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改变不了它是黑色的事实。”秦羽悠很淡定地阐述事实。
“这黑色多衬你的眼睛啊!你的眼睛就像黑夜般深邃…”
“这也改变不了它是心形的事实。”秦羽悠依旧淡然地打断他的话。
“…”楚落遥被秦羽悠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没话了?”秦羽悠笑得愈发温柔。
“我之前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它很配你而已!”楚落遥豁出去了,闭着眼睛把大实话说了。
他真真冤枉啊!挑选礼物时,他一看到这条项链就想起秦羽悠,觉得很衬,也没考虑那么多,谁知道它的颜色和外形会让她误会啊!
现在堪堪夏季,他就不期望天会飘雪了,来一阵狂风为他沉冤也好啊!
包厢很封闭,别说是狂风,连微风都没有一缕。他梗着脖子站了一小会儿,突然听到两声音色不同的笑声。
一声轻柔女音,一声深沉男音。
除了秦羽悠和顾源枫,还能有谁?
楚落遥怒了,猛地睁眼瞪向秦羽悠。顾源枫又顺理成章地被无视了。
秦羽悠笑得花枝乱颤,觉得早上的疲惫被楚落遥弄的这一遭扫光了。她捂着嘴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是好心的。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楚落遥的怒火一下子消了:“喜欢就好,也算我之前考虑不周,要是它是鸡血石,就不会发生误会了。”
“鸡血石?那种贵重的东西,你就是买了,我也不敢收。”秦羽悠把项链戴在脖子上,朝楚落遥一笑:“谢谢!”
这一次的道谢声很轻,却格外真诚,让楚落遥的心一下子软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戴点东西好看。”楚落遥很满意戴上项链后变得更加漂亮的秦羽悠。
秦羽悠只是笑。
看这两人间气氛大好,顾源枫摸了摸口袋里一个凸起物,笑得很温馨。那里面是一条手链,黑曜石做的。他和楚落遥,还真是想到了一块。
他不担心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暧昧,因为他懂,楚落遥对秦羽悠没有男女之情,而是真正纯粹的交心知己。
在饭后,顾源枫也把生日礼物送上,却没有要她现拆,秦羽悠便把它放进了包里。
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直到下午开工,秦羽悠的心情也是飞扬的。
下午完工后,秦羽悠被莫梵堵住了去路。
莫梵挑的地方很好,几乎是人流最多之处。所以,当莫梵送给她礼物并庆贺她的生日时,她无法拒绝,准备的“对不起,我和你不熟,不能接受你的礼物”的话胎死腹中。她笑得很甜地接过礼物,眨着眼向他放电,十万伏特的——不是为了勾引他,而是为了电死他。
莫梵很得意地离去,留给她一个无限潇洒的背影。
秦羽悠让顾源枫把礼物收着,让他用最快速度送她回家。
经过楚落遥的提醒,家里人叫她回家吃饭的意思就一目了然了,无非在为了给她庆生。她不想为这点小事拖延了时间,让家人等着她一个。
一到苏家楼下,秦羽悠就快步下车道别。
看着秦羽悠远去,顾源枫摇了摇头,径自打开了莫梵送的礼盒。
那里面是一件明黄色的礼服,耀眼得刺目。
顾源枫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礼服是很漂亮,也很华贵,但不衬秦羽悠。最适合她的颜色,应该是最纯净的白。
顾源枫是这么想的,却不知道自己错了,莫梵才是最懂秦羽悠的人。在所有人中,只有他才隐约察觉,最适合秦羽悠的颜色,应该是古代最尊崇的明黄。
那才是世界上最衬她的颜色。
当秦羽悠推开家门的时候,餐桌边已坐满了人,就等着她了。桌子上摆着满满的美味佳肴,正中间是一个漂亮的大蛋糕,上面插着十九根蜡烛,等着她去点燃。
闻着空气中飘溢的香味,看着亲人脸上温暖欢喜的笑容,秦羽悠的心,又一次被亲情感动。
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次生日,既有友情围绕,更有亲情氤氲。
她再一次感谢上苍的厚爱,让她有第二次生命来感受生活中最美丽的情感。
