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有意无意瞄了眼窗户,梁涛反应过来,不由望去,果然发现几个鬼鬼祟祟伸出来的脑袋。一直不说话的韩谦生忽然站起身,朝手足无措的韩雅倩道:“雅倩,去将窗帘拉上。”
“好,爷爷。”
韩雅倩不明所以,原本觉得警察上门是一件好事,但瞧着家里面不少人都盯着窗户,赶紧一路小跑过去,将窗帘彻底拉好。
至于叶钧,则在梁涛头皮发麻的目光下,重新蹲了下来,冷笑道:“老实点,跟韩叔叔说话,要客客气气的。不是有句话,叫和气生财,没人会吃饱了撑着跟你过不去,也没谁会看你不爽恶意针对你!你看看你,来串门不仅空手而来,刚进门还挟持人质,拍电影呀?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犯了法,要请求上级原谅。而不是拍戏耍威风,明白吗?”
梁涛整张脸彻底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就在旁人以为会暴起怒骂时,梁涛却做出让在场人意外的举动,当下摆脱魁梧汉子的搀扶,躺在地上,朝韩匡清狠狠磕了几下,道:“韩市长,先前确实是我一时糊涂,与阿阳无关,他完全是听我吩咐,要抓就抓我。可是,我兄弟真是冤枉的,是市里面几个大人物要找替死鬼,才将所有罪名扣在我兄弟头上,您要替我兄弟做主呀!”
“先起来。”
韩匡清冷着张脸,瞧见叶钧朝厨房走去,还传来湿漉漉的水溅声,不由朝韩雅倩喊道:“去拿拖把,将地上这些血都擦干净,阿晴,你带女儿去洗把脸,然后取毛巾出来,都擦一擦。爸,我知道您箱子里有一些陈年白药,麻烦您去取来。”
“谢谢韩市长。”
梁涛热泪盈眶,之前听说韩匡清在查他跟他兄弟,一直误会背后肯定有韩匡清在作梗,所以几次拜访,口气都不是很好,这也间接让彼此产生误会,甚至结下梁子。梁涛自然认为韩匡清是幕后策划诬陷他兄弟的成员,而韩匡清却觉得梁涛心里有鬼,毕竟说起话来,像极了恶势力摆茶杯的口气,一直存有偏见。直到清醒过来,才知道原来全是一场误会,梁涛不由哭丧道:“韩市长,我就这么一个兄弟,您可要救救他!他真是无辜的!”
“现在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兄弟,还是那句话,市里面已经在组建团队,彻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肯定能让事情水落石出。你放心,千万别乱来,知道吗?毕竟这事牵扯太大,我虽然是代市长,也负责这事,但问题是,档案文件,全部在执法部门手中,我这边只是协同纪委的同志,负责调查涉案的官员。”
韩匡清也颇为头疼,说实话,他也很冤枉,根本没想到一桩与他八竿子撞不到一块的风化案,竟险些酿成刑事案件!
“小钧,你不怕吗?”
韩雅倩怯生生看着叶钧清洗着水果刀,想起先前那一幕,又惊又怕。确实,她挺害怕叶钧,就算是使刀子跟恶势力斗争,但那残忍狠毒的手段,还是让韩雅倩心神难安。不过冷静下来,倘若不是叶钧出手,以暴制暴,她肯定就要让梁涛欺负,联想到某些女性的悲剧,韩雅倩甚至会不由自主产生哆嗦。
“韩老师,你认为我不怕吗?可是,韩爷爷上年纪了,韩叔叔又受伤,倘若连我都害怕,怎么保护韩老师跟阿姨?又怎么救韩芸?”
