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忙,我是例外。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娘和兄姐都认为我还是歇着不要累坏了比较好。
按礼男女双方成亲前是不适宜见面的,所以灵心回家了,要等到成亲那天才能进温家门,而我自然也跟着回家来了。
灵心是快乐而期待的,每日里捏着针线在房里绣鸳鸯戏水,偶尔发呆看着窗外,嘴角也是止不住的笑意。不过刺绣时候发呆的后果就是手指头受罪。
“姐,要想三表哥也先把手里的针放下啊。”我帮着她绣一个枕套。
她嗔怪了我一眼:“连你也学会笑话姐啦。”
灵心的丫鬟从外面跑进来,神神秘秘的递给了灵心一个信封。
灵心接过来,打开一看,小脸顿时笑得跟花一样。
我就猜到是汐止给她写情书来。不过所谓情书,在这两人之间也不要指望什么你侬我侬了,基本上三表哥即使送张废纸来,灵心都能开心半天。至少三表哥开窍了,知道给点讯息给灵心让她安心,这傻灵心就能快乐的等着他带八抬大轿来接自己过门了。
灵心带着信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跑进来:“小妹,帮姐姐个忙,好不好?”
“怎么了,姐姐?”
灵心也知道脸红:“你知道我不能出门嘛,三表哥给我传了个信,我也要回一个才算礼数的么。”
“那让管家大叔去送不就好了么。”
“小妹——”灵心拉着我衣服就开始晃我,撒娇。
“好了,我知道了。给我吧。”
她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一封信来:“结莲呢,记得让她陪着。早去早回,不然爹娘知道就要骂我了。”
从后门溜了出去,结莲还在咕哝,怪灵心不该要我送信。其实也没什么,不然她找谁给她送信啊。她屋里那一个为她成亲忙东忙西都来不及,拜托别人又不好,只有我最闲。而且,这信也不用送到舅舅家,只要给大表哥铺子里掌柜的就行了,自然会到三表哥手上去。
后门左拐三条街,就有一家药铺子是舅舅家的。
踏进去,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姑娘,要点什么?”年轻的后生很热情的接待了上来。
“请问掌柜的在么?”
后面传来人声,两个人谈着话掀帘子从后堂走出来。
“掌柜的,这位姑娘找。”后生迎了过去。
但我没想到温奕之居然恰好就在,他摆摆手示意掌柜和后生退下,走了过来:“小表妹今天怎么来了?”
我拿出怀里的信:“当回红娘,给三表哥的。”
温奕之会意,估计之前的信就是他带过来府上的。
“那我走了。”
“别急,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很想说不用了,可是他转身就去柜台后面跟掌柜的嘀咕了几句,再次回来不容拒绝的带头走了:“好了,走吧。”
温奕之出乎意料的把结莲先打发回去了:“我带你们二小姐去看看给灵心订做的首饰是否合适,你回去跟老爷太太说一声,迟些我会送二小姐回去。”
我心下有些惊,不知道他带我究竟有什么意思。而结莲这丫头,是不是太信赖我这大表哥啦,二话没说就丢下我回府去了,真不讲义气。
温奕之先带我进了一家酒楼:“先吃饭吧,虽然时间还早,不过今天出门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上午也没什么事了。”
我自然只有乖乖跟随的份,虽然我早饭吃的也不少。还没觉得饿呢。
要了个二楼雅间,温奕之不假思索的报了几个菜名,都是我喜欢吃的。
他用茶水给我漱了茶杯,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先喝点水。”
很快菜来了,芳香扑鼻,诱的人食指大动。
“尝尝,都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味道不错。”
我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确实好吃。
“怎样,好吃吗?”温奕之要了一壶清淡的杏花酿,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好吃。”眼尖的看到他正要喝酒,我伸手压住了他,“大表哥没吃早饭,不能空腹饮酒。先吃点菜垫垫,伤胃。”
他放下酒杯,没有吃菜,而是倒了杯茶浅浅抿了一口,没有再碰酒。然后默默看着我以优雅的姿势优雅的速度展示着不太优雅的饭量:“看来还真是对了你的胃口。”
我挑食,不过在外人面前出于礼貌不太显露而已,推说吃不下了。但对着喜欢的菜色,自然胃口大开:“是呀,大表哥真会点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大表哥你也吃啊。”
“嗯。长年在外奔波,回来发现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大表哥去过很多地方?”