64 想当将军的士兵
生日过去后,秦羽悠整个人柔和了一分,但外人无知无觉。因为他们眼中的秦羽悠一直是柔和的,从未改变过。他们只能用肉眼观察到秦羽悠的改变,那就是她身上添了饰品,一条项链和一条手链。除此之外,别无所觉。
莫梵和秦羽悠之间的暧昧还在持续着。在观众眼里看来,这对最佳荧幕情侣从荧屏上走了下来并成为现实中的情侣已成为事实,铁板钉钉。
在秦羽悠的若即若离、莫梵的人前温柔人后纠结中,《妖华宸道》的拍摄渐渐到了尾声。
在电视剧杀青的那一天,楚落遥推掉了所有通告,特意跑去秦羽悠那探班。
他和秦羽悠的友情早已响彻娱乐圈,看到拍摄地点忤着这么一个声名响亮的天王,众人也不以为怪,只是偶尔会用八卦的眼神游弋在他和莫梵之间。
他们一个是秦羽悠的情侣,一个是秦羽悠的蓝颜知己,却又是《夜未央》中的同性恋人,让人想想都觉得有趣。
几位大明星已经练就了我自岿然不动任清风过耳的本事,把一切当成浮云飘过,各干各的事去。
最后几幕在深山老林里取景。放眼望去,林满山,山依水,水环林,自是一个好去处。
到了目的地,架摄像机的架摄像机,整理道具的整理道具,化妆的化妆,忙碌成一片。
没有了闲谈对象,楚落遥无比悠哉,欣赏着山水之秀美壮丽,参悟着“智者乐山、仁者乐水”的真谛。换言之,他就是一没事干的闲人。
当楚落遥领悟到自己既非智者也非仁者时,最后几幕总算开拍了。
自从秦羽悠受伤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她演戏。看着她那精准的跑位、丰沛的情感以及娴熟的动作,楚落遥再一次感叹她演技绝佳。
前几幕顺利过关后,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幕。
最后一幕在整部电视剧中算是画龙点睛的一笔,因为它是收视率最高的时刻。可以说,它关乎成败。平庸的结尾会让人失望,烂尾会让人骂娘,只有在这时候来个升华,才能抓住所有人的心。
因此,在最后一幕,导演卡得特紧,如果他们的表演不及他心中划出的那一条线,他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人。
但是,秦羽悠和莫梵没有给导演坚守岗位的机会。
洛宸在茫茫尘世间寻找不告而别的小桃妖,终于在树林深处找到了她。
彼时,他们背道而驰;此时,他们迎面相见。
秦羽悠去湖泊取水时,遇到从天而降的莫梵。
她看到他,眼里一悸,随即回复了默然的神色,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他才为寻到她而欢喜,就被她眼中的疏离痛到。
他反手扯住秦羽悠的手腕,手里用劲,把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搂住。
她再也无法装着平静,挣扎着想要脱离骤然包围自己的温暖怀抱。
“公子,你我素不相识,还请自重…”她的叫声突然停了。
因为他吻上了她的唇。
四瓣唇没有辗转,没有深入,只是静静地贴合在一起,却让她的所有情绪溃堤,让她没有了动作,僵在了那里。
他闭着眼,专心致志地吻着她。
他用自己的举动来表明自己的心迹,自己的决定。
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坚定,看到了深情。就这么一眼,她心中的坚冰化成了一滩春水。
推拒着他的身体的双手缓缓地、缓缓地离开他的前胸,绕过他的脖颈,环住。
她的眼中涌动着千回百转的欢喜,随后闭上了眼。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溢出,流下。
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杂糅着她今世情劫的所有悲欢。
天空蔚蓝,白云团团。在清澈明净的湖泊旁,他和她拥吻着,仿佛就这样到地老天荒。
“从今往后,天下不再是我的天下。我也不再是你的师父,不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清和,只是凡人洛宸。我们就在这里建一座小屋,傍水而居,再不管天下纷扰,你说可好?”
“好!”
“Cut!很好!”导演笑得眉不见眼,“收工回家!”