叶钧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让韩雅倩原本绷紧的神经松弛许多:“所以,就算我怕,也要鼓励自己,不能怕,要勇于跟恶势力斗争。”
“不管怎么说,小钧,谢谢你。”
想起在自己最无助害怕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位高中生,替自己挡住了侵袭而来的危险,韩雅倩心中荡起一抹涟漪,笑道:“小钧,以后别叫我韩老师,反正大不了你几岁,叫韩姐吧。”
第二十四章 冤案
梁涛口中的含冤入狱者,正是他的胞弟,梁皓。
原本只是一起本地官员被爆料的花边新闻,似乎是一位女教师酒席上醉酒后,被两名实权干部带到酒店开房。直到清醒后,女教师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躺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床单跟大腿都沾染鲜红,才意识到失了身。
受惊过度的女教师报了案,民警很快成立执法小队立案侦查,本打算前往酒店调取当日的监控录像,可碰巧的是,当天下午,酒店停电,期间足足有一个小时。而受害人,恰巧就是在这一小时内,被涉案官员带入并登记住房。
不得已,执法小队只能逐个盘查审问,却意外查出,事发当日,酒店服务生梁皓曾进入过受害人房间。据梁皓接受审讯时提到,之所以进入房间,是见房门虚掩着,叫了几声,没听见有人回答,这才推门进入。之后瞧见受害人躺在床上,就立刻离开房间,同时将门关上。
原本这只是一场例行公事般的口供,却成了涉案官员调准矛头倒打一耙的契机,他们运用手头上的关系网,同时对有关部门施压,就连女教师,都含糊不清指控梁皓很可能与她曾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作为兄长的梁涛,不忍胞弟含冤受苦,多方求助有关部门,同时不惜花重金请律师,替梁皓打官司。可是,武警出身的梁涛显然也清楚官场黑暗,官官相护这种事更是屡见不鲜,也意识到那位女教师很可能遭受过各方面的压力,迫不得已,只能亲自拜访受害人。
原本,梁涛只是有所怀疑,可瞧见女教师说话遮遮掩掩,明显有许多“难以启齿”的苦衷,顿时彻底相信,胞弟梁皓是被栽赃诬陷的。
当听闻江陵市铁面无私的副市长韩匡清亲自监督此案,就数次拜访,但韩匡清一再闭门谢客,这让梁涛下意识将韩匡清划分到官官相护的范畴之中,只能每日守在江陵市市政府大门前。直到有一天,终于让梁涛等到韩匡清,自然没好脸色,两人更是不欢而散。这也间接将矛盾彻底激化,导致发生先前的糊涂事。
当叶钧了解到事情始末,只见韩匡清掐灭烟头,叹道:“梁涛,这事政府会继续跟进,绝不会放纵任何犯罪分子,请相信政府。”
显然,这类公式化的回答,并不能让梁涛满足,脸上依稀有着一层化不开的无奈,在身后大汉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扰韩市长休息了,请韩市长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做出这等过激的事情。”
韩匡清沉稳的颔首点头,并未作答。
此刻韩家的客厅空旷不少,韩家姐妹在韩谦生的授意下,早已返回各自房间。当然,这对诱人犯罪的姐妹花显然没有心思入睡,而是偷偷伏在门口偷听。至于叶钧,并没走,相信韩家任何人,都不希望叶钧在这节骨眼上离开,虽然梁涛此刻看似无害,但明显受到惊吓的韩家人,心里还存着不少鸡皮疙瘩,唯恐一言不合的梁涛再次发生“羊痫风”。
咚…咚…
“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警察,刚接到报案,说这有人闹事。”
梁涛刚准备离开,韩家的大门就传来一阵脆脆的声响,这让身处韩家客厅的几人相视苦笑。
在韩匡清的示意下,钟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大门走去,通过一席话的交流,钟晴即便仍存着害怕,但也能扮出一副无事人的坦然。
“你好,我们是附近分局的警察,听说有人在这闹事,特意过来查看一下。”
入眼,是三五个身穿笔挺制服的民警,还有一位休闲装的女人,一个让所有男人都会双眼一亮的妩媚女人。
钟晴笑道:“没事,刚才家里面教育子女,所以语气重了些,倒是让邻居误会了,还让各位警察同志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似乎瞧出钟晴脸上有着些许不自然,妩媚女人笑道。
钟晴下意识瞥了眼客厅,又瞧着眼前几位民警狐疑的神色,只能苦笑道:“好的。”
在钟晴的带领下,前来调查的几位民警陆续进入客厅,叶钧下意识瞥了眼几人,最终目光定格在妩媚女人身上,不由一愣。
白冰!
若扯到上辈子,叶钧跟白冰确实有过一段无法抽丝剥茧的复杂关系。当年入主华阳集团,叶钧就将生意放在省里,而非偏安一隅继续逗留广南市。因为神奇手表的因素,叶钧在执行任务时,曾不止一次与白冰有过摩擦,即便后来彼此都心生好感,但因为立场以及观念不同,只能有缘无份。
印象中白冰是一位恪尽职守的警察,作为省公安厅重案组的组长,虽说脾气有些火爆,但做事并不轻率,只是没想到竟在江陵市待过。
不过,叶钧只是惊讶于能在江陵市重逢白冰,而白冰这群刚刚进入客厅的民警,显然震惊于眼前这些人的份量!
