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好快。”夏伸手轻抚着斗篷上的毛皮镶边,白色的毛摸起来又软又滑,极为顺手。就在她卧病的这些日子,她的新衣服已经做了一批又一批,换下了那些她也不曾穿过几次的旧衣。新的衣服更为华贵,不管是刺绣、裁剪还是颜色,与她从前所穿已经大有不同,显然是为了未来的皇妃准备的。
在众人捧月般的陪侍下,雯夏绕着已经没有花木的后园慢慢走着。在那些她被软禁在府中的日子里,这片后园是她常常来的地方。夏日的鲜花草木,昆虫鸟雀,都曾今带给她很多乐趣。
手缓缓滑过已经树叶落空的梧桐树,雯夏想起夏日的时候曾今在这里看着黄雀的雏鸟一天天长大,羽翼渐丰,最后离巢飞走。“你有翅膀,可以飞地走。我没有,所以飞不走。”夏将额头轻贴在树干上,对着树干低语着。
“郡主,夫人来了。”一名婢女凑近了雯夏,小声提醒着她。
..
.;.来。水锦走的是仪态万方,每一步都像是舞蹈般好看。她的头昂的高高的,一脸得色。
“郡主身子可好些了?”水锦一脸关心的样子,走进雯夏,想要牵她的手。
.]着。”
水锦笑笑,也不生气,道:“也不知这些下人合不合郡主的心思,若是有不合心思的,就再换了来。”
“我不喜欢换来换去。还是旧人好。”夏盯着水锦,道:“小艾呢?苏曼呢?我还是习惯了她们几个来照顾我。”
水锦叹口气,遗憾地摇摇头。道:“郡主虽是习惯了旧人照顾,但是旧人用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不用心的地方,还是换些小心谨慎的比较好。”
“小艾她们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没看到?”雯夏依然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水锦却也不急不躁,依旧是柔声细语道:“郡主相见她们么?真是重情重义。这倒也不难,郡主随我来便是。她们,原就在这府中的。”水锦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夏。
.|过她的人不理不问,最起码她也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带我去。”夏上前一步抓住水锦的手腕,瞪着那个女子的眼睛,道:“她们在哪里?”
“别这么急,郡主。”水锦用另一只手反握住雯夏抓她地那只手,牵着她便向前走。从远处看。还以为这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在说什么话。
水锦走的路雯夏也认识,那是通往下人住所的路。为了照顾这满园地花草。便有些下人住在这后园内。夏日里夏心血来潮的时候,也曾去看过。但是此时已是深秋。叶落花凋,后园内应该也不需要什么照顾了。
不过那屋子前却有两个人,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却穿着粗糙单薄的衣服,费力地搬运着花盆,以备来年春天再用,看那二人一个身量颇高,另一个却个头矮小。
“郡主不妨走近去看看。”水锦在雯夏耳旁地笑道,忽然有扬起头,对着远处那两个正忙着的人高声说道:“郡主来看你们,还不赶紧过来拜见!”
那两人均是身子一僵,转身跪在雯夏脚底,齐声道:“郡主。”
.:|.得诧异,便道:“起来。”
那二人却不起身,跪在地上反倒将身子伏的更低。
.(|出去扶人地手就悬在了那里。
那二人的两双手上,统统没了食指!本该是五根手指的手,却只剩下四指。刚刚搬过花盆,那二人的手上全是泥土,反倒衬得那本该有一根手指的地方更加空落落的。
“小艾,苏曼,是你们么?”雯夏虽然未曾见到那二人容貌,但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那二人听雯夏如此叫,方才抬起头,脸上已经是眼泪纵横。雯夏所料不错,正是小艾和苏曼。
“怎么会这样?你们的手怎么了?”雯夏将那二人拽起来,细看她们。苏曼本来在女子中算是身量高的,她又会武功,但是此刻却弯腰驼背,脸上又是泥土又是泪,狼狈不堪。小艾就更别提了,本来还是个孩子,却做这些辛苦的事情,那张本是天真地脸孔已经失去了往日神采,呆滞的双眼也没了从前小丫头地样子。
她们没有将郡主照顾好,自然该受这惩罚。水锦笑着,对雯夏道:“居然让潜入府中地盗贼将郡主掳掠了去,这可交代不了啊!”
