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先生,我家郡主受伤了。”刚一推开蔡文姬的屋门,那长身女子便急着喊了起来。
蔡文姬从屋内走出,见雯夏半边身子上沾了些泥土,右臂袖子卷起,急忙上前询问:“雯夏,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雯夏看看手肘的伤,连血也没出多少,咧嘴笑道:“这般小伤不要紧的。”说着就想将卷起的袖子放下。
蔡文姬探究地看了一眼雯夏,也没有再问,道:“多少也擦点金疮药吧,我拿给你。”
雯夏低低应了一声:“嗯。”
蔡文姬转身便去取了金疮药来递给雯夏,自有那长身女子接过为雯夏擦药,金疮药触到伤口,还是有些刺痛,雯夏微微缩了一下胳膊,那长身女子急忙道:“奴婢手重,弄疼郡主了。”
“不疼,没事。”雯夏微微叹了口气,半响,忽然道:“文姬先生,雯夏明日想要离开了。”
第三十章 心不念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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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为雯夏擦药的长身女子听雯夏这般说,惊喜道:“郡主要回去了?大人前日已经派人来催,问郡主何时回去呢!奴婢这就派人去告之大人。”
雯夏不答,只看着蔡文姬,等她回话。
“离开?”蔡文姬微微侧头打量着雯夏,似乎明白了雯夏的意思,笑了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和山涛是相识的吧?前日里他给我送来的帖子,请我去山阳之下的竹林,可是人老了便懒得动,不如你代替我去吧。”
“我?”雯夏愕然,她本来是看着王弼一副和自己不共戴天的样子,实在不愿意这么凑合着难受,而且那长身女子日日形影不离跟着她,雯夏觉得这样搅扰了蔡文姬清净雅致的生活,才说想要离开的。
“是啊。”蔡文姬微笑着点头,道:“你就代替我去一趟。”
雯夏急忙摇头,“雯夏不行,雯夏怎么能代替先生去?”
蔡文姬偏过头看着雯夏,笑眯眯地问道:“难道雯夏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没时间么?”
“我——”雯夏神色黯然,低声道:“我没有地方可去。”
“郡主怎么说没地方可去?”蔡文姬尚未答话,那长身女子便急着说道:“大人时时盼望着郡主能回去呢!如果郡主想要离开这里,就回洛阳去吧?可好?”
雯夏回头看了一眼那长身女主,转头向着蔡文姬,笑着点头应道:“既然文姬先生要雯夏去,雯夏却之不恭。”
那长身女子愕然道:“郡主不是要回去?”问罢又自言自语道:“郡主一定是参加完,便会回去的。”
雯夏不理那长身女子的自言自说,笑着道:“只怕雯夏去了会给先生丢人,雯夏可着实不擅长作诗。”
“是么?”蔡文姬眯着眼睛,一丝丝细细的纹路便在她眼角绽放,在朦胧的灯光中反倒更显出一种沉淀了时光的美,“‘性本爱丘山’这样的句子很不错啊!”
雯夏吃了一惊,那不过是她情不自禁下吟诵而出的陶渊明的诗句,蔡文姬是怎么知道的?
蔡文姬看出了雯夏的疑惑,笑道:“雯夏,你自言自语的声音也太大了些,我都听到了。”
那个时候蔡文姬就在附近的?雯夏有些窘迫,蔡文姬既然听到了这一句,自然也会看到之后她和王弼说的话。同时雯夏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王弼说蔡文姬是认得自己的,那么真正的雯夏之前做过什么事情,是什么样的身份,是什么样的性格,蔡文姬应该都了解的,那么自己现在这个表现,会不会早已经引起蔡文姬的怀疑?
疑惑在雯夏心头一闪而过,雯夏随即想起蔡文姬说过,她见到自己是在自己五岁时候的事情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之所以认出自己还是因为那块紫河暖玉。想到这里,雯夏才微微松了口气,道:“那不过是雯夏随口胡诌的罢了。”
蔡文姬伸手抚平了雯夏鬓边乱发,笑道:“你和弼儿现在也都在气头上,两个人都静一静,也许能更明白些,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弄得两个人和敌人似的。”
雯夏撅着嘴,无奈道:“可是王弼他说我做了很多很坏的事情,不可原谅呢!”
