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7节:第一百章 论政(2)
“是,老师!”
虽然改口了,但正式的拜师礼还是要讲的,张守仁十分见机,当即便又跪下,行礼道:“学生叩见老师。
“呵呵,国华免礼吧。”
刘景曜说着免礼,自己却是端坐不动,由着张守仁叩头见礼。
一边的小妾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是睁大眼睛,有点儿惊奇的样子。
刘景曜这样身份地位的大官,门生弟子一定不少,持侍生帖子上门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收一个武夫当门生,正式列入门墙之内,这个事就是十分叫人奇怪了。
不过她的身份当然不敢说什么,正好菜来了,当下便是指挥人将菜上桌,同时自己用银壶放进热水,亲自在一边烫酒。
“坐,坐下。”
行礼完毕,算是正式拜了师,气氛又是大有不同。
原本就是当家人一样了,能在这种内花厅对坐饮酒,坐的是小圆桌,不是方桌,凳子也是圆凳,菜品也就是几样时蔬小菜,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服侍的人,也是刘景曜的宠妾,一切都是说明,今天这场家宴特别的轻松。
“是,谢老师。”
张守仁也是笑嘻嘻的坐下,碗筷酒杯早就摆好了,见他坐下,那个小妾连忙过来,在张守仁的酒杯里满满斟了一杯。
“国华,老夫先敬你一杯,今日之事…”
“老师,莫要提今日之事了。”张守仁连忙起身,笑嘻嘻的道:“如果不是老师,学生哪有副千户的官身,没有这个身份,也招不到人手,更抢不到胶东盐利。没有这些,也拉不起这样的队伍来,所以,今日一切,都是拜老师所赐,哪里还需要老师再说什么!”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说的十分动听,刘景曜心中十分受用,也是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师弟二人为了今日的缘分饮一杯就是了。”
“是,这杯当饮!”
张守仁这一次很爽快,一仰脖子,便是将酒一杯干了。
这酒并不甚好,不过刘景曜却是眯着眼,十分享受的喝了下去。
“国华有今日,也是自己努力的原故。”喝了几杯后,刘景曜放下筷子,正色道:“原本老夫想讨教你的为将之道,不过刚刚看在眼中,也是知道,没有办法问,也不必说,因为天下将校,没有几个能如你一样爱兵如子,所以,说了也是白说,不如省些事的好。”
“学生惭愧了。”
“方今天下乱成这样,”刘景曜突发感慨,大声道:“要是武将们都如国华一样,天下立刻就是太平可期啊!”
听着刘景曜的抱怨,张守仁心中也是一动。大约象这种层次的文官,接触的东西多,看的深远,可能也是看出来崇祯施政完全是在乱搞,明朝已经有确切的亡国之象,所以才会有这种抱怨,他很谨慎的答道:“岳武穆说过,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怕是文武都如此,才有太平日子。”
“那也要有圣天子在位。”
刘景曜果然说漏了嘴,一句话就是把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张守仁当即便答道:“今上宵衣旰食,勤政爱民,算是圣君吧?”
正文 第228节:第一百章 论政(3)
“今上倒确实是求治,不过,正因为求治心切,所以遇事操切,胡来,天子自己不守法度,这天下岂能不乱?”
确立了师徒关系后,刘景曜说话便是不再藏着收着了,他也不挟菜,又是饮了一杯,然后才用冷峻的声调继续说道:皇上不知兵,却屡屡干涉兵事,胡乱指挥,将来我大明天下不遇决战大战还好,一旦有,必定会是皇上坏事。看
以张守仁的见识,固然是看了半年多的邸报,但在天下大事和所谓“人心”的认识上,相比于眼前的这个大明高官来说,实在是浅薄的可笑了。
他虽然有历史知识,现在也是局中人,但哪里能有眼前这个读书满腹破五车的帝国□□看的多和深远?
