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静静地望着我,嘴角忽而绽开了一朵花:“小简,还记得你14岁那年的日出吗?”
我点头微笑:“当然记得。”
那一年,我期末考试一团糟,又被母亲批评,心情很沮丧。苏简深夜把我叫醒,说是要我陪他去爬山。待我们赶到弯月溪畔时,日出恰好降临。
清晨的朝阳穿透层层云雾向上爬升,火红的圆球将天空染得五彩斑斓,那个穿着月牙白布衣的少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扬手指向天边即将破茧而出的朝阳,傻傻地冲我笑:“早安,小简。”
阳光透过云朵慵懒地爬上他的肩头,他站在缓缓爬升的太阳底下微笑,汗珠沿着他短碎的黑发往下掉,五彩朝霞铺满身后的天空。
那个温暖的笑容,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多年以后,朝阳下的月牙白布衣少年,被时间永久地雕刻在记忆里。
“那年霞光下,你的两条麻花辫在风中飞舞,漆黑的大眼睛闪闪发亮,比朝阳更加耀眼迷人。清晨复苏的天地万物,在那一瞬间忽然失去了光泽。”苏简在我身后轻声诉说:“我离开后,无时无刻不在怀念。”
我回头,他嘴角的弧度盛开成一朵温暖的花。
太阳从后方悄悄爬升,绚丽的霞光缤纷绽放。他指着我身后破天而来的日出,轻声微笑:“早安,小简。”
他背光而站,耳隙处的短碎发尾轻轻卷曲,宽松的运动服领口在风中微微浮动,干净温暖的瞳孔浮现迷人的蓝色光芒,若隐若现,就像是在云霞里悄然眨眼的星星。
回到家,已是凌晨七点。
我匆匆洗漱收拾自己,卸掉运动服,换上职业服。
画妆镜前,我情不自禁拿起桌上的手机,按照苏简说的那串11位数字,发送了一条信息:早安,蓝色星星。
一百三十亿颗星的陌生电话号码迅速回复:笨蛋小简,苏简回来了。(更新中,待续…)
第4卷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十点二十分,简氏国际饭店。
简逸凡破门而入,神态疲倦,脸部略微有些浮肿,额角右上方的创可贴清晰刺眼。
“马上订今天最快的航班去北京,你跟我一起走。”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径直走进里间办公室。砰!房门紧闭。
我迅速拿起电话,想了想,先拨了另一串电话号码。
“喂,秦涛吗?”
“艾简啊,有什么事?”
“简总今天要去北京出差,有叫上你一起吗?”
“我手头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完全走不开。这次只能麻烦你随行了,照顾简总在北京的各项行程。”
“哦…明白了。”
“等等,艾简。”
“怎么?”
“简氏的事业在国内尚属起步阶段,简总这阵子特别累特别忙。万一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别太放心上。”
“嗯,我明白。”
半小时后。
“简总,12点的飞机。现在该出发了。”我站在门口低语。
他埋头批阅文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沙沙、沙沙,钢笔与纸张摩擦的声响,在屋子里格外清晰。
我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五分钟后。
他弯腰从桌下推出一个小行李箱,提在手上走过来。
“走。”他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出门口。
我留意一眼那个深色真皮行李箱,那是他前日从上海回来时所携之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得继续远行。逸凡的工作,果真很忙。
“你不走?”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迅速拿起手提包,锁好门,匆匆跟上。
旋转门外,阳光明媚。
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逸凡走得很快,我一路小跑紧随,气喘吁吁。他在路边拦截出租车,我在一旁弯腰喘气。金黄色的士缓缓减速,即将停下。
忽然。
一辆黑色面包车超速绕过出租车,紧急刹在我们眼前!
