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夏满腔的愤懑都都王弼这一句话吹没了影儿,整儿人愣在哪里,“永嘉郡主”?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都这么说,她这个郡主还真是有名的很!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连藏身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不能例外,她到底要去哪里才能安安静静的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弼儿,药你还没拿!”蔡文姬在王弼身后喊道。
“不用了,我十天半月的还死不了。”王弼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人已经在马车上,马车徐徐前进,渐渐走的远了。
第二十二章 心思终难明
蔡文姬盯着那马车远去的影子,过了半响才无奈叹口气,转身正碰上雯夏迷惑的眼神。
“我到底是谁?我是不是很讨人厌烦?”雯夏低声自语着,很是为此烦心。若是忽然发觉旁人都讨厌你,却不知是做了什么事情才招惹旁人人厌烦,也的确够人烦心的。雯夏想起了嵇康的态度,再对比王弼的态度,她这具身体到底做过什么事情啊?怎么这样顾人怨?
蔡文姬淡淡一笑,伸手将雯夏将垂落耳旁的一缕乱发向后理了理,道:“你便是你,雯夏便是雯夏,这不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雯夏挑了挑眉毛,道:“的确是忘记了,看来我还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雯夏无奈的垂下头,那缕乱发又落了下来,在额头前摇晃。
“有些事情,忘记了并不是什么坏事,若是不好的回忆,能忘记便忘记吧,人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不能永远被过去拖住脚步。”蔡文姬淡淡说罢,转身走进屋内,无奈地叹道:“弼儿真是任性的很,不拿药,他要怎么过?”
“药?”雯夏疑惑地重复着,她自己也吃药,但是少个一顿两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难道王弼就一日都离不开药么?
蔡文姬将放在书案一角的瓷瓶拿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是药,也是毒。若非这药,他是断断活不到现在的,可是他从小便吃,吃的太多了,便再也离不开,只要有一日不能按时服用,身体便会一时滚热,一时冰冷。”
“他现在没有药了?”雯夏忽然想起,媚儿说过王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恐怕就是来取这药的,此刻他没有取药便匆匆离去,那不是自己找死么?想至此处,心中不由有些焦虑起来,也不知那人有备用库存没有。
蔡文姬摇摇头,道:“他没有取走药,自然是没有了。照着他的性子,只怕宁肯自己挨着,也不肯再回头来取药了。”说罢走进内屋,闭上了门。
雯夏忽然发现自己在担心着王弼,担心着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他没了药要怎么样,会不会犯病?愣了半响,雯夏不由低声嘲笑自己:雯夏啊雯夏,你现在是自身难保,怎么还去关心旁人?而且那个家伙方才还用那种态度对待你,你怎么还会去关心他?难道真是王弼的样子让你的母性情怀泛滥了?
摇了摇头,雯夏转身走出屋子,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远处的树林暗影斑斓,摇晃着看不清样子。“媚儿,天黑了,回来吧。”雯夏唤道。
“弼哥哥为什么走了啊?”媚儿从屋后走出,一脸失望看着雯夏,道:“以前弼哥哥每次来都要呆上两日陪媚儿玩儿的。”
多日相处,雯夏心中早已经将这个调皮聪慧的女孩儿当作自己的妹妹,此刻见她一脸失落,急忙伸手搂住她宽慰道:“媚儿放心,弼哥哥这次是有急事先走了,过两天便会回来赔媚儿一块儿玩儿的。”
“真的?”媚儿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眼神在暮色中更显明亮。
“真的,雯夏没有骗过媚儿吧?”