一席话听下来,对张守仁来说,果然有茅塞顿开之感!他一直奇怪,崇祯勤政是明显的,每天都在御门听政,接见大臣,处理政务,而且是有名的俭朴,听说天子的龙袍都是有补丁的,乾清宫的饰物都被偷偷卖了,一国之主穷困如此,也确实打动人心。
现在听了刘景曜的话,他才有茅塞顿开之感,崇祯为政的缺失,实在是太明显,连地方上的大吏,也是十分清楚明白。
只可惜,有些上位者,永远不知道怎么听取意见,或是在众多意见中,选取最有利的来听取。
“多谢老师教诲!”
这一句感激,就比刚刚要诚心正意的多,也实在的多了。
“呵呵,老夫的牢骚有点多了。”其实刘景曜是一个老愤青不假,不然的话,也不会落魄到才混到个兵备道的地步,还差点被一个总兵官给赶走。
他如果胸中没有这些块垒,以他的资历和政治手腕,施政的水平,说入内阁不至于,但巡抚或是总督的位子是早就该有他的份了。
因为论能力,资历,早就够格了!
此时自知说的多了,因而又喝了一杯后,便是把杯子一推,笑道:“最近心闷,酒也不敢喝,今日高兴,也是有酒了。”
正文 第229节:第一百零一章 官道(1)
第一百零一章官道
“老师爱饮,学生一定寻一些好酒,奉上请老师品尝。小说排行榜
“你找到了便送过来就是。”
彼此是师徒关系,刘景曜也不装清高,直接就答应下来。
适才说了一大堆国政民生的事,也是有点过线,此时刘景曜也是明白,自己被丘磊困了这些天,心中愤郁难消,虽然脱困,但还是有点怒火藏在心中,刚刚被几杯酒一引,于是就暴露了出来。
此时他冷静下来,看着张守仁,沉吟不语。
见他如此,张守仁知道必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自己便只是老老实实的坐着,并不打断刘景曜的沉思。
“国华啊,你确实是个人才。”半响过后,刘景曜才是向张守仁道:“不过,你根底太弱,现在胶、莱一带的关系那是银子买的,不算数。以前的你,只是一个穷百户,说你是举目无亲,没有后助,也没说错吧。”
“是的,老师说的没错。”
“周炳林年纪到了,原本老夫是想,他退下来,千户这个位子给你,现在想来,千户还是委屈你了,而且以你之才,就在卫所里带军户,实在是浪费。”
说到这,刘景曜站起身来,断然道:“老夫会想办法,保你为指挥佥事,然后加游击将军,给你一个营叫你带!”
“老师盛情,学生心感。”
面对激动的刘景曜,张守仁倒是十分镇定。
他也是站起身来,对着刘景曜道:“可旧功已经酬过,学生现在寸功未立,朝廷升赏自有制度,老师犯不着…”
“不妨不妨。”刘景曜道:“老夫大不了和巡抚大人打擂台,丘磊之事,他亏欠老夫良多,此事老夫厚颜提出,坚持如此,巡抚会答应的。”
如果真的如刘景曜所说,倒也确有可能。巡抚要提拔一个总兵还有困难,副将以下,就是报一个朝廷批一个,否则的话,何以示恩于下?
当然,要是巡抚弹劾武将的话,也是报一个批一下,不然的话,也是无以驭下。
不过这是以前的老例了,现在是武将跋扈,文臣受制,总督巡抚自己没有实力的话,下头的总兵官根本不会买帐。
至于弹劾,那就是笑话了,朝廷只问你有没有打仗,去没去平贼,别的事情,弹劾了也是无用的。
如果刘景曜真的坚持要用张守仁来立一个新营,并且厚着脸皮去求巡抚,这件事倒确实有办成的可能…不过,张守仁另有打算。
“老师!”他很诚恳的对刘景曜道:“这样做法,是消耗老师的威信和人脉力量,实在无此必要。以学生的意思,不妨再过一段时间,学生在强加海防,听说即墨和灵山一带的几股海盗都十分不满,扬言要找学生的碴。如果他们敢来,那再好不过,就是拿首级帮学生换军功来着。不来,请老师大张旗鼓的来巡查,自嘉靖年之后,各地海防不修,盗匪遍及海上,其实朝廷也是很头疼的。我浮山如果重修海防,大兴工程,又不费朝廷一粒粮食和一个铜钱,这个功劳,想来也是实打实的,到时候,老师是有经制之功,学生又是老师一手发掘的,这功劳计算不到巡抚大人的头上,到时候…”
正文 第230节:第一百零一章 官道(2)
说到这,刘景曜也是立刻懂得了张守仁的意思!