四五位手握钢管,肌肉发达的黑衣男从车里钻出来,将我俩围成一圈,凶神恶煞。
这…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有点像电视中的黑…黑帮拼杀?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手心紧张地有些出汗。逸凡迅速将我挡在身后,平静地扫视一眼众人:“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一位着身体发福、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从车厢前坐钻出来,扯了扯身上的红色西装,大声怒喝:“你昨晚砸了老子的场子,还敢问老子来干什么?”
逸凡沉默,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拿出手机淡定地说了一句话:“你下来处理。”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一分钟后,秦涛连奔带跑从旋转门内飞出。看到现场状况,他立马明白过来,迅速走到西装男人面前,点烟陪笑:“张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老板他昨天喝醉了。”
“喝醉?喝醉就敢来砸老子的场,你他妈算哪根葱?”西装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肌肉男们握紧了手中的钢管。
“我老板确实是喝多了,才不小心跟你们的人打起来的,昨晚给你们酒吧造成的损失,我们全额赔偿。”秦涛和颜悦色。
“你他妈当然要赔,不然老子今天过来干嘛?操你妈的!”西装男气势汹汹。
“你说话客气点。”逸凡冷冷地插了一句话。
“你这臭小子还敢嘴硬?看老子不揍扁你!”西装男扬起手臂:“弟兄们,家伙都准备好了!”
肌肉男们顺势围了过来,逸凡紧紧将我护在身后,平静地盯着众人。秦涛慌忙上前拦住西装男:“张老板,这大庭广众的,要是真闹出个什么事儿,你们也脱不了关系。看见那酒店没?”他指了指简氏国际饭店:“那里的保安随时听凭调遣,人数可是你们的好几倍。这件事,咱们还是平静解决比较好。”
西装男瞟了一眼简氏国际饭店,没有再进攻,口头上的嚣张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别拿个五星级饭店来唬我,你俩不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吗,拿什么调遣保安?”
“你开个价。”逸凡言简意赅。
“我当然要开价!”西装男甩了把鼻涕,粗声粗气:“你昨晚打伤我一个服务员,砸坏两张桌子,吓走一波客人。十万,你小子给得起…”
“没问题。”逸凡眼也不眨。
“没…没问题?”红色西装男似乎对这个答案比较意外,轻咳了两声方才缓过神来,又迅速改口:“我说的是最…最少十万,那个应…应该给更多才合理。”
“张老板,”秦涛的口气严厉起来:“我老板自知有错在先,才会让你今天过来找我谈赔偿。你带一帮人在这里吵吵闹闹,还狮子大开口,这些我老板都忍了,但不代表他好欺负。简氏集团的总经理是我老板…的朋友,若你这般不知满足,那我们只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红色西装男咽了咽口水,伸手指向简氏国际饭店,不确定地望向秦涛:“那个总经理,真是你们朋友?”
“当然。”秦涛点头。
红色西装男想了想,扬起手往后摆,大着嗓门吼道:“去去,你们都给我回车上去,谁让你们下来的?”
眼见着四五个黑色肌肉男都钻回了车里,红色西装男凑上前一步,对着逸凡笑道:“这个…我上哪拿钱?”
逸凡望一眼秦涛,秦涛迅速开口:“我待会就上去给你开张支票,请你稍等。”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好好,我等,我等。”红色西装男乐呵呵地退到了一旁。
秦涛立马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简总,你们快上车,航班还来得及。”
逸凡面无表情钻进车内。
秦涛在我耳畔小声道:“简总这两天心情很糟糕,昨晚喝醉还跟人打架了,是我去把他接回来的。他很少这样,也不知是怎么了。小艾,你在北京多留心照顾他。”
“放心。”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钻进车里。
一路沉默。
从下出租车到般班起飞,逸凡没有看我,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下午时分,飞机抵达北京。
从首都国际机场出来,出租车一路奔驰,高大的建筑物在眼前不停变幻,秋风卷着道路两旁的金色梧桐叶,纷纷扬扬在空中飘荡。
事先预定好酒店内。我弯腰脱下高跟鞋,愣愣地望着镜中脸色疲惫的女子,有眼茫然。
不习惯。
不习惯这样的逸凡,不习惯这样奇怪的关系。
明明一直都待在一起,明明现在的他,就在我的隔壁房间。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望着身下略微褶皱的裙子,我有些苦恼。临时被叫来出差,连最基本的换洗衣服都没准备。看来这几天,得硬着头皮穿同一套衣服了。我软软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昨晚一夜没睡,明明身体疲惫地要死,可是大脑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不知逸凡现在在干什么?