政协主席韩谦生,副市长韩匡清,还有这段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梁涛。
“韩主席,韩市长,对不起,我们只是接到群众报案,并非有意打扰。”
一时间,随行前来的民警均是忐忑不安,即便意识到梁涛在此肯定存有猫腻,但两位在江陵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八风不动坐在椅子上,多少让包括白冰在内的在场民警局促难安,一时间早已在肚子里痛斥报案者的种种不仁义罪行。
“没事,你们一接到报案,就能快速前来处理,应该表扬才对。”
韩匡清很自然的摆摆手,笑道:“先前家里面孩子不听话,骂了几句,所以闹出误会,还害你们白跑一趟。”
“没事,我们也是刚下班,顺道过来的,倘若没其他事,我们就不打扰韩主席与韩市长休息了。”
一位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中年人搓了搓手,忙笑着打了个哈哈。
韩匡清也不在意,笑道:“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不敢不敢,多谢韩市长好意,我们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了。”
中年人受宠若惊,忙摆手,同时眼神示意白冰等人离开,只见一溜烟功夫,这些深夜还在值班的民警就陆续离开韩家,只余下客厅众人一阵唏嘘。
“阿阳,咱们走吧,别再打扰韩主席跟韩市长了。”
梁涛在壮汉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朝大门走去,韩家人均是沉默不语,既不表示,也不挽留,倒是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当听到关门声响起,钟晴第一时间起身,道:“我去看看小芸,这孩子怕是吓坏了。”
至此,客厅只剩下韩谦生、韩匡清与叶钧三人,不过韩家父子倒是一个劲盯着叶钧,似乎想看出花来,毕竟先前掀起的腥风血雨,至今记忆犹新,韩家父子显然无法理解叶钧为何拥有这般杀伐果断的魄力。
叶钧被韩家父子盯得浑身发毛,忙道:“韩爷爷、韩叔叔,现在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韩匡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与韩谦生相视一笑,就起身将叶钧送到门外,临别前笑道:“小钧,赶明儿记得来早一点,我打算抽点时间跟你谈谈。”
虽然叶钧并不清楚韩匡清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好的,韩叔叔再见。”
走出这片住宅区,正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的叶钧,明锐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不由转身查探,发现梁涛正在壮汉的搀扶下,苦笑着走来。
叶钧多少也猜到梁涛此举意在何为,无非是希望通过他的关系,能够在韩家两位实权干部身边多吹吹耳边风。当即停下脚步,坐在路旁的阶梯上,目视梁涛一瘸一拐走来。
距离叶钧不足半米,梁涛甩开了壮汉的搀扶,缓缓蹲下身,与叶钧并排而坐:“先前多谢你骂醒我,不然,怕是我早已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没事,我也很抱歉在你大腿上捅了一刀,就当彼此扯平了。不过,我很好奇,涉案的两位干部,到底是谁?”
叶钧依然保持中立态度,毕竟这种孰是孰非的纠纷,局外人很难理清。梁涛掏出一根烟,先是递给叶钧,见叶钧摇头,才苦笑着叼在嘴上,但并未点燃:“一位是土地局副局长,一位是教育局办公室主任。至于受害的女人,只是一名陪饭局的教师,因为长相比较俊,所以经常被教育局的干部叫到饭局上陪酒。”
梁涛说完,就从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递给叶钧,这些文件都是记录案情始末的卷宗,这可是梁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有关部门弄到的文件,为了这叠文件,梁涛没少花钱走后门。之所以愿意将这些文件交给眼前看似与大局无关的叶钧翻阅,说白了,完全是一种本能行为,或许是认为叶钧在韩家有吹耳边风的能力,或许是先前叶钧展现出来的杀伐魄力。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梁涛,早已不再将叶钧认定为貌不惊人的学生一族。
吴毅?曾璐?
看着这两个名字,叶钧一时间目瞪口呆,这可是江陵市家喻户晓的狗男女,上辈子在叶扬升入主江陵后,首先祭刀的,便是这一男一女。印象中还上过晚报头条,吴毅与曾璐勾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据说至少有过三年的地下不伦恋。
“你确定受害的女人是曾璐?而且吴局长也是涉案干部?”叶钧捧着手中的文件,疑惑道。
“千真万确,怎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梁涛纳闷道。
“这样吧,明天带我去见见你那位胞弟,我有些事,必须问清楚。”
叶钧将文件交还给梁涛,便起身拦下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临别前,严肃道:“这事没这么简单,记得,明天上午9点,在这等我,咱们不见不散。”
第二十五章 江陵化工厂
一路上,叶钧都在思考这起冤案到底有何不为人知的内幕,毕竟吴毅与曾璐乃是如假包换的苟且之辈,这失身一说就已不攻自破,至于为何处心积虑冤枉一个酒店的服务生,确实耐人寻味。虽然无法肯定,但叶钧敏锐察觉到,这不可告人的冤案背后,定然藏着一层信息,便是作为含冤入狱者的梁皓,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否则,依着吴毅这等身份的人,又岂会跟酒店的服务生过不去?更何况还大费周章的栽赃嫁祸?
