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睿,我是不是要死了?”说话扯动伤口,小五懊恼,“该死,挡箭怎么这样疼,早知道便不帮你挡了……”
小五面色顿时苍白,毫无血色,看着龙天睿凌厉但又痛楚的眸光,她心一紧,急急辩解:“我骗你的,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龙天睿那厮却恶狠狠地盯着她,手上一用力,小五咬牙出声:“疼,轻点儿……”
“明明那么怕疼的人,还胆大地跑来替我挡箭,血都流光了,还嘴硬说不疼?蠢女人,死了算了,省得心烦。”
小五艰难地睁开眼,该死的家伙,她都快没命了,难道他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嘴角漾着一抹鲜红,如绽放的蔷薇般美丽,脸色苍白,眼眸却带着笑:“龙天睿,我是不是快死了?”
龙天睿心里一紧,他在她耳边一遍遍说道:“不会,小五,我决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
她放心不下他,她估摸着这会儿救兵应该到了,她揪紧他的衣袍,问道:“龙天睿,你的,你的暗卫来,来了吗……”
“嗯,来了,大家都没事。”
“哦,那就好,大家没事就好。”
“小五,乖,别说话。”
“……”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小五人事不知。
“莫溯,快,快来救她……”龙天睿怀中抱着她掠过众人,直奔到莫溯身边。他的脸色惨白,却因夜色的掩映而看不分明,眼角似乎有些濡湿。
莫溯不再迟疑,立马上前。龙天睿将小五抱进一处小阁,遣去部分暗卫处理现场的狼藉,其余的回到岗位上。
明晃晃的烛光之下,床榻上的女子趴卧着,发丝与汗水在白皙的额上纠结成一片,往日俏丽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略微青紫,衣裙上血迹斑斑,一片凌乱,狼狈不堪。她似乎极不安稳地要翻过身来,却叫一双大掌狠狠地扣紧,不许她乱动……“疼,好疼……”
“好疼……”
龙天睿每次听到她呼痛的模样,心里蓦地痛得窒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减轻她的痛楚,才能让她不要这么难受。可是,他除了紧紧扣住她不能由着她乱动的身子,却不知还能做什么!
宛之在角落里捂着嘴哭泣,习胥也是面含担忧地看着床榻。今晚若不是她的机智,众人估计都难逃一死,事发突然,大家毫无防备。他紧握双拳,眯起好看的丹凤眼,暗暗赌咒:若是被他查出谁是叛徒,他必让他不得好死。
“习胥,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王势必要他的首级。”
他的声音那般低沉愤恨又坚决,两人相交多年,习胥自然了解他心中的想法。他是要让那个暗箭伤人的男人死无葬身之地,他动了他绝对不能动的人。
“你们都下去。”
一时间众人散尽,方娉婷在原地怔忡半天,她想留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那人却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她知道,理智的她不应该在此时多生事端,于是,她听话地离开了。
她想:只是因为她为他挡了箭,他才会对她这般上心。
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是这样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你心我心
第二十一章 你心我心
房间只余莫溯、龙天睿以及昏迷的小五。
莫溯将小五衣裙中箭的衣襟用剪刀剪开,那伤处令人触目惊心,一大片浓浓的血腥味传来,明明一只箭头而已,却刺得极深,那人发箭时必是下了狠力,小五没有武功抵御,硬生生承受了一箭,才会如此血流不止……龙天睿眼眸瞬间赤红,性感的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腾腾的肃杀之气。
莫溯仔细地看了看伤口,眉头微蹙,而后他开口道:“这袖箭有倒勾,不能强行拔出,会扯伤肉骨……”顿了顿,眼眸一黯,他看了一脸苍白冒着冷汗的龙天睿一眼,接着说道:“最糟糕的是,这箭喂了毒,剧毒无比……”
闻言,喉间血腥直冲上来,龙天睿一口吐出。他伸手揩去,毫不理会,深色眼眸只是看着床榻上的人儿。有种错觉,此时此刻,他的世界他只看得到她一人。
“你的伤势也不比她的好多少,我先替你包扎处理一下,可能你肩上的软箭也喂了毒……”他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莫溯早就察觉他的异样了,他在苦苦支撑不想倒下而已。
“别管我,莫溯,本王要你全力救治她。”
即使龙天睿不说,他必定也会救她,只是他这一次没有万分的把握,末了,他又听到那人传来的声音:“莫溯,她不能死。”
莫溯微微震惊,他从未见过龙天睿这般苍凉的模样,他的语气坚定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企求。
是的,企求!可是,他何曾求过何人?他何等高贵的人,他怎会为了一个女子低声下气地企求?!
