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这么快就回来了?听上头说,这次逮到的罪犯来头不小,莫非真是省里颁布通缉令提到的那个祸害?”
刚进警局,一位捧着茶杯的中年警察就笑呵呵打着招呼,至于沿途走过路过的警察,均会朝白冰流露出和蔼的笑意。
看来,白冰在江陵市警局内的呼声颇高,或许为人处事符合这些警察心意,这固然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但料想最大的原因,就是白冰容貌姣好、身段火辣。虽然警局内进进出出的民警大多已成家立室,但美女这调调,只要是个身心健全的男人,不论年纪,不论家中有无妻小,都不会拒绝这么一道靓丽风景线的秀色可餐。
“张叔,目前也只是怀疑,你先帮忙领他们过去,我去跟队长汇报一下情况,待会就来。”
白冰脸上散发着和煦的笑意,朝叶钧等人点了点头,就脚步匆匆上了二楼。至于被戴上手铐的罪魁祸首董彪,只是耸着头,当听说财神将指使人在狱中照顾他,这调调傻子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董彪整个人都陷入到惊惧之中,丝毫没了往日里的嚣张霸道。
“跟我来!”
中年警察先是喝了口茶,就神色冰冷的当先走进一间房间,当叶钧等人进来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三个年龄不一的警察。
“张叔,这些人是?”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放下手中的文件跟笔,先是瞥了眼叶钧等人,然后才道出心中的疑惑。至于余下两个警察,均是好奇的望向叫张叔的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清了清嗓子,笑道:“小冰领回来的人,好像是牵扯到省里通缉犯的事,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小冰说了,先去将情况汇报陈队,等完事后,就过来提人。”
年轻警察闻言双眼一亮,笑眯眯道:“这事怎么能让白警官操心,审犯人我在行,让我试试。”
其他三个警察均是一副好笑的模样,看样子都清楚这年轻警察暗恋白冰,依着这般毛遂自荐,显然是打算在白冰面前创造一个优良的印象。叶钧注意到,年轻警察胸前的工作牌上,印着陆冲二个字。
陆冲先是打开抽屉,取出一根警棍,然后便冷着脸,走到叶钧等人面前,最后目光落在耸着头,满脸惊恐的董彪身上:“说!省里通缉的连环杀人犯,与你有什么关系?”
董彪慌乱着抬头,忽然,瞧见是陆冲审讯他,顿时一愣,至于问话的陆冲,也同样为之错愣。
“小彪子!是你?你怎么会跟通缉犯扯到一起?”
陆冲不由怒道,这话让叶钧暗暗皱眉,先前就觉得古怪,敢情这两人还认识。
董彪一瞧见是熟人,顿时哭丧道:“阿冲,你得救救我,我是冤枉的。这几天我都忙着照顾医院躺着的阿蒙,这事你也知道的,哪有这闲工夫跟杀人犯搞交情?你们警队一个神经病的婊子,刚见面没说几句话,就把这么大罪名往我头上栽,你说我冤不冤?”
“住嘴!草,你骂谁婊子?”
本来警局的女人就不多,基本上都是做一些文职工作。能参与抓人的,偌大的警局,也只有白冰一人。所以,不用猜也知道董彪骂的是谁,白冰可是陆冲暗恋许久的女神级人物,岂容董彪耍嘴皮子,当下冷哼道:“待会老子再找你算账,滚一边去!”
说完,陆冲就回过头,朝身后看戏的三个警察笑道:“这是我的街坊,应该没问题,毕竟我每天都经过他们家,虽然平日里游手好闲,但也不敢做出杀人这种事。”
三个警察倒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然陆冲都说是人家街坊了,他们也不会拆这台,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能帮忙遮着就尽量帮,兴许事后还能捞上一笔油水。反正这事时有发生,他们还巴不得有这种好事上门,指望吃着每个月那点死工资,日盼夜盼等着开锅的一家老小都得跑街上喝西北风。
说白了,这年头不捞偏门,都是地地道道的傻子,而且,还不招人喜。
“如果不是他们,那就肯定是你们了!”
见董彪拉着跟自己一同进局子的流氓躲到墙角,陆冲顿时脸色不善盯着叶钧与梁皓,不过瞧见董彪惊恐的连连使眼色,顿时不耐道:“小彪子,难道他们两个,也是跟你一块的?”
“不是,不过他们…”
董彪正打算解释,却被陆冲打断道:“那就好!老实待着,再敢骚扰我审犯人,今天晚上你就甭想回家吃饭了!”
