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尹忙低头应了句不敢当,才接着说道:“既然世子爷说能为江家小姐作证,那下官斗胆,还请世子爷叙一叙事情的经过。”
北风烈眼皮抬了抬,便见着一听此问面色就有些微红的江雪歌,心情甚佳,面上却没露半分正色道:“本世子今儿来寺中,本是打算去寻那道法高深的慧明师太讲讲经文,可到的时候,却不想被人捷足先蹬了,而这个人便是江家大小姐,眼见着她跟着慧明师太进了小院,我身为男子,自是要避嫌不敢贸然上前唐突了人家姑娘的,可本世子公务繁忙,好不容易今天抽出点空闲时间上来听经文,自是不想空手而归,便远远的一直在慧明师太的小院外候着,直到午时一刻才眼见江家小姐出来,然后便一直等着江家小姐走远了,本世子才敢现身去找慧明师太诵经讲文。”
北风烈说着,便又一指自己的侍卫首领北一,“这些,本世子的部下都可作证,若有人还不信,也自可去请了慧明师太来断个真假!”
那午时一刻说晚不晚,却正好是江方氏领着人冲进方标院中之时,这慧明师太的院子和方标的院子可是离着一大段距离的,岂江雪歌之前一直跟慧明师太在一起,又如何有时间过去杀人呢?
“讲经?哼,保不齐你俩就是去私会了。”江方氏在一旁哭丧着脸,心中恨死了这半路杀出的北风烈搅了她的好事儿,更让她女儿无端受累,自是不甘得很,心中这样想着,脱口便小声嘀咕出来。
她这话说得甚是小声,除了站在她身旁的两位贵妇人听到外,便只有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才听了去。
那俩贵妇人当下就皱眉走到一旁去,这江方氏得了训还不知道收敛,也太蠢了些,若再跟她站在一起,怕是连她们都得被连累上。
北风烈自然也听见了,那本就冷硬的面孔更是沉了下去,北一当下就喝斥出声,“大胆,世子爷也是你个奴才能编排得了的,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当下便有一个带刀侍卫出例,不由分说的上前“啪啪啪…”轮圆了胳膊左右开弓便扇了起来,那习武之人的手中满是厚茧子,力道又狠又凌厉。
待二十下轮完,江方氏的脸也肿了,嘴也破了,牙还被打掉一颗,满脸是血,自是狼狈至及,却又担心北风烈还要还不肯放过她,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早哭花了的眼中那泪不要钱的往下趟,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陈府尹刚刚受了江方氏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江方氏没了气焰,又如此狼狈,心情一时间倒是好了起来,“有世子爷这番话,又有得高望重的慧明师太作保,那江家小姐的嫌疑自然是可以去了,当然,一会儿下官也定会亲自去寻了慧明师太作个证词笔录。”
北风烈点点头没有反对,陈府尹这才又微笑着看向江雪歌,“不过,一会赵大他们寻了香灰回来,还要请江家小姐帮忙确认一番才好,毕竟江小姐是江医正之嫡女,那医术定是错不了的,还望江小姐不要推迟才好!”
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还能给众人留下个好印象,江雪歌自是不会推了去,当下淡雅浅笑,自是应了。
北风烈这会儿心情极好,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江雪歌,看得江雪歌脸色微红,他这才语调平缓的转向陈府尹,打趣道:“陈大人倒是会捡便宜,江太医自身医术便高明,想来江太医之女的医术也定差不到哪儿去,有了江家小姐相助于你,陈大人想破此案自是容易得多了。”
陈府尹搞不懂北风烈这番话是在夸他呢,还是在骂他敢让江雪歌帮他做事,当下忙惶恐不安的回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请江小姐帮忙辨认一下香的种类而已,却是不敢累着江小姐的。”
正说着,那赵大赵二正好寻了香灰回到厅中,江雪歌便也不拿乔,自是上前仔细辨认了一番,很快便确认了他们取回的就是欢愉香。
官府中人全都是男子,自是不敢冒了犯场中的各位夫人和小姐,便唤了寺中女尼一一上前去挨个的嗅,待嗅到江方氏跟前时,江方氏肿得像猪头的脸立时便变了,而那女尼的脸也变了。
江方氏怕她说出自己自上的香有异,便趁人不注意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悄悄塞了过去。
那女尼脸上一怔,却是回过味儿来,正准备来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接过来时,北一却猛然哼了一声,吓得那女尼一个激灵,江方氏手中的玉镯便“啪”的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接着便轱辘辘滚到了一旁…
这下,便一下子被厅中众人看了个正着,江方氏气得浑身发抖,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时,却立时察觉到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那些夹杂了疑惑、不屑、嘲笑与蔑视的目光齐齐射在她身上…
这下还用得着找什么借口,谁也不是傻子,她若真是心下没鬼,又怎么会做贼心虚的想贿赂了闻香的女尼呢?
