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浦正犹豫之余,江书复一个箭步走了过去,“堂妹,逾越了。”
江雪歌回以微笑,便把手交给了江书复。
江书复颤抖着双手,生怕把江雪歌弄疼了,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伤口,然后又均匀的撒上药,看他那表情就好像比江雪歌还疼似的。忙碌了半天,伤口终于清理干净也敷上药了,江书复这才仔仔细细的把江雪歌的伤口包扎上。
“有劳堂哥了。”江雪歌客气的向江书复执了同辈礼,江书复也抱拳朝着江雪歌鞠了鞠躬,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江黄氏埋怨的看了江书复几眼,怪他多管闲事,却也不好出声说他什么。
江雪歌的伤口虽然很疼,心也很疼,却仍是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了下去,“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好了好了,可心疼死我了,身体这才好了几天,就又遭罪了,你啊,就是个命苦的孩子!”老太太边说边抹着眼泪,这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的扎在了江方氏的心尖上,江浦听在耳中,心里对江方氏愈发的不满,那张本就阴沉的脸也更是难看。
“你们都散了吧,大姑娘先别走,留下来陪祖母说说话。”老太太开口撵人,这些人自是不好在此多呆下去,便都纷纷起身来告辞。
江浦当然第一个就起身,欲带着大房的一行人回去,还没走出两步,江雪歌就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父亲,请您稍等一下,女儿有事想跟父亲商量一下。”
江浦顿住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而江方氏的疑心立即提了起来,语气更多了几分不屑,“有什么事刚刚为什么不能说,非要等到现在才来说?”
“回母亲,女儿是想要与父亲商量一下为生母祭奠之事,不好劳母亲费心。”江雪歌这话,硬是把江方氏后面本想继续发难的话生生的给噎了回去。
江浦不知道江雪歌此时把亡妻搬出来是何原因,但看她一副坚持的神情,只好打发江方氏先行回去,“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去刘姨娘那里。”
江方氏见他又要去找那个骚蹄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狠狠的咬了咬牙,转身带着江夜月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自然知道江雪歌把江浦留下来是有话要说,就把屋内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慈爱的看着她说道,“乖孙女儿啊,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挨了打,也不为自个儿辩解几句,祖母知道你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看着你这般的受着委曲,祖母这心里也跟着心疼呢!”
江浦看着她,略带斥责的说:“你今天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也不能全怨你母亲罚了你。”
江雪歌听着他这番维护江方氏的话,心下有些发冷,但想到现在主要该解决的事情,也不想跟他争辩,只扑通一声跪下,“给祖母和父亲赔罪了,孩儿的确是有事要说,可是为了江府的体面,不得不瞒了下来,而且还扯了生母祭奠之事做了幌子,是孩儿不孝,请祖母和父亲原谅!”
“有话起来说,别动不动就跪。”江浦的语气中已带着几分的不耐,光这今儿一早上他就看她跪了多少次了。
江雪歌顿了顿神,这才缓缓的开口,“祖母先答应孙女不得生气,否则孙女也不敢说了。”
老太太也有些等的不耐烦,摆摆手,“答应你,答应你,快些说出来吧,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祖母么,祖母还能不给你做主吗?”
江雪歌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便不再卖关子,正了正色开口说道:“孙女今儿来请安的路上,见着曲儿姑娘躺在冰冷的水池边,下身流了许多的血,许是…许是…”江雪歌故作难为情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可那表情是个人都知道她后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曲儿?”老太太的声音忽然拔高,此时也顾不得江雪歌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气的大声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是谁做的?畜生!畜生啊!居然连…连我身边的人都敢动!”
老太太越想越是恼怒,怒气上涌,手都跟着气发了抖,“定是夜明那个混账东西,头几天他就来跟我要人,我看着他执拗的非要曲儿,没有法子,我就糊弄着应下了他,可谁想,他…他居然敢…混账!这个混账东西!”
