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日对元熙帝说,她在家中园子里采花玩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家中的余姨娘与两个外男在后院人迹罕至的角落里说话。她不敢做声,就隐在一旁听了个全。其中一人,她听余姨娘唤他兄长。她听着了余姨娘的兄长与那外男商量,要找一群土匪,在八月底的某日,埋伏在林太尉下朝的路上,装作劫道的样子,杀害林太尉。更是要在护国公回府的途中,加害护国公。那日天有些暗了,她看的不甚清楚,只看得出,那男子的长相不像是瑶国人。而且,那外族男子还承诺他们兄妹二人,若是瑶国为他国所灭,必定让他们二人享尽荣华富贵。她甚至隐晦的提起,余姨娘和那外族男子有些过于亲密了。
苏尚彤记得,当朝太尉林晋旸便是在这一年的八月末为歹人所害。林太尉之死,虽然不能肯定是余家干的,但苏尚彤只要一口咬定她听到余家人与人商量要刺杀林太尉,若是林太尉遭了暗算,余家就洗脱不了嫌疑。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推测不出来。若是苏尚彤,或是她至亲之人参与了刺杀林太尉一事,她根本用不着刻意将此事上告给元熙帝知道,让林太尉有了防范,使得自己人功败垂成。若是她没有参与此事,那么她便用不着撒谎,那么,她所说的余家谋反之事便是真的。
而苏尚彤特意提了,他们也想要加害护国公。一来,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外祖,皇上也会了解她为何要如此关心这件事。毕竟,她还是闺阁女子,这么关心国事会令人生疑。二来,有了这件事,日后外祖倘若还是被人诬陷,皇上自然会想起此事,外祖也不会那么快就被定罪。
到了九月,朝堂还是风平浪静。唯一与前世不同的便是,林太尉并未身故,如今还是他掌管着三军调度。
苏尚彤轻嘘了一口气。她当日不避讳着贵妃娘娘和宸华公主,便是想要皇帝足够重视此事,不要再让林太尉枉死。
那时候,林太尉身故,接替了他掌管三军调度的不是别人,就是左相柳元沛。而人人都知道,这位左相大人是康亲王的人。
“沐儿,你才刚醒,又在发什么呆!”
康亲王不悦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自从苏向宇的女儿医好的宸华公主的哑疾,这几日,上京中人几乎都在谈论她的名字,就连自己府上的丫鬟也不例外。
而李沐,自从听小丫头说起此事之后,便不许丫鬟关窗,每日都望着窗外,呆呆的出神。他看着远处湖畔边那一排叶子已经枯黄,却尚在摇曳的柳树,眼底一片迷蒙。似乎,那柳树还是青绿的颜色,摇曳的温柔,树下还站着一位粉衫女子,娇羞的低着头。而她的对面也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一脸深情的望着她。他似乎还能看到,那男子自怀中取出一枚金丝玉,郑重的交到那位少女的手中。少女握紧玉佩,两人相视而笑…
李沐也跟着一起笑着,心里暖融融的。可秋风一起,吹回了几分神智,他看清了那湖畔什么都没有之后,心跟着陡然一痛。
他的目光并未从窗口移开,沙哑的开口:“父王,孩儿知道,作为康亲王府的世子,这辈子注定要面对诸多的虚情假意。这世上,除了父王母妃,真心对孩儿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玉瑾表妹,另一个便是她。她是苏相的女儿也好,是个小药童也罢,我本以为今生要娶的便是她了…得知父王愿意去为我提亲,您可知道,孩儿有多开心么?孩儿把自己关在房里作画,就为了提亲之时,能博她一笑。谁料,一提笔,竟画了那么多,孩儿才发现,与她之间竟有那么多过往…可那一日,玉瑾她…以命要挟,我没有办法…父王,您可知道,孩儿那日从马上摔下来,都没有答应玉瑾的那一刻疼!身上再疼也及不上心里疼!”
“闭嘴!”康亲王很铁不成钢的吼了一声,“越大越没出息!你是康亲王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要惦记那些你不该惦记的!一个已经让你惦念了五六年,如今又来了一个,还是苏向宇的女儿!沐儿,你难道忘记你太祖父是如何含恨而忠的吗?”
