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琴声和雨滴打在叶子上的声音交相呼应,幽静深远。蔡文姬手中的书册已经半天没有翻动,***晃晃悠悠,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随着灯光的摇曳而变化着。
雨声忽然大了起来,琴声戛然而止。
蔡文姬抬起头看着董祀,见他双手虚放在琴弦上,便问道:“董君,怎么了?”
董祀摇了摇头,道:“雨下的这般大,雯夏还没有回来,会不会被淋湿了。”
“不妨稍等片刻,这雨势小了便外出找寻。”蔡文姬涩然一笑,道:“我本想着他们少年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便好,只是没想到会下雨,是我失算了。”
“那两个人,都是天生虚弱,性子却都这般执拗。”董祀无奈地摇摇头,转而问道:“雯夏离家这么久,不去通知司马大人,合适么?”
蔡文姬笑笑,道:“我看雯夏这次跑出来,便是为了躲避的。我们早就不管这些凡尘俗世的事情,何必替别人操心?”
董祀轻轻拂动着琴弦,笑道:“既然不管,又为何要收留她为她诊病?司马大人府上各种珍贵药材和妙手回春的医师都不会少吧?”
蔡文姬站起身来,走到董祀身旁,伸手轻轻抚上琴弦,笑道:“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了,我见雯夏却喜欢的紧,再说当时她孤身一人,我总不能将她赶出去吧?”
雨声渐渐小了,董祀站起身来,道:“我去寻她。”说罢取了放在墙角的斗笠蓑衣,穿戴好便出门去了。

第二十六章 问卿是何人
雯夏的的确确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身体,一口气撑着走了那么远夜路,又被夜风吹了,淋了雨。雯夏这么乱来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王弼已经能起身的时候,她还得乖乖躺着休息,无事可做到要去树窗外树上的叶子。
王弼没走,他还留着,这一点雯夏知道,不过自从醒过来以后雯夏便不曾与王弼说过一句话,他似乎故意躲着雯夏,就在这样的一个小屋里雯夏见到他的次数也是有限的几次。
“雯夏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好陪媚儿玩儿啊!”媚儿两手捧着脸看着雯夏,一脸焦急关切的样子,“雯夏是不是很久都不能陪媚儿玩儿了?”
雯夏笑笑,除了时时感到胸口憋闷外,她倒是再没有什么其他症状了。雯夏非常怀疑自己这个所谓从娘胎里带来的宿疾便是先天性心脏病一类的疾病,可惜古代又没有什么X光机一类的东西检查,怀疑也只能是怀疑而已。如果这怀疑是真的,想要在这个没有外科手术的古代彻底治好自己的疾病是不可能了。“媚儿放心,雯夏过两天就会好的。”
“雯夏真的过两天就好?”媚儿一脸欣喜,道:“等雯夏好了,媚儿带雯夏去看花儿,很漂亮很漂亮的花儿呢!”
“好啊!一定陪媚儿去看。”雯夏点头应允。
蔡文姬缓步走了进来,雯夏抬头看着她,蔡文姬一步步踏出来毫不做作,却风仪天成,无论何时,她都是那样的宁静优雅,她整个人便是优雅的代名词。“媚儿,你去和弼儿玩儿一会儿,好么?”
“媚儿想陪雯夏嘛!”媚儿撅起嘴,颇为不愿。
雯夏有些奇怪,转向蔡文姬,见她冲自己点点头,便对媚儿道:“媚儿,雯夏一会儿便陪你玩儿,好么?”
“雯夏答应了?”媚儿瞪大眼睛,眼神中满是喜悦。
雯夏肯定地点了点头,道:“雯夏什么时候骗过媚儿?”
媚儿顺从地点头,离开了榻前。
“文姬先生有什么话说?”雯夏看着媚儿离开,坐起身来。
“雯夏。”蔡文姬叹息一般地含着雯夏,坐在她身侧,道:“你已经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么?”
