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熏脸上泛起柔柔的笑意,道:“夫君你看,那日我没有说错,原来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我说我喜欢夫君,就能够付出我自己的所有,但是其实并没有,我只想要夫君跟我去过我想要过的生活,这个希企没有能够达成所以伤心难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所构想的那个生活是不是夫君最想要的。”
阴夜辰心里一怔,眼底迅速弥漫了水汽,呐呐出声:“小薰……”
沉熏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唇上,摇了摇头,“夫君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就好。”她定定的看着他,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无时不刻都在发现夫君对我的好和贴心,而我,甚至连夫君最想要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问过。”她有些惭愧地笑了一笑,道:“夫君你看,我真的是个很失职的娘子呢,比起姐姐那种可以为了一个所爱的人付出所有,明明知道不会有回报,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勇气,我真的很懦弱。”
每一句都是自责的话,每一句话都宛如针尖一样,轻轻的刺在阴夜辰的心上,他的心慢慢一点一点的疼痛起来。
沉熏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头也慢慢的垂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模糊了:“因为我怕,我怕夫君走上朝堂之后,走上那个位置之后,会慢慢的离我越来越远,我怕会心碎,怕心疼,我怕失去夫君,那次出宫回到黎府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想通了,已经学会为爱勇敢走下去,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依然的不够勇敢,依然的怯弱不堪。”她轻轻的笑出声来,“可是那些我怕的东西,甚至都是我幻想的,如若继位,如若有了别的女人,如若……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假设的基础上,都还没有实现,但是我却已经在为那些还没有实现的事情而担心了,夫君你看,我不仅是一个懦弱的人,我还是一个悲观的人。”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他,脸上那种模糊而飘渺的神情渐渐被明亮的笑容所取代,她定定看着他澄澈明亮的一双眼睛,干净得没有半分的杂质,因为眼底盈了一点水意,更是清澈如水,她眼底的光渐渐的凝集起来,变成了一抹坚毅的光芒,道:“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学会勇敢,我要学会乐观。”她的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跳下她的腿,有些调皮地看着他:“首先,夫君能不能打败清王还是一个问题,如若夫君在这场争斗中输了,那我的担心根本就就是多余的,其次,如若夫君真的能够继位,那我为什么就一定要按照有史以来的惯例一样坐偌大后宫中的一个女子,我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把那整座的后宫给废掉了,我一个人独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候就是横着走也没有人敢来说我。”
她眨了眨眼睛,道:“虽然这个过程一定就像夫君想要登上皇位一样的困难,但是我坚信,那并不是不可实现的。”她指尖盈盈地指向他,道:“你呢,别想要左拥右抱什么的,那些个心思没有最好,有的话趁早从大脑中清除掉,反正我是不可能允许你三妻四妾的,想都不要想。”
阴夜辰愕然,心里的疼痛和不安慢慢一点一点的随着她脸上的笑意消失掉了。
秋末的阳光微凉,但是照在人的身上却是温暖无比的呃,金色的阳光仿佛会一直照射到人的心里去,然后把心里的不安和阴霾完全的驱离了,阴夜辰嘴角的弧度越裂越开,凝成一个完全欢喜而盛放的弧度,心里渐渐的被某种名为感动的东西覆灭了,眼底的水雾越来越多,几乎没有办法承受,阴夜辰微微的仰起头。
这就是他的娘子呵,从来都是记挂着别人对她的好,并且回报得更多,但是从来都不会记住自己对别人的好,明明他是她的夫君,理应该对她好,理应该宠爱她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可是他却连她最希望的东西都没有能够做到,他放不下自己努力了多年的东西,那个位置,不仅是父皇的希望,但是同时也是他的希望,大凡男子都有胸怀天下的理想,他是一个俗人,不能做到超脱了世间的名利,这么多年的隐忍,想换来的是君临天下那一日的意气风发。
天下和美人,从来都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而她的娘子,却自愿的走下了天下的对立面,她告诉他,他可以不用为难,她甚至支持他,她和他一起并肩前进。
他是何等的幸运,才娶到了一个这样的妻子,他不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可是这一刻,他想,他前世一定积了很多很多的福,今世才会得到上天如此的眷顾,才能够在东湖边上遇见她,娶得她,而有了她,世间的女子怎么可能还入得了眼中。
所有的喟叹和感动最终化为唇间的两个字:“娘子……”
沉熏亦是盈盈的微笑开来:“夫君……”
秋风轻柔,西斜的阳光把亭中两个人的身影拉长,两个人的身影在地上重合,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人一样,直到这一刻,这些日子以来那种无形的距离终于消失了,两个人的心有一次的融合在一起,而这一次,更加多了一抹坚定的信念。
一片冰心在玉壶 5
一场小雪,宣告了冬天的来临。
从窗户看去,整个庭院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天空中也还在飘着小雪,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肌肤上,又很快地消融了,变成细小的水珠附在肌肤上,凉凉的。
“小姐,这么冷的天你还站在窗边吹风,仔细招了凉。”凝烟说话的同时,把一件雪貂做了披风披到沉熏的肩上。
沉熏任由她给自己系上披风的带子,眼底透出一抹担忧,道:“刚是初冬京城就下雪,想来昔阳那边的雪灾一定很严重,这一路上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忽然间想起什么,问:“烟儿,那件貂皮大衣王爷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上?”