李沐终于把目光转过来看了康亲王一眼,自嘲般地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苏尚彤等了好些天,宫中却一丝动静也没有。好像她那日不曾见着元熙帝,也不曾向他说起过余家意图勾结外国谋反的事情一般。
她甚至还听到余姨娘身边的丫鬟有些炫耀的提起,余姨娘的兄长——之前的余郎中,已经被提拔为户部侍郎了。
苏尚彤听到这个消息,垂眸冷笑。余家谋反之事,她前世虽能从余姨娘和余盈盈的对话中推测出来。可余家到底是如何谋反的,她却是一概不知的。不过,不知情不代表她不能学着余家陷害外祖一般,同样栽赃嫁祸余家。
她当日对元熙帝说,她在家中园子里采花玩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家中的余姨娘与两个外男在后院人迹罕至的角落里说话。她不敢做声,就隐在一旁听了个全。其中一人,她听余姨娘唤他兄长。她听着了余姨娘的兄长与那外男商量,要找一群土匪,在八月底的某日,埋伏在林太尉下朝的路上,装作劫道的样子,杀害林太尉。更是要在护国公回府的途中,加害护国公。那日天有些暗了,她看的不甚清楚,只看得出,那男子的长相不像是瑶国人。而且,那外族男子还承诺他们兄妹二人,若是瑶国为他国所灭,必定让他们二人享尽荣华富贵。她甚至隐晦的提起,余姨娘和那外族男子有些过于亲密了。
苏尚彤记得,当朝太尉林晋旸便是在这一年的八月末为歹人所害。林太尉之死,虽然不能肯定是余家干的,但苏尚彤只要一口咬定她听到余家人与人商量要刺杀林太尉,若是林太尉遭了暗算,余家就洗脱不了嫌疑。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推测不出来。若是苏尚彤,或是她至亲之人参与了刺杀林太尉一事,她根本用不着刻意将此事上告给元熙帝知道,让林太尉有了防范,使得自己人功败垂成。若是她没有参与此事,那么她便用不着撒谎,那么,她所说的余家谋反之事便是真的。
而苏尚彤特意提了,他们也想要加害护国公。一来,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外祖,皇上也会了解她为何要如此关心这件事。毕竟,她还是闺阁女子,这么关心国事会令人生疑。二来,有了这件事,日后外祖倘若还是被人诬陷,皇上自然会想起此事,外祖也不会那么快就被定罪。
到了九月,朝堂还是风平浪静。唯一与前世不同的便是,林太尉并未身故,如今还是他掌管着三军调度。
苏尚彤轻嘘了一口气。她当日不避讳着贵妃娘娘和宸华公主,便是想要皇帝足够重视此事,不要再让林太尉枉死。
那时候,林太尉身故,接替了他掌管三军调度的不是别人,就是左相柳元沛。而人人都知道,这位左相大人是康亲王的人。
第68章 滑胎之象
那少年看不清眉目,可苏尚彤却知道他在笑,心不知怎么也跟着愉悦起来。在梦中,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做什么。她像一个外人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接过玉佩,欢欣雀跃地跑到宁文泽面前,将玉佩提的高高的,扬起小脸,一脸得意地炫耀着:“瞧!我拿到了。表哥你输了,那本《素玉集》可该给我了!”
宁文泽恨恨的跺脚,有些懊恼地朝那少年嚷嚷:“…,你又助着她!这本《素玉集》可是孤本,你也是想要看的。若是给了这个捣蛋精,咱们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那少年只是笑,也不答话。
她却很开心,咯咯笑得欢快:“表哥羞羞!愿赌服输的道理,我都学过了,表哥居然不懂呢!”
宁文泽哼了一声,一脸不情愿的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书册塞到她手里,却昂着头不愿看她。
苏尚彤看着自己得了书册之后,一蹦一跳的跑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到房里寻了个精致的小匣子,把书装好了,抱着匣子跑到了护国公府的书房里。
还未看清自己将那匣子藏到了哪里,苏尚彤就迷迷糊糊的有些醒了。好像是有人在唤她。
只是,苏尚彤不愿这么快就醒来。她想知道,自己将那本书册藏哪了,也想知道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在梦中,她至始至终看不清你那少年的面貌,也听不清宁文泽到底喊的是什么名字。因而,虽然听着朱纱在轻声唤她,她却蹙眉不愿醒来,想让自己继续回到刚才的梦里去。只是,再也入不了梦了。
她有些失望的睁开眼睛,只见朱纱一脸焦急的望着她,见她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姐,墨鱼公子在外头闹着要见你,奴婢告诉他小姐还没醒,让他先回去。他却非要守在门外头,说有话要跟小姐说,凭人怎么劝都不行。”
苏尚彤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还在门外?”