董彪一听能活着离开警察局,顿时老实了,反正盘算着一出这地方,立马收拾包袱走人,千万别给财神惦记上。至于叶钧,他是惹都不敢惹,加上身边还跟着敢打敢杀的梁皓,董彪琢磨着除非当真活腻了,才去招惹叶钧这号牛人。
“说!你们与通缉犯到底什么关系?”陆冲挥舞着手中的警棒,冷笑道。
“我们是白警官请进来录口供的,不是犯人。”
上辈子见惯了这种毫无理智的蠢货,叶钧也懒得跟陆冲废话,只是望向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三个警察,笑道:“各位警官,因为我们就在案发现场,所以白警官希望我们来趟警局,帮忙录一份口供。如果没其他事,我们还是到门口等白警官吧。”
说完,叶钧便欲拉着满脸不善的梁皓离开这间办公室,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哼:“站住!谁让你们走的?真当这里是自己家,还是慈善机构?给老子老实点,趴墙上,我现在怀疑你们身上携带攻击性武器!”
“阿冲…别…”
原本松一口气的董彪惊闻陆冲不依不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本意是等叶钧离开后,他就说说好话,塞塞红包,以便趁机开溜。可一听董彪的意思,似乎打算跟叶钧杠上了,顿时急了。
“住嘴!妈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锁到铁栏里面?”
陆冲狠狠瞪了眼董彪,然后满脸冷笑盯着叶钧的背影:“哼!别没事找不痛快,说句实话,不管你有没有罪,是不是来录口供的,反正我没让你出这个门,你就哪也别想走!真把我惹急了,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赶紧的,趴墙上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
叶钧没说话,依然保持着朝前走的动作,倒是梁皓转过身,冷冰冰道:“我对你们警察没多大好感,要不是白警官邀请我,打死我也不会进这地方。警告你一句,有多大资本说多大话,别闹最后闪到舌头。对了,你最好多听一听你朋友的话,让他把话说完,否则,你就算死在这间办公室,传到外面,也只是殉职而已。”
“好、好、好!够狂!张叔、黄伯、阿正,你们都听到了吧?看说什么,说我会死在这,还是因公殉职?”
陆冲顿时气笑了,连带着坐在椅子上的三个警察也是哈哈大笑,不过叫张叔的中年警察比较求稳,笑道:“阿冲,算了,等白警官回来,自然就水落石出,没必要跟这两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嚼舌头。倘若待会证实他们与通缉犯有牵连,有的是机会收拾。”
“阿冲,听张叔的。”叫阿正的年经警察也附和道。
原本有所松动的陆冲一瞧见梁皓那副我是天王老子一般的嚣张姿态,稍稍降下的火气再次沸腾起来,摆手道:“已经不需要证实了,没看见这家伙说话多嚣张吗?被抓进来的刺头我见多了,还真是第一次撞见这么嚣张的家伙,不给点眼色看看,传出去,外面作奸犯科的人还不真认为咱们警察局是吃软怕硬的便利店?”
“阿冲这话有理,我们不能让那些罪犯看扁了,这要是产生连锁反应,以后抓进局子里的犯人,岂不都有样学样?到时还怎么审案子?”
年龄最大的黄伯站起身,见阿正跟张叔都颇为赞同,顿时笑道:“年轻人,说话别这么冲,既然到了局子里,就得按规矩办事。我们问完了,自然不会刁难你们,相信我们警察的办案能力与公正性,怎么样?”
“呸!还公正性?老子就是被你们这群警察冤枉栽赃,才吃了哑巴亏白白坐了一个月的牢。”梁皓冷笑道。
“看,审讯的方式有很多,这不,招了吧?原来坐过牢啊,看样子刚放出来,以为进过牢房,见过点世面,就看不起咱们这些坐办公室的警察了。唉,你们以后就这样,不一定就非得硬来,撞见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不妨多说点好话,放低点姿态,他们自然就招了。”
“嘿嘿,想不到黄伯还懂得声东击西这招妙计啊。”
见黄伯笑眯眯自诩,阿正顿时一记马屁拍了过去。怡然自得的黄伯拍了拍桌子,指着梁皓跟站在门外的叶钧,冷声道:“既然坐过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先铐起来!”
陆冲赶紧从腰间取出手铐,担心陆冲应付不过来的阿正也第一时间从抽屉里取出一根警棍,既而站在陆冲身旁。
“你们真想玩?”