他也是用一种惊骇的眼神看向张守仁,这个家伙,是不是一个缩在海边深山沟里的一个穷百户?
怎么就如此聪明,并且这么懂得官场之道?
现在登莱这边是不稳,朝廷一再议撤登莱,正因如此,丘磊才这般跋扈,而巡抚又是这般弱势。看娱乐窘图就上
但如果刘景曜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把政绩给报上去,那时候,情况就不同了。
巡抚会因为和此事没有关系,十分有可能会去职,或是被朝廷调走。而一旦有人能解决海盗问题,登莱一带海洋重复太平,朝廷也未必就一定紧持撤销。
到时候,新一任的巡抚是谁,自然是不言自明。
一个三品官职的本职官任巡抚,职权就有点儿接近总督,这对刘景曜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张守仁来说,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到时候,他要哪一个营,还不是手到擒来,十分方便?
这样的做法,又稳,又不怕出事,也不会消耗刘景曜的官场资源,相反,会丰富他的人脉和实力。
毕竟,南方的海防有游击将军郑芝龙的水师,北方原本有总兵官黄龙,现在辽东水师几乎损失的一干二净,海防其实早就是朝廷十分关注的重点了。
从浮山到鏊山,灵山,威海、登州,胶东半岛对拱卫京师也是十分重要,而且南北商途现在也是断绝,海盗在海上到处都是,这种情况由来已久,也没有人做什么。
只要有人做出可供查验的实线,就确实是一个大功劳。
况且,张守仁还打算再剿灭几股大的海盗,这个功劳就是实打实的,绝没有人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好,好!”
刘景曜原本已经不打算再喝,不过听了张守仁的话也是十分兴奋,禁不住连饮两大白,然后才赞道:“国华你的谋划十分精当,老夫就听你的安排了。”
“老师言重了。”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事来助你一臂之力否?”
“倒不需要,老师静候佳音便是。”张守仁笑道:“倒是登州这里,丘磊是否能善罢干休,这个倒是要小心。”
“他还敢杀官造反不成?”刘景曜怒道:“今日他丢了大脸,但也只能打碎门牙往肚里咽,否则不成了泼皮无赖?若是刘泽清那厮,可能还真会不要脸皮,但丘磊好歹还算个汉子,输了就会认输,不会死缠烂打的。”
“这样学生就放心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学生预备留两个小旗的人在这里,日夜巡逻警备。不是学生自吹,两小旗的亲丁,足抵二百人的营兵。”
“国华的话,老夫自然相信。那么,就留他们在我府里吧。你既然有安排,也不要在登州久耽,今日在城中军营休息,明后日,就起程回去。”
“是,学生一切听老师的安排。总之,要等看丘磊有无下文,若是无事,学生便早些赶回浮山就是了。”
丘磊果然是如刘景曜所料,当日败兵回去,丘磊眼见自己部下如此无用,自是怒发如狂。听说当场就下令斩了几十人,还斩了两个把总武官,这才泄了心中怒火。
不过泄怒之余,也是觉得胆寒。
人家是用枪尾,不是枪尖,自己的部下就死伤如此惨重,三千人被人家七百打的如此惨败,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两百亲丁。
打成这样,对手实力之强,自是令他十分惊讶和惶恐。
这个对手,他不愿惹,也不敢惹了!