他昨晚竟然跑去喝酒打架,不知额头那伤口严不严重。
这段时间像个空中飞人似的,工作这么辛苦,身体扛得住吗?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心情从来都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公司大大小小这么多琐事,全靠他一个撑着,应该很累吧?
…
别想了。
人家是有未婚妻的人,我瞎担心什么。睡觉,睡觉!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五百八十九只羊,五百九十…
咚咚。
五百九十九,六百整。
咚咚。
六百零一,六百零二…
咚咚咚。
我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条件反射似地去开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又立马砰地锁上门,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慌里慌张掏出梳子,赶紧整理头发顶上的一团乱草,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拿起手机一看,五点整,晚餐时间似乎还没到。那…他来干什么?
我扯了扯裙角,打开门,恭敬地低下头:“简总。”
深色的影子在我面前停驻了半分钟,又迈步离开:“走。”
我回屋拎起包,慌里慌张跟上。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购物商场内。
逸凡坐在某品牌门店内的橙色沙发上,平静开口:“去挑几套衣服。”
“为…为什么?”我不解。
他抬头,冷淡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我被盯得心里发慌,不情愿地在店里绕了一圈。吊牌上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卑微。走了一个圆圈,我回到他眼前:“我…不用买衣服。”
“你现在代表的是公司形象,作为总经理秘书,打扮得邋里邋遢,怎么陪我去谈生意?”
他冷冷地开口,深蓝眸光里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冰凉。我平静地与他对视,半分钟后,转身随手拿起几件套装,递给服务员:“就这些,谢谢!”
“等等。”他伸手指向橱窗内模特身上的华丽晚礼服:“穿上试试。”
若我没记错,那一件衣服的价格,相当于我整整一年的薪水。
我想了想,开口:“我不需要晚礼…”
“今晚有个宴会。”他打断我的话,淡定道:“我不希望丢面子。”
漂亮的导购员迅速从模特身上脱下晚礼服,双手捧到我面前,声音甜美:“先生的眼光真好,这件衣服刚从米兰国际时装周展览回来,全球限量版,很适合这位美丽的小姐呢。小姐要试穿吗?”
我倔强地望了望他,轻声道:“不用试了,直接装袋吧。交给那位先生好了。”
逸凡跟随导购去结账了,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我有些恍惚。明明是好心给我买衣服,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照理说,我应该对他的举动高兴,可看着眼前大大小小标识某种身份的购物袋,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仿佛有种不可阻挡的力量,突然就横亘在了我们之间。
晚上八点。某私人国际俱乐部。
窈窕佳人,香槟美酒,一派奢华颓靡。
我坐在舞池角落的沙发上,无言品着红酒,身侧的女宾们叽叽喳喳,半虚半实地交谈着。话题不外乎今年LV又推出了新款,Dior的哪档化妆品好用,家里的保时捷送去清洗了,夏威夷的日光浴差点晒伤皮肤。
说起来,奢侈品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非生活必需,也未必能给拥有的人带来快乐,可在一定场合下,却是划分交际圈的重要衡量指标。就像现在,你对名牌的熟悉和使用程度,直接决定了你在圈子中是处于中心还是边缘。像我这种完全插不上话的人,自然就被安置在了圈子外,默默地听着那帮贵妇人的谈天说地,乐得逍遥。
奢侈品与大白菜,说穿了就是集贸市场里的两种不同商品,意义是等同的。贵妇和农妇同时提着菜篮子去买菜,只不过富人买的是面子,农民买的是生活,仅此而已。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突然觉得,穷人未必可怜,富人未必不可怜,当一个人穷得只能拿钱来炫耀了,那样的生活,该有多空虚可怕。
仰头望向逸凡,他正与几个西装笔挺的男士轻声谈笑,柔和的灯光透过发梢落在他俊美的脸庞,嘴角处那一抹弧度若隐若现,似真似假。这种亦真亦幻的场合,逸凡是否也与其他人一样,乐此不疲地享受着呢?或者,仅仅是出于商业应酬的需要?忽然之间,我很想知道。
“你的晚礼服很漂亮。”瞥眸,一位紫裙美女沿我左侧坐下。
“谢谢!”我礼貌性地笑。
她向我伸出手:“辛紫。”
我伸手回握:“艾简。”
她勾唇而笑,眼神里有着难能可贵的真诚:“这儿很无聊,对吧?”