说着又心疼的看着江雪歌,“你这个丫头也真是的,为了他的脸面,还帮他把这个事儿藏着掖着,他自己都不要那个脸面了,你又何苦替他瞒着不说出来?哼,还有他那个亲娘,都是些不省心的,你这般为他们着想,她竟还如此,却是苦了我的乖孙女儿了,真是作孽啊!”
老太太气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江雪歌忙起身替她顺着气,目光却轻轻扫向了江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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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处置
江浦怎么会不知江雪歌这目光是何意!老脸没来由的一红,一佛前襟,忽然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孩儿不孝,惹母亲难过了!”
“啊?”老太太被江浦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半晌才慢慢缓过神来,指着江浦骂道:“你你你,你个畜生啊,你这做的是哪门子的孽啊?你想要人怎么不直接跟我说?我难道还能不许了你?非得在背地里做下这等荒唐事来,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江雪歌心中落了地,她果然没有猜错,曲儿肚子里的孩子确是江浦的。其实这事儿并不难猜,只有江夜明那个傻子慌慌张张的,才会以为是杀了人。
这府里头的男人虽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小的,还都不懂这些事,成年的除去江浦,也就是江夜明了,四老爷一家子刚刚才回府不到十日,怎么可能会跟曲儿有瓜葛?若不是江夜明,那就必定是江浦了!如果不是跟府里的男人有关,曲儿也不会支支唔唔的说着自己不该救她。
江雪歌仍旧为老太太顺着气,目光并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江浦,父亲跪的是老太太,她若是往那边看去,岂不是父女都很尴尬。
“是…是上次一时酒醉,就…就…请母亲责罚!”江浦低头叹了口气,似乎他为自己的过错后悔不已。
“哼,这也不能全怪你,都是你屋里头那个不省心的,若她是个大度的人,怎么可能这些年你屋里头都不添人?怎么可能那四个姨娘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她以为我这老婆子人老了,眼睛也瞎的不成!”老太太骂了江方氏一通之后,又开口问道,“这事儿你屋里头的知道吗?”
江浦想了想,摇了摇头,“应是不知。”
老太太说着见站在身旁的江雪歌面上一副尴尬的模样,便叫了江浦起来改罚他站着,“今儿个你这亲闺女为了江府的体面,更是为你瞒下这等丑事,还代你受过,你是要领情的,雪歌是个稳重懂事的孩子,比那刁蛮任性的强得多!”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此时可能觉得委曲,觉得这件事说出来,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再好好想想,若是哪个不省心的听了去,在大家面前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你这脸面丢了不说,让人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说你行为不检,你这官也就只能做到这儿了!我都替你感到后怕啊,只是苦了雪歌了,如今又不招嫡母待见!那个容不下人的女人,许是把我这乖孙女给恨上了啊!”老太太说着,眼泪汪汪的看着江雪歌。
江雪歌自是知道老太太一来是为她抱屈,二则是给江浦提个醒,旁日里那江方氏张扬惯了,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不吭声,可心中却是有数的,眼下正是个打压她的机会,哪里还能轻易放过她?
江浦一直低头站在那里,听老太太训斥,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此时这件事情仔细想来也是一阵后怕。现在见老太太把矛头指向了江方氏,开始骂媳妇儿,他哪里还敢插嘴,而且他也觉得这件事江方氏做得过分了,如果不是她这般小心眼,容不下旁人,他怎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却并未把这事的原因找在他自己身上。
江雪歌见老太太为难江浦,只好出面打打圆场,“祖母,孙女代父受过是应当的,也不值一提,只是曲儿姑娘如今还在我院子里头,而且情况并不是太好,这般寒冬腊月的天气,她那个样子在冰冷潮湿的地方躺了许久,若不是我恰巧路过,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孙女过来之前刚喂了她些止血的汤药,她现在已无大碍,可她这般样子也总不好一直呆在我院子里,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来祖母这里请示一下,如今又该如何处置曲儿姑娘的事呢?”
刚说完,江雪歌便见江浦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用想也知道,江浦是想问曲儿肚子里孩子的事,对于江浦来说,一个丫鬟的命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子嗣来得重要!