“回——回去?”雯夏愣了,不知道蔡文姬指的是什么。
“雯夏,看到那块紫河暖玉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了。”蔡文姬说着,轻松地笑了一笑,道:“我的大女儿嫁给了你的伯父,算来我也和你有些渊源的,那块紫河暖玉本是天下至宝,你自小体弱,是你的父亲为你设法弄来让你随身佩戴,以驱散心头郁结寒气。”
“我——”雯夏拿不定主意是抵赖不认还是装作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可是身上既带着玉,王弼也认得她,抵赖恐怕不成。装失忆吧?的确可以推掉所有的责任,但是与蔡文姬相识一月有余,她可一点都不像是失忆的样子,乍然装出一副不记得前事的样子,实在让人有些不信。
“雯夏,我还是在你五岁的时候见过你一次,你当然认不出我了。”蔡文姬看到雯夏有些惊愕的表情,柔声解释着。
“嗯。”雯夏含含糊糊地应着,心中却在暗暗叫苦,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自己?是自己运气太差还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她注定要去当那个什么郡主?
蔡文姬叹了一声,道:“我本不该管你的事情,但是你离家这么久还不回去,司马大人府里想必也乱成一团,前日那些被媚儿骗走的人,便是出来寻你的吧?”见雯夏点头默认,蔡文姬继续道:“现下这些人又寻了来,他们已经看到你了,只是碍着我,才没有直接来见你。”
“来找我。”雯夏无望地看着窗外的树林,现在她是走走不得,赖也不好赖,真是无可奈何只能承认了。“我不想回去,雯夏很喜欢这里,喜欢这山这水,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活着。”
“我知道你如何想。”蔡文姬爱怜地抚摸着雯夏的头发,道:“我就说你的身体虚弱,受不得长途远行,要在这里调理一段时间,多则半年,少则一月,雯夏想留下来,就再多留一段时间。”
“谢谢文姬先生。”雯夏看着蔡文姬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关怀。
蔡文姬站起身来,道:“我于雯夏深感投缘,自然希望你能多留一会儿。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些,可以起身了,下次可切莫再这般胡闹,你的身体可受不起这般折腾。”
雯夏听到她可以起身外出,无异于大赦令,虽然身上还疲软无力,却也撑着爬起来,笑道:“那个时候一时冲动,就做了,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
蔡文姬笑了笑,不再劝阻雯夏这样的行动,她知道劝了也没用,自己少年时又何尝不是这样?认准了的道儿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雯夏,弼儿他虽然口上不说,其实心里对你还是有些感谢的。”蔡文姬说罢转身出屋。
雯夏倒是被蔡文姬最后丢下的这句话弄懵了,王弼他心中感谢自己?雯夏说什么也不信,那个家伙当时可是宁肯自己痛苦死,也不肯服下自己送去的药以缓解痛苦的。
第二十七章 性本爱丘山
楣楣要道歉,昨天没能,今早补上的这一章也有些短,实在米办法,昨天上了一天课,晚上又有作业要完成。而且考试临近,事情的确蛮多的。
当然,这些都素借口啦借口,不管有什么事情,作为一个写手码字素万万不能停滴,所以楣楣要加油,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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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夏开始装病了,本来已经恢复的身体,她却今天说胸闷,明天说头痛,后天说肚子涨,大后天说腿疼。总之就是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证明自己还不能承受长途旅程,需要继续住在这里修养身体。
其实雯夏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可是她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那个寻她至此自称是她乳母的高个女子只是打发走了一名黑衣男子报信,自己在蔡文姬这小屋附近另外搭了一座茅草棚子,说是要照顾雯夏,其实便是时时刻刻在监视着雯夏的一举一动。
上次给王弼送药大半夜的奔波也让雯夏明白,自己的这个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离开很远。上次若不是董祀冒雨找到了他们,带去了救命的药草,自己这条命现在还在不在都难说的很。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是过的十分舒心,虽然蔡文姬是一个很温柔和善的人,这里也的的确确如世外桃源一般清净,但是这里并非雯夏自己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再好也有限,住的日子久了难免会生出些不便之感来。可是雯夏眼前却处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上,若是离开,就必须跟着那长身女子回洛阳,回去做那个此刻她尚且一无所知的郡主,若是装病,就得一直呆在这里。
雯夏自己能起身活动,与王弼见面的次数便渐渐多了起来。雯夏也从媚儿口中听闻,王弼这次也胡闹的厉害,将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弄得更糟糕了,蔡文姬便也留了他在此处精心调养。这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雯夏在的时候,王弼也时常会来此静养数日,雯夏只是奇怪他怎么忍得了和自己同处一片屋檐下?王弼不是很讨厌自己么?还是真如蔡文姬所说,王弼心中还是有些感谢自己的,只是碍着面子不肯承认而已?