下了车,重新踏入熟悉的908,关上门瞄了眼手表,已经近11点,不由一阵心虚。
客厅中,苏文羽正恬静的躺在沙发上,似在假寐,一席连衣裙,让那双洁白匀称的小腿崭露在外,自从上次叶钧走火,苏文羽就很谨慎的挑选日常穿戴的衣物。
似乎听见响动,苏文羽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叶钧正目不斜视朝着卫生间走去,忙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临时有事耽搁了,苏姐,以后累了就回房休息。”
叶钧没想到蹑手蹑脚的举动依然将苏文羽惊醒,只好怔在原地,笑道:“苏姐,能不能帮个忙?”
“说吧。”苏文羽举起桌台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同时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苏姐,倘若我打算办一家公司,不知道苏姐愿不愿意帮忙?毕竟开公司容易,但处理公司日常事物,怕是极为复杂,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叶钧的话,显然出乎苏文羽的意料,但瞧见叶钧不似说笑,苏文羽忙整了整脸色,严肃道:“小钧,先不说你目前并没有足够的预算资金,就说现在的你,依然要以学业为重。苏姐其实很欣赏你这种创业精神,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应该完成大学学业,再思考日后的人生规划。”
“苏姐,以我目前的能力,上大学并不难,即便是风靡全国的名牌大学,也并不存在悬念。所以,学业这个问题,希望苏姐能相信我。至于预算资金,我会想办法,我只希望,苏姐能答应这个请求。”
叶钧的算写能力,苏文羽心知肚明,说白了,不说顾仁芳的评价,就说当天夜里的测试,苏文羽根本找不出反驳叶钧的言辞。可是,一想到董素宁的托付,苏文羽就一阵为难,现在纵容叶钧不去上课,就已经超出了苏文羽以往的做事原则,但创业毕竟是好事,苏文羽同样不忍打消叶钧的积极进取,一时间有些为难。
似乎瞧出苏文羽的进退维谷,叶钧笑道:“只要苏姐愿意帮忙,我会取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送给苏姐,作为技术入股。”
“苏姐哪能用你的钱?”
苏文羽苦笑连连,瞧见叶钧满脸正经,心知眼前的男子是铁了心创业,也不再进行无意义的劝阻:“好吧,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苏姐可不能继续瞒着董事长。”
“苏姐…”
叶钧整张脸苦了下来,但苏文羽毫不留情,严肃道:“原则问题,否则免谈!”
“那能不能等公司步入正轨后,再汇报?”
“这个倒是可以酌情处理,先这样吧,你去洗澡,我将衣服放入洗衣机后,就回房休息了。”苏文羽迈着那双晶莹剔透的小腿,笑眯眯道。
叶钧也极为配合的进入卫生间,三两下脱掉衣衫,丢在门外。当温水溅洒在身体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刺痛,叶钧不由陷入沉思。
之所以突发奇想开办公司,究其原因,是因为叶钧通过梁涛那叠文件,意外想起上辈子市建委一直推崇的一篇文章——《论城市建设与工业化污染》,这篇文章曾有幸进入市委会议办公桌,大体是讲述这些年江陵市的发展利弊,以及收吝严重不均衡,同时,还重点指出几个钢炼厂房对整个城市的污染与制约。
这几个钢炼厂房最终都或多或少遭到波及,最严重的,便是江陵化工厂。
自从进入90年代,曾作为江陵市首屈一指的江陵化工厂就陷入到危机之中,面对日新月异的技术创新,江陵化工厂故步自封啃老本的落后技术固然是制约发展的因素,但最大的隐患,便是内部的领导班子大量挪用以及虚报开支。当《论城市建设与工业化污染》这篇文章一经面世,市委就开始着手调查各个钢炼化工厂,原本只是从降低污染的层面着手,却意外查出一桩桩徇私舞弊,最终酝酿出惊涛骇浪。
直到省委派人介入调查,才渐渐将事态平息,而江陵化工厂这间国家一级企业,不得不面对银行清盘的下场。
后来,江陵化工厂顺利清盘后,一夜之间被推翻,留下一片占地数万亩的无污染地皮。在叶扬升上任后,市建委便将这片地纳入规划中,计划打造江陵市首屈一指的商业街,而这块地,一直握在政府手中。当打造商业街的消息传出后,一时间,原本属于江陵化工厂的地皮,一度被炒到天价。
巧合的是,上一任江陵化工厂厂长,正是吴毅。
当然,叶钧可没底气啃下这么一大块面包,依稀记得这块地皮曾被炒到二亿三千万的天价。哪怕是江陵化工厂最狼狈的时候,要连厂带地一起盘下,没有上亿资产,完全是螳臂当车的笑话。
所以,叶钧打从一开始,目标就极为明确,拉财神下水,然后从中牟利!这么大块蛋糕,叶钧觉得能分一成,就相当知足。
至于邀请苏文羽帮忙,完全是不希望苏文羽整天无所事事,平白浪费自身的才华。叶钧看得出来,苏文羽对这个冒昧的提议,多少也是很动心的,进退维谷的原因,无非是顾及董素宁,不过叶钧很相信能处理好这层并不复杂的关系。
“小钧,这么晚还没睡?”