蔡文姬微微向后仰着身体,笑道:“我倒是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站在我眼前的雯夏很好,我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既然相信了眼睛,又何必去理会旁人的言语呢?只要你做真正的自己,又何必去管别人怎么说?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要是每个人说什么都去管,非把自己累死了不可。”
“成见已经形成,恐怕是很难改变了。”雯夏还是很无奈,看王弼那个态度,与自己不共戴天的样子,想要让他转变对自己的观念?难于上青天啊!
蔡文姬笑出声来,道:“雯夏,你很在乎王弼么?”
呃?雯夏瞪大了眼睛,接着连连摇头,急忙否定道:“不是不是,我哪里有在乎他!”
“既然你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他对你的看法?”蔡文姬狡猾地转了转眼睛,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很在乎他,想要让他改变对你的态度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没有在乎他,我才没有!”雯夏连连点头道:“文姬先生说的对,我都不在乎他这个人,又何必在乎他对我的态度和看法?”雯夏说着站起身,道:“文姬先生,雯夏先去休息了,明日一早我便走。”
那长身女子听到雯夏这般说,喜悦地起身道:“奴婢马上吩咐他们去准备车乘,郡主明早起身便能走。”
雯夏这次转身对着那长身女子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多谢。”
那长身女子见雯夏这般客气,反倒诚惶诚恐起来,道:“郡主怎么对奴婢这般客气,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雯夏看着从内室中透出的一线光芒,从刚才她便发现王弼在里面,自己和蔡文姬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见他出声。雯夏唇角微微上扬,现在这个家伙可以解脱了,自己明天就走,也省的他看到自己便心烦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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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清谈即吵架
雯夏倚靠在竹编的枕席上,打着瞌睡昏昏沉沉。雯夏昨夜很晚才入睡,早晨却起得早,坐上车没走过一会儿,现在已经昏昏沉沉的直想睡觉。
那马车中睡榻被褥一应俱全,身下卧具都是竹席编制,更有一条冰蝉丝所编制的薄被,虽然此时已近盛夏,坐在车中也十分凉爽惬意。
雯夏怀疑那马车是早就备好,准备用来接自己回洛阳的,布置这般精致奢华,一般人是万万承担不起的。雯夏抬起手掌看看,保养地很好的手掌上连手纹都是细细嫩嫩的,漂亮的像是一幅画。看来这具身体还真不能拿来用了便罢,郡主这个身份一时半刻还真不容易摆脱掉。
反正也得做几天郡主,不如趁机攒够了下辈子用的钱,然后再溜掉,岂不比现在一穷二白还要为生机考虑强得多?雯夏眯着眼睛笑了笑,挪了挪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雯夏心里这么计划着,笑出了声。这个样子比她上辈子都强多了,想着再费些心思,便能换来下辈子的悠闲生活。这样的日子,在现代那个竞争激烈的社会连想一想都是奢侈啊!至于别人的看法,管他呢!便如蔡文姬所说,既然那些人都不是自己在乎的人,又何必去在乎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呢?
计划好了,雯夏就在那马车有规律的一摇一晃中睡着了。
那长身女子一直守在雯夏身边,看到郡主一脸高兴睡着了,她心中横贯了多时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郡主这一次肯回去了吧?老天保佑啊!外面实在危险的很,郡主又是个病弱的身体,实在禁不起这样的生活了。等到回去洛阳,一定要找好的医师给郡主好好补养补养。”那长身女子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着,一面小心地将软垫置放在雯夏身体四周,防备雯夏的身体会因为马车震动撞到车沿上去。
看着雯夏平静的睡颜,那长身女子又想起了雯夏幼时调皮可爱的样子。不由微微叹息,若不是郡主幼年便失去了母亲的照顾,成年后也不会是那样一副孤独怪癖的性子,自己虽然与她亲近,却也时时猜不透她的心思。比如这次,郡主独个离开,一个随从也不要,一个人也不告诉。等到找到郡主的时候,她却身在距离洛阳如此遥远的山阳,而且和变了个人似的,说话语气办事完全不同以往。
郡主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人有如此大变化的,一定不是小事。那女子想着,眼前忽然浮现出夫人的面孔,想起夫人说过,若是找到郡主,就由着郡主的性子,让她玩儿够了再回去。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让人在这静静坐着也会流汗的盛夏中不寒而栗起来。连忙摇头,这些事情断不该是她所要想的,她只要好好照顾郡主便是,做好自己的本职。若是管得太多,自己颈子上的这颗头颅就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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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雯夏活动了活动脖子,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长长舒了一口气,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怎么停了?现在在哪里?”