梁皓冷笑一声,见陆冲与阿正已经各自掏出手铐,一副锁人的架势,顿时让他联想起当日含冤被抓时的场景,两者惊人的一致,只不过地点不同罢了。
当时的梁皓不敢反抗,且因为梁涛曾做过武警的原因,相信警察最后一定会公事公办,可事实上进去后,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是多么肮脏。在监狱里的日子,梁皓早已经不信任警察这个职业,也后悔当日竟傻到不反抗。加上现在叶钧在旁,梁皓更不会束手就擒,甭说他跟叶钧没罪,就算有罪,梁皓也不会让这两个警察碰叶钧任何一根手指头。
见梁皓忽然扭头望向自己,似是征询自己的意见,叶钧满脸冰冷,道:“看着办吧,就如你说的,即便这死人了,也是因公殉职。”
“找死!”
陆冲闻言怒极,当下与阿正互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珠子蕴藏着的怒火,顿时一左一右朝梁皓挥舞手中的警棒。
嗖…嗖…
眼看着两根警棒就要狠狠砸在梁皓脑袋上,忽然,满屋子人就仿佛见鬼一般,因为梁皓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对!
黄伯见多识广,也是屋子里最镇定的,当下不由瞥了眼地板,顿时瞧见梁皓正横躺着,满脸阴笑。
“嘿嘿!”
正欲出言提醒,可梁皓忽然一个闪身,在两根警棒挥空后,双手合拳,左右手各自击在陆冲与阿正的肚皮上。
伴随着两声惨叫,阿正还好一点,倒飞的方向恰巧是董彪等人的位置,所以被董彪等人手忙脚乱接住了。但陆冲就惨了,狠狠砸向后方的办公桌上,撞得头破血流。
黄伯跟张叔赶紧跑到陆冲身边,发现对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顿时松了口气。可是,陆冲就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像个无事人似的站起身,在满屋子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顺手就掏出腰间的配枪,然后指着满脸平静的梁皓,咆哮道:“来啊!看是你拳头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第四十二章 警局风波(二)
陆冲举枪的举动显然让在场三个警察陷入恐慌,这里是哪?这可是警局!
作为警察,并不是不能举枪上膛,但前提必须是面对那种祸害他人生命安全的凶犯,而且事后还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呈交有关部门。姑且不论叶钧与梁皓是否有犯案的嫌疑,就算有嫌疑,却无法将这罪名坐实。所以,从某种意义上,陆冲这种冒失的行为,不仅违反了刑警需遵循的相关条例,更是一种要遭受纪律处分的罪行!
倘若这次陆冲真要面临上级处分,在场的三个警察谁也甭想逃脱罪责。黄伯一想到再混个半年就能回老家领退休金过日子,但很可能会因为陆冲这种意气用事的行为连累他晚节不保,顿时又急又怒:“陆冲,把枪放下!”
“黄伯,你也看见了,这小子太猖狂了,他现在是袭警,我们有权利逮捕他。”陆冲仿佛失心疯似的猖狂大笑,杂乱的毛发、狼狈的脸庞,加上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脑袋,显得极为狰狞。
“就算要逮捕他,你也得先把枪给我放下!”黄伯怒道。
“你们只要把他们俩铐起来,我就把枪放下。”
看样子,怒急攻心的陆冲早已将刑警守则给忘得一干二净,显然清楚陆冲脾气倔得跟牛可堪比较,黄伯不由苦着张脸望向张叔,两人均是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只见叫张叔的警察先是苦笑连连示意陆冲别紧张,小心枪口走火。然后,才平静的望向梁皓跟叶钧,道:“我不管你们是到局子里录口供,还是参与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但现在你们确实袭击了一位警察,所以,希望你们配合,否则…”
梁涛依然仰着头,一副我是天王老子的姿态,即便被随时可能“走火”的指着,依然毫无惧色。
“信不信老子一枪打死你?”
被拒绝的张叔还没说话,陆冲就颤抖着抬起举枪的手臂,怒视着梁皓。
“有种就开枪,反正烂命一条。不过你可得记清楚了,我死了不要紧,但如果你敢让他破一块皮,流一滴血,不仅你得死,你全家都得陪葬!”
梁皓冷冷瞥了眼陆冲,就朝叶钧留下一道绽放的笑意,随后,便一步一步朝陆冲走去。
陆冲见梁皓满脸阴毒的朝自己走来,显然没料到梁皓竟是这样的疯子,顿时惊怒交加,手忙脚乱将枪口调转叶钧,吼道:“别过来!你胆敢再靠近半步,我立即打死他!”