雯夏一面想着,一面缓缓向前走。刚刚下过雨,雨后空气更是清新,只闻一闻便好似能荡净了人心中的尘污,深深吸上几口,便好似给心灵也来了一次沐浴一般。“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雯夏低声轻吟着陶渊明的这两句,往昔读到此处并没有如何深切的感受,此刻却忽然间明白了秋山之美,自然之美当真比一切都来的美好,凡尘俗世有多少苦恼,可是一旦能溶入到自然之中,所有的苦恼都好像已经离开了,满身满心的都是那种清逸的空气,便好似自己腋下要生出翅膀来,要飞起来一般。
雯夏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这一刻,心中的决心更大了。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一片秋山,自己的一个小屋,屋前种花屋后养鱼,那里会是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世外桃源。不管前世的雯夏有多少欲望有多少野心,从冥界里转了一圈,由生至死再起死回生这么一回,当真的一切浮名都放得下了,她不想做人上人,她只想过一种最直面自己内心的生活,一种宁静安详幽雅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是追名逐利的,那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和欲望,但是唯有到了老年,人才能感受到功名利禄如浮云流水一般,得到的再多也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死万事空,一切都带不走,而为了这些虚浮的东西抛弃掉的自己那份真心却是最难得的。人生苦短,以最潇洒自在的方式度过自己的人生,才能在死去的时候不留遗憾。
雯夏不知道自己这具带着先天疾病的身体能活多久,以她那些医学常理来看,若真是先天性心脏病,恐怕是活不了太久的。兜兜转转了一圈,真的要一无所获就再次回到冥界去么?如果真的无法改变生命的长度,就扩展生命的宽度,如天空中的雄鹰一般,自由自在的翱翔着,就算是到了逝去的时候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清风带来了树林深处的清幽,吹动着雯夏的衣带飘扬。雯夏顺手便将束发的带子解开,长发也与衣带一同在风中起舞。

第二十八章 身贵名却低
王弼正自林中踱步,神游物外,随心而往,等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回到屋子的时候,一抬头,正看到那个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永嘉郡主。对于这位郡主他实在不愿多见,好在看到雯夏并没有往自己这边看,急忙扭头避开。
这位永嘉郡主并非什么正牌的郡主,她既非皇室之女,也不是什么诸侯的女儿,不过作为司马氏族里一名女子,却破格拥有了郡主的名头。就算是司马氏权倾朝野,姓司马的女子中能拥有郡主名头的也只有眼前这一位而已。
王弼认得雯夏,甚至与她有过数面之缘,也就是这数面之缘让王弼对那名叫司马雯夏的女子厌恶到了极点,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也不愿意遮掩自己这种感情。司马雯夏喜欢附庸风雅,常常会在自己府上摆上宴席邀请那些有名望的才子学士,这宴席自然也吸引了一些想要趁机攀上权贵一步登天的人。王弼的祖辈都是颇有名望之人,自己也有些名头,自然便是这永嘉郡主的座上客。
开始几次还好,席上互相讨论辩驳,倒也有几分清谈之意,但是越到了后来这宴席就越变了味道。司马雯夏虽然口中说心慕才子学识,其实却是趁此暗地里为自己的父亲招揽人才,那宴席越来越是无聊,洁身自好的人纷纷推却不去。
如此这般倒也罢了,可后来王弼发现这个司马雯夏居然是天生残忍的性子,为了好玩好吃,这个司马雯夏将活猫儿装入布袋用乱棍打死,然后现场剥皮下锅,说这样味道最为鲜美;她将出生一周的乳猪活生生剜下肉片,沾着酱料就那样鲜血淋漓地吃;她将活着的鸭子赶到烧红的铁板上,等到鸭掌熟透便割下食用。而且如此残忍的事情,每一次她都要放倒宴席上来做,而她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好似那便是世上最好的表演。