“带了带了,貂皮大衣,雪裘,这些都带了,本来王爷是不愿带那些个东西的,嫌累赘,但是为了防止小姐担心,还是带上了。”一面笑道:“小姐,王爷这次差事可得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你要是天天这么牵肠挂肚的,这么度日如年,可有得你受的了,这不,王爷才走了三天,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沉熏笑了一笑,伸手抚了一下脸颊,道:“这都是因为天太冷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一到冬天就懒得动,所以才会觉得恹恹的没有生气。”
“所以,王爷走的时候特意吩咐我和姐姐一定要拉着小姐出去转转。”凝碧掀开珠帘走进来,她刚从屋外回来,发上染了几片雪花,有一片刚好落在她的眉心,而凝碧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挑眉,那片雪花却如同顽童一般覆在眉心,不肯掉落,让转身过来的沉熏和凝烟都笑起来。
凝碧虽然不知道她们在笑些什么,也没有好奇,而是直直走到沉熏的身旁,推她往外走,“小姐,我们出去玩儿吧,应该多多活动活动,整天闷在屋子里,不生病才怪。”
沉熏笑道:“把你家小姐说成瓷娃娃似的,我身体可好着呢,加上烟儿的细心照顾,哪儿那么容易生病?”
“这病来如山倒,哪儿说得了准。”凝碧撇了撇嘴道:“就像是那个清王,平素看着一副身强体壮的样子,这不,前不久忽然间病倒了,昨天个小姐不是让我送府里新出的糕点去给大小姐尝一尝吗,我碰巧看见了清王,一下子瘦了好多。”凝碧皱了一下眉道:“只不过身上那种气势却更加的让人害怕了,以前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则是全身都弥漫着一种冷冷的气息。”
沉熏闻言心里闪过复杂的感觉,大脑里浮现出中秋节那天晚上的画面,眼里流过同情的神色,那么个骄傲的人,亲耳听得父亲那样的话语,定然是受了沉重的打击,然而依那个人的骄傲,即便是心里血流成河,也定然不会向别人吐露半分,况且,那个人本性就十分的凉薄,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心里那一丁点儿的感情大概也都消失干净了吧,剩下的,就只是恨意了,而他恨的人中,皇帝算是第一,她的夫君应该是排在第二位吧。
那天沉熏向阴夜辰坦诚之后,也曾提到了这个事情,是的,她虽然同情阴夜冥,并没有对那天她的行为感到后悔,但是在她的心里,所爱的人的分量绝对超过所同情的人,她让夫君小心提防,阴夜辰只不过一愣,随即淡然处之,道:“即使那夜清王没有听到,他也已经查到了,反正和清王对立是迟早的事情,挑明了也好。”
凝碧还在嘀咕:“真不知清王府的那些人是怎么过的,简直天天都处在寒冬之中,尤其是大小姐,竟然会喜欢上一块寒冰,那天刚听小丫环来报告说王爷到了衣香园,大小姐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清王也没怎么理会她,真真是自讨苦吃。”顿了一下,凝碧又道:“不过清王似乎对小姐的事情很感兴趣,指不定存着什么坏心眼呢,他那个人,我看着整个人就一肚子的坏水。”
沉熏笑起来,道:“在你的眼里,反正对你家小姐不怀好意的人都是一肚子坏水。”
凝碧郑重点了点头,道:“当然,随让我家小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沉熏失笑,眼底一动,浮上了一点儿诡异的笑意,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回廊上的盆景,招手道:“碧儿过来,你衣服领子歪了,过来我帮你理理。”一边不经意道:“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只是不知道这句话等会儿你还能不能够说得出来。”
凝碧听得小姐的话,忙走近了,沉熏招手,一边道:“怎会说不出来,那句话要我说多少遍都行。”
凝烟方才在一旁看得沉熏的动作,知道小姐的鬼主意,听得凝碧的话,抿嘴一笑。