“已经到了,郡主。”那长身女子毕恭毕敬对雯夏道。
“到了?”雯夏一耸眉,自己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这一个月间虽然心静,但是身处在此地,尚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从没有如此安心地睡过。
“的确到了,只是马车无法进入竹林深处,只能停在林外,要奴婢去林中通报么?”
“不必。”雯夏摇了摇头,道:“我自己走进去,你们不要跟随。”
“这——”那长身女子有些犹豫,生恐便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什么问题。
雯夏见她犹豫,倒也不难为她,只道:“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以暗中跟着我而不被人发现,我也不阻你,只要不被林中的人发现就行。”说罢,雯夏自顾自下了车,缓缓走入竹林。
魏晋时盛清谈之风,这个竹林间聚会,雯夏猜测也离不开清谈一类。那清谈,说起来和现代的辩论也差不多,不过就是双方各执一词,然后反驳对方,巩固自己的观点。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很客气地吵架,不说脏字引经据典地吵。雯夏虽然并不惧怕辩论,但是她还并不熟悉清谈究竟会选什么题目,虽然与蔡文姬相处一月有余,但是对于这个时代人的观念看法也并不十分熟悉,若真是有人要和她论辩,她非丢人不可。
眼下这个聚会,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让自己有更多时间去准备,回到洛阳的时候更有把握一些。
雯夏倒是也想到了,既然是山涛相邀,嵇康很有可能便在其中,但是此刻的雯夏已经不在乎嵇康的态度了。她便是她,又何必去在乎别人怎么看待?端的是给自己找烦心事。
走走停停,雯夏渐渐能听到从竹林中传出的琴声,顺着琴声向前,那声音便更清晰了些。不过这一次的琴声和上一次雯夏听到的嵇康抚琴声不大相同。虽然都是很好听的曲子,但是嵇康的曲子是超尘脱俗远在云霄之上的高远,而这一次的曲子却带着一丝狂,一种无奈,琴声中加入了更多的情感。
琴声是一个人内心世界的反映,雯夏听着那曲子,便确定这次抚琴的人绝对不是嵇康。
琴音更清晰了,雯夏绕过了一个***,看到了林中的人。
第三十二章 闻琴探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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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片竹林不再那么密集,应该是被人用心计算过的样子。竹子长得错落有致,既留下了活动的空间,又不会显的太过突兀空荡。
五名男子或立或坐,或站或躺,分立在林间。雯夏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个正在弹琴的男子,那男子一身发旧的黄色衣衫,连衣服上的带子都未曾系好,松散着前襟,正拨弄着手下的乐器,兴起处还随着曲调微微晃动着身体。
看到那个正在弹琴的男子,雯夏愣了一下,那不是阮籍么?那个醉鬼也会弹琴?而且弹的这么好,听起来虽然不及嵇康的高远出尘,但是听在耳中别有一番风味,丝毫不逊色于嵇康!