而且刘景曜再说也是文臣,逼迫太甚,朝廷会有什么样的处置,也是难说的很。
于是这位大帅突然一变,第二天索性亲自上门,虽然不是负荆请罪,而且架子很大,但求和之意也是十分明显了。
这么能屈能伸,倒也是叫张守仁哑然失笑。
这个年代的军人,还真是一点操守也没有呢…
他是躲起来没见这个总兵官,虽然丘磊一直嚷着要见他,不过张守仁借口已经离开,没有给这个总镇大帅这个面子。
这种“大帅”见或不见,实在也没有太大的意思了…
到了此时,刘景曜和丘磊之争,算是水落石出。丘磊认输,倒也爽快,刘景曜干脆利落的赢下这一城,并且使用了浮山兵这样的大杀器,叫人对他的潜实力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这几天暗中来联络感情的官员一天比一天多,无形之中,刘景曜在登州的权势明显盖过了遇事逃走的登莱巡抚大人。
下一步会如何,还真的够瞧的呢。
至于浮山亲丁们,虽然这几天只在军营中没有外出,但雨中一战轰动了整个登州,这几天跑到军营外面观看他们训练的人群是络绎不绝,从营中看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不仅有普通的百姓,还有不少坐着轿子过来的士绅豪商,或是穿着箭衣,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但实际一看就知道是营将武官的灰袍大汉们,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营中训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说来也怪,浮山兵的训练根本没有什么独得之秘,前几天刚打完架时,登州城中传扬的十分邪乎,种种千奇百怪的说法叫人忍俊不禁,这样开放训练,等众人看到浮山兵只是在不停的跑圈和练各种器械打熬力气时,一个个便忍不住摇头散去了。
“这样练法,是怎么用六百破三千的?”
人群之中,也是有几个明显是武官模样的,换了官服,穿着看似简朴,但腰间都缠着玉带,穿着的靴子也是十几二十几两一双的最上等的货色,还有佩带的宝剑,镶嵌着红松石祖母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货色,这么一身零碎,可能够老百姓赚上百八十年也不一定够买的。
正文 第231节:第一百零二章(1)
第一百零二章
“我看战报有误吧。
当中的中年男子,面色阴贽,顾盼间就是久居上位的那种骄横。虽然身上穿着十分简朴,但种种饰物,早就把此人的身份暴露无疑。
光是手中的好向个碧玉扳指,就是所值不菲,加上那种明显的官气,导致旁边的百姓都是躲的离此人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人顾盼自得,倒是根本没有在意四周情形,看了一两个时辰后,他自己也觉得腻味了,只向着左右冷笑道:“听人吹的那般神奇,害的本官从即墨一路狂奔过来,以为能看到天兵天将,结果也就是一般货色,练法还是打熬力气,只是换了一些新奇花巧罢了。我看他们的武艺都是粗疏的很,一看就知道是新手,这他娘的是怎么用六百破三千的?”
“大人,这一定是吹出来的,我看不必当真了。”
“就是,瞧着也稀松平常的紧。咱们即墨营两千额兵,最少也有五六百敢死之士,咱们不必怕他们!”
“嗯,那就回。”
被称为大人的,就是即墨营的游击将军秦增寿,挂鏊山卫指挥佥事,游击将军,官职是正四品,算是中级武将,再往上走,就是三品的参将,可以加到都指挥佥事,算是正式步入大明的高级武官之门。
这一级官阶,看似简单,很多人一生也是迈不过去。
眼前这秦增寿,就是怎么也迈不过去这一关。
他年纪还不大,也很会做官,但练兵的手段不行,也没有多丰厚的财力,没有钱就养不起家丁,没家丁就不敢去博战功,所以十几年前他就是游击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游击。
眼看身边的浮山突然冒起一个张守仁来,西占胶州,北压平度,南连灵山,东至即墨,这么大的地盘,那么丰厚的盐利都被这个穷百户给占了,眼看张守仁坐火箭一样的涨着实力,秦增寿的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样的难受。
要是早知道冯三宝那么不经打,自己早他娘的动手了!