江方氏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借口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脚下忽地一软,便靠在了王婆子身上。
那女尼也不是个傻的,怕一时贪心为自个儿惹来贵人们的问责,自是不敢耽搁,忙上前回话,“回大人,贫尼在各位施主身上都闻过了,只有两位施主带有此香,一位便是这位江大夫人,而另一位便是在客房休息的江家二姑娘!”
陈府尹脸色一凝,当即斥道:“江方氏,你如今还有何话说?”
江方氏身子一颤,立即哭叫道:“冤枉啊大人,我当时进过那燃了香的屋子,身上这香定是当时不小心才沾染上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寻了人来问,我是进过那屋中的,还请大人明查!”
说着,便哭天抹泪的坐在地上捶胸顿足,那样子似是委曲至极,可却也更没了半分官家太太该有的体面!
陈大人正准备喝斥,厅外一阵暄哗传来,众人看去,却是一位衣着富贵的妇人领着若干下人冲开了衙役的阻拦闯了进来。
待进了厅中,她却是看也不看堂上之人,口中只喝道:“冬儿,把那个害了我儿性命的下作贱人给本夫人指出来。”
妇人身后立归站出一个有几分清秀的尖脸丫鬟,她上前一步在厅中扫了一眼,便指着江雪歌说着,“就是她!”
那闯进来的妇人便是方成正的侧夫人方罗氏,也正是方标的生母,她自嫁到方家后,便只生了方标一个儿子,从小到大自是当心肝宝贝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中怕摔了,这会却忽闻儿子身死的噩耗,哪里还能呆得住,自是领了人便寻上了寺庙。
方罗氏瞪着江雪歌睚眦欲裂,伸手猛然一指,便骂道:“就是你这只恶毒的狐狸精害了我儿性命?下作的东西,我今儿个若是不为我儿报仇血恨,我便也不用活了,来人,给我打,给我狠狠地往死里打,我要让她为我儿偿命!”
江方氏见状,也不哭了,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瞪着江雪歌阴测测的笑着,有人收拾江雪歌,她自是乐得在一旁看戏。
方罗氏如得了失心疯般的疯狂,自是让江雪歌惊得退后一步,而方罗氏带来的一干下人得了令,自是个个凶狠着冲江雪歌扑过去…
这时候别说江雪歌吓呆了,就连陈大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得呆了去,眼见着那几十只手向着江雪歌抓将过去,陈大人这才想起来去护人…
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北风烈眼见情况不对,便悄悄嘱咐了北一几句,这会儿北一见主子的救命恩人受难,哪里还会犹豫,当下手一挥,脚下一个跃起,便当先冲了过去,而另外几个世子护卫也紧随其后护在了江雪歌的四周,以防那些子下人伤着了她。
那些寻常家丁哪里是这些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博弈的侍卫的对手,只几个回合间,那方罗氏带来的人便全被打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方罗氏更是吓白了脸,愣愣的指着北一喃喃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夫君是谁?怎么敢…”
“无知妇人休得胡闹,公堂之上岂由得你乱闯,还不快快向世子大人和江家小姐陪罪。”厅外传来一个冷沉的男声。
众人回头,便见着一身材高壮,面目带着几分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方罗氏不明其意,面上带着不解之色看着中年男子低呼,“老爷…”
那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方标的亲生父亲,更是江方氏的亲哥哥,方家的第三房庶子——方成正!“闭嘴,这里不是你该胡闹的地方,还不领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奴才滚下去!”说着还悄悄地给方罗氏打了个眼色,让她快快离去。
“慢着!”北风烈慢悠悠的开口,微眯着眼看向方成正,“方大人想让你的小妾离开,是不是该先问过本世子同不同意?哼,当着本世子的面就喊打喊杀,何况此处还是京都府尹审案之地,岂容得她一个小妾胡作非为搅乱审案现场,来人,把这些人全给本世子抓起来,关到府尹牢中交由陈大人审理!”