龙天睿紧握了握他的肩,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身子终于砰然倒地,他一直坚持着几欲昏迷坠地的身子,他只是不放心,他要紧护着她,将她送到莫溯身边医治。莫溯医术超群,必定不会让她有事的,必定不会!
昏迷的前一刻,他脑子里始终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才支撑不住地昏死过去。
漆黑的夜,紫袍男子逆风负手伫立。夜风将他的发丝吹散,披风衣角飘逸,风华耀眼。
“如何?”
紫袍男子清冷地问道,暮色一片下看不清他的目光。衣袖里紧握的双拳扯动伤口,几乎能听到伤患处的撕裂声,他全然不闻,心口钝疼,脑子里是那抹娇小却执拗的身影。
她满身鲜红随着风坠落到他面前时,她笑对着他,他从未见过那样动人心魄的笑靥,他的心倏地收紧,疼痛如影随形。那种绝美凄楚却魅惑的笑容让他恐惧,他在惧怕什么呢?他也不懂。
“回禀主上,经过季门主暗中彻查走访,已确系是他所为。”
下首的黑衣男子刚答完话,龙天睿狠狠一脚踢去,那男子胸口巨疼,只哼了一声。龙天睿凤眸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寒风刺骨的空中冷冷地传来一句话:“你回去告诉他,本王的计划提前。”
男子恭敬地垂首听候命令,待到那人身影消失殆尽时,他才转身飞向另一处。
“他真是如此说的?”
只见俊逸男子一身白衣,出尘如谪仙,空灵高雅。他埋首认真地抚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那上等的翠玉质地细嫩润滑,通透清澈,晶莹凝重,碧亮喜人。他的侧脸柔和,轮廓分明,浑身散发着高贵而超凡脱俗的气息。
“是,门主。主子说他的计划提前。”
季敛森眸光掠过翠绿的扳指,抬眼看了下首男子一眼,理了理衣摆,站起身来走至黑衣男子身侧,温润如水的脸庞泛着旁人不解的笑意。
“你倒是无端受了一脚。嗯,如此便按着他意下去安排吧!”略微的揶揄使得黑衣男子身子一抖。他的声音柔和无害,无论何时何地,面上都挂着温和的笑意。
“不敢,是卑职的错,卑职这就着手安排。”
季敛森轻应了一声,男子应声而去。季敛森行至院落的梅苑,梅未开,往日寒冬怒放的红梅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却似乎能隐约闻到那股独特的清香。
子修,你终是因她改变了!看来自己该见识见识这个靖王妃、相府五小姐司徒画的庐山真面目了。
梦中,温和俊朗的男子对着她温柔地笑,宠溺地拍着她的额,嗤笑她是笨蛋。小五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然后身子离他越来越远,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棺柩,漆黑可怖。
然后,众人的哭喊悲戚声。
一声声“小浅……”
“爸,妈……”
“皓楠,皓楠……”
“妈妈……”她泪流满面惊恐地从噩梦中惊醒。这是第一次在梦中见到爸妈,转眼间,他们仿佛老了十岁,双鬓间的往昔如墨取而代之的是斑白,悲戚绝望的脸上淌着满目的泪水,扑在那黑漆漆的灵柩上悲恸地哀号,一遍遍呼喊着她的名字……“爸妈,小浅对不起你们……”
身旁何时多了宽大而温暖的怀抱紧紧环绕她,似乎想要把她的悲伤隔绝。她泪水涟涟地怔怔抬头,入目的容颜依旧俊朗,却携带着憔悴倦怠与浓浓的担忧,眼眶下一圈墨黑,嘴角周围布上零零碎碎的胡碴,刺得人生疼,他面色苍白却依旧不改俊朗又霸道的气息。
他温暖的怀抱里紧紧环着娇小的她,他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指节分明白皙的手掌一遍遍轻抚着她的嫩背,凤眸里流露着小五看不到的漆黑的光亮。
“小五,别怕,没事了,有我在……”
他的声音那般温柔,柔和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一遍遍传入她的耳畔、心扉。小五苦笑,也许她在他心里终于有了她曾经深深渴望的一席之地,不是她最期望的那种,却是她不得不接受的那种。
她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他所不知的?