媚儿还是小孩子,一听雯夏这般说,马上高兴起来,将王弼给她的纸包碰至雯夏面前,道:“这是弼哥哥带来的豌豆糕呢!媚儿给雯夏留了几块儿,雯夏快尝尝。”
雯夏其实不大喜欢那些甜腻腻的糕点,但是看媚儿一片热心,便伸手捻了一角,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的确是不错,清爽淡雅的口味,甜而不腻。“很好吃。”雯夏笑着对媚儿道。
媚儿伸手便将剩下的糕点塞入雯夏怀中,笑道:“那雯夏就都吃了吧!媚儿已经吃过好多了,爹娘又从不吃这些东西。”说罢转身便跑,留下一路笑声。
雯夏看着纸包中剩下的豌豆糕,脑中又浮现出蔡文姬那句话,王弼若不按时吃药,身子便会时时发冷发热,一时又恍惚起来。
夕阳西沉,黄昏将逝,黑暗降临。
晚饭后的时间,蔡文姬和董祀总是会在一起弹琴说话,话题多变,有时是诗词,有时是曲赋,有时又会是些周庄之学。每每此刻雯夏便会在一旁安静听着,一月下来倒也学会些东西。可是今日蔡文姬一言不发,只依靠着墙壁缓缓翻着手中书册,而董祀便坐在琴前,缓缓抚琴。
琴声并不成什么旋律,董祀闭着眼睛,双手悬在琴弦之上,只是偶尔才会流淌出一串音符,屋子里便又寂然无声。
雯夏坐在角落里,总觉得自己是多余,抬眼看到书案,便想起来白天有个少年曾坐在那里,朦朦胧胧好似要化入到空气中。为王弼准备的药还放在书案一角,看到瓷瓶折射出柔和的火光,雯夏更是心烦,她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担心至此。
焦躁地换了个姿势,还是别扭,雯夏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刚走至门口,便听得蔡文姬柔声问道:“雯夏,你有心事?”
雯夏叹口气,答道:“只是没来由的有些心烦,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蔡文姬不再说话,雯夏推开门迈出一步,有停住了,转身问道:“文姬先生,为什么王弼不拿药便走了,你也不阻拦?”
蔡文姬抬起头看着雯夏,淡淡地笑了,她的笑有一种时间沉淀下来的优雅,一种穿越了红尘万里的释然。“既然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便由着他去做吧。”
“可是——”雯夏犹豫着,道:“文姬先生不是说,王弼离不了这药么?”
蔡文姬黯然摇了摇头,无奈道:“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拉的回来,就算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只怕今夜不服药,他便撑不住了。”
雯夏这一个月来总是见蔡文姬淡定自若,从来不曾见过她这般无奈的样子。油灯发出“劈啪”一声,闪了一闪,雯夏的目光又被那盛药的瓷瓶吸引了过去,圆滑的瓶身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似乎在吸引着人上前。
好吧!雯夏承认自己输了,真是上辈子欠了王弼那个病弱少年。雯夏走上前去,抓起那瓶子收入怀中,对蔡文姬拱手道:“文姬先生,雯夏要外出一趟。”
“山路难走,不如等到天明。”
“今晚是满月,月色足以照亮路程了。”雯夏一笑,飘然出屋。
第二十三章 月夜追离人
雯夏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想到大半夜徒步去追一个驾着马车已经离开半天的家伙?怎么可能追得上嘛!而且这个家伙与自己不过是一面之缘啊!