“跟着师父东奔西走的,算是走过很多地方了吧。”
一点一点的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听着温奕之娓娓道来十年在外游历经验,真是让我这个没怎么出过门的人大为好奇。虽然很多东西我在现代时候已经略有见识,但这样亲耳听见如此的历险游记,还是觉得新奇的很。没想到,小奕儿超出年龄的沉稳内敛,是这样一番经历之后才锻炼出来的啊。
听着他讲述塞外风沙,与马贼真刀真枪的比拼,真让人捏把冷汗。不过,怎么十年了,凭小奕儿这般容貌,居然都没个红颜知己的?
他直直的对上我的眼睛:“你希望我有红颜知己,天心?”
我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手脚登时冰凉,被他目光里隐含的深意,定在了当场。
那,那是什么感情?不是玄烨的霸气柔情,不是福全的隐忍默然,不是常宁的欲言又止,不是温顺的执着守护,不是佟世南的包容豁达,不是曹寅的相思惆怅…
似一片清夜长寂,待月相惜。如一曲瑶琴长叹,烟云无处寄。若一泓清泉长濯,深潭谁在戏。
那些忽略的瞬间,不经意流逝。记忆的时光一直停留在有你的回忆里——
你带我去看姑苏那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回望灯如花,笑倾众生。
我踏进人海茫茫回首追向有你的地方,一泪乾坤定在车辙北去的方向。
在明白红墙内外之别的那年,看懂杯中明月圆不了逝去的梦境。
谁也不信你那幼时的誓言,原来已让自己执着这么多年。
风过叶婆娑,月照花影移。人在千里,南柯一梦,空老山林,露华风清。
如今,可是上苍怜惜,让这月圆人也圆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多事年年二月风
“大表哥,你,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想躲。
可是无路可躲:“你,不是一直叫我小奕儿的吗,天心,姐姐?”
筷子,从手中滑落,在杯盘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手在发抖,无力握成拳。
逃不开他目光的紧锁,似那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绵绵密密的延伸,缠绕双眸,缠绕身心。
头昏沉沉的,眼开始迷离,只能傻傻的沦陷在一汪深不可测的情感里,直到失去意识。
最后所见,是他不明所以的皱眉,随后,一片慌乱…
醒过来的时候,头有些沉,睁眼所见,缓缓反应过来是我在舅舅家住的房间。撑着自己坐起来,浑身有些犯懒,手臂有点痛。
随意的摸上去,发现衣服下感觉不对,掀开袖子,意外的看见手臂上绑了纱布,隐隐还透着血痕。
不明所以的摸摸脑袋,发现脑袋上也疼,再看手指,蹭下了一些红色的药水痕迹和黑色的碎痂。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下来走了两步,脚不太对。挽起裤腿,青青紫紫的伤痕不少,像是撞伤的。
若不是这屋子眼熟,我差点怀疑我又穿越了。
推开房门走出里屋,结莲睡在外间榻上。我没有惊动她,走出了屋子。
天色蒙蒙亮,院子里仍然一片安静。清晨的空气冷冽而清新,荡涤了胸腔间的浊气,登时清醒多了。
看了看隔壁几个屋子,灵心和娘都不在。这是给娘家人回来时候住的院落,除了我这个屋子有我和结莲住着,倒也没外人了。
一路走出去,下意识的就走到了隔壁的宁心居。
绕过月亮门和照壁,是我熟悉的地方,始终保持着当初的样子,除了那几棵古木历经沧桑越发的遒劲。树下的秋千,被保养的很好,上了桐油,不怕日晒雨淋。
进门,左手是我的书房,书架上摆着那些熟悉的书本。
桌上,笔墨纸砚一如当年,不过多了一个小盒子。
拿起这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打开,意外的飘出叮叮当当的音乐来,居然像是现代的八音盒。轻快的节奏,不就是江南的采莲曲么。谁这么有创意制造出如此工艺精巧的东西来?