阮籍身旁不远处坐着的是山涛,他也是这五名男子里最正襟危坐的一个,虽然闲散,却没有太过放纵自己,依旧保持着那样一副淡雅沉稳之态。
雯夏隐身在一丛竹子后面,继续细细观察着余人。
嵇康靠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手中抓着酒瓶,仰首望着天际,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衣服上依旧是浓淡相见的墨迹,此刻更多了些酒渍。
坐在小溪边的男子背对着雯夏,那男子手中抓着一根钓竿,似乎是在钓鱼,但是鱼饵早已经被水下的鱼儿偷吃光了,他也不觉。
距离雯夏最远的是一名蓝衫男子,那男子容貌甚是俊朗,但是眉宇间却凝结着散不去的沧桑。雯夏记得上次见过这名男子,阮籍称呼他为吕安。
“叮——”一声响,嵇康手中的酒瓶落在地上,圆滚滚的瓶子滚动着,洒落出剩余酒液,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方才停住。“有人来了。”嵇康轻声说道,同时望向雯夏藏身之处。
这——这个家伙的第六感也太太太好了点吧?雯夏愕然,她刚才可是拼命要屏息凝神不发出动静的,怎么一下子就被嵇康察觉到了呢?看到众人目光都射向自己这边,雯夏只能带着些许尴尬走出藏身的那从竹子,干笑一声,道:“文姬先生说她不来了,让我代她前来。”
“雯夏?”山涛看到雯夏出现在眼前,起身欲迎,走上两步却又停住了步子,毕恭毕敬对雯夏一揖到底,“郡主。”
雯夏微感无奈,不过就是一个郡主的名头,怎么能让山涛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阮籍弹奏的琴音却没有停,琴音转了两个盘旋,复又转高。一时间没人再说话,琴声忽然变得高亢,直上云霄,忽而变得低沉,婉转盘旋。
雯夏听出来了,阮籍弹奏的是高山流水。虽然她不会弹琴,但是在现代的时候本就喜欢这些东西,蔡文姬的丈夫董祀又是精通音律之人,无事之时常常抚琴,所以雯夏的耳朵听到的可都是当世最富盛名之人的曲调。“高昂处若巍峨山峰,低沉处若流水涌动,但是高山却坠入了尘世,不再高傲出尘,流水卷上了落叶,多了几分忧愁。”雯夏双眉一轩,缓缓说道,她听出来了,阮籍的琴音中带着一种无奈,虽然弹奏者想要用狂气驱散,但终究还是在曲调转接间泄露了出来。
“咦?”阮籍停下了演奏,抬头看着雯夏,那一刻从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点点星光,惨然夺目。但是随即这惊喜的光芒就淹没在他的醉态之下,“高山流水遇知音,嘿嘿,知音比不上美人啊!”说着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那具七弦古琴被他随手一拨弄,差点掉在地上。
嵇康抢先一步抱稳了那具古琴,有些不满地撇了一眼阮籍,嘀咕着:“下次不借琴给你了。”
“一具琴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阮籍对嵇康的抱怨随随便便摆摆手,摇摇晃晃冲雯夏走过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有好景致,还有美人在望,嘿嘿,人生至此,当真再无所求了!”
雯夏淡淡一笑,伸手取过随便堆在地上的一瓶酒递给阮籍,道:“可是听先生曲中之意,尚有不遂心愿之处,却说不上无所求吧?”
阮籍微微一怔,神色间随即恢复半醉半醒的样子,从雯夏手中接过酒瓶仰头便灌,他倒的太急,酒水洒出来淋的衣襟上袖口端到处都是,本就已经惨不忍睹的衣服此刻更是多添了几笔。“知足啦知足啦,没什么可求的,只要有美酒就行。”
大概是阮籍太想要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反倒有些欲盖弥彰,让雯夏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自信。
那边垂钓的男子此刻终于回过头来,圆圆的脸庞,他看到雯夏,咧嘴一笑,倒有几分憨厚的样子。
雯夏看着山涛,他依旧是拱手而立,毕恭毕敬,衣衫随着微风摆动,风度翩翩。但是雯夏却感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拉长了,这么近看着,却像是隔了一条河,一座山。朦胧而生疏,可望而不可即。
嵇康抱着琴也不看这边,远远站着望着天,似乎身旁的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好在有阮籍,气氛才不会变得太糟糕。他嘻嘻哈哈地笑着,道:“文姬先生不能来,派人来也是一样的,现在可不可以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五俊齐聚首
“什么开始?”雯夏还不大明白。
“现在不是有六个人么?”阮籍哈哈大笑,仰头灌酒,不免又让衣襟袖口溅上几滴酒渍,不过他那件衣服早已经是遍身的酒迹,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区别了。“哈哈,方才还在发愁要谁品评高下才能服众,现在既然雯夏来了,不妨换个方法。”
“算我六个?”雯夏指指自己,看阮籍说的高兴,却还是不明白眼前的醉鬼在说什么。
“捉对赋诗,如何?输了的人要受对方的惩罚哦!”阮籍笑的欢畅,道:“只喝酒实在太无趣了,多点乐趣更有意思嘛!”