不仅仅对动物如此,王弼还有一次眼看着一名不小心将热茶水滴落在她衣袖上的侍婢被司马雯夏用发簪生生刺瞎了眼睛。当时那个女子的神情便好似用发簪刺死一只苍蝇一般满不在乎,甚至看到自己的发簪沾染上鲜血以后还带着厌恶甩了甩,在那被刺瞎眼睛的侍女身上蹭了蹭。
从那以后王弼便再也不愿去赴宴席了,可是没想到司马雯夏居然来找上了他,非要他去赴宴,说如果他不去,就放火烧了他的宅邸,把他所有的侍从都烧死在里面,那时候司马雯夏脸上那种残忍到极致的笑容让王弼记忆深刻之极。
不过这个永嘉郡主——司马雯夏对一个人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月过去,她的注意力便再也不放在王弼身上,王弼也趁此机会远离了那个残忍郡主的视线。
此刻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再次遇到司马雯夏,王弼也有些惊异,惊异之后便是厌恶疏远,他也不知道这个郡主心血来潮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心中便是认定了,这个女子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便是与她在一起片刻也会感到不舒服。
可是王弼不曾想到,当自己夜半病发之时,看到的居然是司马雯夏一头汗水掀开了车帘,将那救命的药丸放在自己面前,自己不肯吃,她便也不肯离开,非要等在车边,下了雨也不肯避。
这个女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王弼心中自度并非什么要紧的人物,虽有些小小名声,却也和政局毫无关系,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值得那个永嘉郡主不顾性命去拉拢争取么?
王弼越想越是不明白,抬眼看着那个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女子。她就那样迎风站着,头发散开随风向后飘扬,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王弼有些迷惑,司马雯夏的表情不是狠厉就是残忍,从来不曾如眼前这般宁静出尘,这个女子,真的便是司马雯夏么?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容貌一摸一样的人?
王弼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连文姬先生也说了,她随身带着紫河暖玉,天底下能拥有这间绝世珍宝的,也只有司马雯夏。
沉浸在自然中的雯夏并没有完全失去警觉心,她方才便已经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她闭着眼睛,也没有听到什么响动,但是第六感清清楚楚告诉她,有人在不远处注视着她。很奇怪,自从雯夏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之后,她的第六感便出奇地灵敏准确。
雯夏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那长身女子又在暗处监视着她,雯夏虽然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日子,但是既然暂时无法摆脱,也只能安然接受了。但是过了一会儿雯夏觉得不对,注视着她的那种感觉并不是那长身女子,而是另外一个人。
雯夏睁开眼睛四处找寻,却并没有看到人影,心中疑惑却是更甚。再细细一看,从不远处一颗大树后露出的一片衣角解答了雯夏心中的疑问。
“树后的人,出来吧。”雯夏冷静地说道,她确定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来害她的,若是想要害她,方才她神游物外的时候这人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法将自己隐藏起来。
王弼一转身,从树后走出,从树叶空隙里漏下的光线照在他身上,营造出一片斑斑驳驳。他站在那里,不走近也不说话。雯夏便也不说话,静静与他对视着。

第二十九章 鸟雀鸣夕林
过了好一会儿,王弼还是没动,雯夏有些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道:“你身体好了么?”