“Oh,yeah!”众人欢呼。
“喏,给你。”看秦羽悠走过来,楚落遥笑着递给她一块手帕。
刚才,他不小心看到秦羽悠背对着众人时做的小动作——她悄悄地用手背擦着被某人吻过的唇。
他自是不知道莫梵两次强吻秦羽悠的彪悍事迹,但知道她和莫梵之间没有言语的配合,知道她被吻的心不甘情不愿。
“不用了,手帕目标太大。”秦羽悠把手帕推回去,“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忍忍就过了。”
是的,这是她最后一次身不由己。不再和莫梵共拍一部片,盛传的暧昧关系,也该到此结束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他们互不相欠。所谓的利益关系,正是如此。
“受伤归来后,你依然宝刀未老啊。”楚落遥听懂了她的话,在心里叹了声便转移了话题。
圈子里有圈子里的规矩,他也走过这条路,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脑子,自然无损演技。”
楚落遥讪笑。
就在这时,莫梵走了过来。
“合作愉快。”他伸出右手,一语双关。
“合作愉快。”秦羽悠和他握手。
他们相视而笑,用眼神解除了之前的默契合作。
然后,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向相反方向离开。
与此同时,秦羽悠轻松,而莫梵失落。
或许他们的下一次相遇,将会在很久很久以后。
《妖华宸道》对秦羽悠意义深远。它不负重托地实现了她的期望,不仅成为她复出的标志,更稳固了她的地位,为她赢得了更多的赞誉。
她用一年时间,走到了娱乐圈这座金字塔的上层。但这还远远不够,她的目标,是最顶端的那一点。
她从来都不是屈居他人之下的人。前世是,今生也是。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顾源枫习惯性随口问道。
“还用问么?”秦羽悠笑得柔情似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顾源枫眼睛蓦然睁大。
这…这是他认识了一年多的秦羽悠吗?他认识的秦羽悠,不是一直都很淡然很无所谓吗,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有志向?
秦羽悠轻笑着不做解释。
只有真正在意,人的心中才有执着。之前的无所谓只是因为不在意,一旦放在心里,她就不可能不去追求最高地位。因为她啊,早已被前世磨砺得野心勃勃了。
“新的专辑可以出了,新的影剧,也可以开始挑选了。”秦羽悠安排日程。
“你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顾源枫看着她的眼神宛如看着拼命十三郎。
娱乐公司是很希望旗下的艺人能不分昼夜地为之卖命,但又有多少艺人会这样做?几乎没有。
明星不是机器人,不是上个发条就可以不停歇地走着,他们也需要休息,也需要一段时间调节情绪。否则,他们也会崩溃。
“上回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早歇息够了。”秦羽悠慢悠悠地回答。
敢情现在的休息时间在前几月用光了?有这么计算的吗?顾源枫无语。
“好了,时间不早了,饭也用完了,我们走吧。”秦羽悠熟练地戴上帽子,把它压得很低,示意顾源枫买单。
顾源枫照做。
两人走出饭店包厢,朝停车场走去。
路经一台电视时,欢喜的叫声此起彼伏。
听着耳熟的声音,秦羽悠瞥过一眼,发现电视上正播着她主演的《妖华宸道》,而且是她个人很不喜欢的最后一幕。
屏幕上,她和莫梵紧紧相拥,轻轻地吻着对方。没有激情,没有狂热,却有难言的深情在静静流淌。
这是个happy ending,可惜她很排斥。
排斥里面的另一个人。
演技到了最高境界,几可乱真,她做到了,他也做到了。
所以,和他相拥在一起时,她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他的深情。即使那是假的,她也很讨厌这种感觉。
因为这会让她想起一个人。
她前世的夫,前世的天,前世的王。
他可以在前一刻拥着她说爱她,却在下一刻沉醉在皇后的温柔乡里。他爱着许许多多的人,但那种所谓的爱,就像流星一样,只在瞬间。
他的情是假的,就像演戏中的莫梵一样。
演戏时她无法逃避,离开镜头后,为何她还需要面对?