洗完澡,叶钧迫不及待给胡有财拨了通电话,显然胡有财早已记熟了叶钧的号码,笑眯眯道:“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财哥帮忙?”
“财哥,我希望你能帮我弄一份江陵化工厂这五年来的收吝报表,还有内部一些经济漏洞。”
“小钧,这事可不好办,江陵化工厂可是国企,财哥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弄不到这类内部档案。”
胡有财沉默好一会,才疑惑道:“怎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难道说,江陵化工厂卷入经济纠纷了?”
显然,胡有财或多或少也清楚江陵化工厂不为人知的猫腻,只是叶钧这种请求,完全超乎胡有财的意料。自从拿下北雍机场附近五百多亩地后,胡有财没少靠关系摸省里面的底,得出的消息极为惊人,一位关系户对他说,前阵子,确实有一份北雍机场的改建文档进入过省委办公桌,但之后却杳无音讯。
虽说模棱两可,但这对江陵市只手遮天的财神而言,已经够了!
所以,胡有财此刻对叶钧的事颇为上心,直觉告诉他,怕是又有生意上门了。
“财哥,你先帮忙弄这些文件,越多越好,到时候我再跟财哥细细说明。”
叶钧深谙欲擒故纵的伎俩,越是神秘,越能让财神浮想联翩,这样就能吊足财神的胃口。当然,叶钧之所以要这份文件,就是为了这种效果,作为有过一世记忆的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毫无必要。
“你说小钧无缘无故打听江陵化工厂的内幕,想做什么?”
刚放下电话,胡有财便望向身旁依偎着的杨婉,满脸不解。
“猜不透,这小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正经的外表下,透着一股邪气。”
杨婉顺手拾起床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后,便伸了伸懒腰,笑道:“反正我是看明白了,小钧是打算引你上钩,你不妨做做样子,替他弄一份文件,看看最后到底准备告诉我们怎样一个惊人的消息。”
胡有财阴晴不定半晌,点点头,重新拾起话筒,拨了通电话:“阿旺,明天你去一趟江陵化工厂,以我的名义约些副厂长、车间主任,就说谈生意请客。记得,酒桌上,尽可能套话,这事不需要我教你。同时,派些人去查查江陵化工厂,尽快弄一份财务报表之类的文件给我。”
说完,胡有财便放下话筒,关上灯,躺在床上皱眉苦思,半晌,喃喃自语道:“叶钧,你到底想搞什么?”
梁涛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叶钧临别前的话,直觉告诉他,叶钧似乎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今日天刚亮,就匆匆吃过早餐,早早来到昨夜分别的地方,通过一夜的包扎治疗,大腿处虽然依旧很疼,但勉强能独立走动,此刻坐在路旁的公共椅上,与身旁叫阿阳的汉子有一搭没一搭扯谈。
“这么早就来了?”
刚走下出租车,叶钧不由一怔,毕竟可是提前半小时到达,没想到梁涛来得更早,顿时叫住试图开车离开的司机,朝梁涛喊道:“就坐这辆车吧,快过来。”
一路上,梁涛有几次想询问叶钧,但最后还是将满肚子疑惑吞回肚子,毕竟到了探监处,相信一切谜题,都会迎刃而解。
烈日当空,一群身穿囚服的犯人正似模似样站着军姿,忽然,迎面走来一位狱警,在众目睽睽下,喊道:“1152!有人来探望你,跟我来!”