“真的吗?”沉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只手向着凝碧的脖颈伸去,一抹白色从指尖悄无声息地滑进凝碧的脖颈,瞬时,凝碧被冰得跳了起来,反应过来沉熏不是要给她理什么领子,而是把雪花放进她的脖颈。
“小姐,你捉弄我。”
沉熏早在得手的时候已经几步走了好远,忍住了笑,回身一脸严肃道:“碧儿,这个叫做兵不厌诈,可记好了。”
凝碧一怔,随即有些疑惑道:“小姐,你一向不是只教我武功的吗?今日怎么教起兵法来了。”说罢连连摆手,“不行,我对这些个兵法什么的没兴趣,小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沉熏和凝烟闻言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一片冰心在玉壶 6
凝碧方才反应过来小姐是真的捉弄自己,当下眼睛一瞪,顺手团了一个雪球,瞄准了沉熏扔过去,一边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姐,这可是你教我的。”
沉熏眼见着那雪团朝自己飞过来,当下一把拉过一旁的凝烟,那雪团刚好打在凝烟的身上,凝烟错愕,这下连凝烟都被拉入了战局,三个人根本不分敌我,逮着人就打,一时间雪球满天飞,雪球可是不长眼睛的,连廊下的好几个小丫头和侍卫都卷入了战局,庭院里不时地想起某人打中某人时的欢笑声,某人被打中的懊恼声,欢声笑语引来了许多观战的人,连管家都吸引过来了。
这个管家是搬进南王府之后新任的,阴夜辰亲自挑选,名叫严枢,为人十分的稳重严肃,甚至说是看起来有几分的刻板,但是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府中的人都叫一声‘严叔’,因为严枢的能干,是以沉熏可以全然的放下一切,把府中的事务都交予他去打理,凝烟也帮帮忙,自己乐得清闲。
在旁观看的人看见严枢,都是一惊,这位管家向来赏罚分明,王爷和王妃对他都是很敬重的,都怕被责备,但是又舍不得走开,一时间踟蹰在原地。
严枢也没说什么,看得场中正打得热闹欢快的几个人,尤其是一袭雪貂披风的南王妃,开始的时候几个小丫头都忌惮着她是王妃,所以只敢朝凝烟和凝碧扔雪球,这样一来,沉熏有恃无恐,干脆就专门朝她们扔,几个小丫头被打出了兴致,当下也顾不得主仆分野的问题,统一向王妃扔去,一时间沉熏躲得甚是狼狈。
严枢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咳了一声,朝外围踟蹰的下人道:“有时间闲站着的话不如去帮王妃团一团雪球。”
众人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瞬间都反应过来,一溜儿全都团了雪球送到王妃的面前去,沉熏正懊恼两只手不够使,连团雪球的时间都没有,看得脚边多出来的雪球,当下脸上漾起笑容,更是肆无忌惮地朝不远处的凝烟凝碧还有战局里的人扔去,带动了新一轮的热潮,正酣畅淋漓间,忽然见得对面的人都齐刷刷住了手,眼睛看着她的身后,不由心下暗自诧异,只一瞬,眼睛迅速地闪过一抹流光,她们肯定是故意惹得她的好奇,好让她转身去,后面定然是一个雪团在等着她,她才不会上当。
沉熏嘴角微扬,手中握紧了一个雪团,转身的时候,迅速地往身后的人影袭去,立刻,啪的一声脆响,雪球刚好击在来人的脸上,场中只听得一片吸气的声音。
沉熏雪球脱手而出后方看清来人时,脸色大变,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半点的反应也没有,因为那个来的人。
那个人,是清王阴夜冥。
而她把雪球打在他的脸上。
雪已经停了,天空不知何处现出了点点的阳光,那阳光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反而让人觉得无比的寒冷,沉熏愣愣站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若换了个场景,沉熏看见这个人脸上被雪球击中的样子,定然会觉得十分的好笑,并且会毫不客气的笑出来,可是现在,扔出雪球的人是他,光是看着那个清王眼底透出的清洌洌的寒冷,沉熏都会发颤。
