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丫鬟听到朱纱的声音,身子一颤,头低的更狠了,还悄悄侧过了脸去。
朱纱走近,蹙眉打量了那丫鬟一眼,也瞧见了她手中紧握的簪子和早已泛白的指节,她试探般地唤了声,“绿影?”
绿影和红香一样,是余氏屋里的二等丫鬟,可性子与红香截然不同。绿影不爱出风头,不抢功,欺负小丫鬟的事,她也是不会干的。苏尚彤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这个绿影似乎对余氏极为忠心。
苏尚彤见那丫鬟瑟缩了一下,心知她必是朱纱口中的绿影了。
她笑着解释:“朱纱,你先莫要声张。不过是这位姐姐趁着余姨娘病了,偷了余姨娘的簪子出来,刚想从这溜出去,却正巧被我瞧见了。”
第72章 翠缕玉簪
那个叫绿影的丫鬟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听苏尚彤忽然转了语气,凉凉问道:“朱纱,你可知道,偷窃财物是如何量刑的吗?”
朱纱朝苏尚彤行了一礼:“大小姐,夫人曾让嬷嬷给奴婢们讲过,偷窃财物常按贵重与否量刑。轻到一顿板子,重到…砍去双手,都是有的。”
“砍去双手么…”苏尚彤将右手扣着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微微抬高了些,似乎有些不舍地叹道,“倒是可惜了呢。”她左手挑起那簪子上的一根碧绿色垂丝,细细看了许久,忽地笑道,“这簪子可是珍贵的很呢!朱纱,你可听说过翠缕玉簪么?”
朱纱摇摇头:“大小姐,奴婢从未听过这种簪子,倒是听闻云裳阁的点翠技法闻名京城。不知小姐所说的簪子可是她们那儿出的?”
苏尚彤看着一味低着头的绿影,笑道:“自然不是。若只是那云裳阁出的簪子,在这京城也算不得多珍贵。何况,这簪子上的翠可并不是点翠,而是货真价实的翠玉。以金缕丝已是极其难得。以翠玉缕丝,更是无人敢想的。可偏偏就有人做了出来。这翠缕玉簪偏以软玉作簪,用硬玉缕翠,反常理而行之,作人力所不及。相传,举国上下,翠缕玉簪只有两支,其中一支在宫中,没想到另一支居然在我们相府,倒是相府之幸呢!”她顿了顿,又朝朱纱问道,“若是府上签了死契的丫鬟偷了如此珍贵的簪子,该如何量刑呢?”
“既是如此珍贵的簪子,论律该砍去双手。又是仆窃主,还该加施劓刑。”
朱纱声音平静无波,可是于绿影听来,确如雷霆震耳。她猛地抬头,眼中含泪,恨恨望向苏尚彤。劓刑,就是割去鼻子。便是她能承受砍手之刑,可若是割去了鼻子,她倒宁愿去死了。
苏尚彤似乎没有看到绿影的失态,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随口吩咐道:“如此,朱纱你便去叫人来吧,秉公处置。”
朱纱却立着不动,皱眉轻推了绿影一下:“绿影,你当真要为了几两银子不要命了吗?”
自然是几两银子。若是此簪由苏尚彤拿去卖,或许能卖个好价钱。可是,翠缕玉簪瑶国并无几人识得,又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拿来了,那些店家必定会狠狠地压低价格。若只是想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或是想被发现之时,少挨几下板子,一般做这事的丫鬟都会将主子的东西押去当铺,以便日后赎出来。只是这样,价格便会更低了。这簪子上,只寥寥缠了几根金丝,被压到几两银子的价格也是有的。
绿影被这么一推,忽然腿脚一软,跪了下来,攥着簪子的手也松开了:“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苏尚彤拿了簪子在手随意把玩,冷冷笑道:“我如何饶你?”