“是!”
一位略显消瘦的青年平静出列,英俊的容貌,配上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极为儒雅,身处凶相毕露的囚犯中间,是那般格格不入。
不过,这群看似桀骜不驯的囚犯,尽是下意识闪出条道,供青年离去。这位入狱仅一个月,就凶名赫赫的年轻人,可是位连狱警都要为之头疼的人物。记得刚进来那会,一些刺头瞧着这青年白白净净,就试图玩玩余桃断袖,可十来个猛汉,却一个个被弄得缺胳膊断腿。后来就有人传言,这看似无害更无良的青年,八成是空手道黑带的怪胎!
“哥!”
探监室内,刚进门的青年,一瞧见坐在椅子上的梁涛,便神色激动,若非狱警阻止,怕是早已跟梁涛死死抱在一起。
“小皓,哥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梁涛热泪盈眶,一个快奔三十的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否则肯定要遭人笑话。可叶钧不会笑,身后叫王炳阳的壮汉,也不会笑,就连守在一旁的狱警,也没笑,似乎对这份兄弟情谊颇有感触。
“哥,没事。”
安慰好一阵子,见梁涛情绪渐渐稳定,梁皓不由将目光落在叶钧身上,疑惑道:“哥,这位是?”
梁涛刚想回答,却被叶钧拦住,只见叶钧神色如常盯着梁皓,半晌,压低声音道:“你这起案件并不简单,我希望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入狱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会致使你承受牢狱之灾。”
第二十六章 清岩会所
“同志,我以前也在警队干过,这里也有不少朋友,知道干这行不容易,挺累。我这弟弟不懂事,以后还请你们多帮忙照看一下,谢谢了。”
梁涛来之前怕是早有准备,见梁皓还在皱眉苦思,就从公文包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给守在一旁的狱警,不用猜,就知道里面包着什么:“等晚上,约几位同事一起吃顿饭,帮忙提一提我这弟弟。”
狱警开始没敢接,但忍了好一会,终究受不住诱惑,不动声色接过沉甸甸的信封,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关门前,朝梁涛笑道:“十分钟,多了,不好交代。”
“谢谢!”
梁涛笑眯眯点头,暗道这年头有钱好办事,同时也清楚监狱里面怕是有不少吴毅安插的眼线,而眼下叶钧跟梁皓的交谈细节,很可能是沉冤得雪的关键。这节骨眼下,梁涛不会含糊,虽然平日里做事鲁莽多过使心眼,但为了亲弟弟日后的前程与安危,也深谙马虎不得。
梁皓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皱着眉,虽说叶钧看起来还是那类身穿校服在教室朗诵单词的学生,但既然梁涛将这种看似另类甚至无关大局的人领进探监室,相信肯定有着不凡之处。梁皓与梁涛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截然相反,若说梁涛是张飞那类有勇无谋的莽夫,那么梁皓就是赵云与郭嘉的完美综合体,擅勇擅谋。
“听你这么一提,我倒真想起一件事。”
半晌,在叶钧与梁涛期待的目光下,梁皓忽然皱眉道:“记得一个月前,当时酒店一个同事的老婆临盆在即,就让我跟他换班,我同意了。就在当天夜里,我查楼的时候,发现两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堵在一间客房外,不断拍门。当时我跑过去制止,这两个男人便朝我吼,看似在发酒疯,但我闻得出来,他们没喝酒。”
“后来呢?”
梁涛追问道,毕竟这事从没听梁皓提起,一想到很可能与这起冤案沾边,梁涛哪还坐得住?
“后来我通过对讲机叫了一些同事上楼,并扬言报警,这两个男人才愤然离去。”
梁皓苦笑连连,可很快,便错愣道:“不会真因为这事吧?”