她也没犹豫,直接冲江浦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江浦见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落,那是对没了孩子惋惜,以及痛心!然而,那份失落里却没有对曲儿一分一毫的关心之情,他至此至终也没
问过曲儿一句半句。
老太太揉揉太阳穴,半晌才叹道:“哎,这丫头自是留不得了,留在府中也是个碍眼的,你屋里那个女人就定是容不下她的,与其留在这府里挂半个主子的名声受罪,还不如打发出府去过小日子来得舒坦,毕竟也是伺候过我的人,我也一直把她当成半个闺女来疼着,最是看不得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捏圆搓扁活得窝囊难受!罢了罢了,一会儿我就命人把她悄悄的带回来,改日再找个由头打发出府去,给她老子娘多拿点银子,算是补尝吧,她虽然只是咱们府里的一个奴婢,可这事也终归是咱们的不是。”老太太处置得很随意,就像是在打发一条狗一样,话里话外句句都与曲儿无关,字字都是直指江方氏的妒嫉和不容。
江雪歌听在耳中直感觉心里都是冰凉的,可她也知道,这还是老太太看在曲儿曾经伺候过她的份上才给予的宽大处理,若是换成个看不顺眼的,恐怕就是拉出去几棍子打死了都有可能。
江浦根本就不会为了个奴婢去忤逆了老太太,不过是个丫鬟,又是用过了的,哪里还有半分怜惜,有老太太帮他做善后处理,他自是乐得高兴,“一切听母亲吩咐。”
江雪歌眼见江浦如此这般寡情薄义,心下自然对她这父亲有些失望,可这事儿,她并没有立场能说得上话。况且,那曲儿得如今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事情交待过了,老太太也是乏了,便撵了江浦回去,江雪歌也福了福跟在江浦身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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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教导
又过了两日,宫里传来了话,说是淑妃娘娘宣她们两日后进宫。
传话公公进屋的时候,江雪歌没想到随行的人中居然还有个熟人——房嬷嬷。
房嬷嬷进老太太屋里的时候,江夜月不屑的哼了哼,她本就极不喜这房嬷嬷,自然是连个正眼也懒得给。
房嬷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把她这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放在眼里,更不会去跟她计较这些个有的没的。
在老太太跟前儿本本份份的转达了淑妃娘娘的意思,房嬷嬷婉拒了老太太的留茶,便随着宫里的人退了出去,江雪歌想着她怎么也算是教导过自己的老师,虽然只教过十几天的时间,可这份师徒情意是免不了的,便一路送了出来。
房嬷嬷转头看向江雪歌,那张表情一向甚严的脸微暖了些,“大姑娘最近可好。”
江雪歌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劳嬷嬷惦记,雪歌很好。”
房嬷嬷点点头,忽然说到,“我记得你院里有间小书房,写写字给我看看。”
江雪歌一愣,没想到房嬷嬷会忽然要看她习字,这是为何,不过江雪歌并未拒绝,她以前跟着房嬷嬷学习规矩时,虽时常被罚,可她的直觉却并不认为这房嬷嬷是故意针对自己,而是她的本性就是这副冷脾气。
房嬷嬷见江雪歌点头,便走到前方跟宫中的传话公公低声说了几句,那公公也并未说什么,只转头淡淡看了眼江雪歌,便点了点头领着带来的人出了府。
房嬷嬷看着宫里的人走了,这才折了回来,“走吧。”
江雪歌并没有问房嬷嬷为何会突然想看她习字,只引着她回了自己在小院中的书房,让灵儿上了好茶,她便展开宣纸,研了墨,提笔思索了片刻,便写下了一首她记忆中的诗句:“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江雪歌闲时没事便练练字打发时间,倒是把这一手簪花小楷练的十分熟稔,待写完最后一笔,江雪歌双手捧到房嬷嬷面前,“得嬷嬷前些时日悉心教导,雪歌受益良多,这诗便送给嬷嬷聊表谢意,还请嬷嬷不要嫌弃。”
房嬷嬷拿着江雪歌写的诗念出声,细细品味一番,才道:“倒是有几分才情,只是大姑娘这字未免傲气太盛,不过嫁给他人为侧室…也罢!”
