得浑身上下少了束缚,舒适极了,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四仰八叉地接着与周公约会。
龙天睿看得紧蹙眉头,却没有纠正她不雅的睡姿,扯过绵被将她盖住。坐在床榻上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眉宇间的笑意。
她未出阁之前,难道就是这等不雅的睡相?她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会如此?
睡梦中,没有约会周公,却是另有其人。
梦中,符小清满脸悲戚地面朝大海,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神情,她手中紧紧扣着一张相片,远远看去,是一男一女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十分登对。忽然,她转身,仿佛看见了小五,对她冷笑,然后纵身一跃……“不要,不要跳……”
“不要……”
小五满脸泪水,她哭着从梦中惊醒,她不知道这梦境是不是真实的。她很害怕,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姐姐若是真的也不在了,爸妈该怎么办?
她并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这个秘密是她偷听到的。
虽然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的子女,爸妈待她比姐姐更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她不知道姐姐从何时起那般怨恨她的存在。她心有愧疚,她认为是自己抢了姐姐该拥有的一切,所以即使是她先遇到易修文,再知悉姐姐痴心于他的时候,她便与他刻意保持距离,不让情感衍生。
可是,她还是错了。
因为有些错误如若一开始能够制止,伤害便会减少。一味放纵,终是不得其法,可是姐姐,即使你恨我如斯,我却一点儿都不恨你。只因为,当初你那般奋不顾身地救过我的性命,至少在那时,你是真心待我。
龙天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五止住啜泣。
小五对上龙天睿隐晦难懂的目光,试探性地说道:“龙天睿,若我告诉你,我并不是原来的司徒画,你信吗?”
龙天睿的手一顿,黑眸深沉。小五有些紧张,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而性感,却带着一份难得的笃定,他说:“本王只当你是本王的王妃。”
她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紧紧捂住双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的眼光倒是不差呢,这个男人果然值得她心甘情愿地付出!
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他颀长健硕而挺拔的身子,在他耳根处说道:“谢谢。”她找不出别的词来表示她的感谢,最原始的就好。
正文 第十九章 当局者迷
第十九章 当局者迷
“傻女人。”他轻嗤一声。
谢什么呢?谢他一句相信她吗?他跟自己说过,此后,他会相信她是真心对他,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他不管她是谁。
她傻吗?也许。
那个噩梦,小五依旧心有余悸,无从诉说,心里憋屈。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命运的牵引仿佛不似那般简单,她总觉得,以后必定会发生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但是,人不能为了还未发生的事终日惶惶不安,生活依旧要继续。
听倩如说,龙天睿寿辰快到了。她冥思苦想自己该送他一份怎样的生日礼物。生日歌加一碗寿面会不会太简单了点儿?人家好歹是一个王爷,自己这样敷衍会不会太拿不出手?下个面条之类简单点儿的她还会一点儿,其余的她不敢班门弄斧。
她遇见过习胥几次,两人偶尔说说话。
习胥是个正人君子,武功高强,人品亦算上佳,她就不明白宛之为啥就不待见他了?不是她爱多管闲事,只是,她觉得这男人是真的不错,比那个浑蛋又自私的陆晋中好了N倍。想起宛之,她不由得在心中喟叹,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正想抽个空,待到龙天睿心情好的时候提提这事,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习胥你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般扭扭捏捏?”
习胥闻言愣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招这位主子了,按理说,他见到她的时候,很是恭敬有礼啊!扭扭捏捏从何说起?
“王妃,你这可冤枉死人了……”
小五挑眉,冷笑:“装,你接着装!”这人整个一腹黑,揣着明白装糊涂,着实可恶!云淡风轻是吧,哪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小五瞧习胥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玉手一摆,皱着眉头说道:“算了,我实在不想管你们之间的那点儿破事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麻烦,权当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银松楼的另一处僻静之地。
“崔宛之,你如今见我避如蛇蝎绕道而行,你究竟是怎么了?”陆晋中紧紧箍住宛之转身欲走的身子,一手执起她尖尖的下巴逼她面对自己。
视若无睹,权当我不存在了吗?若这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很好,你成功了。
宛之看到他俊朗儒雅的面颊上生了些许胡碴,有些落寞,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酒香。
他喝酒了吗?她记得他从不饮酒的,他说酒最是沾不得的东西,醉了便失去防备能力。再说,他也没有借酒浇愁的习惯。可是,今日为何他会饮酒?