这话出乎意料的管用,就连黄伯、阿正、张叔都为之错愣,没想到先前一股子无法无天的梁皓竟会这么快妥协,不过所幸控制住了局面,起码少了刚开始那股浓重的硝烟味。只不过,他们自始自终都没注意到董彪等人惊恐到极点的目光。董彪等人脑子里都闪过一个念头,倘若叶钧真倒在这里,一旦进了监狱,怕迎接他们的报复绝不会是特别的照顾,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小子,过来!”
似乎觉得叶钧能让梁皓投鼠忌器,陆冲满脸阴冷将目标锁定在叶钧身上,冷笑道:“不想死,就滚过来!老子这把枪很少用,可一旦用了,肯定得见血!”
见叶钧满脸冰冷,却始终动也不动,陆冲很“理智”的将叶钧这种表现理解为吓傻了,顿时大感得意,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滚过来!”
“我若是说不呢?当然,我猜你会说,如果不听话,就一枪打死我?”
叶钧的话,让原本还有所得意的陆冲为之一愣,但很快便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暴怒,他认为叶钧跟梁皓正在一而再再而三羞辱他,顿时拨开保险栓,一字一顿道:“过来!我再说一次。”
“陆冲!你打算干什么?”
一瞧见陆冲的动作,玩了半辈子枪的黄伯哪还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倘若之前是又急又怒,那么现在,就是实打实的暴怒了!
“不用你管!如果出事了,我一个人担着。大不了滚回家种田,我不在乎!”
此刻的陆冲,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狠狠击溃叶钧跟梁皓的骨气尊严,他相信没有人不怕死,所以要叶钧跟梁皓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在他脚下摇尾乞怜。他恨极了践踏他尊严的叶钧跟梁皓,作为警察,他觉得罪犯就该有着罪犯的姿态,进了这局子,一切都得听他的。再者,这件事牵扯到他的梦中女神白冰,他可不希望事后成为警局的饭后谈资,这会让他在白冰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陷入这种复杂矛盾的陆冲,显然没了任何的顾忌,当下就直言不讳道:“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你如果再不过来,我就让你知道子弹打在人身上,会有多疼!”
叶钧嘴角不易察觉悬起一抹冷笑,第一次出现焦虑的梁皓瞥了眼叶钧,直觉告诉他,叶钧压根没任何胆怯,深谙肢体语言的梁皓很清楚叶钧身体偶尔产生的颤抖是因为兴奋所致。
兴奋?
梁皓傻了,没人会在面对森寒空洞的枪口还能表现出这种颠覆常识的状态,这让梁皓不由想起今早出狱后梁涛对他说的话:“做武警做了十几年,都没想到会让一个学生给轻松放倒,阿皓,叶钧不是普通人,身手不见得就会比你逊色,你可千万别瞧不起人家,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老梁家最欠不得人情债,爷爷为了还人情债,在爸刚出世不久,就死了。爸为了还人情债,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也死了。多亏妈将我们拉扯大,所以这命条,要留着孝敬咱妈。但是,这笔人情债,我们也一样要还,不管后果如何,都不能让地下的爷爷跟爸骂我们不孝。”
“还愣着干什么?我数到三,再不过来,我就开枪了!”
陆冲已经彻底暴走,吼道:“一…”
“二…”
“住手!”
“小心!”
“不要!”
“三!”
忽然,就在全场人绷紧神经的瞬间,不断有制止的呼声从门外传来。同时,梁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扑向枪口对准叶钧的方向,而叶钧,手中却出现杨婉送给他的大哥大,一骨碌就砸向了陆冲的脑袋。
当枪声响起,整座警察局彻底沸腾,不少人都陆续赶到事发现场,只见内部乱成一团,白冰正跟一个陌生的青年不断查探伤者,只见伤者胸口正冒出血水,且不断往外涌,幸亏那个陌生的青年使劲捂着伤者受损的部位,这才减缓了流血的速度。而开枪的陆冲,早已昏死在现场,但却无人敢上前查探伤情,不少警察都很意外张叔、黄伯以及阿正的态度,发现三人尽都是清一色的冷漠,不掺杂一丝一毫作为同事间本该拥有的情感。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叶钧朝围观的民警喊道。
“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冰傻了,见叶钧正恼怒的盯着自己,这令她感到不安。先前就瞧见陆冲掏枪的姿势,所以既惊又疑惑,实在弄不明白这才不到五分钟,竟上演一幕惊心动魄的枪击案,而且对象还是被自己客客气气请进来的贵宾!