这都是自己给她们带来的灾难!雯夏心中愧疚无法言表,婢女没了手指,不会再有那个主子喜欢用地,就算是只少了两节手指,主子也会嫌她们有碍观瞻。夏只以为就算她溜走了,跟着她的那些婢女也顶多受一顿责罚的份儿,没想到却是如此严厉的惩处。
“别人呢?她们去哪儿了?”雯夏问苏曼。
苏曼低着头,答道:“都被赶出府或是卖掉了,奴婢两个是贴身照顾郡主的,却如此疏忽,自然该受惩处。”
水锦走上前来,用丝帕垫着,拽起了小艾缺失了食指的手,伸到雯夏面前,轻笑道:“郡主,你看看,你出去玩儿了一圈,她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哦,对了,我还听说,那山涛阮籍辞了官,离开洛阳了。据说同他们一道离开的,还有康!好可惜啊,听说都是美男子,却无缘一见。哎,谁叫他当日也在山涛府中呢?”
.:弱,因为她想逃的念头,居然连累了这么多人,累的这些人丢官的丢官,伤残的伤残,离开的离开。
“那,还有呢?”雯夏咬牙切齿。
“嗯——”水锦像是在考虑什么,半响才道:“老爷也真是奇怪,将他关在房中不许他出来。却不说他犯了什么事。夏,你知道么?”
第一百章 此生永不忘
我不知道桐叶怎么了。”夏恨恨地盯着水锦,虽一定是出自她手,但是一定有她的份!雯夏看着水锦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得色,恨不得一巴掌扇在那女子脸上。
水锦看着雯夏脸上表情,似在欣赏一件极为好看的东西,咯咯笑了出来,“老爷平时待桐叶可好得紧啊,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了,发了诺大的火。将桐叶打了一顿关进屋子里,不许他出来,也不许别人去看他,每日里只派人给他送一顿饭。”水锦越说越来劲,雯夏的脸色自然越来越糟糕。
若是换了从前的雯夏,此刻就算不一巴掌打上去,定然也是掉头就走。但是多历磨难,倒也磨出了夏的三分忍耐。
将满怀的愤怒压下去,雯夏嘴角向上翘了翘,扯出一个微笑,凑近了水锦,道:“娘亲,你说现在在府中,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是你,还是我?”
水锦一愣,不无怨怒地道:“自然是雯夏啊。”
“那如果我有个什么小小的要求,爹一定会应允的吧?”雯夏继续道。
“当然——会。”水锦瞪着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道:“郡主马上就要离府了,老爷自然会满足郡主的愿望。”
“就算我离了府!”雯夏直视着水锦的眼睛,冷冷地道:“这府中的事务,我依然可以控制得了!”
水锦对雯夏怒目而视。紧闭着红唇。
“水锦,当初我怎么出地事,别当我不知道!现在我不过是不愿意旧事重提罢了,你以为我怕你?爹能容得你一时,容不下你一世!风水轮流转,你也别太放肆了!”说罢,雯夏对着苏曼和小艾道:“走!”
苏曼和小艾站在原地没敢动,苏曼看看雯夏又看看水锦,低着头没说话。
水锦重重地喘着气,显然是气的够呛。“郡主让你们跟着走,没听到么?”
苏曼和小艾得了水锦这句话,才敢起步远远跟在雯夏身后。
一进屋子,雯夏便将身后两人拉了进来,却不发一言,只是亲手用湿布一点点擦净那二人手上的污渍。
在雯夏为二人擦拭污渍的时候,那二人便想要躲开,雯夏却不答允。不亲手做些事情,夏更觉得心里难受,她不肯让别人代劳。一定要自己亲自来做。伤口已经愈合,没有上药的必要了。但是那狰狞的疤痕却永远留了下来,缺失的手指。也不可能再长出来了。
手上的泥土干净了,雯夏便将那二人脸上的污渍也一点点擦拭掉。才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起了这么大地变化,这些都是因为她!雯夏觉得不能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宽恕自己做过的事情。
._而受到这样的惩罚。夏看看小艾。她还是个少女,她的花信年华才刚刚开始,却因为自己而失去两根手指,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将她从一个使唤丫头提升到自己身边,也许这样的灾难就不会降临在她头上。
“微生亦去了哪里?你们知道么?”雯夏小声问道。
“回郡主,郡主失踪那夜,微生亦也不见了踪迹。”苏曼依旧像从前那样,不紧不慢回答着,似乎在她身上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依旧是从前雯夏的那个奶妈。
失踪了么?雯夏闭了闭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失踪了也好。起码不用受到这样的惩罚。微生亦一直是在暗中保护她的。那日她离开,微生亦定然也看到。为何却不见他现身?