“你喝酒了?”
是啊,他喝酒了,心里烦闷,又不知该何从缓解,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他去酒肆,可是喝了那么多,依旧不醉,依旧郁结难解。
“是,我喝酒了,却怎么都喝不醉。”
崔宛之放弃挣扎,她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看他一脸的郁闷与苍茫,心中不忍。很奇怪,她心中少了从前的那种她也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改变,而她还不自知罢了。
人都不是冷血的动物,总会被打动,只是不曾察觉到自己的心罢了,她是,他亦是。
“以后别再喝了,酒最是伤身。”她叹了口气,劝道。
闻言,陆晋中倒笑了。他以为这个丫头自此之后便一直如此冷淡地待他,因为往日已然习惯身边那个熟悉的人影,突然一下子那熟悉变成陌生了,他感到慌乱,无所适从。
人就是这样矛盾,在身边的时候总觉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等到不在身边时,才发觉似有所失,不可或缺。
“你关心我?”他问。
她不想计较太多,爽朗地回答:“那是自然。”
梧桐树下的另一抹颀长黑影身子一颤,步履一僵,那人正是刚进院落的习胥。小五随在习胥身后,她也清楚听到宛之的话,对于有心的人来说,她的话何其伤人,因为她没有半分犹豫,叫人不得不死心。
小五瞧见习胥眼眸里悲凉的苦笑,心中跟着莫名难受,大概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两人不再看前方的那对人影,他们相衬得刺眼,转身,然后离开。
小五踌躇:宛之,你终究还是辜负他了,可是,当局者迷,你当真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因为你是我师父,我自是该关心你的。”宛之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掌握中,淡雅的白色衣裙在空中舞动,裙角打着小结,宛之皱眉。
殊不知,有些人正选择放弃,有些人正想要重新开始,却不知,他们究竟是晚了一步还是刚刚好。
“你没事吧?”她确实说不出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的那种鬼话,但是她私心里还是想这两人能够终成眷属。
“没事,我早就明白,如此也好,倒是能完完全全死心了。”他说得一脸轻松,可是小五上看下看横看竖看还是觉得他故作轻松,她真不晓得这两人一天到晚纠结个啥。
一个不敢出手,一个畏畏缩缩。
“其实,宛之她……”
“别说话,今夜不寻常。”习胥打断小五接下来说的话,防备地看着四周。银松楼地处偏僻,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便是看其位置偏僻,得到重要的情报便好处理。可是有利也有弊,隐秘的后院不好偷袭,但正厅却是人多眼杂。
“哦。”哎,我是想说,其实宛之对你有意的,不然也不会听到你重伤难治的消息时吓得哭晕过去,她只是暂时还未看清自己的心,当局者迷而已,只希望你不要太快放弃。
小五深知,习胥必定会护她周全的。她的心里顿时生起几抹惆怅,每次危险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为何从来不是他?
习胥示意她不要四处瞎走,他说他会尽快回来。小五乖乖地待在原地,不敢动作。果然,习胥回来的时候,身旁跟着另一名女子,容貌不算上乘,却也是清秀可人。
“姑娘,请随我来,公子吩咐过如茵护你周全。”那女子声音很是悦耳动听,清脆动人,倒是可心。
习胥看见小五探究的表情,以为她顾忌如茵的身份,便上前几步说道:“你随她走,放心,如茵是我们的人。”
如茵又朝小五点点头,小五乖乖地跟着她离开。如茵扶着她的手臂,小五直直地认真打量着她,她似乎也不生气,只是洞察着四周。
她也会武,甚至极佳。
小五悲哀地发现这个事实,她身边的人几乎都会武,即使勉强,却也能保护自己安全,避免受人威胁,可是她只能麻烦别人保护,这种念头让她觉得挫败!
