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护卫?”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由自主拔高了声线,“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需要你时时刻刻和我呆在一起,”他的健康的、带着红润色泽的嘴唇上闪过一丝微笑,“请你住在我的帐篷里,在我的饭桌上吃饭,在我的床上睡觉……”   我走出阿玛克尼亚公爵的帐篷,刺眼的阳光让我感到一阵目眩,我不由抬手遮住眼睛。在六月不甚温柔的阳光下,我的心也烦躁起来。但显然我的头脑比我的情绪更值得信任,在走过一半回程的当口,我果断地转向另一个方向。  在一排灰色的帐篷中间,我停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掀起其中一个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  拉迪特尼埃穿戴得整整齐齐,看见我,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黝黑的面孔上飞快的掠过一丝惊喜;他脱下帽子,深深朝着我弯下腰去。
他正准备出去?我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但我仍得试一试,否则恐怕没有时间,也很难再找到机会了。  于是,我在一只箱子上坐了下来,拉迪特尼埃把帽子拿在手里,恭敬的站在一旁。
“您的伤怎么样了?”
“谢谢您的关心,殿下,我已经完全好了,这都要归功于您送来的药膏,它具有非凡的疗效。”拉迪特尼埃微微挺起胸膛,尽量表现得象一个文雅的贵族骑士。的9  “是吗?那太好了。”我极其简短的回了一句,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我眉头轻皱,似乎毫无知觉的绞着手指,显出一幅疑虑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拉迪特尼埃不断抬起头来看我,显然留意到了我的反常:“您怎么啦?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他终于忍不住的问。  “噢,不,我没有事,拉迪特尼埃!”我烦躁的说,举起手来停在半空,似乎有什么东西使我不耐烦一样。  又过了几分钟,我猛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忽地转过身来,紧紧盯着拉迪特尼埃,眼中射出迫人的光:  “听说,你们手中经常准备有一种药,有时为了减少伤口的痛苦,你们会调配剂量服下去……那种,可以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失去知觉的药。”  拉迪特尼埃惊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啊,请您饶恕我,您在说什么?您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别问!拉迪特尼埃!”我情绪不稳地说,“你只需要把它给我,只要一小点,一小点就好!”  “可是,您要用它来干什么呀?”
“嗨!嗨!拉迪特尼埃!”我扬起头,露出悲伤的笑容,“如果我不告诉您,您就不愿意帮助我吗?”  “殿下,我……”拉迪特尼埃变了脸色。  “好吧,好吧,”我用手盖住眼睛,仿佛竭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您快走开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拉迪特尼埃呆呆的站立着,似乎不知所措。  他在犹豫,我对自己说,在犹豫是否继续问下去,也许继续问下去会带来想象不到的麻烦,他会惧怕陷进去吗?
“请原谅。”拉迪特尼埃朝我鞠了一躬,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啊,他是个胆小鬼……或者他的心意还不够坚定,多么令人失望……  可是,在内心深处,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唉,我果然还是过于善良了啊……
“看来,我需要另辟蹊径了。”我苦笑着对自己说。
突然,门帘又开了,拉迪特尼埃走进来,面容严肃,眼神庄重,他一直走到我脚边跪下来:
“殿下,我已经把那些等我的人给打发走了。现在,我完全属于您了。您需要我干什么,我就去干,您要杀人,我就去杀。但是,在那之前,我唯一的要求是请您把您的烦恼告诉我……还是说,您认为根本不配跟我谈起您的烦恼,那让您美丽的眼睛如此忧愁的烦恼?”  这下轮到我犹豫吃惊了,面前的这双眼睛没有半分虚假的伪装,它们一眨不眨的、带着坦率认真的神情看着我,几乎要叫我心软了。
这是一个直率单纯的人,勇敢无畏,而且为了我愿意承担他想象不到的危险和牺牲……我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欺骗他……至少,应该让他知道他面临的危险以及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也许可以避免他糊里糊涂的就把自己送上绞架。  “我的烦恼…我不怕对您说,”我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啊,是的,除了阿玛克尼亚公爵,我想没有人会让我如此烦恼。”
“啊!”拉迪特尼埃惊骇的看着我,低声说,“阿玛克尼亚公爵?”
我慢慢的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多的几个词语,蕴涵着真正的冷酷:
“您回来不是为了要向我效忠吗?”  他脸上的肌肉猛地一跳,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  “瞧,您露出了这种为难的表情,怎么办?这可真叫我难堪。”在我的嘴唇上闪过一个轻蔑的笑容,“在这里,在整个军营里,我孤单一人,难道注定得不到任何真心实意帮助了吗?”
“可是,公爵他…他对您……”  “他爱我,您想说这个吗?”我打断他的话,“您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我摇摇头,继续说,“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爱他吗?”
“嘘!别再说话,”我望着惊惶失措的拉迪特尼埃,“我完全明白,我现在要求您的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我需要您的帮助,而您却并没有帮助我的义务,你可以拒绝我,然后我会当作从来不曾向您提起过……凭借您的人格,我相信您不会向其他人吐露这件事,就让我们到此为止吧!”
拉迪特尼埃脸色苍白,激烈的内心挣扎全都显现在他的脸上。唉,那表情在说:我觉得自己会受这个人的支配,这多么可怕……可是,为什么不呢?我不是已经跪倒在她的脚下了吗?我不是已经分享她的秘密了吗?她有权叫我忠诚……  慢慢的,拉迪特尼埃抬起眼睛望着我,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他的话语却一点也没有颤抖:“我愿意为您效劳。”

