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当天夜里,孙长兴半夜里听着他娘房里有声音,赶紧去看。只见他娘弓着身子,缩在皱巴巴的被褥中间,簌簌发抖。孙长兴走到近前,才发现他娘脸色惨白,一头一脸都是汗珠,嘴唇早已咬破了,下巴处尽是一缕缕的血迹。他赶忙扯着嗓子叫人,叫了半天,也没人来。他无法,只得拍着他娘的后背,直叫“娘”。他娘只看着他,颤抖着唇,咬紧牙关,似是开不了口,这么挣扎了一会,便去了。看着素日疼他的娘亲在眼前咽了气,孙长兴呆了许久,方才明白那日他拿回来的药并不知救命良药,说不准还是害人的药。此刻,他心中更是恨极了嫡母和那个没有良心的徐大夫。
他去求嫡母好好安葬他娘亲,嫡母却说,若是他愿意离开这个家,再不回来,她就好生跟他爹说说,把他娘葬进家中祖坟里。孙长兴本也不愿意再呆在家中,一点头就答应了。在娘亲下葬三日之后,孙长兴就带了一个小包袱,离开了那个家。但是,他那时不过八九岁,身上又没有钱,离了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时,正是秋日,他夜里又冻又困,就钻进村头的草垛里睡了一晚,第二日想继续赶路的时候却只觉得头晕脑胀的,走了没两步,就坐到在地,走不动了。
孙长兴坐在地上不动,却模模糊糊觉得有人推他。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僧帽僧服,却留着头发的人,正笑着看着他。那种目光,就跟平日里他娘把自己碗里的吃的送到他碗里的时候是一样的。想到再也见不着娘了,孙长兴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后来,那人告诉他,他染了风寒,又听着他被赶离了家中,就把他带回了一处山谷里,亲自照料了几日。
孙长兴见这个地方,虽然偏僻,却是一应物事俱全,比他在家中住的那个漏风的破屋子要好的多。想着自己反正无处可去,若是那个僧人肯收留的话,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所以在道济师傅问他,可愿拜他为师的时候,孙长兴迫不及待的答应了。道济师傅显然很高兴,还带他去见了一个白袍少年,告诉他这是师兄。他见那少年十五六岁的光景,俊颜天成,身姿凛凛,竟像是那画中俊彦走出来了一般,当下就生了亲近之意。谁知那少年眸光清冷,神色淡漠,像是对他不喜一般。孙长兴一腔热忱被冷水浇透,冷冰冰的喊了一声“师兄”,便跑远了。
他后来知道,师父收他为徒,竟是要教他医术之时,心中百感交集。想着,若是师父早两天出现,说不定娘亲就不会死,又想着,他日自己医术大成,必要回村开个药铺,去砸了那个徐大夫的招牌。一想起徐大夫会被他踩在脚底,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孙长兴就乐的哈哈大笑,只觉得替娘亲报了仇一般。
可道济师傅却先让他看一些先贤之书。孙长兴本不识字,村里也没人跟书上那般说话,学起来更觉晦涩难懂。他又看着师兄每日看那些书,说话行事极为奇怪,更是不大愿意学。他悄悄地去问道济师傅,能不能只学医术,不管其他。师父却说,若是他不读完这些书,医术他是断断不会传授的。
他见师父只教师兄,就如嫡母只待哥哥好一般,心头酸涩。那一日,他见师父已经开始教师兄针灸之术,自己却被勒令不许偷学,更是有些愤懑。一个人坐在那溪边扔石头,扔着,扔着,便哭了出来。不想,被一个不认识的大汉看到,问他哭什么。他看那老头面带笑容,不像是坏人,便把自己在家中如何受气,如何被恶大夫骗了,如何被赶出家门,如何到了这谷中,师父又如何偏心俱都说了。那人听了之后,竟大斥了师父一番,说师父假道学。他听着却不高兴,拦着不许他再骂师父。
那大汉哈哈大笑,带他一道去见了道济师傅。孙长兴听师父喊他师弟,便也“师叔”“师叔”的叫了起来。他后来得知,那人法号虚谷,俗名便叫虚谷子。他似乎很喜欢孙长兴,总爱跟他一道说话。孙长兴也很喜欢这个师叔,因为师叔会教他医术,还不用背那些恼人的书。
虚谷子首先教他的便是如何分辨各类毒药。他也不给孙长兴看书,只是带他在山中乱转,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从各类奇毒讲到解毒之法,还说了很多他自己用毒的事迹,孙长兴每每听得沉醉不已。他觉得跟师叔在一起极有意思,学的也快,还不到两个月,便记全了天下奇毒和解毒之法。虚谷子见他学的快,也极开心,又教了他好些望闻问切之道。