如茵却灵敏地察觉到了,她在小五耳边温声道:“姑娘别难过,若你不嫌如茵武艺平平,如茵倒是可以教姑娘使用金针。”
小五闻言乐翻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学点儿本事总归是好的,她满口答应。
宛之,你可是遇到强敌了,虽说这姑娘不及你貌美,但聪慧过人,跟你倒是不相伯仲。这可如何是好?
正文 第二十章 奋不顾身
第二十章 奋不顾身
夜幕降临,银松楼一处阁楼红烛高照。
小五躺在一方床榻上数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龙天睿那厮去哪里了,她不敢出去瞎跑,不想给他添乱。
凌厉簌簌的风声伴着落叶拂动,小五的心有些紧张,如茵靠近她的身旁。
小五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银松楼是陆晋中名下的,这里聚集各路达官显贵,用以获取隐秘情报。若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会不会故意将计就计地反将龙天睿一军?毕竟方娉婷在这里,他是绝不会丢下她的。
她想起上次龙天睿说的话,方娉婷定是冒着生命危险替龙天睿拿到什么重要的密函之类的东西,以致招惹杀身之祸,幸好龙天睿来得及时。
越想越怕,小五终于按捺不住。
“如茵,我不想躲在这里,我很担心。”
“姑娘,你别为难如茵了。”
她就知道如茵不会同意,她拔下发髻上的一只金簪,指向自己脖颈,坚定地说道:“如茵,若你不带我走,我便死在你面前。”说着就狠狠向自己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如茵看得心惊,她依旧说道:“若是我死了,如茵你便更不好交代了。”
“姑娘,你真的为难死如茵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如茵可怎么向公子交代!”公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保护好这位姑娘的安全,虽然她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不过能让公子如此上心的必定不是小人物了。
小五心里急得不行,她将金簪尖锐的那头对准自己脖颈要命的位置,小嘴说道:“如茵,你可知我是谁?”她并不想难为这个聪慧的女子,只是她真的不能在这里躲着清净,置他不顾。
“子修,我终究为你取得这封密函了,我们快成功了。”方娉婷满脸欣喜,殊不知,她手上的密函是有心人引她中计的谋算。
龙天睿负手立在一旁,没有理会她的欣喜。
“子修,我承认是我冲动了,不过我帮到你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许是不忍心,龙天睿转身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把她纳进怀中。
“下次万不可胡来了,懂吗?”这份密函很重要,上面的印鉴及字迹根本无法临摹,他笃定那是真的,可是他心有余悸。心中有几分担忧那个女人,估计她现在已然回府了吧!
“哟,这还有心风月,也罢,送你们下地狱做一对鸳鸯。”
砰的一声,踢开房门的巨响,还未见其人,便听见其声。龙天睿神色一凛,将方娉婷纳在身后。“来者何人?”龙天睿依旧不改其色,面上冷静毫无异常。
为首的铁面男子瞧见龙天睿不以为意漠然的样子有些怒意,他冷笑一声:“人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话音刚落,他便如风般掠到龙天睿跟前,想给他致命一击。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便不计何种方式也要替雇主除去心头大患。
那人说,生死不计。
意思再简单不过,生擒不成,便是誓死诛杀。
铁面男子倒没料到龙天睿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内力且如此雄厚,他伸手一扬,一粒烟花从袖管中飞出,龙天睿心下明了,这人是发暗号通知同伴一起夹击。
龙天睿一人之力御敌绰绰有余,可是如今多了一个娉婷,难免投鼠忌器。他奋力上前杀出一条路,冲出这狭小的空间,他才会有胜算,不然必定被人困死。
那铁面男子似乎看出龙天睿的意图,施以飞镖挡住他的去路。龙天睿灵敏地躲开,猛的一个悬空飞踢,那铁面男子吃痛咒骂了几句。
龙天睿寻到绝妙的时机,趁那铁面男子不注意的空当,飞身跃出窗外。后肩传来一阵刺痛,龙天睿皱眉。待他落到地面的时候,底下围攻的几个人,个个来势汹汹。
方娉婷吓得瑟瑟不安,她紧紧握住龙天睿的手掌,让他小心,却没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龙天睿疑惑,银松楼他安插了不少暗卫,如今这番动作却没有一个人察觉,难道都被人毁尸灭迹了?