她心心念念的那些人究竟是谁?
她又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她……
他好奇却不敢追问,从前是不屑,如今却是不敢。他理不清自己心底所思所想,只是他清楚,从今以后,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她走。他要牢牢地将她锁在自己身旁,要她甘心情愿将所有一切都亲口告诉他,要她甘心情愿做他的妻子……妻子?
他微微有些震惊,何时,她在自己心底已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的怀抱将她箍得愈来愈紧,小五几乎喘不过气来,伤口涩疼,她惊呼,龙天睿这才懊恼地松手,眼眸往她伤患处探去。
小五略怔,这男子如今温柔的模样还真叫人不甚习惯,随即又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鄙视自己莫不是疯癫了,不习惯人家温和,偏要人家怒目相向?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疼吗?伤口裂开了,要马上换药。”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似乎又有几分恼意。
小五扯开几乎干裂的嘴唇,带着浅浅的微笑,道:“我没事,已经好多了。我口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那人闻声即刻向厅阁走去,才片刻,便端着水杯款步而来。
“慢些喝,又没人跟你抢……”
小五一听,随即一愣,茶水猛地迎向喉间,她一推茶杯咳嗽起来。
“才说完,你便不能让人省心点儿吗?”真麻烦的女人,他一边说手却不停地拍着她的背部,又见小五小脸面颊咳得酡红一片,恼意卸下,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担心与无奈。
小五瞅着这几乎零距离的气质逼人、俊朗非凡的男人,心里的鼓敲得砰砰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无论身心皆是属于她一人的。
鼻头一酸,她闷闷地说道:“龙天睿,不要骂我,我知道我不够聪明也不够贤惠温柔,老是给你惹麻烦让你头疼。我也知道,因为我特殊的身份,你不信任我,这些都没关系……”说着说着,眼眶却湿润了,她想伸手拂去,那人却快她一步,他的手指很冰凉,指节分明,纤长而白皙。
他想说些什么,她却先他一步开口接着说:“你不喜欢我,你不信任我,这些都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做这些不是要你回报我什么,我只是想帮你,因为你值得……”
龙天睿只听到她说他值得她为他不顾一切,不顾一切为他搬救兵,不顾一切为他生为他死,她说值得。他不知道此时心情该如何形容,他只知道心里空虚的位置被充盈得满满的,不再寂寞空虚……他拥紧她的身子,将她深深揉进自己怀中,手中的茶杯早已挥落地面,裂成碎片。他毫不理会,狠狠地扳过她的身子,将性感的薄唇对准她的唇瓣,深刻而缠绵的吻渐渐加深,一改往日温柔的吸吮。他凶猛得如毒蛇猛兽,犹如猎到可口的食物般如饥似渴,他的气息那般浓烈,口腔内充斥的几乎都是他独有的味道,小五的伤口扯得生疼,呼吸急促起来……他吻得忘我,缠绵悱恻,似乎只想把她娇小的身子揉进自己体内,但他渐渐察觉她的气息有异,眼眸转向她的面颊,这才看到她此时脸色苍白,香汗淋漓。他咒骂一声,松开他的桎梏,离开她此时娇艳欲滴的红唇。
“小五,你怎么样了?回答我。”
“小五……”
她的脉象微弱,似乎想睁眼答复他,却毫无力气,他紧握她的双手,怒吼伺候的从人。
“对不起,小五,你睁眼看看我……”