虚谷子在谷中住了四年,孙长兴便也跟他学了四年的医术。期间,虚谷子还陪着他去找了那徐大夫,砸了他的招牌不说,还抓着他去他娘的墓前磕头赔罪了一番。从那之后,孙长兴只觉得师叔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了。
可是,有一天,这个总爱哈哈大笑,爱喝酒,爱骂人,却对他极好的师叔忽然不见了。师父下山找了许久,也没有一点消息。
后来,孙长兴见师父总是下山,留他一人在谷中对着那冰冷淡漠的师兄,只觉得无趣,便悄悄带着虚谷日往日给他的许多毒药下了山去。这一次,有了毒粉防身,又加之他学了一些医术,也能医些小病,赚些银两,一路上倒也平安。
他且走且停,到了一处,便摆摊行医,走了快两年之久,也不知走出了多远。他只知道,站在河边,他都险些认不出自己了。那瘦弱的毛头小子,如今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他正盯着水中的自己愣神,却见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搭在了他背上,随即娇俏的声音传来:“喂,你在看什么呢?看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好看呢?”
孙长兴不禁有些脸红,不好说是在看自己,只不答话,高高昂起头,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姑娘见他如此,更以为湖里有什么,赶紧抢身去看。孙长兴一路之上都没有见过这样可爱大胆的女子,微风吹过,那女子身上的阵阵幽香钻入了他的鼻子里,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那姑娘浑若未觉,只左晃右晃的想看看水里到底有什么。孙长兴本是站在一块大石之上,本就位置不大。那姑娘如今站在他身前,还左摇右摆的,晃得他有些头晕。孙长兴心烦意乱之下,有意吓那姑娘一下,便从她背后轻轻一推。他本是想让着姑娘吓着了,他再把人拉回来教训一顿的。
谁知道,他落脚的石头上有些青苔,那姑娘被他一推,脚下一滑,便一头栽了下去。孙长兴赶紧伸手去拉,无奈脚下不稳,也被顺势带了下去。
他连呛了好几口水,好容易在挣扎上来,刚缓过气来,想着要去救那姑娘,却见那姑娘正在几米开外处,眨着眼睛对他盈盈的笑。孙长兴不知为何,跟着笑了几声,也不知是在笑着什么。那女子见他呆呆的样子,更是笑得开心,笑声如银铃一般飘荡在空旷的湖面上,煞是好听。
孙长兴这才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只见她一双大眼灵动,熠熠生光,皮肤水嫩光滑,似乎吹弹可破。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却不显狼狈,更为她添了一分娇俏。
水面清澈,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形也尽数被孙长兴看在眼里,他一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她游过去。那女子还在笑着,只骂他呆,
后来,她说了什么,孙长兴都不记得了。他那一刻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就只看到她美丽的唇瓣一开一合,想也不想,就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凑近她的双唇…
他们上岸之后,那女子似乎累及,柔若无骨般的攀在他身上。孙长兴怕她掉下去,紧紧搂住她,似乎在护着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一般。他生了一堆火,将两人的衣服烘干,替她换上。第二日,她起来之后,俏脸绯红,轻声告诉他,她叫乔青青。
此后,两人便总是一路。可孙长兴总觉得乔青青一日比一日变得烦人。原本的娇俏,如今看来,竟全是刁蛮无理。他只要离开她片刻,她便会胡乱发脾气,砸东西。
“我不管,你要陪着我,哪儿也不许去!”