王弼缓缓地点了点头,却不说话,他仍旧站在树影间没动。光影婆娑,印在王弼身上的光斑缓缓移动着。雯夏不说话了,眼前的一幕便好似画家手下最美好的画卷,面色有些苍白的瘦弱少年倚着树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眼前的一幕却好似永远都不会变化。黄昏降临,清晰的画面变得朦胧,晚霞的瑰丽给树林和少年镀上了一层红色的边框。那少年还是没有动,便好似一千年以前他已经站在这里,在这里等着一个人,而且还会这么静静地再等一千年。
“你在等谁?”雯夏下意识地张口便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话一出口,雯夏便知是自己问错了话,明明是自己站在这里挡住了王弼回去的路,自己却去问对方在等谁。“呃,你要回去么?文姬先生在等你。”雯夏侧过身,让开了路。
王弼扫了一眼雯夏,见她脸上神情平静柔和,倒是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虽然不情愿从她身边走过,可除此再没有别的路可以回去,便微微颔首,迈步走过。
雯夏看着王弼在暮色中缓缓走来,他身体很瘦,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被晚风一吹,飘飘荡荡整个人宛若要乘风而起,御风而去。但是他的步子却迈的很坚实,高昂着头,便宛如战胜归来的将军一般骄傲。
林子里忽然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这叫声便是一个信号,所有的鸟雀全部飞了起来,黑压压一片,一时间遮天蔽日,方才的宁静马上被打破了,画面里的一切都活了过来,开始流动。王弼走过雯夏身侧,雯夏忽然转身发问道:“王弼,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做什么招惹你了?”
王弼停下脚步,心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声冷笑,道:“郡主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不用顾虑旁人的感受。洛阳城中那些所谓才俊,想要攀附郡主的不知多少,郡主为何非要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山阳之地可远远比不上洛阳。王弼才疏学浅,也比不上那些才俊们。”他说“才俊”的时候语带讥诮,虽然说的是才俊,眼神中却是明明白白地在说“小人”两个字。
王弼的话答非所问,雯夏却也听出了些许端倪,想必这个郡主当的是十分不得人心了。可是要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背黑锅,雯夏还是很不甘心,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这个讨厌那个憎恨,她真是比窦娥都冤那!
雯夏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奈的紧,可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意见一旦形成,便很难再改变了。雯夏不由在腹中咒骂判官,平白无故活过来就得背着个坏人的名头,为自己从来没做过甚至都不知道的事情买单,他这个判官当的还真是轻松!把自己从那扇门一推过来,就万事不管了。“就算你讨厌我,也用不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吧?”
王弼转过头,冷冰冰地盯着雯夏,道:“郡主不也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儿么?大半夜跑了那么远,不过王弼只是个今日尚且不知明日在何处的病秧子罢了,我这小半条命不值得郡主费这样大的心思冒这么大的险拉拢。此地可比不上郡主在洛阳的府邸,更没有郡主偏爱的那些美食,郡主还是赶早回去的好,也省了你的仆从跟着你在这儿受罪。”
雯夏被王弼噎的对不上话来,她一番好意深夜送药,还为此淋了雨病了多日,怎么到了王弼口中就是心怀叵测了?话说回来,王弼这么一个病秧子,她雯夏能在他身上图到什么?至于这样做么?
“我就是吃多了撑得没事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自找没趣!大才子,雯夏实在是万分对不住您,您自己想尝尝那病发的滋味,我反倒是搅扰了您的好兴致!放心,以后雯夏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雯夏白了一眼王弼,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暮色沉沉光线昏暗,她一气之下也没看脚下道路,一脚便踩到了石头上,平衡顿失,向一旁倒去,肩膀着地,雯夏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呦”。
王弼撇了一眼雯夏,冷声道:“郡主不用装可怜了,刚下了雨,当心弄脏郡主的衣服。”
雯夏正摔的肩膀痛,耳中听到王弼这样的冷言冷语,更是一股火气冲上头顶,一时却气得口舌纠结,“你——你——你——”了半响,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若要照着雯夏平时的性子,虽然受不得旁人轻视,却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可是从王弼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听在雯夏耳中都能将她气个半死。也许雯夏是为了自己深夜送药的举动不值,明明是个看起来病弱的风一吹便倒的家伙,口舌上却像长了钉子,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带刺。
雯夏揉揉肩膀正想自己爬起来,却见一个黑影飘忽而至,急切切地问道:“郡主,您怎么样了?可伤到哪里没有?”
雯夏遥遥头,看清那飘忽而至的黑影便是一直跟着自己的长身女子,“我没事。”雯夏在那女子搀扶下站起身来,觉得手肘上痛的厉害,卷起袖子一看,原来已经擦伤了。擦伤并不是很严重,雯夏从小就不是个乖巧的孩子,跑跑跳跳这般伤也没少受过,并不放在心上,抬眼看到王弼已经走远了,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