完了完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一片静默中,管家严枢先反应过来,视线扫了一圈,方才发现南王府门前的守卫也不知何时跑过来凑热闹了,是以清王来了也没有人通报,而他又是背对着站立,并没有发觉清王的到来,当下道:“我们王妃失礼了,还请王爷见谅,请王爷移驾内间清理一下。”
阴夜冥并不应声,方才像是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怔住了,听得严枢的话,只是伸出手指,动作优雅地拂去脸上的冰雪,嘴角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本王一到南王府,南王妃就送给本王这样一个见面礼。”顿了一下,道:“南王府的待客之道本王可算是见识到了。”
微微讽刺的语气,让沉熏眉间一皱,她本来心里并没有多少愧疚,最初的慌乱过后立刻镇定下来,她根本也没有必要愧疚,本来嘛,她在自己的府里打雪仗,谁曾想这个清王会突然间的来到,当下盈盈一笑,道:“王爷这话说得严重了,所谓的待客之道,对象是客,而来南王府做客的人一向是先递名帖,再次一下,起码也是有守卫通报一声。”她嘴角的笑意加深,道:“王爷进入南王府不事先通知一声,显然是把南王府当成自己的清王府一般的进出自如,那沉熏当然要把王爷当成自家人一样的随意,对于自家人,当然就用不着那些华而不实的待客之道了。”
“自家人?”
清王拂干净脸上的雪花,甩了甩衣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在冬天清冷冷的阳光下,那笑容也显得无比的‘冻’人,加上他因为一场大病消瘦了许多,狭长的丹凤显得更是秀长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眯,眼睛益发的妖娆,清冷和妖娆两种神情混在他身上,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魔魅的感觉,邪气比以前更盛了,益发的让沉熏警惕起来。
阴夜冥道:“南王妃的口齿是越来越伶俐的,不过听了南王妃这么多话中,就属今天的这一席话最中本王的意了,自家人这三个字本王喜欢。”温和的语调,跟话里透出的冰冷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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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熏心里一怔,显然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无意间触碰到他心上的那条疤痕,明明这个人不久前才遭到自家人的打击,自家人这三个字可能是他现在最痛恨的吧,沉熏头微微低下去,语气真挚,道:“对不起,是沉熏无心说错话了,还请王爷见谅。”
众人都有些奇怪,王妃方才没有为了用雪球打中南王的事情道歉,却为了如今这一番听起来没有半分不妥之处的话道歉,连凝烟都有些茫然。
阴夜冥脸上的笑意渐退,视线一凝,随即慢慢地向沉熏看过去,因为方才的一场雪战,庭院里的积雪显得凌乱不堪,院边上的盆景被不当心的人撞到,东倒西歪的,映入眼中的一切都是乱的,她也是,玩得过于痛快,有几缕发丝逃脱了发簪的固定,飘散开来,脸上是兴奋过度之后的红晕,还没有褪尽,脸颊还泅着一团红晕,像是夏天的时候荷塘里初绽的一朵荷花,花瓣嫣红,盈盈立于碧水之上,有一种沁入心骨的清丽动人。
而一点轻柔的风吹过,她那几缕发丝被吹散开去,明明隔了这样远,阴夜冥却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那发丝仿佛被风吹到了他的脸上,因为他依稀闻到了清香的气息,可是心里明明知道不是,又或许,那发丝是吹到了心里去。
沉熏看得这位清王忽然间的沉默,也跟四周的下人一样觉得很奇怪,当下问:“不知王爷来南王府有何贵干?”