“你们——心里一定在恨我吧。”雯夏艰难地说道:“我把你们送出府,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你们就可以平平安安过日子了。”
小艾“呼——”一下抬起头来,本来就眼泪未干的双目更添了几分盈盈泪水,“郡主不要小艾了?要赶小艾走?小艾除了郡主,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苏曼则是不紧不慢跪在雯夏面前,恳切地说道:“奴婢从郡主小时候就照看郡主,是看着郡主长大地,郡主若是看着奴婢心烦,就还让奴婢去照顾花草吧。”
“你们跟着我,还会遭殃的。”雯夏将苏曼扶起来,拉起小艾的手,断指地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因为做粗笨活计而弄出的伤口却还露着鲜红的肉,手背上皴裂的口子鲜血淋漓。
“帮助我的人,跟着我的人,总是会因为我遭罪。”
“如果不跟着郡主,奴婢这条命早不知去了哪里。”苏曼的口气坚定,“奴婢们生来就是供人使唤地命,当初和奴婢一起入府的其他姐妹,不是做错了事被赶出府去生死不知的,就是不明不白不见了的。奴婢能活到今天,还能过像样
,都是托了郡主的服,若是郡主将我们赶出府去,就路了。”
“我给你们钱,足够你们生活用度。”雯夏急忙道。
苏曼摇了摇头,居然笑了笑,“像我这样在府中呆了这么久,又贴身伺候主子的奴婢,离开了府,就是死。”
.v她们是贴身侍婢,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这样地人,司马府是不会允许她们带着一张嘴离开的。夏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其他伺候她地人只是被赶出去,却只有苏曼和小艾被留了下来。她们看到地太多,知道的太多,已经不允许她们再走出这座府第。
只是若苏曼知道地多,便也罢了,小艾只是个小孩子啊!就算看到了什么,她能知道多少?却为何连她都不放过!
.<.+到。就算苏曼有几分功夫在身,恐怕也难自保,更别说小艾。
“一如宫门深似海,想要再出来,就更不可能了。你们真的打算跟我么?”雯夏其实是不想带着这二人入宫的,连她都不想去的地方,她更不想连累着旁人一起进去。只是除了这个方法,又如何保护她二人?若是任由她们留在司马府,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两个人就会被折磨死。
“郡主不赶小艾走了?”小艾脸上泪水未干,却已经露出笑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也一起跟来么?”
小艾认真地仰头看着雯夏,道:“府里只有郡主对小艾好,郡主去哪里,小艾就去哪里。”
..
.:|口包扎好。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
入夜,雯夏正待睡觉,却见苏曼期期艾艾走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奶妈,有话和我说么?”
“郡主。”苏曼忽然跪在夏面前,道:“奴婢这条命是郡主给的,从今以后,奴婢就算为郡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做什么?”
苏曼抬头看着雯夏,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郡主,从前有些事,奴婢对郡主有所隐瞒,今日奴婢便全告诉郡主。”
...难言之隐,就不要说了。我不逼你。”
苏曼这一次却没有犹豫搪塞。直截了当地道:“奴婢知道郡主心中一直为先夫人的忽然辞世疑惑着,那时郡主年岁尚幼。虽然看出些端倪,却不明白其中隐情。”
“什么隐情?”雯夏想起永嘉曾今对她提起过,是水锦害死了亲生母亲,这件事永嘉也没有证据,仅凭猜测,是一桩无头公案。
“当日先夫人晨起地时候还好好的,用过早饭后却觉得身子不适,本来以为是微有小恙,却不想到了下午便严重起来,医士也诊断不出病症,没熬过那日午夜,便去了。”
苏曼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日正巧奴婢被先夫人派出办事,回来的时候先夫人已经不行了,奴婢心下疑惑,曾今偷偷查过,却发现那日伺候先夫人的婢女佩儿事后便不见了。府中人说是跟着马车夫私奔了,但是佩儿从不曾和马车夫有什么交情,怎么会好端端就跟着他逃走了。
奴婢也曾查过先夫人那日早晨吃过的东西,却发现盛饭的碗盘都不见了踪影。后来老爷有娶了新夫人,奴婢便没敢再查下去。只是,奴婢却找到了这个。”苏曼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掌心中给雯夏看。
.(子。“这是什么?”夏说着,便想要伸手去拿。
“郡主小心!有毒!”苏曼急忙缩回手,答道:“奴婢学武之时,也学了些药理,这是三分三,有剧毒的。厨房中本不该有这个东西,却被奴婢在灶台旁发现了这片残叶。

“这么一片小叶子,就能毒死人?”雯夏有些怀疑,在她的印象里,古代常用地毒药不就是砒霜鹤顶红孔雀胆么?