“还不快打电话?”
白冰也急了,见同事仍在指指点点,顿时怒道。
果然,白冰的话还是比较凑效的,不少人都跑回办公室打电话叫救护车。
看着虚弱的梁皓,叶钧眼眶渐渐泛起泪花,可梁皓只是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臂,悄声道:“咱老梁家最忌讳欠人情债,因为爷爷为了还债,死了,爸为了还债,也死了。现在,终于轮到我了,不过我不怕,更不后悔,因为我能堂堂正正到下面叫一声爷爷,叫一声爸爸!老梁家,没一个孬种!”
“皓哥,别说这丧气话!你没事,一定会没事!先别说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叶钧快急出泪来,朝在场民警吼道:“江陵就这么大,怎么救护车还不来?”
没有人吱声,不少人都觉得叶钧的情绪太过激动,要不是看在梁皓受伤的情分下,怕是不少人都要指责叶钧的态度有问题。毕竟在警察局里,不少人都养成我的地盘我做主这种霸道思维,当下被一个看起来还是学生的年轻人吆喝使唤甚至责骂咆哮,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小钧,别说了,我可能等不到救护车…咳…咳…”
梁皓话没说完,就再次咳成几口血水,目睹这种状况的叶钧赶紧道:“皓哥,现在千万别说话。”
叶钧缓缓起身,怨毒的扫了眼陷入昏迷的陆冲,张叔跟阿正似乎瞧出叶钧的眼神不太对劲,顿时不留痕迹挡在陆冲身前。
只不过,叶钧只是朝陆冲阴冷的笑了笑,便闭上眸子:“怎么办?他还有救吗?”
“对不起,叶先生,您权限不够,无法查阅这项资料。”
“妈的!现在是活生生的一个生命,你就不能通融一点,别跟机器一样毫无思维!”
听到这刺耳得不知听过多少次的公式化口吻,叶钧差点就想破口大骂。系统很明显陷入到沉默之中,似在思索,良久,才传来讯息:“对不起,叶先生,系统本来就是机器衍生的产物,原则上跟机器拥有同样的思维以及运转的程序。不过,叶先生,系统提醒您,伤者很可能会在十分钟之后失去意识,倘若不能在十分钟内让伤者保持意识的清醒,很可能就将陷入永久的沉睡。”
“十分钟?你让我怎么办?救护车没来,附近又没有医生…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有办法维持他的意识?”
听着前面一段话,差点就让叶钧升起狠狠摔碎手腕这块表的念头,不过后面一段话,却让叶钧悚然一惊。
“叶先生,虽然您无法治疗伤者,但却能够使他保持清醒的意识,直到医疗人员到来。”
“要怎么做?”
“根据系统获取的资料,伤者有严重的恋武癖,您只要展示一下身手,就能吸引住伤者的注意力。”
叶钧闻言立刻睁开眸子,浑身也散发出一阵高昂的战意,对于系统的话,他是无条件信任。再者,现在关乎梁皓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立即表态,指着一大群指指点点的警察,冷笑道:“你们这群欺负弱小鱼肉百姓的混账,如果不是拥有一把枪,怕是根本没胆子跟真正的罪犯较劲!换句话说,你们这群人,都是依仗枪支的孬种!”
“臭小子,你说什么?”
“叶钧,你干什么?”
不少警察闻言,都是脸色大变,就连白冰都大呼意外叶钧的表现。当然,也有一些民警不断拉着身旁的同行,并附在其耳旁低声细语,这才让不少原本义愤填膺的民警神色有所缓和。至于这群拉扯的民警,显然都是昨天处理清岩会所的那伙人,估摸着也清楚叶钧的身份绝不是他们这群吃皇粮的小警察能得罪的。
但也有一些人已经失去理智,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警察板着张脸,指着叶钧冷笑道:“老子是上届省级拳击冠军,小子,我不用枪,只用拳头,你只要打赢我,我就当面给你赔不是!”
叶钧瞥了眼试图阻扰的梁皓,暗道这招果然有效,因为当下梁皓的意识竟比先前清醒不少,顿时笑道:“好!咱们就在这比划比划!”