原来如此。
答案呼之欲出,那便是他们之中有内奸。这个人必定熟知银松楼的布局,究竟是何人,他看走眼了?
那些黑衣男子步步逼近,龙天睿轻声询问着身侧的娉婷:“等下找准时机冲出去,你使暗器,我殿后,懂吗?”他的声音那般斩钉截铁。方娉婷闻言垂泪,她曾经还怨他变了心,她真是个傻瓜!
龙天睿见身侧没有反应,又问了一遍,并再次叮嘱:“听我的话。”
“嗯。”她低低回应。
龙天睿奋力地拼杀,但四处蹿出的黑影越来越多,他仅一人有些吃力,习胥、陆晋中等人闻声便飞奔而来,一时间打斗声四起……小五寻着声音渐渐靠近,果然,她瞧见了那抹身影正奋力拼杀,随即苦笑:他那样拼命护着她……黑影越聚越多,小五看得心慌,只有三人御敌根本毫无胜算,因为他们不知道隐在暗处的还有多少人,小五急中生智。
“如茵,快,你拿着这个快去靖王府搬救兵,见到管家就说找莫先生,他看到这个就会帮你。”顿了顿,她又嘱咐道,“要尽快,暂时别管我了,难道你想大家都死在这里?”果然,如茵闻言,不再迟疑,眼含敬意地深深看了她一眼,脚尖轻跃,腾空没入黑暗……小五暗自思忖:按如茵的脚程,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应该可以搬到救兵。
小五在角落里咬牙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打斗身影,怎么办?龙天睿好像有些体力不支了,他武功不是极好吗?又想到:他还要保护一个方娉婷着实有些吃力。然后战局越来越凌乱,一时宛之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她身姿如惊鸿般一掠而过,在黑影中穿梭。小五紧紧捂住双唇,害怕自己发出声音,却没想到,身后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狠狠地拖着她就走……这双手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
“你是谁?你要拖我去哪里?”
“放手,你这该死的王八蛋……”
小五狠狠挣脱那双擒住他的双手,偏生她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那人听到了一时愣神出事。
“闭嘴。”
“我叫你放开,你究竟是谁?”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是他的那双手却叫人感到熟悉。
“若不想死,就乖乖闭嘴。”这女人怎么变得这么聒噪!
这人扣着她不能动弹,却让她又看不到他的容貌。
他出手帮她,却冷眼旁观那一头的水深火热。
小五侧目时,便瞧见阁楼上执起的那柄造型精致的袖箭,隔着月光闪着森寒的光亮,箭柄的方向赫然正对着龙天睿的后背,是的,就是他。
小五恐惧到不行,偏生身后这人紧紧箍着她,她不能告诉他有危险,隔着一定距离他根本听不见,可是那柄银晃晃的袖箭正对准他的位置,她猛地狠狠咬向那人的手臂。身后的男子吃痛松了手,小五突地冲出去,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人。他却猛地转身,身影有些落寞,似乎有些孤寂。小五不解却也不敢停留,那楼阁上的男人正准备抛出袖箭……“小心……”
隔空一声怒喊传来,龙天睿浑身一震,回头却瞧见小五在自己身侧直直坠倒在地上,小脸因疼痛纠结在一起。龙天睿心中剧痛,大步冲到她跟前,将她揽在怀里。
“嘶,好疼……”他的手臂压到她的背部,疼得她嘶嘶地叫,但是心里确实高兴,幸好他没事。
他脸上的悲恸是因为她吗?
他的暗卫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