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儿,怎么了?”
苏尚彤也不答话,只把宁氏扶到床上躺好,替她号了会脉。之后,面色却是缓和了好些。
宁氏的脉象正常,身子似乎比之前还要好些。看来,她给的希露丸,娘亲是吃了的。
要说那希露丸,功效倒是好的。她那日拿了一瓶给师父看,师父只说这是难得的好东西。无论是谁,吃了总是不坏的。她听了之后,心下大安,赶忙把那瓶希露丸献给了师父。后来,下山之后,也给了娘亲和师叔好些。旁的不知,就是那次,师叔因为被柳恒生烦的狠了来找她,可是和她一道越墙而出的。师叔那么大年纪了,还能身轻如燕,这希露丸只怕居功至伟。
这一次,苏尚彤想是自己杯弓蛇影了。碧叶都已经被她要走了,她又时常给娘亲把脉,父亲哪里还有什么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娘亲下药呢?
宁氏这会也反应过来,知道女儿是听闻她病了的消息,心下着急,这才赶过来看她。她原本这两日就有些懒怠,又想着风寒不过是吃两贴药就好的病,即便是说了,女儿也不会过于担心才是。却没想,苏尚彤居然才听到消息,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彤儿也大了。这些事情,娘亲本不愿让你学。可前日那件事,娘亲也听说了。娘眼看着你,不似那般的毫无所觉。这府里的情形,你也看在眼里,只怕日后你要嫁…”说到这里,堪堪停住,似乎是不愿再多说了。复又启口说道,“你祖母不喜将军府,想来你也是看出来了。如今将军府递了帖子,我若是去了,你祖母心里定会不舒服。我们和将军府素日也没有交情,也不必为着这个,闹得家中生嫌隙。可人家既然下了帖子来请,不去又是失礼。所以,我只说病了,全了你祖母的心,也全了将军府的颜面,不至弄到公开交恶的地步。”宁氏说的浅白,只怕苏尚彤听不懂,慢慢的教她。
其实宁氏说的这些,苏尚彤哪有不明白的。只是那个时候一心想着揭穿余家的阴谋,赶在萧天澈离京之前求他帮忙。她只想着,为了相府的颜面,祖母定不会拦着娘亲去将军府,倒是忘了祖母本就不喜娘亲,若是娘亲去了将军府,回来只怕在家中过的更是艰难了。虽说,内宅之事俱都在由娘亲管着,但这“孝”之一字,可是能压死人的!祖母虽不喜母亲,目前倒没有做的太过分,还只是不让母亲去请安罢了。若是她真的恼了,无事便宣母亲去立规矩,使唤着母亲做这做那的,母亲倒也毫无办法。那将军府,还是不去的好。至于萧天澈那边,也不必非得在这次的寿宴上下功夫,还是先给叶慕离回一封信再看。
见着宁氏没病,苏尚彤似是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去了一般,登时轻松了不少。回去的路上,走的便极慢,也听到了不少小丫头们之间的口舌。
她本没有太在意,只是有一句话,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钻进了她耳中:“听说了吗?据说康亲王世子病的严重,宫里去了多少太医都不管用,听那府里的丫鬟说啊,康亲王妃急的跟什么似的,正派人到民间抓大夫呢!”