“好,好,好。”他心里想着,先哄了她再说,她总不能时时看着自己。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再跟她一起了。
谁知,那一天,她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你是不是想要抛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有。”他赶忙摆手。他知道,若是不顺着她,这一夜都别想安生了。
乔青青似乎有些难过:“我知道你不过是哄我罢了。”
孙长兴赶忙发誓赌咒说不是。
“那你吃下这枚药丸,我就信你。”乔青青眼睛轻眨,偏着头说,“这是一丸毒药。若你说的实话,就什么事也没有。若是你骗我,它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孙长兴看她眼中尽是狡黠之色,只道她在唬人,伸手接过药丸。他本就熟知天下奇毒,又通晓医术,也看出这药丸没有毒性,赶紧吞了下去。乔青青见他这般,更是一番浓情蜜意。
第二日,孙长兴就趁着乔青青出门之际,留了张字条,就悄悄跑了。
回到谷中之后,听了师兄说了一些道理,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年少轻狂,竟是害了人家姑娘一生。
九年之后,他又发现自己中了蛊毒,明白是那日的药丸的缘故。他不敢跟师父说,他这蛊是被青青姑娘下的,只说他在外游历的时候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弄成如今这样。
看着冰山师兄为了他中蛊一事四处奔走,他才知道师兄并不如看起来那般无情。他那段日子也想了许多,似乎青青那么紧张是从他有意无意说要离开那个地方才开始的。说不定,她也有着什么苦衷,可他却什么也不问,就那么抛下了她,也活该他日日受这噬心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我写崩了。。。
第66章 宸华公主
`P`*WXC`P``P`*WXC`P`元熙帝是一个勤政的君主,后宫之中只有一后两妃。
皇后是先皇成庆帝亲自选的。据说被选为太子妃之时,当今的皇后娘娘还不到七岁。当今太子李清便是由皇后娘娘所出。但是,据说帝后关系并不融洽,皇后娘娘也不掌管凤印。
二妃之中,位份高一些的贵妃娘娘只有一女,名叫李宸。据说,后宫之中,这位太尉之女才是皇上的心头之人。二公主的这个“宸”字是元熙帝亲自赐下的,足见对她们母女的宠爱。
而余下的那位丽妃则娘娘是兵部尚书庞清泉之女,三皇子李洛和四公主李玉皆是由她所出。所以也有人说皇帝真正宠爱的是丽妃娘娘,对贵妃娘娘的恩宠只不过是宽慰太尉大人的罢了。因只有这位丽妃娘娘是目前唯一一个育有两个子女的妃嫔。
贵妃娘娘之父乃是当朝太尉——林晋旸。瑶国朝堂,文官以丞相为首,武官则以太尉为首。而林太尉统管三军之事,之前的安国大将军陈齐和现在的镇国将军萧天澈都对林太尉极是尊崇。林太尉并无子嗣,宫中的贵妃娘娘乃是他唯一的女儿。
今日,苏尚彤所见的便是这位贵妃娘娘唯一的女儿——宸华公主。
她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宸华公主,才知道李沐为何要说她美得不似凡人。
之前她觉得那位含烟姑娘虽明艳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的心神,可偏偏却有出尘之态,好似出水芙蕖。但相比之下,眼前这位宸华公主,才是真正的佛前金莲,只静静坐在那儿,就圣洁的让人不敢亵渎。
宸华公主见着苏尚彤,轻轻一笑,伸手招呼她上前来。
苏尚彤把过脉之后,却不知如何是好的。难怪所有的太医都治不好这位公主。因为,宸华公主的脉象并无异样,喉咙也并无损
伤。喉咙无损伤,说明公主不能说话并不是因为哑症。而脉象无异样,说明公主不能说话并不是因为被下了毒所致的。
不是这两种缘故,太医自然是医不好的。
余下的便只有两种可能。公主心智不全不会说话,或者是这位公主曾在宫中目睹了什么皇室秘辛,不敢说话。
无论是那一种,太医们都不会傻到说出来。所以,大家都只能说宸华公主是哑症,但是却束手无策。
苏尚彤思索良久,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公主,你是不愿说话么?”