不过雯夏也知道,不论是同情也罢,是为了报答蔡文姬的照顾也罢,是为了安抚媚儿也罢,如果今天自己不去送药,那么这一夜就别想睡安稳了。还不如辛苦一点,求个内心的平静。
月亮很圆,今夜的月色很好,将林中的道路照的很清晰。林间的小路上湿漉漉的,驶过不久的马车印记清晰可见,雯夏顺着那马车印记一路向前。
虽然月色很好,但是夜晚毕竟是夜晚,雯夏耳旁不时响起凄厉阴森的叫声,风拂动树梢发出的声音也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到了晚上人的胆子便也变得小了。雯夏忽然想起了身入冥界亲历的一幕,鬼厉手上的皮鞭落下去,那些鬼魂便会在阴风中发出凄惨的叫声。树影浓淡重叠,像是一个个隐藏在树丛里的身影,雯夏觉得身旁的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雯夏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这般疾走一阵,已经是气喘吁吁汗透重衣。此刻雯夏早已经在暗暗后悔,不该大半夜的便这般跑出来,可既然出来,不愿无功而返,而且此刻已经距离屋子很远,就算此刻往回走也要花费一些时间。雯夏想,既然如此,反正都是走,与其回头,不如继续走下去。
雯夏其实没指望能在片刻之间就追上王弼的,人的腿走的再快也比不上四条腿的马,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要这么走下去,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让她这样走下去。
眼前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块黑乎乎的影子,挡住了去路。雯夏本就已经紧张到极致,此刻心中更是有些惊慌,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什么,此刻明月却隐身于云后,阴影更浓重了,什么都看不到。
一声沉重的喘息,又是一声,前方那巨大的阴影似乎是活物,还发出声响来。雯夏觉得后背冷汗直冒,便想要掉头溜走,可两条腿却不听她使唤一般,颤抖的宛如灌了铅,半步都挪不动。一声轻咳,还有隐忍着的沉重呼吸,所有这些声音在夜晚听来都空灵的不似人间声响,雯夏刚刚因为疾走而冒出的汗现在都变成了冷汗,一滴滴顺着额角滑落下来,流入口中。
明月终于渐渐从云后显出了身形,雯夏眼前那一团黑乎乎的阴影也在明月下露出了真容,那是一辆马车,一辆看着很眼熟的马车。雯夏松了一口气,那是白日见过的王弼的马车,此刻才恍然发觉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夜风吹来,雯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弼?”雯夏尝试着喊了一声,她毕竟还是有些害怕,宁愿先确认一下。
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喊道:“终于有人啦!”
雯夏向前挪了一步,看清那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正是马车夫,才算终于放下心,问道:“怎么停在这里?”
“哎,车轮子陷进泥坑里,车轴断了,我说回去文姬先生那里等到明日再想办法修补马车,少爷却不肯,宁肯留在这里过夜。”那马车夫等了半夜终于见到一个人,虽然明知眼前的女子是断然不能帮他修补好马车的,却也盼着她能劝的自家倔强少爷能回去休息,也省却自己跟在这里挨冻。“这里那是过夜的地方啊!林子里晚上寒气大,少爷身子又不好,受了凉怎生是好啊!”
雯夏一挑眉,走上前细看,那马车一个轮子全陷在深坑之中,旁边散乱着几块石头,想来是那车夫想要将马车弄起来,却独立难支。雯夏跨步绕到车前,伸手将车帘掀开,清冷的月色中映入车内,雯夏看到车内那个瘦弱的男子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在马车一角。
王弼抬起头,看着雯夏,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将头埋入臂弯。
雯夏此刻力气消耗的也差不多了,扶着马车框只觉得双腿软绵绵的只想要坐下来,却见王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火大。“我把药给你送来了。”雯夏从怀中掏出那个带着自己体温的小瓷瓶,往车中重重一放。
“我不要!”王弼伸手便将那瓷瓶拂了出去,雯夏伸手去抓,怎奈手指又湿又滑,虽然碰到了瓶身却还是让那光溜溜的瓶子滑了下去,好在地上的土并不坚实,虽然那瓶子掉了下去,却没有摔碎。
“喂!你!”雯夏当即便控制不住想要发火,她这般辛辛苦苦追来,王弼一个谢字没有便算了,居然伸手便将药瓶扔到地上,难道碰一下她雯夏拿过的东西,就会污了王弼的手不成?
