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杯下肚,那种入喉很顺很好的感觉渐渐出现,头晕不晕自己也分不清了:“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都不能碰酒。妈妈说我有病,家人要给我做好榜样,健康生活,所以家里从来没有烟酒这些东西。水要喝煮开过的矿物质水,连果汁,都得是妈妈鲜榨的才许喝。”
“妈妈?矿物质水?果汁?什么东西?”
“就知道你不晓得啊,那个呀,是我的世界的东西。”
“你的世界?说什么胡话啊,真是喝醉了你。”
“才没有胡说呢。我本来啊,叫景天心…”
…
“天心,你还是叫天心是吗?”
“对啊,要是下辈子还转世,我就还叫自己天心,永远叫天心,这样你就能找到我了。”
“你,希望下辈子还能被我找到吗?”
“玄烨,我有多久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了吗?”
“你委屈吗,天心?”
“上辈子,我从小就一直被教育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交朋友去玩,所以我向来没有什么感情,死了那天也只当妈妈终于可以解脱了。可是来了这里,我才发现我原来也是可以明白很多感情的含义的,我的心健康的属于自己的——我爱你,玄烨。”
…
浑身都痛,尤其脑袋好像被车轱辘碾过似的,头痛的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抱着脑袋从床上勉强坐起来,奇怪我怎么睡乾清宫来了?被子滑落,凉意吹起身上一阵鸡皮疙瘩,赶忙躲回被窝去,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就玄烨生日喝了几杯酒而已,宫里的陈年老酒后劲也太大了,下回打死我也不碰这种好酒了。
裹了裹被子窝成虾米状,头还是老疼的。
“醒酒汤早就熬好了,我去看看主子醒了没。”知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都问了好几趟了。”
“知棋。”我出声唤道,只觉得一张口脑袋里血管就开始打擂台。
知棋快步走过来:“主子你可醒了。”
“什么时辰了,头好痛。”
知棋过来一看我痛苦样,气不打一处来:“我的主子喂,就算皇上劝酒,您也得悠着点啊,以为自己很有酒量吗?您看看您,睡了两天才醒,头能不痛吗?”
“两天?”我吓了一跳。
“可不是。”说归说,知棋还是心疼我,“奴婢这就让坠儿送醒酒药来,皇上吩咐您醒了一定传孙太医来看看。待会儿再洗个热水澡就舒服了。四阿哥这几天念叨着要见您,奴婢也不敢让他进来吵您。”
“知棋,别唠叨了,你主子我头疼。”
“好,知道了。您歇着,我这就去张罗。”
洗了澡,服了醒酒药,孙之鼎已经候着了,对我醉酒之事满脸不赞同,我怀疑他打算开十斤黄连给我点教训。
禛儿进来的时候孙之鼎还在把脉。一把完脉,禛儿紧张兮兮的就问:“孙太医,皇额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了两天?”
我脸一红。
孙之鼎看了我一眼,对禛儿说道:“四阿哥莫急,主子没事。就是有些事,四阿哥要去问皇上才好。”
禛儿不明所以的歪头看我。
我底气不足的瞪了一眼孙之鼎:“皇额娘没事,不小心喝了点酒,喝醉了。”
“那为什么要问皇阿玛?”
“因为,这个皇上赐酒,不好拒绝啊。”玄烨对不起,你就背个小小的黑锅吧。
禛儿似懂非懂,不过看我样子也就没追问下去,只是抓着我的手问我:“那皇额娘还有不舒服吗?”