北风烈不给方成正开口的机会,便又接着说道:“冲撞世子,搅乱公堂,应判个什么罪,陈大人可一定要按律处置,不得徇私才是!”
方罗氏目瞪口呆的张着嘴回不过神来,这就被定了罪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世子爷会在此处?冬儿跑回府中告诉她的时候,可没提到过世子爷也在场,若是早得了信儿,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闯进来的。
方成正一滞,忙上前躬身求情,“她一个后宅妇人成天只知绣花弄线,哪里知道审案之地不可乱闯,更不知道世子爷也在此处,还请世子爷看在她没见过世面,又不懂律法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哼,律法面前就连皇室中人也是一视同仁,若按大人这般说法,岂不是太没规矩?律法无情,方大人还是退下吧!”北风烈可不把他一个区区的兵部尚书放在眼里,何况这方成正历来便是太子一堂的人,他又如何能放过打击太子一堂人的机会!
方成正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没用,便也不再开口,只恼恨的瞪了江方氏一眼,一切都是她给惹出来的事,若不是她耍那些子小聪明,他的儿子也不会死,方罗氏也不会大闹公堂被关到牢里面去。
江方氏心下一颤,自知他是恼了自己,更是慌乱的移开眼睛不敢与自己的亲哥哥对视。
方罗氏还愣着,便被衙役的人上前拖了就走,她立时醒过神来,忙扭头看向方成正口中呼天抢地的喊道:“老爷,老爷救我,救我啊…”
方成正脸色难看,可方罗氏的做法实在让他再没了借口去求情,想不到只晚到了一步,事情便成了如今这般不可挽回的境地,他心中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世子爷如此公正,那下官便请世子爷与陈大人为小儿禀公做主,把那害我儿性命的人抓起来依法处置还我儿一个公道才是!”方成正说着,那眸子更是狠厉的看向被众侍卫护在中间的江雪歌。
“那是自然,这点不用方大人提醒,陈大人也自会给方大人一个满意的交待…”北风烈的话还未说完,就忽听得江黄氏一声代呼,“大嫂,你的手…”
接着便见离江方氏最近的江黄氏面色一白,惊得退后一步,随后另几位夫人也或带不解之色,或带惊俱之色纷纷退开。
江方氏不明其意,低头一看,她原来光洁细腻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红褐色的疮疤,疮上还有几个紧挨着长在一起的小水泡,欲破不破,样子极为丑恶,旁边还有一些血色小点散布在手上各处。
江方氏自己也惊叫起来,“这是什么?”刚刚还好好的。
她这边一乱,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过去,而江雪歌则当即抢上两步,推开一个大着胆子欲抓起江方氏双手查看的夫人,严厉的制止道:“莫碰,这是梅毒疮!”
那夫人闻言当下便吓得一脸惧色急退数步,如见了鬼似的盯着江方氏,旁人也都听到了江雪歌的话,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可纵是如此,江方氏身边的人已在慢慢退开,没一会功夫,便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方成正却被大家彻底忘在了脑后。
“你你你…胡说什么?”江方氏猛然指向江雪歌,心下除了惊涛骇浪不敢置信之外,便是怒火中烧,“你个下作的娼妇,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婿不说,如今还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谁给你的胆子?不就是仗着有世子爷为你撑腰么?不就是攀了个高枝儿么?得意什么?来人,快给我掌了她的烂嘴,快给我掌她的嘴!”
江方氏身边的丫鬟婆子早就吓呆了去,就连方婆子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方成正冷静,几步上前挡在江方氏的身前,朝着江雪歌怒道:“不过是一点误会,江大姑娘何必在众人面前如此污蔑你的嫡母?你是江家的女儿,可不要为了一已之私堕了江府的体面才是!”