即墨营的额兵是两千人,但实际连一半的人数也不够。这当然是因为现在海防早就不修,海上的群盗多如牛毛,朝廷一点办法也没有,索性就压缩军饷,把钱用在更紧迫的地方。
军饷压缩,加上吃空额,原本两千人左右的即墨营现在一千人也不到,只有**百人,这**百人中还有两三百是做杂活的老弱病残,根本连拿刀的力气也没有,真正勉强够格称是营兵的,也就是不到六百人。
力量不强,这秦游击也就老老实实的吃吃空额,在地方上勒索几个土财主,这么多年下来,倒也积攒下了一份还算丰厚的身家。
但是和张守仁的收入一比,那就是天差地远了。
人家一个月赚的银子,是自己一辈子的收入,这个差距确实有点大,一听说此事,秦游击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人也委屈的快要哭了。
他已经年近五十,给朝廷效力三十多年,结果身家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一个月赚的,这叫他情何以堪?
正文 第232节:第一百零二章(2)
原本就不服,这种情绪还传给了小舅子,也就是那天在方家集被痛殴一顿的王把总。
这事一出,秦游击更是怒发冲冠,凭栏处拍打,身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搞定那姓张的小子和浮山兵,然后把胶东盐利给抢回来?
如果他要知道张守仁正在用新法产盐,然后和各家商行谈好了包销,预计要抢下山东一多半的食盐产量和销售,目标是二百万银子的年销售和八十到百万之间的利润…如果叫这个秦游击知道了这些,恐怕当时就得爆血管出人命了。
当然,张守仁的打算现在只是停留在纸面上,而秦增寿对付浮山的想法却是呼之欲出,已经快由计划落到实处了。
毕竟是当职几十年的老人,做事果断狠辣,不象自己的小舅子,以把总的身份想去抢人家方家集的地盘,结果被打了一个满地找牙,现在提起浮山那边就害怕,把秦增寿气的牙齿痒痒…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舅子和部下来着?
看了半天,秦增寿终于觉得,对方的名气也就是吹出来的,这种训练强度倒是不低,但练的很笨拙,象什么刀法啊枪法啊,都练的太蠢了。那些亲丁,明显大半是新手,刀枪的功夫都很差,就算是老手,以秦增寿看来,刀枪上的功夫也是有限的很,除了寥寥的几个好手外,其余都很一般。
他不愧是带兵几十年的老手,张守仁的部下有什么缺点短板,也是叫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看到浮山兵的表现,秦增寿也是忍不住冷笑:这就是吹出来六百破三千的强兵?
真真是笑话了!
他的即墨营虽然不强,但还是有几百精兵能拿当出来使用的。上次东虏入薄京师,鲁军援兵中就有他的即墨营,比照起别的营头,即墨营的好手和精兵算是不少了。
练身手,就得有各种好法子来练,比如翻桌子,几十张桌子码高了,每天翻上几次,保管身手灵活,身轻如燕。
还有刀术,多少套路可练,练成后,一盆水泼过去,刀手身上一点儿不湿,这才叫本事功夫。
至于长枪…这玩意怎么也不象是有用的东西,再练的成就也是有限了。
浮山这边和登州的战事他也打听了,在秦增寿看来,浮山唯一能拿的出手,也是这一次巷战得胜的最大原因,就是火铳犀利。
不过这也不必怕,即墨营也有一百多支火铳,还有花样繁多的火器,什么子母铳,飞雷,神机箭什么的,库里还有几百样,包管放出来都不重样的。
要是真和浮山打起来,刀牌对长枪,火器对火器,人数也差不离,但秦增寿估计,到底还是该自己这边胜算大一些?