绿影只一个劲地重复着那一句“大小姐饶命”,似乎没听见苏尚彤的话。倒是朱纱,走过来悄悄说:“大小姐莫恼。这绿影也是个孝顺孩子。我也是昨日才听人说起,她娘病了,在家没钱治,她每日里急得跟什么似的。今日她本是要回家瞧瞧的,偏巧余姨娘又病了。哎,谁想她竟生了这种心思…”
苏尚彤听了这话,朝绿影道:“你且起来吧。既是为了你母亲,此事我就替你瞒下了。只是这簪子须得留在我这儿。不然,再被别人撞见,谁也救不了你!你若是急需银子用,就去找你朱纱姐姐取一些,回头我加倍补给她。”
绿影似是没想到,苏尚彤居然不拿此事拿捏她,千恩万谢了一番,转身要走。
“且慢!”苏尚彤忽地又开口,“你且听我一句劝,凡事量力而为。今日便是我没在这,你拿了簪子出去,也未必有人肯收。说不准,有些地方,你连门都进不去。你当是个宝的东西,别人未必看得上。到头来,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可若是你被人发现,会受怎样的刑法,方才你也听到了。你母亲若是知道你为了治她的病丢了性命,想必也不会快活。你先回去吧,余姨娘那边莫要露出痕迹来。待余姨娘服了药,安顿下来,我便跟娘亲求个恩典,让你回家多呆几日。”
绿影愣愣看着苏尚彤,不知心下琢磨了些什么。嘴唇开合几次,到底没说话,只点点头,应了一声,谢了恩离去了。
待她走的看不到影子了,朱纱才开口问道:“小姐方才话中有话,这绿影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苏尚彤笑道:“朱纱姐姐真是聪明!今日余姨娘院里闹出那等事来,你也是看到了的。她腹中的孩子须得生父的血做药引才能救,可是经由了余家带来的大夫证实过的。如今父亲回来了,若是明知父亲的血救不了那孩子,你猜余姨娘会如何呢?”
朱纱捂嘴低低回道:“若真是如此,余姨娘想要保全自己,自然要派人去寻孩子的生父,取血回来换了那药引。”
苏尚彤点头:“煎药的大夫与余家相熟,这点小事自然会帮着余家。只是,余姨娘有孕之时是在庄子上,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在身边,若是贸贸然派人去寻,何况向人求的是他自身的鲜血,想来不会有人理会。所以,余姨娘定会让人拿着信物去寻人。”
朱纱看向苏尚彤手中的簪子:“这就是信物?怪道小姐要那般的吓绿影了。”
苏尚彤笑着将手中的簪子往朱纱眼前递了递:“哪有人偷了簪子去卖,不藏在衣服里,反而攥在手里的?余姨娘想是知道了绿影家中有事,许诺了她什么,让她去寻那人,又给了这簪子作信物。父亲那时已经回来了,绿影走的急,未曾注意,这才被我瞧见她手中的簪子。本来,我不想惊扰绿影,想着一路跟着她,必能找到那人所在。只是,看了她手中的簪子,却是不必了。”苏尚彤说着还摇了摇手中的玉簪,“能拿出这样的簪子,随意给人的主,便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本想着顺藤摸瓜,找到余姨娘腹中孩子的父亲,将他推到父亲面前,也好看看她那温文尔雅的父亲震怒的样子,更是能将余姨娘赶出相府,以绝后患。只是,如今怕是不行了。
翠缕玉簪,整个瑶国只有两支。她前世只听闻其中一支由淑太妃送给了当时的太子妃姚氏。能拿出翠缕玉簪的人,身份自然不是她能撼动的。也难怪余娇这么有恃无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个孩子。只是,那样身份的人,身边自然不缺佳丽,又怎么会找上余娇呢?
苏尚彤百思不解,忽地皱了眉头,问道:“朱纱,府上的后角门从不派人守着么?怎么我们在这这么久了,一个人也没见着?”
相府虽不比皇宫内院,可好歹是一国丞相住的地方。何况苏相在朝中树敌不少,相府的防范不可能这般松懈。后小门这边居然能让人随意进出,实在是不合常理。可苏尚彤前世在家时不大出自己的院子,相府南边这一片也没怎么来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朱纱回道:“小姐,奴婢也觉得不对劲。这后边的角门从来都是有人守着的。今日,兴许是被人支走了。”
苏尚彤背对着后角门,将面前的院子瞧了一圈:“支走了?余姨娘病着,自然没这个功夫。可她却知道要让绿影走后小门,说不准在这府里真的还有她的帮手呢!能支走守门之人,想必在府中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她的目光停在了稍远一些、正对着后角门的院子处,指着问道:“那里是谁在住着?”
“小姐所指之处是府上的竹院,一直都是谢姨娘住着的。”
“谢姨娘?”