朱纱点点头:“奴婢就是怕他痴症又犯了,不管不顾地往里闯,这才来唤小姐起来。”
苏尚彤听了这话就要下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坐了回去,对朱纱道:“你去告诉墨鱼,我不想见他,让他回去。”
朱纱愣了一下,却也什么都没问,开门出去不知道和外头那人说了些什么,回来之时,神色已不复方才的焦急,她走到床边,轻声回道:“墨鱼公子已经离去了。只是,他让奴婢务必转告给小姐两个字。”
“哪两个字?”
“墨鱼公子说,‘别去’。奴婢不懂是什么意思,小姐可明白么?”
苏尚彤扶额:“这话没头没脑的,我又哪里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苏尚彤还未说完话,就听到外头有人操着尖利的嗓音在嚷嚷着:“求求大小姐,救救我们姨娘和她腹中的小少爷吧!”
一向温和的朱纱此时也一脸的不悦: “余姨娘房中的丫鬟越来越没有个样子了!一大早就跑到小姐院里大吵大闹的。还一口一个小少爷,她倒知道那位肚子里的是个小少爷!”
苏尚彤面上反倒没有恼怒的神色,她笑道:“朱纱,你瞧,我不过是昨日收拾了她手下的两个嬷嬷,她今日便要使唤我了。”
朱纱听了苏尚彤的话,若有所思:“余姨娘身子不好,不去请大夫,倒劳动起小姐来了。小姐,你如今还未出阁,这次余姨娘这病不该是小姐去看的。依奴婢看,小姐还是别去吧…啊,奴婢明白了!墨鱼公子说的‘别去’可不就是指的这个么。”
苏尚彤却摇摇头:“无论墨鱼说了什么,这个时候,我哪里又能不去呢?前些日子,因着宸华公主的事,我平白无故的得了个‘神医’的名号,若是府上姨娘的胎出了问题,我都不愿意去看看,这不是平白落人口舌么?若只是余姨娘自己病了,我自然是不用理会的。只是,她如今怀着我的弟弟妹妹,若是不去,必会惹得祖母不快。我如今还小,祖母自然觉得一切都是娘亲教的。不过是去看一眼的事情,因着这个引得祖母对娘亲又生了不满,倒是我的罪过了。”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朱纱的心。给余氏看病哪里能只是看一眼的事情呢?余氏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苏相的,这事苏尚彤知道,孙大夫知道,余氏想必也是知道的。如今,她才收拾了余氏手下的两个嬷嬷,余氏便让小丫头在府中吵得天翻地覆的,求她去瞧病,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想借机失了这个孩子,嫁祸给苏尚彤,如今背负了神医之名的苏尚彤,倒真的是不好辩解了。
只是,苏尚彤经过这日子,也想清楚了,她根本无需为了害怕祖母因为自己的所为不喜娘亲。本来这后院的主事权就在娘亲手中,根本无需害怕旁人。若是祖母拿“孝”之一字来压娘亲,做的过分了,她大可以让祖母躺在床上,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之前她不愿将这些手段用在自己祖母身上罢了。因为,前世祖母虽不喜她于母亲,还砸破了她的额头,但比起府里那些害死外祖、母亲和自己的人,祖母却是好的太多了。
不过,若是她真的不愿去看余氏,自然不会因为祖母的缘故妥协。如今,她不过是想看看,余氏又在耍什么花招。
出乎苏尚彤意料的是,余氏竟然真的不好了。她的脉象,是滑胎之象,被子里也有股浓浓的血腥之气随着余氏胸膛的起伏,阵阵的传出来,令人几欲作呕。余氏腹中的胎儿像是保不住了。而且,余氏本人似乎也不大好了。
苏尚彤来之前,想了许多到了余氏房里可能见到的场景,却独独没想到这种。
余氏会拿腹中的胎儿陷害她,却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苏尚彤听着余氏的呼吸越来越弱,垂眸不语,也不动作。学医之人,救人为先。只是,若碰上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又该如何呢?