江方氏有没有病他们自己人最为清楚,梅毒疮这样的脏病却是绝对不会有的,方成正一时间虽然难以断定自己亲妹妹手上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疮疤,但要说江方氏是那行为不端之人,他却是第一个不信的,在他想来,无非是江雪歌早前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恼羞成怒之下便想给江方氏难堪,意图以脏病之名砸在江方氏身上转移众人视线,再制造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舆论罢了,他又怎么会中计!
可他却不知刚刚北风烈已为江雪歌洗脱了嫌疑,更是在江方氏身上发现了欢愉香的香味儿,他再这般找由头,众人也不会真信了他的话。
看着方成正眼中那满满的自信与了然,江雪歌暗暗一笑,之前给江方氏下针的时候,她便又在里面加了好些别的料进去,就算随便来个大夫,也只会诊出她想要的结果,可她面上却不露半分,只极为肃穆的说道:“方大人快快让开,莫要离得太近染病上身,就算今儿个我与母亲有什么误会,可这病岂是做得了假的?你不信我的医术,那就请方大人自去请了信得过的大夫,让他们前来一诊便知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江雪歌语气诚挚,岂言之凿凿,最后又提出了让方成正请人前来诊治的提议,不由得让人不信,而她见方成正还不信,便连连催促道:“方大人还是快去请大夫来吧,这事儿可是耽搁不得的。”
说完又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道:“各位夫人小姐,因此处发现梅毒疮,雪歌逾越多言几句,今日在场之人都不可离开这间屋子,待方大人请了大夫过来确诊后,我自会开一些消毒汤剂给大家服下,以保诸位夫人小姐的身体健康无虞。”
接着,江雪歌又对厅中的女尼嘱咐道:“今儿江家主母居住过的房间一定要彻底消毒,三个月之内不能再招待香客,手巾被褥茶具这类用过的贴身物品切记要全部焚烧干净,此事重大,可记下了?”
她这一番安排虽然急促,但却条理分明安排有序,厅中众人眼中皆现信服之色,纷纷看向方成正,那意思可就不言而喻…人家江家大姑娘都说了不介意你去请大夫,你怎么还不去找?莫不是真心中有鬼,心虚了吧?
江方氏满腔的怨恨愤怒无从发泄,心中自是又急又怒,恨不能立即就冲上去掐死那个辱她清白的小贱人,可方成正不想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便死死的拦着不让她过去,怕再让她失了仅存的那点子体面!
可江方氏心中却比方成正明白得更多,江雪歌刚才一说完那话,她心中便顿时咯噔一声——完了,不管这病是真是假,她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
江雪歌面色担忧的看着气得快疯癫的江方氏,口中关切的说道:“母亲,您一定要冷静,出了这种事儿女儿心中也心疼万分,更知道您的心里也定是不好受,可女儿也是怕您这病累着了各位夫人小姐,才如实说出,母亲恼了女儿也是应当的,可却不要因此而气着了您自己,那可是女儿的罪过了!”
江方氏耳听她这番虚情假意的话,当即气得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怒急攻心的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敢如此的辱我清白,你到底是何居心?自己做下了龌龊事还想赖到我身上来,你这个阴毒的娼妇,你就是个娼妇…”
江雪歌捂着嘴眼里泛上些许的湿意,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方氏骂着这般下作的话,那眼中的委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母亲,您快别说了,这般难听的话让别人听着,女儿往后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江方氏眼里涌上阴毒,她就是要让江雪歌丢脸,就是要让江雪歌活不下去,若真能把她骂得没脸见人寻了短,那才叫称心如意呢,“脸面?你还有什么脸面,你的脸面全都记你给丢光了,你就算没有被我侄子用过,你也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当谁都是傻子不成,若没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别的男人又怎么会巴巴的跑来为你作证?”