“宫中的太医都不顶用,民间的大夫哪里能好了多少?恐怕,过些时日这四公子就要变成三公子了。真是可惜了,他们都说那康亲王世子貌比潘安,人又是极温柔的,怎么会偏偏糟了这样的事呢…”
苏尚彤听到这话,心中一突。她前世并没有关注过康亲王府的消息,可她嫁人之后,却是没有再听过康亲王世子的消息。但那个时候萧天辰口中的四公子还是四个,那李沐应当是无碍的才对。
想到这个,心却又揪紧了。她嫁人之后,瑶国四公子,更是受人吹捧,即便是自己刚从军中回来的哥哥,也是日日被人传颂各种真真假假的事迹。偏偏李沐,什么消息都没有,好似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苏尚彤虽然心知自己和李沐是不成的,可总是忍不住去想他在马上舍身护着她的样子。前世经历了太多的虚假和背叛,今生的她心都好像是冷的一般。而他是第一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顾自己安危,护着她的人。如今,听到了这些,苏尚彤只觉得足下有些飘忽。
她快步走到房里,趴在桌上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要去看看他。
崔管家见到一个还不及他胸膛的少年,稚声稚气的说要去看看世子的病,差点笑出声来。
他本想着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赶走,但是王妃又说了,只要有人愿意上门给世子看病,一律带进来。崔管家只好领着苏尚彤进了内室。
李沐的屋子很大,帘子层层叠叠的。苏尚彤此时哪里顾得上看其他东西,只随着帘子打开,直直的往里面走。最后一层帘子打开的时候,李沐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他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暗黄,不复往日的白皙润泽,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眼此刻紧紧的闭着,再看不出往日的神采。
崔管家见苏尚彤只盯着李沐看,赶忙咳嗽了一声,提醒她快些把脉。
苏尚彤刚搭上李沐的脉,就有些不可置信一般的收回手,又搭了一次。两次都是一样的,李沐的脉象圆滑,应指如触滚珠,跟书上所说,妇人有孕的脉象是一样的。这种脉象若不是应在身孕上,便是应在肝胆之类的大病上。可李沐的面色虽有些暗黄,倒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正愁眉不展之时,苏尚彤忽地忆起,那日她翻到《苗疆秘术》上有一句话:“子伤母不伤,子灭而母动。母伤者,脉象与孕时无异。”
她记不清那说的是哪种蛊了。只知道那种蛊与别的不同,一只母蛊只能控制一只子蛊,若是母子蛊俱在,那中了子蛊的人便要日日承受蛊虫发作之苦,母蛊却会安静不动,不会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但若是子蛊突然消亡,母蛊便会反噬,发作之时,那人犹如在睡梦中一般,但身上所受的痛楚,却是子蛊发作的好几倍,一日比一日厉害。
难道李沐体内有母蛊?
崔管家看苏尚彤一味垂头,这么长时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只以为苏尚彤是谁家的顽童,耍着他玩呢。刚要发作,却听苏尚彤说:“这位管家,不知能否让我看一下世子爷的身上?”
崔管家只觉得这个少年果真是来捣蛋的,拉着苏尚彤的袖子,就要把他丢出去。
“管家伯伯,我说的是真的。世子恐怕被人下了蛊!”苏尚彤哪里肯现在离去。
崔管家听到“蛊”这个字,面色大变。也不问许多,亲自上前帮苏尚彤掀开被子,解了李沐的衣衫。苏尚彤直接按到李沐的肋下,移了三根肋骨,果然感到指下一突。随即,李沐竟是闷哼出声。崔管家大喜过望,道是世子终于醒了。苏尚彤却知道,她那一下碰到了蛊虫,李沐只怕是痛的很了。
竟不知是谁,想出了这等阴毒的法子来害人!为了害人,竟在自己身上中子蛊,真真是丧心病狂。也难怪那些太医俱都瞧不出李沐的病症了。苗疆蛊术本来在瑶国就没多少人知晓,若不是那时候墨鱼中了蛊,她又去翻了好几遍《苗疆秘术》,无意中看到这句话,恐怕也不知道李沐竟是被人下了母蛊。
即便有些大夫知道李沐中了蛊,也多半以为他中的是子蛊,哪里会想到他体内的竟是母蛊呢?那害他之人只怕是起了让他必死的想法的。
引出子蛊很难,引出母蛊却很简单。苏尚彤曾经病急乱投医,用引母蛊的法子去引墨鱼身上的子蛊,对这种法子倒是熟练的很。
“管家伯伯,劳烦你命人去准备一盆水和一盆火,搬到房里来。”