雯夏看着阮籍那双即使醉了也亮亮的眼睛,感到头皮发麻,她来的时候虽然想到也许会有赋诗,但没想到是这么个玩儿法,一对一?偏生此刻大脑里一片空白,想要抄袭些古人的词句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雯夏觉得自己胜算渺茫。
阮籍却是摇头晃脑甚是高兴,道:“如此这般却是不错。”
那边用空勾垂钓的圆脸男子缓步走了过来,笑道:“可是如此却如何品评高下?”
“这个自然容易。”阮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本是想请文姬先生来品评高下的,不过此刻文姬先生不来,不妨就换这种方式,抽签两个人分一组,两个人的诗由另外四个人来品评,一组组轮换,如此这般岂不是好?算起来也算公平,雯夏,你说呢?”
“我?”雯夏急忙摇头,她可做不出什么诗词来。
“嘿嘿,如果美人和小康分到一组,而且能赢了,就可以让他弹奏那曲‘凤求凰’了。”阮籍打趣的一句话。
雯夏却没听明白,凤求凰?不过想想,若是以嵇康那种高远清冷的琴艺,弹奏凤求凰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如此这般说定了,就抽签吧。”阮籍倒是很积极于此,已经抽出了竹筹,晃了晃,那个样子看上去倒是和算卦的先生有几分相似。
那个醉鬼摇晃着竹筹,自己先伸手进去拽了一支出来,接着便将剩下的五枚放在雯夏眼前,雯夏眼见是避免不了,便也伸手抽了一支出来。竹筹的另一端镂空了,刻出一个圆圈。
接着山涛和余人也抽了竹筹,轮到嵇康时他伸手随随便便拽出来一支。
“哈哈!小康,你还真的和美人分在一组呢!”阮籍一声大笑,雯夏一惊,怎么这么多人,要好不要就偏偏分了她和嵇康在一组?抬眼碰到从嵇康那边射过来的目光,雯夏急忙解释:“这,这不由我。”话一出口,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过分了,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阮籍走回雯夏身侧抓起酒瓶,弯腰在雯夏耳旁低声道:“如果今天有耳福,说不定真能听小康弹凤求凰哦!”说罢一笑起身。
雯夏等着阮籍,这家伙到底醉了没有?一定是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雯夏白了一眼阮籍,明明看上去已经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却如此喜爱胡闹?还去戏弄比他小好几岁的嵇康。
分罢组,嵇康和雯夏一组,阮籍和那蓝衫男子吕安一组,山涛和那垂钓的圆脸男子向秀一组。
个人依然随意而作,并没有刻意按着分组坐在一处。阮籍看了看余人,灌了一口酒,笑道:“如此,我先来。”说着将手中酒瓶高高举起倾泻而下,琥珀色的酒被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光芒滑入他的口中,只见他喉头不停地上下动着,居然一口气就将一壶酒都喝了精光。
“出门望佳人,佳人岂在兹?三山招松乔,万世谁与期?存亡有长短,慷慨将焉知?忽忽朝日隤,行行将何之?不见季秋草,摧折在今时。”
吟罢,阮籍又抓起一壶酒来,对嘴一通狂灌,喝罢哈哈笑道:“如果我输了,吕安兄最好罚我喝酒。”
吕安晃动着胳膊,将碍事的袖子绕了两圈,用另一只手抹了上去,淡淡一笑,道:“我认输,要罚什么?”
“这样就认输了?”阮籍赢了,脸上反倒有些失落,推了推身前的一杯酒,道:“罚酒一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