“这是怎么了?”第一个听到消息过来的是宁氏。
“娘亲,你快出去,这里头不好闻。”苏尚彤也不再管余氏的死活,赶忙把宁氏推到了院子里。
那屋子里着实太闷,气味也不好,被苏尚彤带倒院子里,宁氏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见苏尚彤也出来了,赶忙道:“彤儿,你也出来做什么?屋里没个懂医术的,余姨娘可怎么办呢?”
“娘亲想让女儿救余姨娘吗?”
“彤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余姨娘是我们府里的人,她腹中的也是你爹的孩子,你的弟弟妹妹。既然你都过来了,如何能不救呢?”
“娘亲,”苏尚彤抬头望着宁氏的眼睛问道,“若是余姨娘她日后会害死外祖父,您还会让女儿救她吗?”
宁氏愣住,松开了苏尚彤的手,一脸讶异:“彤儿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
苏尚彤暗暗嘲笑自己,明明不想让娘亲知道那些糟心事的,今日又平白无故的提起干什么呢?娘亲没有经历过前世那些事情,自然也不会明白她心中的怨恨。所有的痛苦她一个人承受着便够了,为何还要拉着娘亲一起呢?
她摇摇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没有。女儿只是被那屋里的气息熏得有些发晕,乱说的罢了。娘亲不要当真。既然娘亲让我去救余姨娘,我便去救她。”
苏尚彤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往余氏屋里去了。却被宁氏叫住,“彤儿,娘不知你为何要问这样的话。但是有些道理你得明白。你方才问我,若是余姨娘日后会害你外祖,我是否还想让你救她。说实话,若你说的是真的,作为你外祖的女儿,娘自然不想让你救她。可是身为你的母亲,即使余姨娘日后真的会害你外祖,我今日依旧会让你救她的。不为别的,只为你学的是医术。医术之本,在于济世救人。若是因着旁人与你有些恩怨,就见死不救,那便不能被称为医者了。若是有人要害我爹,我自然会防范于未然,但是却不愿让我的女儿失了医者的本心,来做这件事。”
宁氏语声波澜不惊,苏尚彤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她看着自己的娘亲,鼻子一酸,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眨去眼中的水汽。
苏尚彤给余氏施过针,喂她吃了一粒养身丹,见她气息已经稳定下来,滑脉尚在,这才打量了一下余氏的屋子。余氏的屋子比兰姨娘的屋子要大上好多,八宝阁上摆设的虽说不上是件件珍品,但也样样价值不菲。桌上七零八落的摆着一些珠翠首饰,像是才从那打开的首饰盒里拿出来的。苏尚彤见有一支珠钗看着眼熟,便走过去,想仔细瞧瞧。
那是一只翠缕缠金丝桃花簪,做工极其精细华丽。这珠钗她前世今生好像都不曾见余氏戴过。可却不知为何,苏尚彤却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前些日子才在哪里见过一般。
余氏的身边守着一个丫鬟,脸圆圆的,不是很精明的样子。
“这是什么?”苏尚彤见她望过来,随意指着那盒子边上一个青花小碗问道。
那丫鬟怯怯的回了:“回大小姐,这是姨娘下午用的燕窝。就是用了这碗燕窝之后,姨娘才不好了的。姨娘身边的姐姐出府请大夫去了,奴婢怕时间耽误久了不好,这才让慧儿去请大小姐您过来瞧瞧的。”
苏尚彤端过那碗还剩一半的燕窝,在鼻子下方晃了一晃,目光一沉:“这燕窝是谁做的?里面加了红花!”