我尴尬地笑:“还好。”
“不用这么谨慎,”她懒懒地灌了一口红酒,瞟向身侧的佳人们,:“我跟她们不一样。”
我低头笑笑。
“你跟简总一块来的?”她随口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我好奇。
“因为…”她凑近我的耳畔:“他一直在回头看你。”
我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正好对上逸凡投来的视线,眼神相遇的刹那,他马上转过头去。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明明感情那么火热,一被你看见,眼神马上就变冷了。”辛紫轻声笑。
口很渴,我抓过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若我没猜错,你才是简总爱的那个女孩吧?”她扬起抱枕靠在头上。
我的指尖轻微颤抖:“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出来的。”她笑。
“别瞎猜,”我低声道:“他有未婚妻了。”
“准未婚妻吧?”辛紫弯腰放下高脚酒杯:“据我所知,俩人好像还没有订婚哦。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安…若…”
“安若筠。”我说。
“哦对,安若筠。”辛紫拿出纸巾擦拭嘴角的红酒,顺便掏出化妆包补了扑口红:“她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轻声问:“你是她的朋友?”
辛紫不以为意地摇头:“一面之交,谈不上朋友。”
“那你是简…总的朋友?”我好奇。
她惊奇地回望我:“我今夜可是第一回见到简总。”
“那…那你为…为什么…”我吞吞吐吐。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事,对吧?”辛紫收回化妆包,妩媚地笑:“就当我无聊吧,正好就撞上了这么件热闹事。”
我无言望她一眼,又默默垂头。
“一幅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你还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啊。”辛紫轻笑:“那我就告诉你吧。”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几个月前,我飞去G城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当时安若筠也在。她好像喝醉了,随便拎着身旁一个陌生人就大吐苦水。很不幸,那个小概率分子恰好是我。”
“那丫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口口声声都是她的逸凡哥哥,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内容无外乎就是些经典苦情戏,什么她爱了逸凡哥哥好几年,逸凡哥哥却自始至终都把她当妹妹看待,态度不冷不热。她终于等到双方父母促成了这桩婚事,可逸凡却在订婚宴的前夕临阵脱逃,说是需要时间单独静静。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杳无音信。直到一个星期前…”
心脏像是被蜘蛛网缠住,思维错综混乱,密密麻麻乱成一片,完全理不出头绪。我暗自捏紧了拳头,头不自觉垂得很低。辛紫平淡的叙述声,依旧那般清晰:
“直到一个星期前,逸凡给她打了个电话。他说他爱上了旅行中认识的一个女子,没有办法再和她结婚,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那丫头说到这里,哭得稀里哗啦,连我这个陌生人都看着于心不忍。后来,她没日没夜给逸凡打电话,但对方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很明显,逸凡是在回避她…说到这里,安小姐竟然呕吐起来,坐在她身边的我当然跟着倒霉,礼服被弄得一团糟。于是,主人安排我俩到客房里去换衣服。在那里,我倒是遇见了更有趣的事情。”
我狠狠掐住自己的静脉神经,努力保持冷静。可是久住在心里的冰块,却一点点在融化。辛紫没有看我,品一口红酒,接着道:
“客房内,我给安小姐灌了醒酒药,扶着她在床上睡下,接着便去隔壁浴室洗澡。待我从浴缸里出来,正要穿衣服出去时,安小姐醒了,她在打电话。她用的免提通话,可能是没有料到房间还有其他人。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我想,这丫头肯定又是在给她的逸凡哥哥打电话,不禁心生同情,正想过去安慰,可电话却突然通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我在心猛地一颤,徘徊在心头的答案呼之欲出。