但是雯夏终究还是没发火,她发现王弼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深深的痕迹来。雯夏想起蔡文姬说过王弼若是没有按时吃药,便会发病,伸手去抓王弼露在外面的手腕。
入手宛如寒冰,雯夏自己的手已经是又冰又冷,可是王弼的手比他冷了十倍尚且不止,若非亲眼所见,雯夏真要以为自己抓住的是一截冰柱了。
第二十四章 夜中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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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夏跳下车,趁着月色明亮找寻方才被王弼拂到地上的药瓶,口中说道:“你就算生气,大可说出来,何必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到最后难受的还不是自己。”若是照着雯夏平日的性子,是断断不肯这般说话的,可是她奔波了一夜才找到王弼,又见他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才低声软语劝他。
王弼冷哼一声,道:“我死我活,用不着郡主多费心思。”他说话的时候头也一直埋在臂弯里,听起来有些闷声闷气。
雯夏探身去抓瓷瓶,却差着一手之隔够不到,用力去抓,好不容易碰到瓷瓶边缘了,稍一用力,那瓷瓶却滚的更远。雯夏皱皱眉头,绕到马车另一旁,可那瓷瓶好巧不巧地正滚到马车正中,无论从哪边够都要人爬进去才行。
“好,我雯夏就算是欠了你的!”雯夏气鼓鼓的瞪了一眼王弼,总是不愿意自己夜半奔波的辛苦白费,俯身便趴在地上去探那瓷瓶。
那车夫看到雯夏如此举动,急忙上前道:“姑娘,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不用,取出来了。”雯夏已经爬了起来,手中抓着那个粘满了泥泞的瓷瓶。地上泥泞,马车陷入泥坑又挣扎半响,更是将地上弄得一片狼藉,此刻雯夏半个身体上全是泥水,连脸上也溅到不少。
王弼抬头看着雯夏居然肯钻到马车地下,也甚是诧异,只是他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便隐没在夜色之中。
雯夏满头满脸的泥水,也没注意到王弼眼神一样,用袖子胡乱蹭了一下脸上泥水,拔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不吃药是你难受,又不是我难受,只是媚儿为了采集其中最重要的一位药云中草,要足足等够一年,还须防备这草被其他动物叼了去,我只是不忍看她白费了这么大心力才给你送来。”
王弼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却仍旧将头埋在臂弯,不言不语。
雯夏继续说道:“文姬先生为了配药,几天几夜不曾合眼,你大可以讨厌我,但是你总不能一并讨厌文姬先生和媚儿吧?王弼,你想一想这样对得起她们么?今日你是不告而别甩袖子便走人,你可知文姬先生很是担心你?”
雯夏见王弼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月光的阴影中微微发出光芒,心想他也许被自己说动一点点了,便继续道:“我倒是闲得无事可做自找没趣了,大半夜的不休息反倒跑来巴巴的给你送药。不过倒也无所谓,你的死活自然和我没关系,但是和旁人也没关系么?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文姬先生看到,被媚儿看到,她们会不会为你伤心?”
这次雯夏是白费口舌了,王弼不仅没动,反倒将头又埋回臂弯,身子还向后缩了缩,整个人都蜷在车内的角落里,“反正我总有一天要死的,伤心过也就算了,拖得越久,等我死了旁人越是伤心。”
“你——”雯夏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此刻真恨不得爬上车去将王弼的嘴巴撬开把药倒进去了事,可是此刻她自己也累得没了力气,浑身酸软,腿脚无力,仅仅是凭着意志支撑才能站立,“既然你不想活了,又干嘛来找文姬先生取药?”雯夏冷笑一声,道:“我看你压根儿就是不愿意领我的情,对么?”说罢雯夏靠着马车车架便坐了下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还偏就不走了!”
王弼任性,雯夏也不是什么性情温顺的主儿,既然她跑了大半夜,被林子里的夜行动物吓个半死,就一定要对得起自己流的汗。
那车夫看看雯夏,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了,想人家一个姑娘大半夜走了这么远路,还不嫌脏污爬到马车下去取药,专程将药送来,自家的公子怎么不领情呢?不仅不领情,还将那救命的药推开,自家的公子可是没了那药不行的啊!