江雪歌心里一惊,显然房嬷嬷的话只说了一半,她的意思是若是自己嫁给方标那样的纨绔子弟也就罢了,若是嫁入皇亲国戚,这字傲气过剩容易给人过于刻薄的感觉,是需要收敛锋芒的!
江雪歌心知房嬷嬷话里的意思,却也不能点破,“谢嬷嬷提点。”
房嬷嬷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满意的点点头,“你这点儿才情自是比那些普通的女子要好的多,但若是比照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还差得远,女人,要懂得发挥自己的优势。”
“谢嬷嬷教诲。”江雪歌看房嬷嬷的样子并不像是刻意刁难,倒有些像在教导她。
房嬷嬷铺开宣纸,一手秀雅的字迹赫然而上,笔墨飞舞,以隶、篆、楷、行四种字体分别写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那首诗,江雪歌看在眼里,心中自是惊讶万分,她不过是只扫了一遍而已,居然就能够默写下来,这份记忆力也实在太好了吧!
江雪歌还未缓过神来,就听到房嬷嬷边写边说,“字会透露一个人的性格,主子总是有不同的喜好,做奴才的自然要依照主子的喜好而选择喜好,按照主子的性格来改变自己的性格,让自己时刻保持在主子满意的状态。”房嬷嬷点墨停笔,把那张纸递给了江雪歌,“女人的世界永远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笑到最后。”
江雪歌看着那几张纸沉思着,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教自己如何生存么?是在告诉自己自求多福么?还是提醒自己即使嫁过去只是个侧室也会被斗的体无完肤,头破血流?
江雪歌知道房嬷嬷这是在教导她,心下自然领了房嬷嬷这份情,只是房嬷嬷错看了她,她志不在那一府一院,与一群女人去争抢一个她并不爱的人的宠爱?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房嬷嬷又交待了一遍前些日子所学的东西,便向江雪歌告辞,虽然她是个冷漠的人,可分别之时,江雪歌心中却生出了几分不舍之情。
送房嬷嬷到院门口,房嬷嬷回头说道:“前儿个的事儿,我听说了,虽然你受了皮肉之苦,但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还是小瞧了你,可惜了…”
江雪歌听着这话未回答,房嬷嬷能看得出她的用意这并不奇怪,她甚至觉得这世间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她的父母兄弟,也不是陪在她身边朝夕相处的奶娘和灵儿,倒是这相处了十来天的房嬷嬷!
看着房嬷嬷的小轿慢慢离去,江雪歌仔细的品味着她的话,可惜了?可惜什么?是可惜她即将要嫁给那个废物么?
头几日因她手上有伤,老太太心疼她,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被勒令在自己的小院里养着,只是江雪歌仍然坚持着早晚两遍的请安,一是不想被江方氏抓住了把柄拿自己作伐子,二来她刚刚才在老太太跟前说得上几句话,自是不想让老太太淡了自己。
眼见离给老太太请安还有些时辰,江雪歌便到小书房翻书看,可这些医书杂书她已经看过多遍,心下一琢磨,便使灵儿预备了小轿,她要去江浦的书房借书。
江浦的书房在东院,那房子周围种植了大片的竹林,郁郁葱葱,旁日里来往的人也十分稀少,更显得静逸别致,倒的确是一处读书的好地方。
到了门口,江浦的小厮顾勇远远就看见了江雪歌,上前行礼,“给大姑娘请安。”
江雪歌赏了他一串铜钱,“前些日子跟父亲请示过了,今儿过来借几本书。”
“雪歌来了?进来吧。”江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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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赞赏
江雪歌故作一愣,其实她知道江浦此时在书房的几率很大,面子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果然,她进屋时就发现,江浦正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想必若是她刚刚面露喜色,此时江浦看她的脸色绝不会是笑着的吧,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被算计,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一样。
“给父亲请安。”江雪歌依旧是循着规矩给江浦行了礼。
江浦点点头,眼睛扫过江雪歌那只受过伤的手,似是随意的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结痂了,想必不出几日便能痊愈,劳父亲挂念了。”江雪歌知道江浦只要见到自己这只受伤的手,便会想起她这手是因为他的风流艳事而受的伤,心里肯定会觉得尴尬。
因此,她也只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女儿这几日闲来无事,又做不得女红,写不得字,便想寻几本书解解闷,我房中的书大多都已经看过,所以今儿才来父亲这里借书。”
江浦似是听进去了,张口问道:“你想找哪方面的书?”