盒子底部只刻了冬郎的一句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
是谁呢?细细梳理着记忆里的人,这盒子应该只有戴耕烟能做的出来。这曲子倒像是花秀歌会唱的调。不过这句话,说的是谁?戴耕烟?周昌?还是姬文生?
也无从追究起了。
走出院子,正要回去,看见温奕之在院外:“大表哥,这么早。”
温奕之像是被我吓到了,先是一喜,然后对着我单薄的衣衫皱眉:“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多穿点出来?”
“我才醒,不冷。”我朝着他走过去,觉得他样子颇有些憔悴。
温奕之伸手握住我,顺便把上了我的脉搏。他虽然没有学医,但身在这样的医学世家,耳濡目染怎么也懂些皮毛的:“还好,下次出门一定要多穿一点,春寒。”
“我知道了。”现在的身体底子好,不怕冷不怕热。
“身上还疼吗?”温奕之眼里似乎有些后悔和担忧,轻轻捋起我的袖子看手臂伤情。
“不疼了,就是看着吓人。”我伸手对着血印子渗出的地方按了几下,只有轻微的疼痛。
温奕之一把止住我对自己行凶的手:“不要乱来,昨天换药时候还有些渗血呢。还得几天才能好。”
“昨天?我睡了好几天了吗?”
温奕之放下我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扶我回房间:“进去说,再给你换次药。”
结莲被我进屋的动静惊醒,惊喜的叫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不过怎么跑外面去了呀?”
“结莲,把药箱子拿来,再去给小姐熬个药。”
“是。”
坐在床沿,温奕之拉下屏风上的外套给我披上,接过结莲拿来的药箱,给我换药。
伤口还挺吓人的,一条刀痕约摸有十多厘米长,痂还没结,不过已经没血出来了。蘸着高浓度白酒擦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抹了些白白的药膏,再缠上纱布。
“好多了,等痂出来,再抹绿凝露消疤就没事了。”
还有头上,受伤比较浅,痂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温奕之就抹了那个绿凝露,淡淡的薄荷香很是好闻。
还有腿上,青青紫紫一大片,夹杂着一些擦伤。好在温家就是不缺药,这点根本就是小伤。
看着温奕之心疼的给我腿上上药,我轻声问道:“大表哥,你有没有受伤啊?”
温奕之抬头看了看我,然后继续抹药:“没有,我的伤,都让你给我挡了。”
啥?不懂。
“嘶——”
“这里撞的比较重,可能好的最慢。”温奕之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加了点内力,把药膏均匀的抹在伤口上。
“对不起,是大表哥连累你了?”
我摇头:“怎么会呢?”
“知道你睡几天了吗?”温奕之放下裤腿,给我盖上被子,让我靠在床头,“三天了。若不是解决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大表哥真没脸来见你了。”
结莲端着一碗粥进来:“小姐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药还要一会儿好。”
温奕之接过粥:“我来就好,你去看着药。”
不容我拒绝,温奕之舀了粥,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我吃。
一边吃,一边总算解了我的疑惑。
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人嫉妒温家几乎垄断了苏州的医和药,本来想给温奕之下药抓他回去的。于是,难得温奕之出门吃饭,在菜和酒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药。没想到就我吃了菜,温奕之一口没碰。
但我倒下的声音,让外面的人以为成功了,冲进来发现温奕之好好的,就我倒了而已。无奈之下,火拼了!
而我的伤,也是阴差阳错,温奕之本来打算抱着我逃了再说,没想到他们看准温奕之带着我不方便逃,拼命攻击。然后,本来砍向温奕之的一刀,会因为我的手臂被离心力带动正好帮温奕之挡了一下,砸向温奕之的板凳被我滞后的腿给袢到而砸歪…以此类推,所以我一身伤,而温奕之全然没事!