“那丫头的语气变得好快,连我都被吓了一大跳。先前还那么悲伤难过,这一瞬间,居然可以装得那么轻松高兴。她冲着电话那头快乐嚷嚷:‘逸凡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死你了。’对方沉默了很久,才有一个女孩声音轻轻地答‘他出去了’。安小姐的声音瞬间就沉下来了,我听见她一字一顿地告诉那个女孩‘我是他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内心沉积多时的冰山,轰然倒塌。鼻子有点发酸,混乱不堪的复杂情绪在血管里到处乱窜,极力地寻找宣泄口,视线竟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景像。我慌忙低下头,将脸埋在垂落的发丝中。
北纬39度,这么近,那么远…
辛紫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异常,继续说道:
“说起来,安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竟然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当我从浴室走出的时候,我在想,也许我可以和她成为朋友。可你猜怎么着?当她见到我的时候,立马变了脸色,随即又好像想到了先前醉酒时失口说出的一切。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甩在我面前,冷冷地道:‘这些钱算是封口费,你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
说到这里,辛紫竟然大声笑了起来:
“这个安若筠实在幼稚,也不去打听一下我辛紫是什么人。我这人呀,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竟敢拿钱来砸我,看来她果真是娇养惯了,生活在井底,就以为世界唯她独尊了。不过这种无聊的事,我本来就懒得去传播。她这个举动,倒是彻底打消了我跟她做朋友的欲望,自那之后,我也没再见过她。若非今晚看见这么帅气的简逸凡本人,我都差点要忘记那段趣事了。”
她倚靠在墨绿色沙发一角,单手撑头,望向我扬起酒杯:“我猜,你应该就是那日电话中的女孩吧?”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透过垂落眼前的长发缝隙,隐约可见辛紫美丽的容颜。
“看你的反应,好像对很多事情并不知情呢,”辛紫低头品酒,红唇晃动:“貌似我今天,做了件好事。”
“你…”我拨开额前的长发,不解地望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辛紫随意地将卷发向后撩起:“闲着没事,凑个热闹而已。”
柔缓的音乐响起,舞池中心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绅士们,纷纷迈步朝女宾席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邀请女伴起舞。
逸凡也放下酒杯,朝我走了过来。四目相交,我突然有些激动。久藏心底数日之久的隔阂,在那个瞬间,竟找不到继续疏离的理由。他眼神平静、神态从容,每靠近一步,我的心跳便加速一回。
现场的管弦乐队吹奏起悠扬的华尔滋舞曲,一对对衣着光鲜的绅士淑女在舞池中欢快起舞。四周等待被邀的女宾们也纷纷坐直了身子,跃跃欲试。
逸凡一步步走来,望向我的眼神如一面静湖,深邃辨不清情绪。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误会,我的心开始内疚不安。待会跳舞时,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说起来,我们已有太长的时间没有认真交谈,也许等会在舞池中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越想越激动,眼见他即将到达眼前,我情不自禁站起身,缓缓向他伸出了手。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亦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绅士般弯下腰,颇有风度地向我…身旁正坐着喝红酒的辛紫,摆出了邀请起舞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