宸华公主抬眼看着她,忽地笑了。她笑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感染了,深宫的地面上似乎都洒上了金光。
苏尚彤见她比划了几个手势,她身边的宫女说道:“公主殿下说她自然是想说话的,只是不知这位大夫可有什么法子妙手回春。”
苏尚彤听到答复也笑了,顺势递上了一粒豆大的药丸,说道:“我这药丸是师父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能解百症。想必对公主的病
症也是有效的。如今,我手中也只有一颗。若是公主愿意信我,但可尝试。”
方才说话的那个宫女有些不悦,回身正要去拿试毒之物。就见宸华公主伸手接过了药丸,仰脖吞了下去。
“公主…”那宫女惊呼一声,恨恨的瞪了苏尚彤一眼。
苏尚彤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话。
片刻之后,一道徐徐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苏小姐的药果然有效,多谢了。”
宸华公主居然开口了,她说出的话,虽然有几个音听着奇怪,但听明白意思是没有问题的。
苏尚彤闻声抬头,只见宸华公主还是对她笑着,并未再开口。
没想到,宸华公主忽然能说话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皇上那里。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皇上、贵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都赶来了宸华公主的宸明殿。
贵妃娘娘不管不顾的搂着宸华公主,不住的掉着眼泪:“宸儿,你可算能说话了。我总盼着你能教我一声母妃,如今终于能如愿了…”
丽妃娘娘也跟上去,宽慰了两句:“姐姐,咱们焚香祷告了这么些日子,可算是等到了…”自己说了两句,却也哽咽了,用帕子遮了眼鼻,后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却注意到了一旁的苏尚彤,让她起身,和颜悦色的问她:“公主的病是你治好的?”
“回皇上的话,民女之前得了一粒能治百病的药丸,公主服下之后便能说话了。”
元熙帝好似忽然有了兴趣一般:“真有这等奇物?”
苏尚彤答道:“回皇上,据说,此药天下间只有一颗,能除百症。民女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来的。正巧,今日皇上宣民女进宫来为公主殿下诊病。这也是公主殿下的缘分。”
丽妃娘娘听了此话,也回过身来,走到元熙帝身边,笑道:“照这么说,宸华今日好了,也是托了皇上的洪福。不然怎么偏偏今日,皇上就宣了这位小大夫进宫了。”
元熙帝应了一声,又指着苏尚彤笑道:“说来也是缘分。这位小大夫,便是我跟你提起的苏相家的嫡女。洛儿小时候非要娶她为妻,朕还为他二人赐了婚的。”
苏尚彤冷不丁听皇上提起了这件事,心下一凉,面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丽妃娘娘瞥了苏尚彤一眼,又笑起来:“皇上可吓着这孩子了。洛儿那孩子,小时候不懂事。他胡乱说的话,皇上倒当真了!”
元熙帝见苏尚彤僵住,心中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再提此事。皇上不开口,丽妃和苏尚彤自然也不敢说话,一时冷了场。
那边,贵妃娘娘虽一直搂着宸华公主,帮她拍着背,这边的谈话倒也听了全。
她笑着走过来:“既然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就医术超群,宫中的太医只怕都是不如你的。不若你替皇上和我姐妹二人诊诊脉,也好叫我们放心些。”
元熙帝听了贵妃的话,才又有了笑容:“贵妃说的对,太子也曾跟我提过,苏家姑娘医术超凡,太医院的张医正都是不如的。如今,不叫你替朕看看,到底有些不放心啊!哈哈哈…”
苏尚彤哪里敢不听。她疾步上前,替元熙帝号了脉,脉象并无异常。只是,元熙帝印堂幽暗,鼻尖隐约可见一根红色细线,手指会不自觉的颤抖,这都是中蛊的症状!当今天子竟然被人下了蛊。
苏尚彤阖上眼帘,慢慢地收回手,只说:“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最近梦中盗汗,夜里浅眠,精神不佳。不知民女说的可对?”
此时,不止是元熙帝,连二妃都惊愕地望着她。
贵妃娘娘方才不过是想着,苏尚彤到底救了她女儿,于她有恩。若是她因为方才之事,惹怒了圣上,反倒不美,便过来打了圆场。没想到,她竟真的说对了皇上近日来的情况。
“那我父王该如何调养?”这是今日宸华公主第二次开口说话。
殿中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尚彤一人的身上。
她凝眉想了片刻,才说:“公主容禀,民女方才说了,皇上的龙体并无大碍,若是吃药反倒不好了。方才那些症状也算是病症,若想调养好,倒也不难。只是,民女才疏学浅,只学会了给人看诊,这开方抓药之事,之前并未尝试过。如今,更是不敢拿圣上练手。但是民女师父曾留给民女一个方子,是针对此症的。民女今日没有带在身上。不若,明日民女进宫将方子带给公主如何?”
元熙帝听她这么说,也笑着应了:“朕也知你是想全了宸华的孝心!日前,朕曾经说过,谁医好了公主,重重有赏!如今,你既医好了公主,可有想要的赏赐吗?”