真够乌龙的。
我很无语。
温奕之出门继续解决事情的后续去了。
闻听我醒了,结莲端着熬好的药来的时候,温远拢春和温家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一窝蜂赶来了,一边说我怎么那么傻给温奕之一个大男人挡刀子,一边心疼我这三天昏睡外带一身的伤,可算醒了没事了。
拢春很权威的做了个结论:“天心啊,奕之受伤舅娘自然心疼,可是你受伤舅娘更舍不得啊。你对奕之的一番心意,舅娘懂。你舅舅已经派人通知你爹娘去了,回头,我们就把你和奕之的事,一并商量了。绝不委屈了你这番折腾。”
心意?我和小奕儿的事?委屈?
舅娘你打算乱点鸳鸯谱啊?我当时昏迷的一无所知,哪里知道这番折腾还故意拿自己血肉之躯挡刀子啊。
正要寻找同盟,发现舅舅和表哥表姐们全是一脸理当如此的表情,我彻底无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是我闻终如梦
又休息了好几天,才总算好的七七八八了。
灵心因为即将成亲的缘故,没有来舅舅家看我。爹娘和哥哥紧张的要命,不过一听舅舅舅娘的主意,立马乐开了花,谁也不管我和温奕之愿不愿意,凑到一起就开始商量要不要一起把亲事办了算了。
拜托,可不可以听我说句话啊。
谁也不搭理我,只会跟我说一句话:“天心你好好休息就行,别的事有我们在呢。”
就是因为有你们在啊,我再不抗议我就要被卖了。我倒是不讨厌小奕儿,可是我怕回头有人来把我宰了带回京城去卖。无聊至极,好在屋子角落翻出来两三本佛经,拿来看看防止我气急找他们算账去。
温奕之忙着彻底清理那些商场失败居然下如此黑手的对手,好几天才算闲了下来,有空再来看我。
我正好还在喝药。
我有些郁闷,药很苦,不过总算逮到人听我说抗议了:“大表哥你真的打算娶我啊?”
温奕之莫名:“怎么,你要嫁给我?”
我愕然:“才没有,果然你也不知道呢。赶快去给舅舅舅娘说,我怕他们搞不好已经打算交换我俩的庚帖了。我都跟他们说不是这样子的了,可是谁也不听我的。”
莫名的怒气浮上温奕之的脸:“你就这么不乐意嫁我?”
啊?这样是不是算伤了男人的自尊了?
“不是的,大表哥,你很优秀。可是我们才相处多久呀,不像三表哥和姐姐那样的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现在成亲叫水到渠成。我们这事纯属巧合,我并不介意为此受了伤,反正都会好的。但就为这巧合,把我们凑到一起,以后过一辈子,也太乱来了。”
“如果是你,我觉得乱来一次也无所谓。”酷酷臭臭的脸,写着他对我的言辞很不满意。
温奕之的反应叫我大为头疼。
“我不会赚钱只会花钱。”
“没关系,赚钱本来就是我的事。”
“我不懂怎么打理这么一大家子的事。”
“不要紧,有我。”
“我还小。”
“不小了,定下来我能等。”
“我什么都不会。”
“你会下棋弹琴写字猜谜。”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和家人啊。”
“男人照顾女人天经地义,你有我,爹娘有麟知和汐止。”
“我不会洗衣做饭女工。”
“有下人。”
“我很霸道,不想生孩子跟我抢相公。”
“那就不生,汐止和灵心喜欢孩子,温家肯定有后。”
“我这个人伤春悲秋一无所长。”
“我理智,可以包容你。”
“我跟婆婆不好相处。”
“我娘绝对不会干涉我们生活。”他鄙视了我一眼。
“我发脾气的时候会打人。”
“就你那花拳绣腿,我皮粗肉厚随你打。”
“我,我,我…”
他斜了我一眼,看我还有什么借口。
“我不爱你。”
“你以后会爱我的。”
我气晕,只好抛出撒手锏了。
“你喜欢的明明是那个格格。”
他没接口,意味深长的看我。
我顿时有些气短:“你从来都不叫我名字,叫我的时候都像在叫别人。”
这是事实,但经我口说出来却是伤人的很。可是,不管如何,我真的不能和他成亲啊。
他的手伸过来,捏着我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眼睛:“你,不就是她吗?”