虽然已经是夏日了,但夜半三更的风还是寒冷的很,雯夏走出一身汗又沾了一身泥,方才走着不觉冷,此刻静了下来,便觉得那夜风透骨般寒,忍不住哆嗦起来。她身体本就底子虚,虽然经过蔡文姬的调理,又着意锻炼强壮了些,可是那娘胎里带来的病又怎么是一月两月就能驱散的?此刻夜风一吹寒气入体,雯夏便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便止不住了,不断不断地咳着,雯夏觉得自己胸口憋闷的很,闷的痛,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起来,身体却是更加无力,靠着车架坐不稳,一点一点滑溜下来。
“姑娘?姑娘?”那车夫看到雯夏似乎有些不对,上前急问。
“嗯?”雯夏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身子又向下滑了一段。
“公子,这位姑娘好像生病了。”那车夫见叫不醒雯夏,更是焦急,转头向自家公子求救。
可王弼此刻也是自顾不暇,他体内的寒冷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冷,此刻便宛如有千万根针在刺着他的骨头,痛苦不堪。不过这种痛苦他自小挨的多了,尚且能保持一分冷静,不至于迷失了神智,但此刻正自全力忍受着痛苦,根本分不出神来说话。
第二十五章 同病不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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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弼不答话,那车夫可是发了愁。眼前这女子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他要如何是好?自家公子又是体弱多病离不开人的,马车也坏了,这里又是个前后不着人家的地方。偏生公子还不让自己回去找文姬先生帮忙,万一就这么耗着耗出人命可怎么办?听公子口气,这女子还是一位郡主那,自己可万万担待不起这责任,自己那一家老小——
车夫越想越怕,冷汗也冒了出来,又伸手晃了晃雯夏。雯夏精疲力竭又染了寒气,虽然察觉到有人推自己却应不出声来,迷迷糊糊只想睡觉。
“公子啊公子,您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一位比您脾气还犟的。”车夫心中暗暗叫苦,再次问道:“公子,这位姑娘怎么办?她好像有些发热,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半响沉默,就在车夫都不指望自家公子有什么回应的时候,却听到车内人轻声说道:“让她进车来吧。”
车夫大喜,自家公子这般说,自然便是管了,这责任也不会全落在自己头上,连忙应声,喊雯夏,让她进车去休憩。
雯夏这次倒是听清楚了,睁开眼睛看了看,摇摇头道:“既然他不肯买我的好,我也不受他的恩惠。”
寒风吹过,就连那车夫也感到一丝寒意,他连连摇头,道:“郡主,这外面太冷,呆不得的,车里起码也能避避风寒。”
“郡主?”雯夏斜眼窥视着那车夫,“什么郡主?我不想做什么郡主,我就想做个普通人。”此刻她半是迷糊半是清醒,也没有那么多顾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把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不想做笼中鸟,我想自由自在的活着,青山绿水,多好?”
那车夫见雯夏都已经开始说胡话,更发愁了,连拖带拽,硬将雯夏弄进车里,满心担忧一脸苦愁对王弼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一缕月光穿透了车窗照进来,那车夫见王弼紧粥眉头,紧紧咬着下唇,头发都被冷汗浸透了,大吃一惊。他是知道自家公子身体不好,但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发病了,这边是得罪不得的郡主,那边是自家的公子,那车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抬眼撇道雯夏手中犹自抓紧的药瓶,急忙道:“公子,先吃了药再说吧。”说着便去掰雯夏的手指,想将药瓶取出来。
可雯夏就算昏昏沉沉的,手却仍旧紧攥着药瓶,那车夫一掰之下掰不开,又不敢再用力去掰。
“公子,公子?郡主,郡主?”那车夫真是欲哭无泪了,自家公子身体蜷缩成一团,眼前这位郡主又迷迷糊糊,夜晚寒冷也就算了,此刻空气中水气渐重,居然是要下雨的先兆。
车夫再也管不得许多,更加用力去掰雯夏手指,这一次倒是掰开了,车夫哆嗦着手急匆匆倒出来几颗,赶紧给自家公子喂下一颗。王弼这次虽然稍稍躲避了一下,看到嘴边药丸还是张口吞了下去。
药丸入体,药效却一时发挥不了,王弼仍旧浑身冰冷缩紧了身体。
那车夫手中拿着药瓶看了看,眼下也就只有这东西,心想反正也是治病的东西,公子和这位郡主都是浑身冰冷,便取了一颗也给雯夏吃了。他平素总是见自家公子吃这药丸,吃过便没事了,眼见雯夏和王弼都吃了药,才稍微放心些。
车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雨一时便下起来了,越下越大,雨滴落在车帷上一阵密集的声音。
那车夫看看自家公子,又看看郡主,见两人不但没什么起色,神色反倒愈加萎靡了些,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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