第四十三章 警局风波(三)
这位高大威武的中年警察叫赵臻,光看体魄就知道是一位常年致力于修习体术的猛人。爆炸性的肌肉,加上粗狂的面容,确实能给正常人带来一种压抑且危险的气息,听着不断发出脆响的骨骼运动,看样子,赵臻可没打算对看似跟学生没两样的叶钧留手。
梁皓似乎想劝阻叶钧,可伤口传来的撕扯让他浑身直冒冷汗。反观白冰似乎想阻扰赵臻,却被叶钧出言拦住:“白警官,麻烦将皓哥抬到一旁,小心点。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别管,话也别说,在一旁看着就成。”
白冰难以置信望向有恃无恐的叶钧,印象中的赵臻是典型的近战高手,而且听说赵臻已经蝉联数届省拳击赛的冠军,就连某军区一支特种队的大队长,都接不了赵臻十招。似乎已经死死认定叶钧会被揍得头破血流,白冰才懒得去听叶钧的阻拦,毕竟眼前看似貌不惊人的学生,可是一位敢跟江陵市副市长、政协主席同台献艺的变态,加上与财神那种明眼人一看便知的猫腻关系,说实在话,白冰并不是担心叶钧会不会一样遭受被扼杀的厄运,而是担心这事越闹越大。
因为直觉告诉白冰,叶钧肯定有着惊人的背景。
似乎意识到白冰不肯善罢甘休,叶钧也不做任何热身,而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向为之错愣的赵臻。
这种举动让不少围观民警哄然大笑,毕竟叶钧的动作像极了争风吃醋,为红颜怒发冲冠的街边厮打,不仅动作滑稽,更是毫无章法可言。至于白冰,本欲劝说的动作立即止戈,看情形叶钧已经发起攻击,根本无法在这节骨眼上劝说赵臻,再者,相信赵臻也不会有闲工夫听自己唠叨,所以很理智的吩咐四周民警,帮忙将梁皓转移出这片是非之地。
面对叶钧的暴起发难,作为搏击经验丰富的赵臻,显然没有一旁凑热闹的围观民警那么肤浅,当下神色凝重,并做出了防守动作。至于一些擅长近战的民警,也瞧出些许猫腻,此刻早已收起最初那份轻视。原因无它,因为叶钧每一步的动作,看似毫无章法,但实际上却同样毫无破绽。
忽然,众人只觉一阵眼花,只见叶钧竟以极快的速度闪到赵臻后方,而不是面对面的冲撞交锋。
回过神的赵臻虽搞不明白叶钧是如何窜到自己后方的,但显然不敢在这节骨眼上纠结这种问题,放在眼前的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当下赶紧转身,可伴随而来的,是赵臻瞳孔一阵收缩,因为,他看见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
只见叶钧早已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做出一种足球场才偶尔会出现的倒钩姿势,而赵臻转身时,那一记凌厉的腿劲已经迎面扑来,丝毫不给赵臻做出任何防守的反应。
一记势大力沉的腿劲呼啸而来,在思维一瞬间的短路后,赵臻感觉整个人就仿佛被硬物狠狠撞到一般,瞬间朝后连退了五步。
倒在地上的叶钧借助腰力站起身,暗道目前这具身体确实要抽时间锻炼一下,虽然依仗着“狡身”,能做出上辈子许多近身搏击术,可是却毫无力度可言。至少面对赵臻这种对手,就算一气呵成的动作如何完美,如何绚丽,落在旁人眼中,也只是些花俏却不实用的空壳子。倘若拥有上辈子那种力道,怕是这一脚,赵臻很可能就得横躺在地板上抽搐。
“不错,这一脚着实令人惊艳,可惜力道太小,对我起不了太大作用。”
赵臻对叶钧的速度以及身体的柔韧性极为震惊,这可是他一辈子梦寐以求的资本,一时间起了惜才的心思,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同训练,我保管你能成为国级甚至世界级的搏击高手。”
“没兴趣!”
叶钧瞥了眼一旁神色激动的梁皓,暗道这招果然奏效,只要能拖到救护车到来,那么梁皓这条命就能保住了。
白冰似乎读懂了叶钧目光中那一闪而逝的深意,整个人瞬间震了震,暗道:“难不成叶钧是打算让梁皓保持清醒的意识,才这般鲁莽?”
有意无意瞥了眼神智越发清醒的梁皓,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当下赶紧小跑到一位民警身边,压低声音道:“救护车来了没有?”
“快了,不过这几天拐口那段路经常堵车。”
这民警愣了愣,赶紧答道:“你也知道,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所以…”
“现在你快点去调集人,然后领着人去清道!”