阴夜冥眼神一转,敛住了飘散的神思,薄唇溢出一抹笑意,道:“本王的王妃因为思念妹妹而一病不起,那个做妹妹的想不到姐姐,但是本王不能想不到自己的王妃,是以,干脆亲自来请南王妃去陪一陪本王的王妃,以慰她的念妹之情。”
沉熏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虽然知道这个人指不定正打着什么主意呢,但是听得姐姐生病了,心下还是一慌,道:“我姐姐怎么了?”视线却是看向凝碧的。
凝碧知道这下子瞒不住了,当下道:“我昨日去了发现大小姐偶感风寒,正卧病在床,但是大小姐说不想让小姐担心,让我回来的时候不要给小姐讲。”
沉熏面色微变,眼底透出担心的神色,自从上次她清王府之行过后,两姐妹可以说才真正开始有了姐妹之情,是以沉熏分外的珍惜,听得是真的姐姐生病,心里的防备散去,当下道:“我这就去看看姐姐。”
管家严枢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妥,一向高傲的清王爷居然会为了自己的王妃亲自来接人,况且清王和南王现在处在敏感的时候,加上阴夜辰走之前特意吩咐过他,心里很是不放心,当下道:“王菲稍等,您看您装束都乱了,要去的话也得先换一身衣服再去。”一面对凝烟和凝碧道:“烟儿碧儿,先去伺候小姐换装。”
沉熏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装束不对,当下先告退了。
看得王妃走远,严枢回过身来,对清王十分有礼道:“王爷,要不您先回府吧,王妃换好了装束之后小的立刻派人送王妃过去,劳您这样等,王妃心里定然愧疚。”
阴夜冥冷笑一声,道:“本王要怎样做,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教我。”说罢,径自走到屋里,安然坐下来,等待沉熏出来。
严枢愕然,想不到这位清王竟然这般的蛮横无理,一时间无以应对,只得在心里谋划其他的法子。
不多时,主仆三人走出来,沉熏见得清王居然还在,果然觉得奇怪,不由道:“王爷是在等我?”
阴夜冥起身,没有回答,而是道:“本王的车驾就在南王府外,南王妃请吧。”
严枢立刻道:“烟儿和碧儿你们俩也跟着王妃去,清王妃生病了,身边的丫环定然是手忙家乱,你们去也可帮帮忙。”
凝烟凝碧哪会不知道严枢的意思,如今南王和清王对立,自是要万分小心才是,当下齐声道:“是。”
阴夜冥嘴角一勾,道:“严管家的好心本王心领了,清王府还不至于缺两个丫头,再说,本王的王妃生病了就该静养,没得多几个人在眼前晃荡,来接南王妃不过是因着本王王妃的心念,如若南王妃不愿意只身前往便罢。”说罢,就要往外走去。
沉熏忙道:“我随你去就是。”一面回头对严枢笑了一笑,道:“严叔放心吧,我陪一陪姐姐,等姐姐病情有起色立刻回来。”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得清王走远,低声对严枢道:“如若我两日还没有回来,严叔就派烟儿和碧儿来接我。”
严枢点了点头。
出南王府,上了清王的马车,宽敞的车里就只有阴夜冥和沉熏两个人,沉熏自觉地坐到离阴夜冥远远的一边,虽然这车里十分的宽敞,但是还是觉得窒息,沉熏只得找些话来打破这沉闷的气息,道:“沉熏真是抱歉,让王爷亲自来接,还让王爷等了这么久的时间。”
阴夜冥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微笑开来,语气带了点不只是讽刺还是其他的意思,道:“南王妃在本王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起来,南王妃还是本王的恩人呢,本王再怎么不是,也不至于落到对恩人下手,南王妃究竟在怕本王什么呢?”
沉熏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转移道:“恩人?沉熏可担当不起,说起来,是沉熏报恩才是。”
“哦?”阴夜冥饶有兴致地抚了抚下颚,道:“本王不记得何时对南王妃有恩。”
沉熏笑意加深,道:“王爷不记得当日的举手之劳,但是沉熏可是铭记在心的。”
“你是在告诉本王,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阴夜冥细长的眉轻轻一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