苏曼将那片残叶小心收起来,道:“三分三,用药过三分,三更阎王来。这药若是用在身子壮健的人身上,不会夺了性命,但是先夫人本来身子便虚弱,如果服下这种药,就危险的紧。而且三分三入体后,极难被发觉。”
“我娘是被毒死地?”雯夏道:“可是为
毒死她?”
“奴婢也不敢肯定,但是奴婢这些年踹度,大概是因为老爷要娶新的夫人。”苏曼低下了头。
.>|人,弄进府做妾便好了,为何非要取了娘的性命?”
“这和新夫人地身份有关。”
“新夫人的身份?你是说水锦?”雯夏追问道:“她不就是迷惑了爹的舞女么?”
苏曼本来说话的声音已经很低。此刻更是压低了声音,道:“新夫人其实是暗影帮帮主地独女。”
屋内火烛摇曳了两下,暗了下去。因为无人照料,竟然有两支蜡烛熄灭了。夏心中一颤,只觉得脊背发凉。暗影,她曾今听说过,似乎是一个暗杀团伙,只要出的价钱够高,就能请他们杀任何人。水锦是暗影帮帮助的独女?司马炎为何要娶这样的一个女子做夫人?雯夏心中涌起阵阵恐慌。
“新夫人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此事奴婢原先并不知晓。是微生亦查出来地。”苏曼道。
“微生亦?”
苏曼点点头,“微生亦一直暗中保护着郡主。”说着,苏曼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轻轻拍了两下手掌,雯夏便觉得眼前一霎,一团黑影晃了进来。
“微生亦?你不是走了么?”雯夏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清俊的脸上一道长长地伤疤,不是微生亦还会有谁?
“我一直暗中跟随着郡主。”微生亦道:“我要保护郡主。”
.].中?没被人发现?”
微生亦答道:“我自小便长在府里。想要藏起来不被发现,其实是极易的。”
“那,那天——”雯夏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那天你看到我出府,为何不阻拦?”
“郡主决定地事情,微生亦不会阻拦,我只是要保护郡主。”
站在雯夏面前地男子坚定不可动摇,反倒让雯夏觉得自己是多么自私了。“我马上就要入宫,你不能再跟来了。”夏叹口气,道:“你欠我娘的。早就还清了,离开这里,过你自己地生活去吧!为了还债活一辈子,不值得。”
微生亦那张坚定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郡主?”
“走吧走吧。”夏摆了摆手,道:“我说你还清了,不用再跟着我,况且我入宫,你也跟不得。”
微生亦有些错愕。他也知道这司马府他还能藏起来,皇宫他可藏不起来。宫中高手众多。他也不能总跟着保护夏。只是说道离开,却有些犹豫。
“对了。”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可知钟繁如何了?”
微生亦老实回答:“他立了功,大人很高兴,要赏他,只是却被他拒绝了。听说他辞了官,要离开洛阳城。”
“要离开。”夏抬头看着高高地屋顶,微生亦离开洛阳,那么以后恐怕就不会再见到他,这样也不错吧?雯夏走到睡榻边,将枕头翻开,从下面取出一个锦囊。这是她在枕下无意间发现的,阵脚错乱,显然是初学刺绣的练习作品。这样粗糙地东西,却被永嘉藏在枕头下面,不用猜也知道是永嘉自己绣的。
.:>就连她从司马府离开的时候也不曾取掉,想来是永嘉郡主极为心爱的东西。
.>送给钟繁吧,告诉他,永嘉对他的情谊,今生今世都没有忘记过,但是永嘉已经死了,让他带着玉,带着锦囊,带着从前的永嘉离开。若是老天有眼,只盼着幽明之中还能再见吧。”
苏曼见雯夏取下了紫河暖玉,忙不迭阻止道:“郡主,这玉是暖着你心口地,可不能摘掉啊!”