“可是,那些事是交警做的,咱们去掺合这事,怕那边部门说我们越权。”
惊闻白冰竟打算让执法警察去干舒缓交通的苦差,这警察立马不乐意了,越俎代庖也就算了,两边谁也不服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此时烈日当空,是太阳最毒最辣的时候,谁愿意顶着这么大太阳跑大马路做这事?
“交警那边问起来,就说查车,怀疑有通缉犯逃窜到本市。”
见这警察依然不情不愿的模样,白冰忽然冷笑道:“实话告诉你,这次咱们局怕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你不会当真以为那两个人是守本分的寻常老百姓吧?”
“白警官,难道他们还有来头?”见白冰不似说笑,这民警顿时没底了,因为他是今天负责管理警局的执勤员,也是警队总队的副队长,若真闹出大事,连累到整个警局,怕是上头第一个拿他祭刀。
“实话告诉你,前天晚上我跟阿光他们接到报警,然后就去案发现场,进的门,恰巧就是韩主席的家,这事相信阿光他们也跟你说了,我也不想再重复给你说上一段。但你要清楚,当时跟韩主席、韩市长一同坐在沙发上,就是这个跟赵警官过手的年轻人,而且,他也是昨天侦破清岩会所的头号功臣。别跟我说你同样不知道这事,倘若局长来了,怕也要对他恭恭敬敬的,咱们市里面的财神什么人,相信你也懂,真闹起来,也不需要担心军区那边会不会派军队来枪毙咱们,指不定市委就先下文件让纪委派人过来唱双规了。”
白冰的话,让这民警冷汗直流,甚至泛起一股不寒而栗的哆嗦,当下死死盯着叶钧,不一会,就大喊道:“一队、三队,立刻跟我走,把这条马路给我通了。谁要是打马虎眼,等局长来了,别怪我打小报告,咱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是倒霉了,你们一个个别怪我背地里做小人!”
原本还唉声叹气的一队、三队警察,闻言顿时傻了,显然没料到这位总队副队长会说出这么一段话,当下不敢马虎,顿时依依不舍离开现场,开始整装待发朝着更衣室走去。虽然不明白放着枪击案不查跑外面溜达所为何事,甚至不明白此次外出执勤的真正任务到底是什么,但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摸老虎尾巴。
反观叶钧,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即便依仗着狡身这项天赋带来的身体协调性,依然不能对赵臻造成太多实质性的伤害。加上现在的身体不管在力量还是体能上,都极为短缺,致使即便拥有丰富近战经验的叶钧,也没讨到好处。
而赵臻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荒唐,他实在搞不明白叶钧为何有这么多种千奇百怪的攻击套路,更不明白如此丰富的近战技巧,却没有与之匹配的体能与力道,如此矛盾的错综复杂实在让赵臻震惊的同时,也是疑云渐浓。
似乎瞧出叶钧已经毫无体能可言,就连速度也没了最初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赵臻不由摆手道:“好吧,先休息会。”
其实,伴随着两人交锋次数的不断增加,包括赵臻在内,依然在现场的民警已经对叶钧的敌视淡化不少,毕竟有实力的人,多少会赢得尊重,起码待遇上要比那些纯粹发神经质的无知蠢材强上不止一筹。虽说火药味越来越淡,但现场的火爆气氛可丝毫未减,听到赵臻说要临场休息,顿时许多民警都起哄道:“继续!继续!”
叶钧瞥了眼双目炯炯有神的梁皓,显然注意力还停留在这场搏击上,而不是他受伤的胸口,唯恐发生意外的叶钧朝赵臻摇了摇头,谢绝了对方这份好意:“不必了,咱们继续!”
说完,叶钧便卯足劲,冲向兴奋异常的赵臻…
“请让让!请让让!”
许久,就当叶钧瘫在地上气喘吁吁时,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医生护士陆续出现在现场,这让叶钧松了口气。先是朝梁皓投去关切的目光,然后才朝同样累得不行的赵臻摆手道:“好了,我收回之前的话,看来你们警察,也不全是靠枪耍威风的败类。”
其实这间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围观的警察大多都从黄伯这些当事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不少人听叶钧提起,都下意识朝陷入昏厥的陆冲投去不屑愤怒的目光,但也有一些好心的民警帮忙将陆冲抬到沙发上,进行简单的包扎。
“医生,他没事吧?”