“小姐不知道谢姨娘也不奇怪。这位谢姨娘是在兰姨娘之前就进了府的,小姐还未出生她便住在这竹院了。据说是申国献给圣上的美人,圣上赏给了老爷做姨娘的。只是,她不常出院门,府中也没几个人见过她。若不是竹院的丫鬟婆子们有时出去采买,大家只怕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姨娘了。”
苏尚彤闻言勾起嘴角,似乎很愉悦的样子:“既然如此,朱纱,你就随我去见见这位谢姨娘吧。”
“小姐要去见谢姨娘?”
“自然。不去见她,怎么能知道她筹谋了今天这出戏的用意呢?”
“小姐是说,支走守门人的是那位谢姨娘?”
苏尚彤轻哼:“不止。朱纱,你方才也在余姨娘院子里头,想必也看出了那个叫景儿的丫头,有些古怪。”
朱纱点头:“的确是。那丫头明着是为余姨娘说话,可句句都引着人人往别处想去。奴婢当时还以为这丫头护主心切,口不择言了呢。”
“她哪里能是口不择言了。若不是由她引着,张姨娘哪里能说出那种话来?”苏尚彤将那根翠缕玉簪收进了袖中,“你可还记得那碗害了余姨娘的燕窝?是那个景儿口口声声说燕窝是今早交由厨房的张大娘做的。可是你也知道,厨房的那位张大娘今日一早就已经被娘调到我的院里来了。余姨娘在厨房有那些个眼线,此事自然瞒不过她,所以我怀疑那个景儿根本就不是余姨娘房中的丫鬟。这事本与我不相干。只是,我们能看出来的事情,旁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后来她口口声声说姨娘的身份低微,被有心人听了去,可要编排她是母亲的人,故意被送去余姨娘身边的了。”
与余娇的梅院不同,竹院朴素清幽,便是入了秋,还能闻着阵阵竹香。
苏尚彤进门之时,那位姓谢的姨娘正坐在亭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琴,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回头朝苏尚彤一笑。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的曳地长裙,裙摆随风而动,似乎并不觉得天冷。
谢姨娘回身吩咐了丫鬟两句,便缓缓走了过来,朝苏尚彤笑道:“这便是府上的大小姐吧。我就见着过你一次,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个月半大的孩子的高度,“如今竟出落得这么标致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低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从未有人来探望过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谢薇的竟然是大小姐。若是早知大小姐会来,我必要将前些日子新制的竹叶茶留些下来了。”
苏尚彤牵起嘴角,轻笑一声:“谢姨娘说笑了。”她从袖中拿出那根翠缕玉簪,盯着谢薇缓缓说道,“你如何能不知晓我要来呢?”
第73章 不入虎穴
听完苏尚彤的话,谢薇面上平静无波,还是那般笑着,连笑容都不曾减一分。
可苏尚彤却明白了,自己猜的不错,此事果真与这个谢姨娘有关。若是真的不知情,又如何会连讶异的神色都不曾有呢?
像是印证苏尚彤的想法一半,谢薇缓缓启唇:“大小姐果真如他们说的一般聪颖。”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苏尚彤变了神色,“外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如今府上,余氏生死未明,张氏已被牵扯了进去,兰氏素日里连自己都保不住。若是大小姐能将这一切推到谢薇头上,那夫人自然是可高枕无忧了…”
谢薇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略带轻蔑的眼神不知为何却让苏尚彤想到了那总在祖母面前说母亲不是的余娇和一脸温柔却处处使刀子的余盈盈。就好似之前经历过的那些责难,对娘亲的,对她的,都通通朝她涌过来,一幕一幕的在脑中回放,越来越快…脑中天旋地转,耳朵也已经听不清谢薇在说什么了,只能听到余娇那尖利的嗓音:
“老夫人,妾身不想准备这般不上台面的东西,都是夫人她派人来训斥妾身说,若是在老夫人寿礼上准备那般贵重的血玉莲花台会让人编排咱们相府骄奢,有损相爷廉洁的名声。老夫人莫要怪姐姐,她也是为了相府思量。没成想,老夫人还是恼了,只可惜了那株瑶池碧玉…”
“老夫人,都是夫人她…”
“老夫人,夫人她…”
“老夫人,护国公大人来探望姐姐来了…”
“老夫人,大小姐也不是刻意顶撞我的,我毕竟不比她亲娘…”
“老夫人放心,我必会为大小姐寻一门好亲事的…”
苏尚彤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冷冷地盯着谢薇,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她的话:“没想到谢姨娘从不出院门,外头的事情倒是知道的清楚。只是,无论祖母怎么对待我娘,她也是这相府的夫人,你们如何也越不过她去。夫人的是非,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来编排!”