他的营兵,可是多少年的老兵油子,其中不乏格斗术专家级的人物,尽管在方家集吃过一次亏,但那些兵油子一点也不服气,私下里还是叫嚷着要找回场子来。
自觉已经把浮山所亲丁们的训练看清楚报秦增寿调转马头,他的亲卫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把四周的百姓驱赶开来,然后挤出人群,迅即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大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几天时间,王云峰已经把黑室的框架建立起来,并且挑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加入其中。
间谍的技能是张守仁早就教导过了,很多人对此不感兴趣,但也有很多人天生就对阴谋和诡道感兴趣,对那些翻墙跨院开锁跟踪一类的小技巧有异常的痴迷,还有人对逼供乐在其中,不管是用暴力还是用语言诱供,这一类人都视为难得的乐趣,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
王云峰的任务就是小心翼翼的在亲丁中寻找一类的暗黑同道…很幸运的是,大约是这年头缺乏娱乐手段,也可能是之前的坏日子把人心搞的有点变态,总之这位亲卫小旗赫然发觉,和自己一样对这一类的事有兴趣的人还真不少…
总之黑室是就这么建立起来,人手也找的七七八八,按盯哨跟踪,暴力行动抓捕,情报打听归总分析,还有就是逼供诱供关押等专业分成四五个小组,还草创了专门的档案室来记录可疑人物的档案…这位姓秦的游击将军,就很荣幸的成为了黑室的第一位顾客,开张大吉。
登州的将领跑来看训练,黑室的跟踪和盯梢小组跟一下就会放弃,人家的目地很简单,就是来观察一下浮山兵是怎么练的,看了之后,也就是回营,别的举动是什么也没有。
虽然浮山和登州打了一场狠架,但丘大帅都捏着鼻子认输,这些营将干吗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秦游击的举动就有点特别,登州的事,他巴巴的从即墨赶过来,这好奇心强的有点儿离谱吧?
再联系到上次王把总在方家集挨打,难道这姓秦的能毫无芥蒂?
要是真没什么,巴巴赶来,就这么易装在外头偷看,又是什么用意?
可疑之处很多,黑室为了这姓秦的全部出动,十七名成员有的化装成小贩,有的是闲汉,有的是商人,总之,刚刚围拢在秦增寿身边的诸多各色人等,九成是黑室的成员。
这样的人海战术十分笨拙,而且如果即墨的来人稍微有点谨慎的意思,黑室的这第一次行动就会徒劳无功。
好在他们运气甚佳,虽然没听到什么具体的东西,不过对方嘴里的敌意是十分明显的。
“就是这样,秦某和其部下的话,全部记录在档,方便以后调阅。”
“哦,我明白了。”
听完了这个忠心耿耿的黑室头子的汇报,张守仁潜意识也认同这个部下的见解,又简单的了解了几句后,他便下令道:“派人潜入即墨,成立一个特别小组,从盯梢到混入对方阵营,再到绑架审问相关的人,反正你们放手做吧,捅出什么篓子来,也是由我顶着。”
王云峰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黑室就如同一株细嫩的小草,张守仁的命令就是土壤,而刚刚离开的秦增寿游击大人,就是催生这株幼草的上佳肥料。
正文 第233节:第一百零三章 文案工作(1)
第一百零三章文案工作
大明崇祯十七年五月七日
大队亲丁从登州回来已经好多天了,来回奔波的疲惫早就一扫而空,事实上,从登州回来后的第三天所有亲丁就恢复了正常训练。
登州之战后亲丁队就按各分队的表现,由管队官和贴队并甲长们层层开始讲评得失。
士兵们,特别是新丁们的表现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在敌军压境的时候有不少新丁慌乱,甚至拿不稳枪。
在后来屡战屡胜时,又有不少人冲昏头脑,顾不上和同伴一起进退,导致阵形略有混乱。
还有人不懂得合理分配体能,十几轮刺过来,敌人是杀伤不少,但自己也累的快虚脱了。不是每一枪的位置都适合出尽全力去戳刺,但不幸的事,很多新兵还不能理解这一点。
总之,在登州时,是以表扬为主,客军在异地,不宜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以防士气低落而生出什么异样的事来。