苏尚彤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之前,她早已看出宸华公主并不痴傻,有无病症。不说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公主本人不愿意说话。她本想与那些太医一般,独善其身,声称治不好公主的哑症也就罢了。只是,她忽然想到,前世的这个时候,外祖被余家诬陷成叛国之人,处以极刑。而她知道,真正卖过求荣的是余家之人。可是,她只是一个闺中女子,不会有人相信她所说的话。她曾想过去求萧天澈帮忙,可上次未能成行。此次,她若是能作为医好宸华公主的那个人,说不定便能直面天听,向皇上求个恩典。直接求了皇上,到底比求萧天澈要管用的多。
她打定这个主意,也是因为她今日见宸华公主并不抵触她的诊脉。想来这位公主应当也是想开口说话的。只是,为她诊脉的都是宫中的太医,什么也不做,便说治不了。她便是想开口说话,也没有由头。方才,苏尚彤拿出了一颗希露丸,假称那是能治百病的神药。果然,如她所料,宸华公主二话不说的就吃了她的药,也开口说话了。
她终于等到元熙帝开口,要给她赏赐。
苏尚彤按下心中的激动,缓缓开口:“回皇上的话,民女不要什么赏赐。只是,民女日前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消息,与我瑶国国运有关,只盼皇上可以派人查探…”
宸华公主居然能开口说话了!据说医好公主的大夫是苏相之女,还是名扬天下的“无为居士”的徒儿!
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上京城,苏尚彤之名也随之响彻了整个上京,也随之有了神医之名,风头甚至盖过了她的师父——无为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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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风平浪静
“沐儿,你才刚醒,又在发什么呆!”
康亲王不悦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自从苏向宇的女儿医好的宸华公主的哑疾,这几日,上京中人几乎都在谈论她的名字,就连自己府上的丫鬟也不例外。
而李沐,自从听小丫头说起此事之后,便不许丫鬟关窗,每日都望着窗外,呆呆的出神。他看着远处湖畔边那一排叶子已经枯黄,却尚在摇曳的柳树,眼底一片迷蒙。似乎,那柳树还是青绿的颜色,摇曳的温柔,树下还站着一位粉衫女子,娇羞的低着头。而她的对面也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一脸深情的望着她。他似乎还能看到,那男子自怀中取出一枚金丝玉,郑重的交到那位少女的手中。少女握紧玉佩,两人相视而笑…
李沐也跟着一起笑着,心里暖融融的。可秋风一起,吹回了几分神智,他看清了那湖畔什么都没有之后,心跟着陡然一痛。
他的目光并未从窗口移开,沙哑的开口:“父王,孩儿知道,作为康亲王府的世子,这辈子注定要面对诸多的虚情假意。这世上,除了父王母妃,真心对孩儿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玉瑾表妹,另一个便是她。她是苏相的女儿也好,是个小药童也罢,我本以为今生要娶的便是她了…得知父王愿意去为我提亲,您可知道,孩儿有多开心么?孩儿把自己关在房里作画,就为了提亲之时,能博她一笑。谁料,一提笔,竟画了那么多,孩儿才发现,与她之间竟有那么多过往…可那一日,玉瑾她…以命要挟,我没有办法…父王,您可知道,孩儿那日从马上摔下来,都没有答应玉瑾的那一刻疼!身上再疼也及不上心里疼!”
“闭嘴!”康亲王很铁不成钢的吼了一声,“越大越没出息!你是康亲王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要惦记那些你不该惦记的!一个已经让你惦念了五六年,如今又来了一个,还是苏向宇的女儿!沐儿,你难道忘记你太祖父是如何含恨而忠的吗?”
李沐终于把目光转过来看了康亲王一眼,自嘲般地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苏尚彤等了好些天,宫中却一丝动静也没有。好像她那日不曾见着元熙帝,也不曾向他说起过余家意图勾结外国谋反的事情一般。
她甚至还听到余姨娘身边的丫鬟有些炫耀的提起,余姨娘的兄长——之前的余郎中,已经被提拔为户部侍郎了。
苏尚彤听到这个消息,垂眸冷笑。余家谋反之事,她前世虽能从余姨娘和余盈盈的对话中推测出来。可余家到底是如何谋反的,她却是一概不知的。不过,不知情不代表她不能学着余家陷害外祖一般,同样栽赃嫁祸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