叶钧提起仅存不多的气力,走到医生面前问道。
“来得还算及时,怕是再耽搁几分钟,病人就可能彻底丧失意识了。经过初步的诊断,子弹没有渗入心脏,但却击破了一些连接心脏的血管跟神经,怕是…”
见医生为难的模样,叶钧冷声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保证人没事,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取出这颗子弹,需要病人配合,因为修补这些血管跟神经,容易引发内出血,还有血管堵塞。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至少有七成的机会,但最关键的,是子弹的位置距离心脏太近,我担心病人会在取弹的一瞬间,进入无意识的假死状态。”
医生满脸严肃,一字一顿道:“换句话说,就是心脏遭逢刺激,基于条件反射会自我采取封闭保护,也就是暂时性停止跳动。”
“有解决的办法吗?”叶钧听得是心惊肉跳,下意识瞥了眼沙发上的陆冲,毫不掩饰心中的怨恨。倘若梁皓真死在手术台上,叶钧敢保证,定会提着陆冲的脑袋前往梁皓的墓前谢罪!
“没有,因为这次手术,一定要使用麻醉剂,就算病人拥有极强的毅力跟承受力,都会因为疼痛而产生条件反射的抖动,这样,就会让整个手术过程变得极为困难。”
虽然不清楚叶钧跟已经被抬上担架接受初步治疗的梁皓是何关系,但还是耐心解释着叶钧的疑惑,随后轻轻拍了拍叶钧的肩膀,苦笑道:“这次手术只有一成不到的成功率,我希望病人的亲属到医院跟我们签订一份书面协议。”
见医生要走,叶钧不由拦道:“还能坚持多久?”
“说不准,但我们尽量替病人争取时间,最多只能维持3个小时,一定要快!”
医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恰巧这时陆冲醒了过来,刚开始很迷茫的打量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叶钧身上。当瞧见白冰与叶钧脸对脸贴着在一旁交谈,陆冲顿时激起一股无名火,咆哮道:“抓住他!他竟敢袭警!阿正,快将这小子拷上!”
久久无人表态,这让陆冲疑惑的同时,更是愤怒,因为他看见白冰竟然握着叶钧的手心,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是阻拦叶钧的暴起发难,但落在陆冲眼里,就是赤裸裸的亲密无间。此刻再也顾不得头部传来的伤势,大吼道:“你们都没听见吗?抓住他!”
“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动他?”
伴随着一道毫无感情的腔调响起,只见一席军装的高长河领着几位肩膀带杠的迷彩军人进入办公室,先是扫了眼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叶钧身上:“总算让我等到你的消息了,年轻人,有没有兴趣跟我谈一谈?”
第四十四章 警局风波(四)
高长河的态度,让原本面容扭曲的陆冲膛目结舌,因为他猛然想起昨天一桩发生在清岩会所的惊天奇案。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某个关键人物,一个连累他们这些警察被局长狠狠痛批的嗅觉奇人。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陆冲不由朝阿正挤眉弄眼,可荒唐的是,不仅是阿正,就连张叔跟黄伯也都是视而不见,整个人仿佛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叶钧与高长河身上一般。这让陆冲心里没底,他不是傻子,依着往日里勾肩搭背的深厚友谊,不可能会摆出这么冷漠的态度,那么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选择明哲保身的立场。
“可以。”
叶钧确实很意外高长河会出现在这,不过更意外的却是会这么快找上门来,结合先前白冰的大吐苦水,加上刚返回警局就神色匆匆跑去汇报,料想以高长河为首的军方,很可能已经对江陵市警局施加了极大的压力。
只不过,叶钧实在不明白高长河这么急着找他,出于何种用意?若只是为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他进入军校学习,日后为国家出力,这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无需动这么大阵仗。最大的可能,便是昨日展现出来的惊人“嗅觉”,这纯粹是唬人的借口,叶钧自然不可能将自身的依仗和盘托出,那岂不是招惹旁人觊觎?
除此之外,叶钧实在想不出高长河这么急着找他的原因。
瞧见叶钧与高长河走出办公室,陆冲悄悄松了口气,这时故意装成一副无事人的模样,一个劲搓着手,朝白冰笑道:“白警官,他是不是跟通缉的连环杀人犯有牵扯?”
原本以为白冰会微笑着细细解释,可等来的,却是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捅了天大的篓子,你最好祷告躺在救护车上的人没事,否则,不仅整个警局都要遭到外界的指责,就连你,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有人受伤了?”
陆冲悚然一惊,这才想起他陷入昏迷前,曾下意识扣动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警官,等等,你别走啊…”
“对不起,阿冲,现在你不能离开这间办公室。”
“让开!我要跟白警官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