她虽不敢把世子爷的名号喊出来,可谁还能听不出她话中说的是谁,看来这江方氏是豁出去的不要命了,居然连世子爷也敢一块骂了去,可她却似还未骂得尽兴,口中仍骂骂咧咧喊叫着,“不就是当初给你退了丘家大郎的亲事么?不就是让你妹妹顶了你的位置么?不就是让你嫁给我侄子么?你有什么不满的?要黑了心的如此害我?我向来待你不薄,样样都是给你最好的,把你当心肝宝贝儿似的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一心为了你好,退了丘家大郎的亲事你便恨上我了,恨上你的亲妹妹了,可你的八字跟丘家大郎不合,又岂是我能改得了的?你要真嫁过去,岂不是要害了丘家又害了自己么?”
“我一心一意不想委曲了你,才为你寻了自家侄子为夫婿,可全都是为了你好,都是自家人,方家还能委曲了你不成?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贱人居然背着我侄子,跟别的男人有染不说,还跟外男合谋害了我侄子的性命,你个杀千刀的,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贪上你这么个下作的玩意儿!如今竟是连我这个母亲也容不下了,你这是盼着我死啊,待我死了,你定也不会放过你妹妹的,到时你可就称心如意了,可就得意了…”
江方氏是越骂越顺溜,可场中众人却越听越心惊,这抢了嫡女好婚事再配给自个女儿的事,她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当由头,这些妇人们哪个家中是省心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自是上不得台面,不就是眼馋嫡女的婚事么?不就是待见不得嫡女么,却偏要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越发的让人恶心了!
方成正眼见因着江方氏这番指桑骂槐,理智全无的叫骂,让世子爷的脸都冷得快凝成冰了,哪里还敢任由着江方氏乱来,当下咬牙一发狠,手竖立成刀扬起便劈向江方氏的后脖颈,江方氏眼前一黑,当下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
方成正心下也是暗恼江方氏的愚蠢,可必竟是他的亲妹妹,他若再不帮她,怕是今儿也没人会帮她了,何况他见江雪歌对江方氏身上的病症如此自信,他也是颇为心惊,但这个时候他却不能相让,否则便真应了那句老话——做贼心虚!
方成正小心地把江方氏放在厅中椅子上,这才转头冲自己人喝道:“速回京都请济世堂的大夫前来诊治,记得多请几位!”
方家小厮得了令,也知此事的确事关重大,丝毫不敢耽搁一溜烟儿的便奔了出去。
方成正眼见小厮跑远,心中却并未放松下来,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在其中,转首便怒视着江雪歌,“今日还请江大姑娘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若一会儿大夫的诊断与大姑娘有出入,还请大姑娘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可别怪我不顾亲戚情份恼了你才是!今儿个若是不还我妹妹一个清白,我便狂为人兄!”
江雪歌面若扶柳,语气却毫不退缩,“方大人这是在怪雪歌说了实情恼了我么?若方大人执意如此,雪歌也无话可说,不过,雪歌还是想提醒一下方大人,话不要说得太早,江方氏是否有病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况且雪歌和方大人立场不同,江方氏有病在身这是事实,方大人身为江方氏的兄长,一心里想维护着江方氏也并无不妥,可我提醒众人远离病源难道也错了么?再者,没人要污蔑江方氏的清白,雪歌只是实事求事不想连累了这厅中的各人,江方氏得了病,治病便是了,又与清白有何干系?难道方大人以为梅毒疮之症只能经由那一种方法传播不成?若是如此,雪歌又何必提醒大家?还是说…方大人早知实情,被踩到了尾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雪歌连母亲都不叫了,直呼江方氏的称为,这不是撕破脸皮?
方成正目光沉沉地盯着江雪歌,那恼羞成怒的眼底隐隐现出杀意…
而江雪歌却似毫无所觉,只泰然自若地站在厅中,更是回头与陈府尹道:“陈大人,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谁的嫌疑最大,现在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陈府尹汗如雨下,一双袖子已擦得尽透,来一个世子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个手握实权的兵部尚书,岂他身后之人还是当朝太子,他如今若是向着江雪歌这边,便会得罪了世子爷!可他若是向着方成正这边,那他便会得罪了太子!所以不管他如何做,都是那边都得不了好的,今儿个就算他不想管,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这两方的人也定是不会应了他的!你说,他能不流汗么!
现下又耳听江雪歌这番话,陈府尹忙连声的应着就要开口,方成正的目光却猛然一闪,断喝一声,“岂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