永远的孤独

  随着决战时刻的逼近,整个军营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中,即使是关于艾尔文的种种谣传都没能影响到那些个最热烈勇敢的心——这些轻率的心灵,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值得我们尊敬,但是轻率,啊,尽都是一些年轻盲目而容易被鼓动的心——仿佛胜利就放在他们眼前,被一只手指着给他们看一样。的
然而,这无疑正是阿玛克尼亚公爵所需要的。话又说回来,这位大人物的意愿和要求,凭借他强有力的意志和手段,一般来说总是会得到满足和实现的。的
比如此刻,我穿着一条蓝色的细纱薄裙,代替了往日那套灰扑扑的侍从装;没有束发,而是让蓬松曲卷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肩头;除了在右手腕上系了一根同色系的丝带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清水得或者说清纯得象“邻家女孩”。
我坐在阿玛克尼亚公爵身边,接过他亲手递给我的食物,时不时抿一口那种被叫做“姆卡”的酒,还不忘配合餐桌上的氛围做出微笑或者明白的表情。的  公爵实践了他的诺言——把我时刻拴在他身边,好象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不过,他顺利的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因为我柔顺听话得象灯芯草一样。换上他叫人送来的裙子,镇定自若当着他的面梳洗,在餐桌上虽然做不到谈笑风生,但至少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伙伴吧。
“蓝基娅,你吃得太少了。”阿玛克尼亚公爵放下酒杯,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我盘子里的食物,然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停留在我的胸前,“你应该再胖一些。”的  死穴!我恼火的丢下餐巾,毫不客气的说:“我认为,比起这个,你现在不是更应该关心你的军队和士兵吗?”
阿玛克尼亚公爵蓦地笑出声来:“蓝基娅,你生气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野猫,皱起鼻子,露出牙齿,随时准备反击那入侵者。”的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他的笑容真实自然,惯常的嘲讽在此刻的这张脸上看不到丝毫痕迹,他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我的手掌:“不要对我吝惜你的表情,亲爱的蓝基娅,尽可能的对我微笑或者生气吧,……因为怒火不但没有减损你的美丽,反而令它更加生动了。也许,我可以请求你以后时不时的冲我发发脾气,我保证你在我心中会更加十全十美,简直难以找到缺点!”的  我用无法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从他的手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可惜,我倒是希望自己缺点多一些……”的
“哦?”
“因为——”我随手撕下一片面包浸进汤里,“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容易破碎,难道不是吗?”
阿玛克尼亚公爵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则专注的搅动着面前的汤,心思飘忽在另一个层面上——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在我与他之间?不会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傍晚。在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我竭力要象平日一样冷静自持,不,应该比平日更加冷静沉着。我站在帐篷外面,让自己因为过度思虑而发热的头脑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
天边,太阳刚刚落下去,深沉的黑暗还没有占领广袤的天空。地平线之上,停留着一抹鲜艳的金红色,仿佛是光明女神裙边上最后一道华丽的花边,逐渐的变淡,变浅,直至消失不见。没有月亮,只有昼与夜交替的短暂瞬间……
多么奇怪的感觉,这样安静,这样沉默,谁能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照亮天空之后,一场决定一个王国命运的战争就要开始了……而我,将在哪一块天空下面流浪呢?
还有,瑟基……
“你在看什么,我无情的姑娘?”
“……天空,”我没有回头,“天黑了。”
天色迅速的黯淡下来,一颗闪亮的星辰出现在东方,我眺望着,低声自语:“星星出来了……”
阿玛克尼亚公爵揽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担心明天吗?”
我轻轻摇摇头,下意识的抚摸着右手的手腕,蓝色的丝带里面绑着一份足以使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昏睡两三个小时的药剂。我…不需要担心……
沉默蔓延在帐篷里,我斜靠在床榻上,阿玛克尼亚公爵把他的头枕在我的膝盖上,似乎都在沉思。  我的思维并没有停歇,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良久,膝盖上的头颅动了动,用一种呓语般的声音说:“真奇怪啊,蓝基娅,这样安静,好像我要去赴死一样。”
我的呼吸一滞,不由低头看向他。
他宁静地、目不转瞬地望着我,带着一半微笑,一半忧郁的神情。他的眼睛,仿佛是冬日弥漫着浓雾的森林,让人找不到出口,迷失方向……我怔怔地看着,仿佛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而昏暗……
他慢慢伸出一只手来抚摸我的头发:“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不会。”我吸了口气,使劲摇了摇头,竭力想要从这种被施了魔法的氛围中摆脱出来。
他笑了:“你说谎,蓝基娅,”他轻轻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向他,“这很不好,殿下,我不会再相信您啦。”
我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然后一切都消失了,他微微从我膝上抬起头来,吻上了我的唇。
轻柔的、轻柔的吻,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嘴唇,轻轻的触碰和摩擦,温柔的停留在我的嘴角。
“你是爱我的对吗?否则你不会象一片树叶那样颤抖。”
他微微地扬起眉毛,用发射着喜悦和热烈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那种毫不掩饰的情感——天知道,这比什么都叫我难受,简直令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在脸上做出冷淡、平静而坚定的表情,然而情绪第一次脱离了我控制,以致于我在他的凝视下完全不能说出我应该向他说的话。
在那难堪沉默的一刻钟,有那么一瞬间,虽然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却宛如一道鲜红的闪电划过我的灵魂。我觉得,只要后退一步,就那么一小步,我就会无可挽回地远离过去的一切,完全落入另一个陌生而疯狂的世界中去。在那里我闭上了双眼,捂住了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理性,什么是妄想。我只要注视着一个人,也只被这一个人所注视,宛如被黑暗笼罩的大地,每天期待唯一的太阳为它带来光明与希望……
“别再这样看着我……”我用手挡住面孔,喃喃的说,“可怕……你非要让我陷入到悲惨的境地去不可吗?不……”
不!现在不能软弱……决定已经做出,决心已经下定,不允许再摇摆和更改。我要离开这一切——永远的离开它!离开虚假的荣耀和痛苦的争斗,回去,回拉西法尼亚去,回菲拉斯身边去,恢复本来的面貌,隐匿在高山、平原、田野中,在自由、梦幻和纯朴的境界中永不回头!
我不知道我脸上流露着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使得阿玛克尼亚公爵更加凝神地看着我,而且皱起了他浓黑的眉。
“你在想些什么,蓝基娅?”他触碰着我的面颊,低声说,“见鬼,这样的眼神和…热情……”
“嘘……”我低下头来朝他微笑着,用我所能做出的最最温柔无辜的表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那种带着些许脆弱的、混合了丝丝悲伤的甜美嗓音,“我们不应该说那么多,尤其是今天晚上……我们应该什么都不想,除了明天……”
他出神的看着我,又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眸深处和微笑中含有如此温柔和珍爱的神情:“明天,”他说,“是的,让一切在明天结束并重新开始吧。”
让一切在明天结束并重新开始……我默不作声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眼睛,转而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说:“也许你愿意让我拿点喝的东西过来吧?”