她转过头,压低了帽檐,疾步向前走去。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
“羽…”顾源枫疑惑地想要叫住她,一个字出口后,就把下面的字吞下了。这是公众场合,某些惹人敏感的字眼,还是放在肚子里的好。
他加紧步伐跟上秦羽悠,低声道:“怎么了?”
秦羽悠正想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突然看到前面的台阶上倒着一个人,改口道:“那个人好眼熟。”
顾源枫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一家酒吧的台阶上,正躺着一个年轻人,不知道是醉了还是伤了。而且…
“诶,还真是,那人真有点眼熟!”顾源枫惊叫道。
这么巧,胡乱指一个人都是顾源枫认识的?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秦羽悠愕然。
他们俩赶上前几步,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他们对看一眼,心里有数,这人多半是喝高了,才出门就醉倒在地的。
借着酒吧里的灯光,他们看清了醉酒者的脸,齐齐惊呼:“祁暄?”
天涯何处不相逢,但他们这一相逢也太戏剧化了吧?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同样是在酒吧前。那时,他喝了酒,装酒疯赖上了他们。这场景,与那一次何其相似!
不过,这两次还是有差别的…
“他这次真的醉了。”秦羽悠观察了一会儿人事不省的祁暄,十足把握地下了定论。
她敢这么说,自是凭着自己明察秋毫的本事。她断定,祁暄要不就是真醉了,要不还在演戏,但第二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可以直接排除。
几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祁暄学会可以蒙蔽过她双眼的高深演技。那种概率,和古人落入悬崖未死还学得绝世神功的概率相仿。
所以结果只有一个——他真的醉了。
“把他带回去?”顾源枫请示住房所有权人。
“嗯,你把车开过来吧。”秦羽悠看着祁暄。那张娃娃脸在酒精的作用下红成一片,憨态可掬,只是那对眉毛,却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秦羽悠心下一动。他这是买醉消愁?
还不待她多想,顾源枫就把车开过来了。他们齐心协力把祁暄扛到后座上,然后驶向秦羽悠的住处。
65 梦醒倾诉吐真言
祁暄醒来时,只觉得头脑昏沉得厉害,好像脑子里灌满了铅。
宿醉要不得啊。祁暄自嘲地笑了,睁开紧粘着的双眼。蓦然,黑暗的视野被一张放大的笑脸所取代了。
他惊悚了,怀疑自己身处梦中。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这张极其不顺眼的脸?
不对,这不是梦,而是在现实中!看着这个人前人后都故作温婉的笑靥,他否定了之前的猜测。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梦中,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个人的影子的!
“阿暄,你醒了?要喝点东西解解酒吗?”秦羽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怎么会在这里?”祁暄皱眉,完全不买她的帐。
秦羽悠弯了弯眼,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冲祁暄挑了下眉毛。
刚看到秦羽悠时,祁暄只顾着她,完全没有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待秦羽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他的视线随着她游走了一圈,恍然大悟。
原来这儿是她家!他不但是个不速之客,鸠占鹊巢,还摆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挑衅,怪不得她满脸的嘲讽。
他的记忆在昨夜疯狂饮酒后就出现断层,看如今情形,应该是倒在哪儿被她看到后又带回家的吧?他知道自己酒品好,从不会在醉时胡言乱语或耍酒疯,这也是他放任自己买醉的原因之一。
她这么做是好意,但他不乐意接受。对于眼前这人,他更习惯一错再错。
谁让她不仅碍他的眼,还…
想起昨夜喝酒的缘由,他的眼睛涨红了。
祁暄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情感,秦羽悠因此看了个明白。悲伤、怨愤、绝望、嫉妒…他的眼神很露骨,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失恋了”几个大字。
“失恋了?被你哥甩了?”秦羽悠很直白地挑明被人藏得极深的秘密。
顾源枫被她支使着去买些洗漱用品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某些话就不用藏头藏尾了。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太出人意料,就像一个晴天霹雳,让祁暄瞬间没了语言。
秦羽悠知道这个秘密的事,莫梵知道,但没有告诉他。所以,当这个秘密被秦羽悠真刀实枪地暴露在阳光下时,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时傻了,无意间就被秦羽悠控制住大局,落了下风。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怎么会相信?”祁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哪想到竟会被秦羽悠叫破了真相。
看到祁暄的第一反应后,秦羽悠就知道莫梵没有告诉他她曾经的威胁。
不过,这样对她更好。
她答非所问:“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难道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
祁暄无比气闷,却无力辩驳。
当两个人拥有了同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时,无论这两个人是友是敌,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小小交流一下的。
因为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在心里放置久了,会让人憋得慌的。唯一舒心的办法,就是与他人共享。如果有人恰巧知道那个秘密,互相交流既不会让秘密公开化,也可以抒发心情,何乐而不为?