江雪歌思索片刻回道:“闲闻杂记,诗书词句都可以,如若父亲方便的话,女儿还想跟父亲借几本医书看一看。”
“哦?怎么想起来要看医书了?”江浦惊诧的挑眉问道,闲闻杂记,诗书词句他可以理解,可为何这女儿想起要看医书了?
江雪歌淡笑着回道:“女儿如今就快要离家了,又体质虚弱,自是希望能够了解些病症医理,如若遇上也能缓一时之急,况且,旁人都知道女儿是出身医药世家,又有父亲身为太医院医正的身份,如若有人遇难问起,女儿一问三不知,岂不是丢了父亲的脸面,疑难杂症便罢,如若连头疼风寒之类的小毛病都不得知,却是不应该了。”
江浦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为父就替你选几本调养身体方面的医书,你且先看着,如若有不明白的问题可以前来问我,那些个闲闻杂记的不看也罢,诗书的却是有不少,我一会儿也给你拿几本,你且拿去解闷吧。”
江雪歌自是笑着道了谢,抬眼又瞧见江浦桌上摊开的纸张上绘了一幅水墨梅花画,忽然想起进院时那角落里有几株梅花,与这纸上的很是相像,想必是江浦一时兴起之作,江雪歌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是个如此雅致之人,以前只当他为人清高,医术高明,却不想还有这等才情,怪不得当初迷得江方氏下嫁于他。
想到这儿,江雪歌不由出声问道:“父亲画的这是院中南墙角处的梅花么?”
江浦正在为江雪歌挑着书,却未想到她见到了自己的画作,“不错,呵呵,一时兴起之作罢了,这几株梅树每年冬天都会开几枝,倒是给这院中添了不少色。”
“父亲为此画题诗了吗?”江雪歌继续问道,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古人都喜欢给画作题诗才对。
江浦摇了摇头,“还没有,一直未想出好句来,便先空着。”
“女儿这有一首,父亲听听可好?”江雪歌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讨好江浦的机会,她是不会赋诗作对,可不代表脑子里没有这些句子,前世学过的几百首唐诗宋词那可不是白学的。
“哦?你什么时候还会作诗了?不防说来听听。”江浦心中很是惊讶,他并未觉得江雪歌能作出多美的句子,只当随意听听,不想驳了她的兴致。
江雪歌沉吟了一下,便缓缓开口念出,“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江浦没想到江雪歌居然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诗句来,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是做不得假,“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好句,好句啊!没想到你居然还真能作诗,就是父也难以做出如此贴切的诗句来,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哈哈,好,好!不愧是我江浦的女儿,有文采!哈哈!”
江雪歌得了夸,却也不骄傲自满,自是懂得进退的分寸,更不会让江浦觉得他自己的才情不如女儿而失了面子,不过是奉承两句罢了,又当不得饭吃,“父亲可是折煞我了,您不肯落笔题诗,想必是爱极了这副傲雪寒梅图,觉得任何诗词都难以配得上它,却是女儿这胆大的胡诌两句,恰好合了父亲的意,也是父亲有意抬举女儿罢了。”
江浦心满意足的享受着江雪歌的奉承,却也知道她的确是个有才情的,“旁日里也不见你读什么书,没想到却能作得出诗来,倒真是让为父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