“你不要再来杯酒吗?”我拿起他的杯子,却没有得到回答。
他垂下眼帘,斜靠在床榻上。药效发作了,拉迪特尼埃没有骗我,这种分量的药剂确实能够使人完全象睡着了一样毫无知觉。
我低下头,凝视着他的面容:俊朗的线条隐藏着坚毅,垂下的眼帘遮盖了那双比最浓的黑夜还要深沉的眸子——那里面有你能想象到的一切东西,从最温柔的风到狂暴的雨,从最动人的春天到严酷的冬季,从最炽热的爱到骇人的恨……那时刻叫我远离却又不得不停留的一切……
我的手不知不觉中抚上了他的眉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褶皱,破坏了整体的宁静与安详,仿佛即使是这样的睡眠都仍然无法令他放松安稳一样……这是一个痛苦的灵魂,虽然强大,依然痛苦。他被巨大的野心所驱策,要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为此,他冷酷、残忍、不择手段;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但是,又或者,谁知道呢——他难道不是一个孩子,一个缺乏感情温暖的孩子?他对我的爱情,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再不放手,执着而不顾一切,偏执得令人害怕……我伸出指尖,轻轻抚平他的眉头。谁知道呢?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被上天选中经受痛苦考验的灵魂,被迫承受命运施加的一切折磨,只能用行动来反抗命运而已……
在某些方面,我们或许真的很相似呢,阿玛尼……
可是,我还是不想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因为尘土里从来开不出花。
我靠近他的脸,指尖温柔的拂过他的眉毛,然后低下头把嘴唇压在他的唇上:
再见,阿玛尼,谁唱过: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我与你,注定要这样告别并且永不再相见。

  谁又会清楚知道,我这不是在向自己告别呢?