我身子一抖,就想往后躲。
他不给我躲,抓着我肩膀强迫我靠近他。
“我没见过原来的小表妹是什么样子,但反而让我确定,你给我的感觉和她一样。安然的心性,超然的气质,自在的快乐,还有高超的棋艺,自成风格的赵氏字体,意境高于技巧的琴艺。
不要反驳,我还有证据。
从小到大,一直只有你会叫我‘小奕儿’。我喜欢莲花灯是因为你,也只在你面前喜欢,所以没人知道我喜欢莲花灯。基本上,爹娘都以为我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你大概没注意,你的目光泄露的远比你所说的要多。那种眼神里的沧桑,是看透世事之后的淡然,不用麟知提醒我都知道,那根本不是一个十六岁女孩子的目光。
这几本佛经,不奇怪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吗?是我叫人来故意摆上的,而你,显然对他们很感兴趣。
你的桃木梳,上面有五字小篆,你知道写的什么吗?”
我知道,我就是因为那五个字,毫不犹豫的买下那把梳子——
回望灯如花。
“你还记得那曾经唱过的那半首歌吗?”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满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成永远。”
他,居然一直都记得。
那时候,他说天心姐姐你是最美的姐姐。
我说女人不可以很美,很美容易红颜祸水,倾国倾城就是怪女人颠覆江山。
他说,等小奕儿长大就能保护姐姐了。
我问他怎么保护我?
他说像爹保护娘一样,执手,结发!
于是,我教了他那半首歌,说也有倾国倾城的美,凝固在某些瞬间成永恒。
可是,我没想到,原来那时候,我眼中的孩子已经立下了一生的承诺。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因为我即便重生,来到他身边,却不是为了他而来。这份感情,我注定无法回应。
“你大概很奇怪我怎么能接受这种事。麟知他天生阴阳眼,虽然不是常常有效。但只要他有把握敢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法术,那么就一定有用。我虽然对医术不感兴趣,但你知道,我见过的东西一向过目不忘。加上大江南北跑了整整十年,见多了,便也容易接受了。尤其你醒来,在她离去之后。
我不会认错的,你一定就是我的天心姐姐。
天心姐姐,是你,对不对?”
对着那双期待而坚定的双眸,为了他毫不犹豫认出我的那份心意,我,终究,点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
靠在这熟悉而陌生的怀抱里,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味一丝一丝渗进嗅觉。
有力的心跳声近在耳边,一声一声共鸣着。
他温润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带来淡淡的酥麻感。
我在这样的气息里,沉迷了自己。
除了玄烨,我从来没有刻意在任何男人面前表露友情亲情以外的情谊,可是却依然惹下这些桃花债。若非红墙高筑,帝王情谊在前,只怕有些事也不是这么好抉择的吧。也许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我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注意玄烨以外的人,在我明白爱情是什么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只有玄烨了。
小奕儿这份感情,我该怎么处理啊…
“啊——对不起小姐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门被突然的推开,又被突然的关上,结莲的声音伴着她跌跌撞撞的脚步迅速消失在门外。
我恍然,推开温奕之,拉了拉滑到腰下的被子,低头不语。
温奕之没有再说什么,看我疏离的态度,嘱咐我好好休息就离去了。
娘来看我,带着满脸喜色。
“娘,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带我回去吧。”我没有多说。
娘看我神色,不见丝毫的羞怯与欣喜,有些哑然:“天心,怎么了?”
“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今天结莲说的那——”
“不是大表哥。”我必须拒绝,在这份不可能的情事闹大之前终结,“他下午是在安慰我而已,我们只是兄妹之情。”
娘显然一时无法消化这样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事情,可是拗不过我不动声色的坚持,当天就接了我回家了。娘似乎还有所迟疑,没有去与拢春说我的意思。好在她坦白暂时只是双方父母嘴皮子上的事,并没有真的提亲换庚帖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