谢薇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大小姐可别恼。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谢薇对这府上的大事小事都是知晓一些的。尤其是那些大小姐不知道的事情…”说着,还轻飘飘的瞧了朱纱一眼。
听到这,苏尚彤已恢复了笑颜:“谢姨娘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是不想承认余姨娘滑胎一事与你有关系罢了。我看,没有证据,谢姨娘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朱纱,你去将余姨娘屋里那个叫景儿的丫鬟带过来,正好叫谢姨娘也认认那个丫头。”见朱纱有些犹疑的样子,苏尚彤笑着拉住了她的手,温声保证,“朱纱姐姐放心,在谢姨娘院中,我不会有事的。”
望着朱纱走远,苏尚彤才又开口:“我已经将朱纱支走了,谢姨娘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谢薇从袖中抽出一方素色绣碎花的帕子,捂嘴笑道:“谢薇方才就说大小姐聪颖。毕竟此事事关夫人名誉,便是那个丫鬟最是忠心不过,也是不能讲给她听的。大小姐不必这么看着我,若是你心中没有怀疑,又怎会因着我一句话就支开那丫鬟呢?既然大小姐愿意听,谢薇自然愿将当年的事告知于你。至于信与不信,全凭大小姐自己。”
苏尚彤听了这话,果然蹙眉不再说话。
只听那谢薇开口说道:“大小姐想必也知晓谢薇的身份,谢薇是申国人,本是被申国国君送给瑶国圣上的。听说大小姐前两日进了一趟宫。不知大小姐觉得谢薇之容貌比起宫中的那几位娘娘来如何?”
苏尚彤闻言,又打量了一下谢薇。方才听朱纱说起,谢薇在她出生之前便已经住在竹院了,怎么算来也该年近三十了。可她看上去比姚玉瑾也大不了几岁。一身蓝衫更衬得肤色白皙,容貌又生的精致,一双杏眼像极了那位含烟美人。虽没有宸华公主和含烟美人那般让人过目不忘,却是比宫中那几位娘娘都要美的。
谢薇似乎很满意苏尚彤的表情,笑着点头,继续说道:“其实,皇上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将我赐给苏相的,能入相府,是我自己求来的。只因为,我在被送来瑶国之前,便见过苏相一面。”谢薇缓缓说着,眼神温柔,目光中有着浓浓的眷念,“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二十年前。你一定想不到,他那般翩翩君子,竟然会做女儿家的活。那时候,我来瑶国探亲,就住在韦城,与他一墙相隔。我会悄悄爬上屋顶,看着他织锦,夜里便听他对月吟诗,怀念着一位女子。‘皎如明月,丝丝相织’…我那时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只觉得她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和他一样,盼着有一日,他能见着那位姑娘,娶得佳人,得偿所愿。可谁知,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竟心心念念着别人。他得知之后,非常伤心。他好几次都想将自己织就的锦缎烧毁,却最终还是下不了手。我见他日日消沉,便每日悄悄为他准备清心静气的竹叶茶,放在他书案上。若是哪日,他喝了我泡的茶,我便会开心不已。若是他没喝,我便会整日都不高兴提不起精神。不知从何时起,他便成了我的执念。时隔五载,我被送到瑶国,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位居高位的苏相,也已经娶了妻。可我还是求着圣上,以妾的身份进了相府。”
说到这,谢薇自嘲一笑:“结果,他让我在府中挑了一处院落栖身,从未见过我一面。我后来听下人说起,他娶的妻子名叫宁飞羽,是护国公家的千金。你知道他费尽心思织出的锦缎叫什么名字吗?他管它叫‘飞羽锦’!他终究还是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可你娘亲,不但不愿住进主院,更是嫁进来三年都没让他进过熙墨院。直到那一日,老夫人要逼着苏相休妻,他这才闯了进去…”
“你骗人!不是这样的…”苏尚彤猛地打断谢薇的话,“明明是祖母,是祖母引着娘去熙墨院的,不是娘亲不愿意…”
“呵…大小姐,苏相那么喜欢你娘,她又是护国公家的小姐,想必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夫人也是大家出身,又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除了你娘心中有他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老夫人从新媳妇一进门就不给她颜面呢?”