他深沉晦暗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蜗,她极力地睁眼去看他,脱离了窒息的压迫,她的气息渐渐回转,面上也缓和许多,她抬手去触摸他的眼。
那眼里盛满浓浓的担忧、恐惧与关怀,她心喜,扬眉盈盈浅笑:“别担心,我没事了,方才你吓到我了。”
他随即将她搂进怀里,减去之前那种力度,在她耳畔启口:“小五,你说的话我记下了,也信了,以后我会对你好,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他的手心按在她背部的伤口,身体传来暖暖的气息,他的声音低哑却富有磁性,好听亦蛊惑人心。
小五怔怔地听着,以后会对她好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她救了他性命,即使他命大亦绝不会因此命绝,他是该对她好的,是该的。
他转身扳过她的脸颊,睨着她如画般动人的眉眼,那种直视不容抗拒的目光令小五心悸,她想逃离,那人却不许,看着她的眼眸深处,以温柔的语气与不容忽视和推拒的气势向她说道:“小五,乖乖地待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护着你。不要背叛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亲手毁了你。”
她身子微微发颤,那人将她搂进怀里。
他会杀了她吗?若有那日,死在他手里也甘心情愿。
他只想告诉她,不要背叛他,不准背叛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他不该信任她,不该对她有意,不该想要留住她,所有理性的不允许叫他为心底的想法背道而驰。
只因,他对她不舍。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情非情
第二十二章 初情非情
“小姐,你不该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王爷自她受伤后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小姐你不能坐以待毙了。”
几乎一月光景了,她不知他有没有想起过她,可他却没来看她一次,他一直守在她身旁吗?他动心了吗?不,不会的,他只是对她愧疚,一定是这样的。
啪的一声,方娉婷狠狠掴向身侧的侍女如眉,一改往日柔和的目光,凌厉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
“你乱嚼什么舌根子,莫不是往日对你太过骄纵没了规矩?”
如眉闻言,扑通跪在地面,揪着方娉婷淡绿色的衣裙裙摆,泪水四溢,她凄楚地说道:“小姐,奴婢是替您不值啊,您再不主动,王爷的心便被她勾走了……”
方娉婷缓缓拉起如眉,这丫头跟了她多年,是她曾经施救起来的可怜女子,她知她一心为主,才这般焦急。她拉起她的手,玉手轻轻地抚摸轻揉着她的右侧略红的面颊,温和地说:“眉儿,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你一心为我,我相信王爷,以后这种话不许胡说,知道吗?”
如眉不甘愿地点点头,方娉婷示意她回屋搽点药膏。院落里只余她一人,她的目光扫向远方的那棵连理树,遍地生根,枝繁叶茂。
她知道,自己终究变了,人心终究易变。
或许子修待她是不同的,可是,他们之间尴尬的身份却是不容质疑的。她,终究不得他全心信任,有猜忌便有嫌隙,有了嫌隙他们之间必定处境艰难。这样想着,指甲嵌入手心,那种疼痛进入心脾,她笑了。
庭院深深,幽凉寂静,四周寒风拂面袭来,凉意直冲心底。
秋儿,你怨朕吗?恨朕了吗?
朕何尝不怨恨你呢?朕对你千般万般宠爱,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到你面前,你却和本王的好王弟做了些什么?
“皇上,天凉了,回宫吧?”