第69章 药引难寻
那圆脸丫鬟边回话,边往苏尚彤那边去,听到苏尚彤提到“红花”二字,脚下一滞,有些站不稳,急急跑到苏尚彤身边,疾声问道:“大小姐,姨娘真是被那燕窝害了么?这燕窝,这燕窝…是奴婢,从…夫人那儿取的,给了厨房的张大娘,吩咐她帮着做的。”
苏尚彤听她提到宁氏和张大娘,眼中精光一闪,也不答话,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丫鬟,手上随意把玩着那支翠缕玉簪。
那丫鬟见她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再多言语,只是时不时地悄悄抬头打量苏尚彤。
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噪杂的声音,并着一道苍老有力的喊声:“这是怎么回事?”看来此事已经惊动了苏老夫人。
苏尚彤听到声音,放下了手中的簪子,迎了出去,只见院子里来了一大家子人。不但苏老夫人来了,就连一向不大出门的兰姨娘和苏璃也过来了。个人都带着几个丫鬟,院子里一下子就有些挤了。苏尚彤恭敬的唤了一声:“祖母。”
苏老夫人随意应了一声,沉声问道:“孩子可保住了?”眼睛还不住的朝苏尚彤身后瞧。
苏尚彤皱着眉头,面色为难:“回祖母,孙女儿刚刚给余姨娘施了针,喂她吃了一粒药,如今余姨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只是,她腹中的胎儿…”她说着还回身瞟了一眼至今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余娇。
“胎儿如何了?快些说!”苏老夫人拿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
苏尚彤瞥见余娇的睫毛不住的颤动,心中嗤笑,嘴上却还是那般恭敬:“祖母,承蒙祖荫,方才余姨娘吃了药之后,我替她号过脉了,孩子还是在的。只是,余姨娘之前出血过多,胎象又不稳,若是过个一时半刻,只怕,有些说不准…”
“这…这该如何是好!”苏老夫人颤颤的上前两步,拉住苏尚彤的手,“彤儿,你可有法子救你弟弟?你快些去救救他!若是你不行,就快些让人将你师父请来救你弟弟!”
苏老夫人的手心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秋风一吹,苏尚彤只觉得被她握住的手心有些冰凉。她看了一眼自苏老夫人进门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宁氏,不由地提高了一些声音:“祖母莫急,师父曾给了孙女儿一本医书,上头有提到这般情形之下如何保住胎儿。这药方我还记得,只是,这里头有一味药引不大寻常…”
苏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也松开了苏尚彤的手,合掌告了一句“佛祖保佑”,笑道:“能救就好,不过是一味药引,府中若是没有就去宫中求来便是。”
苏尚彤垂眸答道:“祖母,这药引宫中也是没有的。那医书上说,须得要孩子身父的鲜血做药引。”说完,一脸为难地看着苏老夫人。
一提到要用苏向宇的血,苏老夫人却是犹豫了。孙子再好,也比不得自个的儿子。何况余氏肚子里的也不一定就是个男胎。为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孙子,去损害自己儿子的身体,她确是不愿的。
“可还有其他的法子?”苏老夫人有些希翼的看着苏尚彤。
苏尚彤摇摇头:“别无他法。如今,余姨娘还未醒转,体内气弱,胎儿才暂时稳下来了。若是余姨娘醒转过来,体内气血行的快了,情况可就不好说了。不过,祖母莫要担心,用作药引的鲜血只需几滴,于父亲身体无害。只是,父亲如今尚未下朝,只怕会赶不及。”
苏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下大安,口中笑斥道:“你这孩子,话也不说清楚了!这哪有什么难办的呢?冬梅,你派个小厮去宫中传话给丞相,就说…就说我病了,让他速速赶回来。”
冬梅出去请人的空当,早已有人服侍苏老夫人在厅中主位上坐下。宁氏也不坐,就立在苏老夫人身侧。兰姨娘就带着苏璃立在宁氏身后。
苏尚彤也把桌上那碗燕窝端了出来:“祖母,母亲,请瞧,这是余姨娘中午用的燕窝。我方才看过了,这里头加了好些红花。此事应是人为。”
这话让厅中的人俱都一惊。就连宁氏都抬眼震惊的望着苏尚彤手中的青花小碗。
苏老夫人一把夺过那碗,死死地盯着碗里头,好似她能看出红花是谁下的一般。忽的,她把碗重重往宁氏手上一搁,狠声吩咐道:“把余姨娘院里的丫鬟都给我带过来!谁曾想家中竟有这等歹毒之人,如今这相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着还白了一眼被她方才那一推,堪堪站稳的宁氏。
宁氏听了这话,面上又是一白,身子摇摇欲坠。一直立在她身后的兰姨娘,赶忙伸手扶了一把。宁氏甫一站稳,就向苏老夫人请了罪,要交还管家之权。
苏老夫人也不应下,也不反对,只是不看她。
苏尚彤握在袖中的指甲都快把手掐破了,才忍着没有将身上的毒粉用在自家祖母身上。
此时,余氏屋中的丫鬟只剩了两个,一个便是方才那个圆脸的丫鬟。另一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苏尚彤倒是认得。她如今还叫蝶儿,前世跟了苏尚彤之后改了名叫白蓉。她们二人垂首跪在地上,身子颤颤地发抖。
苏老夫人指着那个圆脸丫头问道:“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姨娘的燕窝里怎么会有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