“还不好说,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对了,你有没有查过,登记入住那间客房的人,是谁?”叶钧皱眉道。
梁皓摘下那副金丝边眼镜,从腰间取出一块棉帕,一边擦拭镜面,一边苦笑道:“倘若真因为这事遭人陷害,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撞太岁了。至于客人的资料,一般都需要保密,不是想查就能查的,而且我们这些服务生也没有权限调出客人的资料。当时那两个男人离开后,对讲机就传出对方正在前台投诉我,我赶紧下去,倒是被我叫来的同事,后面跟房间的客人谈了会,安抚对方的情绪,说那些人被赶走了。”
“哦?你们有人见过那位客人?是谁?长什么样?有没有说,那两个男人为什么前来骚扰?”梁涛急道。
“这倒没说,我也没问,毕竟当时夜间很累,加上遭人投诉,很烦躁,之后谁也没再提。毕竟类似这种纠纷,时有发生,也不是新鲜事。”
在梁涛遗憾的目光下,梁皓摇摇头,不过叶钧却敏锐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道:“你说有同事曾跟对方接触过?叫什么?我跟你哥去问问。”
“他叫吴鑫,是我在酒店玩得最好的哥们。”
梁皓说完,叶钧便站起身,朝梁涛以及王炳阳笑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说不准能查到一些线索。”
梁涛感激的点点头,原本只是觉得叶钧身份特殊,起码能在韩家父子耳边吹吹风,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福星。对于所谓的执法小组,梁涛早已不抱信心,官场黑暗,若非他已经不再是执法部门的一员,怕是早就亲自着手调查,替自己的胞弟洗刷冤屈。不过今日三言两语,就获得这么重要的线索,梁涛极为感激,连带着一直冷眼旁观,自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的王炳阳,看待叶钧的目光也多了些柔和。
当下梁涛握住梁皓的手,语重心长道:“阿皓,做哥哥的,一定不会让你在牢里面受苦,你要多多照顾自己!”
“哥,放心,我都快20岁了,能照顾好自己。”
梁涛与梁皓依依惜别后,才恋恋不舍离开那堵截开他与胞弟的厚重城墙。
根据梁皓提供的电话,梁涛很快就找到了吴鑫,通过一番交谈,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房间的客人是一个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虽然吴鑫很想帮助梁皓洗刷冤屈,但当时与这个女人交谈的实质性内容并不多,而且对方语气冰冷,似乎很难接触,唯恐遭到投诉的吴鑫,当时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事发地点。
眼看这条线索很可能就这么断了,临别在即,吴鑫突然笑道:“涛哥,放心好了,那天刚好是我表妹生日,日子记得清清楚楚,咱们可以去酒店查一下当天的入住记录。”
“多谢你了。”
梁涛闻言大喜,不过很快便皱眉道:“据说查看客户资料需要一定的权限,这…”
“放心,我女朋友就是在前台工作的,我这就打电话,让她帮忙查一查。”
说完,吴鑫就跑到附近的杂货店,打了通电话。足足过了十来分钟,才瞧见吴鑫气喘吁吁跑回来,脸上露出一抹难言的无奈。
“怎么?是不是没查到?”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瞧见吴鑫神色,梁涛就有种抓狂的冲动。
吴鑫苦笑道:“涛哥,查是查到了,可是,对方来头比较大。”
“怎么?是谁?”
若非行动不方便,梁涛差点就想拽住吴鑫的肩膀。
眼下梁涛的激动溢于言表,怕是瞎子都能嗅到,吴鑫不敢耍太极,解释道:“那个女人的挂房手续使用的并不是身份证,而是清岩会所负责办理的。”
清岩会所?
闻言,不仅是梁涛、王炳阳,就连叶钧也满脸错愣。
据说清岩会所可是江陵市实打实的名流聚集地,能成为这间会所的会员,大凡在江陵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传闻开办清岩会所的幕后大老板手段通天,就算京城下放的官员,也要对这位幕后大老板客客气气。
但叶钧显然知道的内幕更多,清岩会所并不是一家简简单单的私人会所,而是集合军、政、商三方置控的权利标志,对于外行人而言,或许只是炫富拼富的地方,但对于内行人而言,却是一块扶摇青上的跳板!
能进入清岩会所,并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在这片祖国的故土,不谈身价,不谈权利,就是握在手中的关系网,也要让太多人触目惊心。
换句话说,清岩会所,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怎么办?难不成守在清岩会所外面,等那个女人?”