皇帝站在被他封锁的那处院落,此时虽已繁华不再但干净如昔,留下的是满眼孤寂、静谧和幽暗。皇帝在那棵连理树下久久地站立不动,良久才开口回道:“你下去,朕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身侧的太监主管崔德子只得将狐裘披在皇帝身上,也是叹气。
每年那位主子的忌日,皇上总会风雨无阻来这宫苑待上许久,他自是了解个中缘由,只得叹息红颜薄命,皇上也悲苦。
有种情感爱恨交织刻骨铭心,死去的人倒也解脱了,只苦了活着的人一世悲凉。
另一处的连理树下倚靠着黑色身影,周身的酒气逼人。淡绿色的身影步步靠近,她偎在他身旁,男子也没有推拒,两人就这般依靠着。
方娉婷知道,这一日是他最难熬、最痛苦、最脆弱的一日。
她紧紧搂着他,他亦紧紧拥着她,他浑身冰凉,悲戚地一遍遍地呼唤着那个人,他醉得辨不清人,心中悲郁难受。
小五醒来寻不着人,她磨破嘴皮好说歹说劝动习胥带她出府。
撩人寂静的月色下,那前方相依相偎、唇齿相交、缠绵悱恻、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她果然愚蠢,干吗要傻乎乎地跑来找他呢?干吗要没事找事自找罪受呢?干吗要流泪呢?不是早已料到了吗?可是为什么心里还这般难受?她不再犹豫,转身欲走。
习胥暗叹一声,盯了一眼面前的那对男女,另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黯然消失在夜色下。
无巧不成书,哎。
树影婆娑,月影横斜,耳畔簌簌的寒风扑面袭来。
小五一阵瞎跑,敛去心底的苦涩,这才察觉自己迷路了,不知此时身处何地,只大概晓得自己闯进了不知名的林子里。方圆之地皆是寂静漆黑,虫鸣鸟叫声四起。
荷叶边淡紫色的纱衣裙褂略显单薄,她身子才刚痊愈,不免觉得发冷。
小五瞅着周边朦胧一片,瞎走了许久亦找不到出口。她本就是个毫无方向感的人,夜色迷蒙一片,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偏生脚踝又磨出水泡,红肿生疼。她落寞地靠在树下,脑子里想起那对深情相依的眷侣,心下疼痛,终于按捺不住,埋在腿间低低哭泣……白衣胜雪、气质翩翩的俊雅男子早已将这一幕尽收于眼底,瞧着那娇小羸弱的身影颤颤发抖一脸忧伤哭泣,不知不觉手掌渐渐紧握成拳……他早就知道那女子是谁,他看着她难过却又倔犟地转身离去,他跟去不过是好奇,亦有几分怜惜。她外表柔弱,但实则性子坚毅,在不知名的领域兜兜转转也不见她有几分恐惧。终于他不再迟疑,一个灵巧优雅的腾空旋跃,向她的方向飞去……肩上传来暖意,小五微微一怔,抬起头来,转向他的目光一时收不回来。
映入眼帘的俊雅男子气质无双,黑发不扎不束随风飘逸,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真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如仙如墨。
小五不自觉看得有些呆愣,这男人若说极品也不过啊,比之龙天睿是另一种的耀眼光华。龙天睿倨傲不羁浑身散发着不容旁人忽视的气息,而这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潇洒俊逸如书画中走出的人物使人移不开眼。
小五察觉到身旁那人微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面颊瞬间绯红,她连忙蹩脚地解释:“那个,那个不好意思哈……”说着又羞愧地摸了摸后脑勺。察觉那人丝毫不见怪不生气的样子,小五又小声嘀咕:“长得还真好看,哎,估计又有一大票女人心碎啊!”
季敛森闻言一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女人还真是,嗯,与众不同。
“姑娘打算一直待在这儿?”
小五一听,立马回神,当即把头摇得一晃一晃的,道:“走,我待这儿干吗?”开玩笑,这荒郊野外的,她可不想死在这儿。小五一只手摁着树干想要站起身来,试了几次还是没用地跌倒在地面。季敛森微微皱眉。
“那个,我脚受伤了,站不起来……”她真的努力了,这个司徒五姑娘的身子的确不是一般的柔弱啊!想她在现代时,摸爬滚打成天跟野丫头似的,那身体倍儿棒,哎,这人倒霉了吃块豆腐都能噎死。
季敛森也不扭捏,蹲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小五面上一红,顿了顿也不再迟疑,扶着季敛森的肩膀大喇喇地靠了上去。他的肩背很温暖、很安全,让人能够安心倚靠。一路上,小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以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嗯,我叫小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季敛森。”
“哦,这名字不错。敛去一身孤寂,独留一片森然。”
“……”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
“……”有这么巧的事吗?
小五腹诽:这男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季敛森身上的那股清香使人好想睡啊,小五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停止聒噪。
翌日,小五醒来,却已身在王府。
她揉一揉眼睛,唤了倩如进房了解昨晚的情形。她明明跟那个季敛森出了林子,然后她累极昏睡,然后便不知后来发生何事。
巧合?闭着眼睛想也不可能是巧合,不然他怎会将自己送回靖王府?世间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人为而已。她明白,从他言行举止便知他是正人君子,他帮了自己,还绅士体贴地将自己平安送回。脚踝上的伤早已上药包扎好了,小五轻轻触碰,已经不疼了,是他帮自己包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