当世界终结时

  天空中没有月亮,一切都显得模糊而晦暗不明。我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灵巧而敏捷的穿行在一个个帐篷间,同时谨慎的留意着周边的一切动静。
夜已经很深了,营地里到处是一片高低起伏的鼾声,间或有难以安眠的灵魂,不知道从哪里的角落低声吟唱着忧愁宛转的歌谣,微微颤抖的尾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在风中渐渐平息……
站在唯一一个挂着黑色门帘的帐篷旁边,我再次回头向身后看去,然后掀起门帘闪身走了进去。
“菲拉斯,菲拉斯?”在这个狭小封闭的漆黑空间里,我听见自己放大的呼吸,伴随着加快的心跳和一丝莫名的不安。
突然,我的手被人捉住了,一股力量拉着我跌落在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上,被两条既温柔又有力的臂膀环绕着。  “蓝基娅,”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来了…是你吗?”  “是我,菲拉斯,”我仰起头,在黑暗中习惯性的寻找他的眼睛;他的气息追逐过来,长发垂拂在我赤裸的颈项间,轻柔得让人叹息。我紧紧的抓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吗?”
“不,我们现在马上就走!”
“好!”

菲拉斯握着我的手,带着我前行。他的手心那么热,那么烫,传递给我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
突然,他停了下来,微微侧着头,仿佛在凝神细听。远远的,传来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而他更加用力的握住了我的,坚定的带着我继续向前走去。
在快要接近营门的时候,从一大片黑黢黢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个活动的人影,而且,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大踏步的朝我们靠过来。
“有人!”
“是尤里塔斯。”菲拉斯冷静的说。
“见鬼!”来人压低声音,那奇特的带着外国腔调的发音立即让我回忆起某个红头发的贝路特人,“菲,鸟儿们起来了,正在到处乱哄哄的搜查呢。我们要继续吗?”
菲拉斯把头转向我,黑暗中,我看见他眼中闪动的微光;于是,我紧了紧相握的手,在黑暗中对着他微笑。
“继续,我们必须继续。”    营地的大门,照明用的火把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带来灼人的热量,同时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几个晃动的人影。  到了,我们快到了。守卫已经被买通,准备慷慨的为营地里某个浪荡子最后一次约会他的情人而大开绿灯。我下意识的拉紧裹在身上的斗篷,希望这些无聊的人们不要有太过强烈的好奇心。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飞快的越过我们——
“守卫!守卫!”骑在马上的人大喊,“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出入!”
我的心往下一沉,此刻,我们已经站到了光亮之下,菲拉斯?我转向他,不,来不及了!
“站住!前面的!你去哪儿?……你们去哪儿?……”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大喊,而我无疑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站住,混蛋!”我听见剑被从剑鞘里面拔出来的声音。
“尤里塔斯!”菲拉斯轻轻的喊了一声,飞快的把我向前一推,下一秒,我落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尤里塔斯一声不吭,动作迅速地拖着我向前快步走开,我身不由己的跟着尤里塔斯走了几步,似乎才明白过来。
我转过头去:交错的人影,清脆的刀剑撞击声……守卫的人涌过来,影影幢幢的混乱了我的视线。
“放手,尤里塔斯!”我喘着气低声说。
“不,夫人……”
“您弄痛我了。”
他愣了愣,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抱歉……”
我猛地向前一挣,摆脱了他的手,返身向后跑去。
“该死!”
身后传来压抑的诅咒声,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那一刻我来不及思考,只是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向着那一片喧闹光亮的中心奔过去。
在接近光源中心的地方我停下了脚步,在这里,一切刀剑的活动已经静止,莫萨克捂住肩膀,在一旁直喘气,带着不相信的神情,似乎还不明白刚才那一剑是怎么刺中了自己的,而在周围的人们中间同样发出恐惧的惊叹。
“快点叫人来!快点,把加尔文骑兵营叫起来!”
人们激动起来,有人开始发号施令,另一些人则挥舞着手里的剑,小心翼翼的试图靠近菲拉斯。
“好啊,先生们,你们要干什么?!”我扯下斗篷,径直走了进去。
人们有一瞬间的寂静无声,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莫萨克盯着我,因为受伤而失去血色的面孔变得更加苍白。
我走过去,走到人群的中心,站在菲拉斯的面前,抬头望着他:“你曾经离开我一次,而那一次差点造成了我们永久的分离。现在,你还要叫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