祁暄正处于这样的境地。那种不容于世的感情,他放在心中太久太久,突然间就想找一个知情人发泄发泄,而秦羽悠凑巧就是那个知情人。
祁暄震惊了片刻,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秦羽悠的两只眼睛:“我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你不觉得我恶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祁暄想透过这扇窗子看到秦羽悠的内心,可惜他失败了。那双惯于演戏的眼睛幽深幽深,教他看不出任何东西。即便看到了什么也做不得数,因为他能看到的情绪都是秦羽悠想让他看到的。
“恶心?为什么会?”秦羽悠毫不在意地微笑。
“我这是乱伦!”从秦羽悠揭露秘密时的表情,祁暄大致知道她并不怎么排斥这段感情。然而,她的反应既在祁暄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预料之外。她竟然理所当然地反问他?是她太前卫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大,连乱伦都没什么大不了了吗?
乱伦又怎么了?她见过太多比这更不堪的事,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这么严重,这种说法还不成立。从她和莫梵接触的经历看来,莫梵只是把他当成弟弟而非情人,所谓的喜欢只是祁暄的一厢情愿。
她无意间回忆到某些画面,不自觉地用手指抚上了嘴唇。冰凉和温热交织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她迅速收回手,心里划过一丝懊恼。她怎么会想起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不过,她也由此确认,莫梵不是gay。
她突然有些同情祁暄。就算撇去不容于世的乱伦名义,撇去莫梵的正常性向,祁暄又该怎样把单恋变成两情相悦?他走上了一条最崎岖的路,且在目前看来,他走不到路的尽头。想着想着,她的话就带上一点安慰。
“不要这么说,你只是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凑巧是你哥哥罢了。”
祁暄意外地从她的话里听出真诚,心微微暖了。他已经在那条死胡同里打转了很久,磕磕碰碰地前进着,却几乎是在原地踏步。他习惯了那里的黑暗,但还是十分向往偶尔的一束亮光。秦羽悠的话让他感到温暖,就连那张可恶的脸似乎都亲切了起来。
面对一个知晓他秘密且不会心生鄙视的人,祁暄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那些事已经在他心中放了很久很久,他酝酿许久,才理清思路,娓娓道来…
他出身高门大户,在普通老百姓眼中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他的父母亲是为了利益结合在一起的,门当户对,却没有爱情。他们相敬如宾,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彼此都知道对方有地下情人,却心照不宣,默契地互不干扰。他和莫梵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而是连接利益的纽带。在这样扭曲的家庭里,父爱、母爱是奢侈的妄想。
祁暄是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他的父亲信佛,在他年幼时就给他找了个算命先生,从算命先生那里得知祁暄是个命硬之人,不但克父克母,还克兄弟姐妹,他母亲的难产而亡就是克母的最佳典例。自此,本就不受宠爱的祁暄远离了他的父亲——他被父亲送到了其他省份,由保姆照顾着,物质上应有尽有,精神上空虚一片。
莫梵只比他大几岁,在家里倍受关注,很小时就被父亲逼着开始学习一些上流社会的人该具备的素养礼仪,也因此格外早熟。除了家庭的温馨,他接触到社会上各种事情——包括那些黑暗的东西。
在祁暄七岁大时,莫梵才知道他的存在,并得知他孑然一人在其他省份生活。那时候,莫梵早已厌烦了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的生活,渴望着亲情的他毅然违逆自己的父亲,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所谓的家,跑到外省照顾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