崔管家刚刚听李沐发了声,道自己是小看了这位了。如今他如此吩咐,应当是有了法子,世子该是无忧了。心中也轻快起来,赶忙去准备了。
苏尚彤把所有的人都请出去,只留下崔管家。她先是拿针封住蛊虫周围的大穴。蛊虫似是感应到了一般,李沐猛地痛呼出声,显然是痛极。苏尚彤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下动作却不敢缓。她想到那日墨鱼也是疼得不行,后来吃了那虚无之地的“解药”,他体内的蛊虫便如死了一般。如今李沐并未中千金之毒,给他吃那解药应当是无碍的。苏尚彤见崔管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动作,只把手先收紧了袖子里,装作在翻找什么,脑中想着那虚无之地,很快便拿了“解药”出来。
李沐虽形似在睡梦之中,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听到苏尚彤说那药能缓解疼痛之后,也自己吞了下去。“解药”喂下去之后,苏尚彤见蛊虫动作稍缓,快速封住其他的穴位,扎破李沐的手指,让蛊虫只能顺着那一道血流被引出来。
蛊虫引出之后,李沐呼吸平缓了好多,似乎是无碍了。
“管家伯伯,世子只需修养一段时日便能康复了。只是,这次失血过多,这屋里要一直生着火盆才好。另外我留一张补气血的方子,待世子醒了,每日吃一副就好。”
苏尚彤交代完,正要离去。李沐却在此时睁开了眼。
他虽使不上力,眼神也有些模糊。但那时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上次救她的姑娘了,所以在她走之前,无论如何还是睁开了眼。
他如今的声音低沉黯哑,苏尚彤还是听清了他说的那句:“这次又是你救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写都不对味。。。先就这样吧~有了灵感再修一次。
41乐见其成
这话一说出来,苏尚彤就明白李沐知道那日谷中之人是她了。他也知道她根本就是女子了。只是不知他是何时知晓的。若是在去翡翠阁之前,他又会不会觉得她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子呢?苏尚彤心中忐忑,却是不敢开口询问,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见到李沐醒了,崔管家早就忙不迭地去通知王爷王妃了。又因为之前丫鬟们都被请了出去,故而现在屋中只有他们两人。
苏尚彤见自己是女子之事已经揭穿,李沐又已经醒了,觉得她再留在屋中倒真是不知羞耻了,转身就要走。
“你…姑娘…”李沐本也觉得这般孤男寡女的有些不大好,可是这一见着了苏尚彤,心中却盼着她多留片刻才好。见她要走,就忍不住唤了一声,又发现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叫了声“姑娘”。
苏尚彤回头,见李沐虽一脸病态,侧着头对她笑的时候,眼睛却还是亮的让人移不开眼。这时又想起那时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上京街头之时,也是这般温柔的笑,不禁微微红了脸,心中啐了自己一句,静静等着李沐的下文。
李沐那时只是不愿苏尚彤这就走了,只想着让她留下来才好。可见苏尚彤停了脚步,他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了。一时之间,屋里竟是静的出奇。
“我儿!”这个时候,却是康亲王妃匆匆跑来,搂着李沐便是一通好哭。
这几日,李沐病着,康亲王妃没有一日安生的。这也没个征兆,半个时辰前还陪着她看戏的儿子,半个时辰之后就晕倒在床上,怎么都唤不醒了。开始康亲王还只让太医来瞧,不许露出风去。可几十个太医愣是一个个都只会摇头。太子殿下亲自请了太医院的医正来看,也只模糊的说了一句,世子这只怕不是病,也再没有想出法子来。后来,不知府里的哪个丫鬟嘴碎,把这件事传了出去。民间一些大夫纷纷自荐上府,要为世子看病。她想着说不准那些个神医都是隐在民间的,就一概不许人拦。谁知道,那些人多是来骗吃骗喝,过得几日便告饶讨罪说是治不好。
开头来的几个大夫,她还垂个屏风,在屋里看着。后来,见这些大夫没本事救她儿子,也就不再来了。她想着让那些大夫骗些钱去,也只当为儿子积德了。自己也成日的在佛堂待着,只望佛祖、菩萨能够显显灵、发发慈悲。今日,她早就听闻又来了个大夫,也没抱着什么希望。谁知,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听崔管家说,世子醒了,这叫她怎能不激动!