回到方家集或是张家堡后,这些问题就不复存在,各队和各甲之间,对不合格者的批评严厉而不留情面,也是导致这几天有不少哭鼻子的家伙出现,他们鬼鬼祟祟,不敢当众发泄情绪,只能躲在厕所或是什么僻静的角落里呜咽两声,然后就得擦干眼泪,继续没事人一样。
就算他们有事,亲丁队也不是讲情绪的地方,该有的各种训练一样不会少,这一次登州之战暴露的问题不少,首先就算是老队员也知道自己的武艺还真的不算高明,这一点是从和丘磊亲兵队的对决上看的出来。
那些总兵家丁一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身上全部是一块一块的腱子肉,暴发力强,跳跃和柔韧性都是一级棒,特别是对刀枪器械的掌握,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和这些畜生比起武艺来,这边确实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其实有一点这些新老亲丁都没弄明白…张守仁教他们的花巧确实不如那些营兵,光是人家抡出的刀花这门功夫,浮山这边就是注定学不会了…张守仁也不打算教导他们学这种玩意。
他的教导,就是纯粹的发力的办法和刺杀杀人的办法,然后就是闪躲伤害的技巧。
除此之外,就是对各种不同器械的掌握,因材施教,主要也是这个方面。
至于间谍特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杀人术,简捷明了,一招致命,而且不讲花巧,讲的是练习刀刀往致命的地方砍,枪枪往致命的地方扎,而且掌握好力道…主要的练习就是在这些方面。
这样一来,自然显的不如人家招数多了。
其实登州一战,若是丘磊的家丁是张守仁带出来的话,浮山这边绝不可能只是一些轻伤,最少要有很多的死亡和重伤才对。
不过既然这些家伙愿意多吃辛苦,多多训练,那么也由得他们就是,在这方面,张守仁这个主官可是十分开明的啊…
大队一回来,各小旗又是分散了,白河、胶河,这几个河口是苏万年带着几个小旗去巡查,围剿那些不怕死的私盐贩子。
正文 第234节:第一百零三章 文案工作(2)
胶州还是曲瑞,不过林文远也去和他搭档了。看娱乐窘图就上
林文远的精细和曲瑞的大气结合,是一对好搭档。
张世强和张世禄这一对堂兄弟在方家集搭了伙计,他们仍然负责训练十来个小旗,担子算是压的比较重的。
还有几个小旗被黄二和张世福带到了灵山那边,前一阵浮山这边收缩人手赶往登州,不少私盐贩子和海盗闻讯大喜,灵山那边成了海盗和私盐贩子的窝点,不少给浮山煮盐的军户被欺凌殴打,或是抢劫,张世福和黄二带着人坐船渡海,杀了个出奇不意,斩了十来个海盗和私盐贩子,杀的还嫌不过瘾,结果又逮了这阵子跟着海盗和私盐贩子瞎闹的混混无赖,按在海边砍头,一下午杀了三十四个,海边的沙滩上一片赤红,人头滚滚,尸体被直接扔进山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灵山那边被震的小儿不敢夜啼…当然这是夸张了,张世福杀的全部是私盐贩子或是海盗,最不济都是那种极恶的乡里恶少,是那种抓到官府打板子也不怕,恶事做的多又不犯死罪,但死不悔改的那种。
这样的人,杀了这么一批,地方上人心大快,交口称赞,真正害怕的睡不着觉的,一定是那种心中有鬼的,否则,都是十分高兴。
因为有这种强势的势力在,地方上那些牛鬼蛇神要么转变性子,从此老老实实的做人。要么就远走他乡,趁早远避,要么就成了刀下之鬼,反正既然死不悔改,不如就去死。
对张世福和黄二的举动,张守仁是举双手赞同。
为人不可嗜杀好杀,但也绝对不能一味做滥好人,张世福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没有决断,缺乏一种杀伐决断的气质。
这一次可能也是拉练时的艰苦,还有在登州城的遭遇等事,让这个年近四十的试百户突然有了质的转变和飞跃,以张世福的稳重和大度,还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加上杀伐决断的勇气,将来的成就,一定也不会小。
胶州城中也是一样,只有浮山和方家集这边风平浪静。
到这个时候,张守仁反而庆幸,这一次出动收缩了全部力量,为的是不出意外的帮助刘景曜解决难题,不过这一走,很多牛鬼蛇神都是跳了出来,这倒是一件好事。
脓包不挤,迟早病变,早破早挤,总比以后弄出大毛病来要强的多。
“大人,大人,海边来人了。”
现在张守仁很少直接参与训练,而是提前放手,把主要的训练科目放手给各小旗队官们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