梁涛确实是没了主意,但这种想法差点让叶钧破口大骂,还当真以为出入清岩会所的会员是那种走街串巷的寻常老百姓?出门没有一辆奔驰宝马,怕是根本没脸迈进清岩会所的红地毯,更没脸对大门的侍者指手画脚。
似乎感受到叶钧极为无语的目光,梁涛也意识到有些失言,可一想到以他的身份,怕是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跨进清岩会所的门槛,立马不淡定了,朝身后的王炳阳道:“阿阳,不如咱们守在外面,逮着谁就绑谁,怎么样?这样,咱们就有车有证进去了。”
听见这话,轮到吴鑫不淡定了,这简直就是犯罪分子的对话口吻,这可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对他这种不贪便宜不卖骚的良民,触动可想而知。
瞧见吴鑫满脸煞白,叶钧笑道:“别当真,他们是在说笑。”
见叶钧投来一道严厉的目光,梁涛立马会意,拍了拍吴鑫肩膀,干笑道:“说笑的,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胆小。”
当然,叶钧自然不会认为梁涛这话是危言耸听,一个敢持刀闯进韩家的狂人,一个视兄弟手足如自身性命的汉子,一旦投石无路,打家劫舍这事敢不敢做,叶钧压根没词反驳。不过,当听到清岩会所,叶钧猛然想起一件事,就是最近困扰他的一件事,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杨婉。
作为财神的女人,叶钧对杨婉一直存有印象,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上辈子跟这个女人在哪有过接触。当听到清岩会所,立刻就联想起杨婉的底细,确切的说,是一个商业财团,杨家会。
杨家会是杨氏一族传承百年的宗族联盟,宗内子孙无论嫡系或者旁系,都紧密团结在一起,或从政或从商,但无一例外,都只对杨氏一族效忠。虽然对杨家会了解不多,但上辈子多少打过交道,甚至在商业上,还短暂合作过。记得就在那时,一场与杨家会携程合作的商务会议上,就与杨婉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当时杨婉在会议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所以留给叶钧的印象,并不多。这也造成当日与财神初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位在上辈子身名显赫的杨家女强人。
当然,杨家会一直以来,都是清岩会所的股东,这让叶钧突然有了主意,当下朝梁涛笑道:“会员的事,交给我,我先去打个电话,若没意外,很快咱们就能见识一下这神秘的清岩会所。”
第二十七章 来自系统的示警
一辆吸引眼球的红色法拉利疾驰在繁华的路段上,在90年代,一辆通体漆黑的桑塔纳都是拉风的象征,更遑论这种象征财富与身份的名贵跑车。
正所谓香车伴美人,这话一点都不为过,透过敞开的车窗,眼力劲十足的路人,都能精准捕捉到驾驶位上雍容华贵的妩媚女人,精致的面孔,雪白的肌肤,桃红的俏脸,加上慵懒的坐姿,既惹人心扉,又诱人犯罪。
车上的女人,对于沿途不良青年偶尔发出的口哨声,自然充耳不闻,这或许是层次上的观念,亦或者长期生活在这类众人拥戴的绚丽光环下,所养成的麻木。
这个女人,正是杨婉。
此刻杨婉的心情算是糟透了,叶钧的电话,让素来集睿智、沉稳、美貌于一身的杨婉再也坐不住,她可以承受叶钧古灵精怪的突发奇想,甚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惊天内幕。但是,当听到叶钧需要她帮忙弄一份进入清岩会所的通行证后,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
虽然清岩会所在全国各座城市都有分号,江陵市也不例外,但偌大的江陵市,知道她是此间会所负责人的,并不多。所以,杨婉怎么也无法相信,叶钧竟能够破译这么隐晦的惊天内幕。当下边开车,杨婉边满肚子怒斥叶钧果然邪乎!
当然,胡有财听说叶钧竟知道杨婉与清岩会所的关系,起初惊讶多过错愣,说真的,就算叶钧跟他吐露京城下次换届选举的候选人与最终裁定,相信胡有财都不会这么惊愕。但回过味来,却兴趣更浓,一个劲暗道有意思,毕竟胡有财的想法很简单,叶钧越邪乎,吐露的信息就越可靠。
当这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停在清岩会所大门外,一席粉红塑身连衣裙的杨婉缓缓走下车,将车钥匙交给守在门外的服务生,叮嘱服务生将车停好。随后,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四处张望,捕捉叶钧的身影。
果然,很快视野中就出现四个男人,叶钧走在最前方,满脸笑意。
杨婉强忍住满肚子的质问言辞,瞥了眼梁涛等人,便朝叶钧笑道:“小钧,怎么想到来清岩会所?对了,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杨姐,这位是涛哥,他弟弟遭人陷害,恰巧这事可能与清岩会所某位会员有关,所以想请杨姐帮帮忙。”
叶钧话刚出口,甚至杨婉还来不及细问,就听到吴鑫大喊:“是她!就是她!”
在场人均是一震,顺着吴鑫指向的位置望去,发现清岩会所大门前的花园内,竖着一块大大的牌匾,似乎是某种歌舞晚会的宣传图,恰巧有几位容貌惊艳的女人在图中摆出惹火的舞姿。
杨婉脸色一变,忙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