见了康王妃,苏尚彤还这般站着,倒显得有些不知礼了。可康王妃如今心思全在儿子身上,她若是上前打断,定会惹得王妃不高兴。若是直接离去,更是不好。如此一来,苏尚彤在这屋里,竟是有些不尴不尬的了。
随后而来的康亲王却是首先注意到了想把自己隐在墙角边的苏尚彤,只应他看到李沐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飘到那处。看来,这位便是那个被崔管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个神医了。康亲王开始有些惊讶,本以为全上京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了,却不想竟有这么一个小娃娃能救了他儿子。他盯着苏尚彤审视良久,忽地勾起了唇角。
康亲王到底多活了那许多年,苏尚彤那点伪装哪里骗的过他。他一眼便看出这所谓的大夫是个姑娘,又见儿子不住的拿眼瞧人家,心里也明白了好些。只要李沐不再一心只围着姚玉瑾,他于此事倒是乐见其成的。况且,这女子医术高超,纳进门来,往后也可防着再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康亲王妃见自家王爷不看儿子,却只盯着墙角看,也顺着看过去。只见墙角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布衣毡帽,想是个小大夫。想着自己只念着赶紧看到沐儿,进到屋里竟忘了让大夫避出去,当真是鲁莽了些。可巧,这回来的是个小大夫,看着比沐儿还要小许多,这般倒不算失礼。
她见苏尚彤被王爷盯着许久,有些尴尬,又想儿子应当就是被他治好的,心道王爷莫要吓坏了这个小大夫,往后不敢上王府来了可是怎么好。这便唤了一声,想替苏尚彤解了围。
“小大夫,你过来。”
苏尚彤见康亲王一来就一脸阴鸷的盯着她瞧,心下一慌。唯恐康亲王见过她,知道她是苏向宇的女儿,赶紧侧了些身子,别过脸去。又觉得这样反倒露了痕迹,又不动身色的慢慢把身子转回来一些。康亲王妃看在眼里,更是觉得这小大夫被打量的得不自在了,又唤了一声。苏尚彤这才听到康亲王妃招手叫他过去,她看康亲王妃面上带笑,语声温柔,觉得应当不是什么坏事才对。只觉得面对康亲王妃,比站在这里让人打量要强,赶紧举步上前。
这一上前,康亲王妃也看出苏尚彤是个姑娘家了。又见李沐含笑看着苏尚彤,似乎是极愉悦的样子,也就多打量了几眼,只觉得苏尚彤柳眉凤目,肤色白皙,心下更是又生出了几分喜欢。见苏尚彤要行礼,赶紧伸手把她扶起,笑着说道:“小大夫莫怕,你医好了世子,于我们有恩,我们这是要赏你呢。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出来。”
苏尚彤听康亲王妃语声温和,并没有那等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就极易亲近,心头一暖。只说:“小民不要什么赏赐,只望王爷王妃和世子安康便好。”
康亲王妃听着此话更是满意,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省着点。崔管家,去把那支西域进贡的千年人参拿来,送予这位小大夫。”又转头笑着对苏尚彤说说,“这支雪参放在这王府,我看是用不上的。不如让你带回去,也不至于糟蹋了这名贵的东西,可好?”
苏尚彤知道此时再说不要,却是落了王妃的面子。况且,这雪参,她听师叔念起过,想来是很想要的。如今,她这般轻巧的得了,师叔只怕会乐上好些天。她心下愉悦,便也笑着谢恩,算是乘了赏。
拿了雪参,苏尚彤便要离去。李沐虽然想留,可父王母妃都在,却是不好开口,只得看着她往外走。
康亲王自始至终站的老远,此时却走近了两步,无形中拦了苏尚彤的去路,开口说道:“既然这位小大夫医术高超,那便留在府里,照看着世子的汤药。待世子痊愈了,再送他回去吧。”
他此话是对着康亲王妃说的,看都没看苏尚彤一眼。
苏尚彤哪里肯依,赶紧说:“王爷恕罪,世子往后的汤药事项小民已经一早就交给了崔管家。如今天色已晚,小民再不回去,爹娘怕是要担心了。恳请王爷体谅。”
“把你爹娘也请来王府住下不就成了。你爹娘是谁?住在哪里?我这就派人去请!”
“是啊,王爷!这位小大夫是咱们府上的大恩人!他的爹娘,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康亲王妃虽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如此坚持,但也看出李沐不愿让苏尚彤离去,故而也接了口。
苏尚彤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父母是谁,可若是不说,又平白惹人怀疑。
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李沐出声说:“母妃,我知道她家住在哪里,还是让崔管家亲自去请吧。”
康亲王妃听他声音嘶哑,心疼的紧,赶紧端了水来,亲自喂了两口,并吩咐李沐不许再开口。