“不用了,应该戴着这块玉的人,早已经不在了。”雯夏摇摇头,对微生亦道:“将这东西和话带给钟繁,你的任务便也完成了。离开洛阳城吧,就算是我的命令,离开这是非之地吧。”雯夏见微生亦还不走,有些焦急,道:“微生亦,你要违逆我的命令么?快走快走!”
微生亦不敢违逆雯夏的命令,只能从窗户再跳了出去,他一身黑衣,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零一章 但求开心颜
去冬来,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流逝。
.;.点点覆盖。这是她重生在这个世界以后看到的第一场雪,雯夏惊奇地发现,这雪居然是那样的美丽,纯洁到没有一点杂质,飘落下来宛如打着旋跳舞的小人。
从小时候起,雯夏便喜欢雪景,但是随着温室气体蔓延着全球,地球环境慢慢变坏,冬日的雪也渐渐少了起来,往往是夜里下,第二日早晨便都化作泥水,变成一堆一堆脏污的稀泥。
但是眼前的雪却让雯夏想起了她小的时候见过的冬天,美丽无暇。
“主子,窗子虽然是关着的,难免也有凉风透进来,披上件衣服吧。”小艾捧着斗篷走进夏。
.:,,意,尤其是这样的天气里,更是会一阵阵隐隐做痛。
“我不是花瓶,不用这么照顾我。”雯夏随意笑了笑,还是从小艾手中接过披风随便披在身上。本以为皇宫的生活一定规矩多多拘束多多,夏倒是没想到,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管束她。封后之时那几日匆忙过去,参拜过该拜的人,雯夏便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用每日去给太后请安,曹芳那个小皇帝虽然偶尔会来,却也是坐一坐便走。
司马炎没有再要她做什么事情,雯夏便也乐得不去和人勾心斗角。
这样的生活甚至比雯夏在司马府中过地日子还随意。她甚至可以改装偷偷溜出宫去,只要在天黑之前回来。就不会有人管她。
.<.马炎却从来没有通过任何渠道警告她,甚至连一点点劝诫都没有。司马炎不管,雯夏便认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行为,更是乐得逍遥。
只是天气渐渐愈发寒冷,这日又下了雪。雯夏那不争气的身体又生病了,她也没法再出去。
药,依然是每天在服,雯夏也曾想过要断了那药,试着偷偷倒掉,却没过了三日。便头晕身软都快要爬不起来。也曾试着要宫中御医开了新的药方,初起尚不觉得如何,一月以后便渐渐觉得身子虚弱,非得再服司马府送来的那些药丸不可。
._毒,成了束缚人的绳索。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样子,此生恐怕都离不开这些配方古怪地东西。居然和王弼同病相怜,雯夏苦笑着摇摇头。
当日雯夏在山涛府中被找到后,钟繁只说是贼人将雯夏掳掠至此。不敌追捕落荒而逃了。但是山涛还有那日在他府中的阮籍和康。还是很快便离开了洛阳,康阮籍自然又回到了山阳。山涛也举家搬离洛阳。
虽然雯夏知道像他们那样的人。也并不一定很想要留在洛阳这个是非之地,却仍旧是十分内疚。好在那日王弼先离开了。此事倒是并没有牵连到他。夏得之王弼依然如故的消息,心中才稍稍好过些。
虽然能出宫,雯夏却也没敢再去见王弼。
虽然心中忍不住想到他,却不敢去见他,想到那张带着嘲讽的脸,想到自己行为给这些人带来的灾祸,实在不敢再去面对王弼了。
转身离开窗前,雯夏从小艾手中接过手炉,将有了冷地手暖了暖,心口的隐痛也随着这手炉的暖气散去了些。她离开司马府的时候,硬向司马炎要了小艾和苏曼跟着。司马炎见她坚持,居然也没拒绝,便将这二人作为她陪嫁的一部分,送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