“不是的…那是因为护国公府的…”苏尚彤忽然想到宁氏手指上的茧子,停住了声音,“谢姨娘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纵然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更证明了娘亲不可能去害余姨娘么?既然娘亲不可能,相府之中能称的上主子的人又不多。诚如谢姨娘所说,兰姨娘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哪里会想到要去害人?至于张姨娘,她之前来问我求过红花,若是有那害人的心思,自然不会再用红花,惹祸上身。剩下的,不是只有你一人了么?”
谢薇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无谓的笑笑:“大小姐为何要把自己忘了?这府里既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拿到药材,又能在医治余氏的时候故意说出一个拖延时间的法子,非但能害得余氏滑了胎,还能将余氏的名声一并毁去。大小姐你觉得,其他人会觉得这事你是做的,还是我做的呢?”
“这么说姨娘做了这么多事情,不过是为了算计我了?只是,谢姨娘这般做,于你自己并无好处。”
“究竟有没有好处,大小姐自然看不透。就连谢薇自己,也看不透呢!”谢薇还是笑着,可这笑容不同于之前的清淡,忽然变得娇艳无比。她猛地推了一下右手边的石墙,苏尚彤站的地方就突然就陷了下去,人也一个站不稳滑了下去。
再也看不见苏尚彤的影子之后,谢薇才松开了推石墙手。一切恢复原样之后,竹林里走出了一个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的男人。谢薇见到他,立马跑上前去跪下:“主子,一切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嗯…”男人声音低沉,“薇儿的演技越发地好了。本座听了那番话,都要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个苏向宇。”
谢薇:“主子恕罪!薇儿只是怕这位苏大小姐是学医的,会察觉那迷烟的气味,有所防备,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能扰乱她心神的话的。”话音未落,她的肩膀就重重挨了一记掌风。
“哼,你当本座是傻子么!如今,苏家的这个大小姐是无为居士的徒弟,又才得了宫中那位的赏识,让苏大小姐恨上苏向宇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利。你方才说的话太多了!”
谢薇咬牙忍住痛楚,回道:“主子恕罪!谢薇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第74章 焉得虎子
谢薇被伤的有些重,冷汗不住地往外冒,身子摇摇欲坠,跪都跪不稳了。那带着鬼面具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满,可却伸手扶起了谢薇,待她刚刚站稳,便展袖将面前之人揽进了怀里,声音忽然变得缠绵悱恻:“薇儿可是伤着了?”
谢薇不敢答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那鬼面男子轻柔一笑,搂着谢薇的手愈发紧了一些,硌的她肩膀生疼:“薇儿别怕,我知你方才是故意扰乱那苏家小姐的心神。那苏家大小姐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听到这些估计一时半会也缓不过神来。她平日本就对苏向宇不大尊重,如今又听了她娘这些龌蹉事,日后也不见得一定会向着他们。刚才是我气急了,不该对你出手。”他见怀中女子不发一言,似是有些不高兴,强势托起谢薇的下巴,让她正视着他,语气也变得冰冷,“薇儿不说话,是还在生本座的气么?”
谢薇额上冷汗直冒,肩膀上的疼痛一波一波的来得剧烈,她不敢闭眼,只得死命地摇头:“谢薇…不…不敢…”
鬼面男子似乎很是满意她的答复,忽的松开了手:“不敢就好!还不快带我去见见那苏家大小姐。”
“是。”
密道之中不若想象般的阴暗,两旁的石壁上都点着明亮的烛火,连石壁上的纹路都能瞧得一清二楚。苏尚彤低头看见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伸手摸了摸腰间,摇头苦笑:果然不出所料,身上藏的药粉全都被搜走了。
不知为何,她在谢薇露出那般平静的表情之时,蓦地想到了墨鱼说的那句“别去”。方才,借着拉住朱纱手的当口,她用身子遮挡 ,在朱纱手中划了一个字——“鱼”。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相府的竹院之中居然有密道,密道里居然还藏着人。她在密道中被人打晕,也不知现在是被带到了哪里,不知墨鱼要能不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