苏尚彤心知李沐说的是师叔的药庐,并不解释。如今想到师叔,也想起自己可以趁他们不备,悄悄越墙离去,心下稍安,也不再反对。
李沐见苏尚彤留下来了,心下一松,登时觉得满身疲累尽数袭来,闭了眼就睡过去了。只把康亲王妃吓了一跳。若不是听苏尚彤说,李沐只是睡着,康亲王妃恐怕真的要晕过去了。
孙大夫听崔管家说起,他儿子在康亲王府,请他一并过去的时候,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知他口中的“儿子”必是苏尚彤无疑。康亲王府和苏相不和一事,上京城中无人不知晓。孙大夫只道苏尚彤想借着康亲王府之力对付她爹苏向宇,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本是亲身父女,也不知缘何会闹到这般田地。
苏尚彤一见着他,赶紧把手中捧着的雪参递过去。孙大夫看了雪参,激动不已,连在路上想好的要骂苏尚彤的话都一并忘了,只吹着胡子的说了一句:“你倒是长了本事,不但得了这等珍贵的之物,还能留在王府之中。”
苏尚彤听了此话,心中一凛,康亲王这人生性多疑,这王府中一向是不让生人久留的。她前世听萧天辰酒后说起,那个安王世子李念,想要在康亲王府留宿,却被赶了出去。那模样十分狼狈,被萧天辰几个暗地里嘲笑了好些时日。李念那等知根知底的人,康亲王都防备着,她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理应让他更防备才是,如何会让她住在王府之中呢?看来康亲王却是不想让她离去,难不成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那时,萧天辰还说,康亲王府上是有着不少暗卫的。隐在暗处,谁也发现不了。既然如此,说不准她身边也会有人在暗处监视着,若是她贸贸然的离去,倒真叫康亲王发现了身份。苏尚彤觉得,康亲王若是开始就知道她便是苏向宇之女,也不需再让她留在府中了。直接抓了她去面圣,说是苏相派了女儿去李沐的命便好。毕竟所有的大夫都没有说出李沐中蛊,只有她解了那蛊毒。若非说此蛊便是她下的,她也无从反驳。如今,康亲王竟然如此试探,怕是根本不知她的身份,心中又有所怀疑才对。如此,倒是不能尽快回家去了。
那么,康亲王非要把他爹娘请到府中来,难不成是怕她是什么有来头的刺客,想把孙大夫作为人质,要挟她么?苏尚彤心想,自己吃了那希露丸,如今更是身轻如燕了,一跳便是老高,跑起来也是极快的。即便是要非悄悄溜走,也是有胜算的。可是孙大夫毕竟已经五十好几了,留在这里终是不利的多。
因怕现在周围就有人埋伏着,苏尚彤悄悄跟孙大夫说,让他不拘像个什么理由,告辞离去,只把她一人丢在这里便好。更让他出去之后,跟朱纱说明此事,让她想法子先瞒住祖母和娘亲。又把墨鱼的方子放在哪里,药要怎么熬,一一写下,让孙大夫带给朱纱。
42月下诉请
其实,这事本是苏尚彤多想了。康亲王并未见过她,更没有想打她会是苏向宇之女。不让她离去,主要还是想着要全了儿子的那份心意。此时,孙大夫说要走,康亲王自然不会阻拦。没了长辈的辖制,岂不更好?
苏尚彤见孙大夫没有被强行留下,大大舒了一口气。宁氏正“染”了风寒,已放出话来,让谁都别去她的院子。若没有大事,是不会让人来寻苏尚彤的。而苏老夫人因着红香之事,自觉给孙女受了委屈。这次只消让朱纱放出大小姐有些不舒服的消息,祖母定会免了她的请安。她几日不在家,倒还可以瞒的过去。只望康亲王能早日打消了疑虑,放她离去才好。
苏尚彤此时并不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若是自己没有赶来,说不定还会有人救了李沐。可是,他却要多受好长时间的苦处。
为了能让她就近照顾李沐,苏尚彤被直接被安排在了李沐院里的侧屋。苏尚彤虽然觉得如此不好,可也不敢去跟康亲王明了说,她是个姑娘家,不能随意住在世子的院子里,只当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李沐对此倒是极高兴的。他虽下不来床,但见着苏尚彤每天为了他熬药,心中也是开心的。虽然苏尚彤每日总是把药碗递到秋棠手里,也不留下来和他说话,可李沐只要一想这药是她亲手煎的,便觉得那苦涩的药汁都带着丝丝的甜味。
他自从那一日,把她错当仙子,不由自主的递出那块玉佩之后,便不时地忆起她的模样。每每提笔也会忍不住去描摹苏尚彤的面容。此时,他卧房的书架之上,便还有两幅因画的极好,没舍得毁去的。
李沐眼界极高,自姚玉瑾之后,还没有姑娘能入他眼的。是故,连太子李潇都认为李沐于情之一事还未开窍,平日里见他对姚玉瑾与旁人不同,也只当是为他二人小时候的情谊罢了。
如今,苏尚彤却是又让他平静无波的心湖起了波澜。他那时已把她错认为仙子,念念不忘的飘渺佳人忽地在凡间又见着了,这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何况,苏尚彤还两次救了他的性命。李沐这两天也听秋棠说起过,这次,也是那小大夫是听闻他病了,自荐来为他瞧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