“再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睡多了,头因宿醉还在疼,今晚肯定没好觉睡了。
孙之鼎开了个药方子,给我下了警告:“主子身子受过几次创,若非数年调养今日必然还是体虚气寒。是以实在不宜饮酒,主子,身子开不起玩笑啊。”
我受教,本来也没打算喝的,结果没经得起好酒的诱惑:“我也不是喜欢借酒浇愁的人,绝对下不为例。”
玄烨今天出宫去了,大半夜的才回来。
我郁闷的喝完药了无睡意,干脆等他回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怨他两句:“都是你,害我喝酒。”
他的眼睛深邃不见底,看向我,只是宠溺的笑:“偶尔喝喝也不错啊。”
“下次我绝对不陪你喝酒了。”
“好,没有下次了。”
他,也不需要再用酒来获取那些意外无比的讯息了。我忘了,所以我不知道我吐露的远超过我的想象。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朝风月
从那次醉酒事件之后,他空闲时间黏我显然不比往常。连着几个月说要为皇祖母守孝,绿头牌不必翻了,每晚上不是突袭我的承乾宫就是把我叫去乾清宫,前者是他有空,后者是他忙的时候,自己即便在外殿批阅奏章也要叫我睡在他寝宫陪他,有点儿莫名其妙。
不过也没人敢来废话,皇祖母不在,慧姨娘乐见其成,于是顺理成章。连带禛儿在乾清宫出没的多了,和胤礽比以往的生疏亲近了些。胤礽因为被玄烨特殊教育的缘故,与兄弟都不是很亲,有了禛儿一起谈天说地还能显示一把为人兄长的威严,而禛儿自小懂事随我开蒙早和胤礽有话题谈得来,玄烨也放心不少。
但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啊,他那种理性而内敛的人,即便重视一份感情,也不会如亲情一般放在面上。
我这半个衣柜都快被知棋搬到乾清宫来了,悫惠倒是安心住着承乾宫,每日里照顾着禛儿的起居,在书房看书习字过的好不自在。
进宫几年来,悫惠出落的愈发水灵气质,逢人遇事全然没了当初的自闭怯懦。我让知棋私下里问过她意思,她压根不想出宫回家嫁人,逢年过节的我放她假她都把假给了别人宁愿留在宫里陪我,对她额娘不闻不问,倒是偶然还晓得问问我额娘还好不。
这家事啊,是连自家人都断不清的麻烦事。
敏妍没有资格养小十三,但是她看的开,只要能常常去阿哥所见着好好儿的十三郎,她就知足了。玄烨很少翻牌子了,但是翻牌子必然有她一份,所以虽然她份位不高,却也没人敢得罪。
而德玉够资格养小十四了,但是玄烨却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起这个人。李德全机灵的把她牌子悄悄给撂了。我就说这个后宫,只有玄烨不想知道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即便有纵容也要看清自己的位置而心里有个度。
后宫的女人,遇上明君,从没出过因宠而乱了规矩的事。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把朝堂上见惯权力阴谋的皇帝玩弄于温柔乡,在他们眼里,你这点把戏还不够他看的。谁是谁的玩偶,不是一眼就能见分晓。
玄烨说他也要送我一个大生日,可是第二年正月,他就按计划开始了第二次南巡,连元宵都未在宫里过,更别说陪我过生日了。
这南巡不是下江南玩,女眷并不是说带就能带的,虽然我很想回苏州去看看温顺拢春他们。
玄烨并没有答应我什么,却每隔个三五天就会送回京一封信,给我讲讲他的旅途见闻或者其他,短短数字,总是叫我乐得见牙不见脸。
过年敏妍与十三郎相处的机会也多了许多,抱着小小的孩子过来陪我过生日。
禛儿不知从哪提前知道了我的生日,居然还给我抄了一本佛经给我作生日礼物,我抱着他大大的亲了一口。小家伙小脸都笑红了:“皇额娘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禛儿以后也要每年记得给皇额娘过生日。”
敏妍逗着十三郎:“长大了可要学学你四哥啊,要是敢不孝顺你额娘我,看我怎么治你。”
两三岁的十三郎正是最好玩的时候,被敏妍痒痒的直笑:“额娘,十三郎一定跟四哥学。你不要再呵我痒痒了。”
正吃着饭呢,温顺突然抱着东西进来。
“用膳了吗?”我只请了敏妍一人过来与我庆生,此外就是悫惠一起陪着,没想到温顺也会来。
温顺看了看外人在场:“微臣奉圣旨送贺礼来。”
玄烨送礼来?
接过温顺手里沉甸甸的罐子,还以为是酒呢,一打开居然是一坛水,带着淡淡香味的水。熟悉的梅香在不经意间带着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这不是我们那年一起埋下的梅花雪,打算给他以后去离宫泡茶喝的吗?
去年的离宫为准备今年正月南巡的事没去成,他居然还想着,在这样的日子里为我送来。
手被罐子冻的冰凉,心口却暖暖的。
“你们有口福了,温顺也留下吧,敏妍不是外人。”我吸了一口香气,兴致满涨,“禛儿,我们来泡茶喝。”
“皇额娘,是梅蕊冰心绿雪芽吗?”禛儿记性随玄烨,好的不行。
“更好喝的梅蕊冰心绿雪芽。”
小炉子咕嘟咕嘟的烧开了水,淡淡的梅香若有似无的飘荡在房间里。
“中唐时期江南高僧皎然在《饮茶歌•;逍崔石使君》诗中说道: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自古有‘禅茶一道’之说,所以说这个茶道啊,与佛教禅宗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七碗受之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今儿个啊,让你们看看,我,半路出家学来的茶道——”
一边似模似样的煮茶、烫杯子泡功夫茶,一边跟他们开着玩笑。以前附近有家茶艺馆,看里面的姐姐们玩起功夫茶来特别有味道,她们认识我,知道我不太能活动,有空时候就教了我几招。
其实倒不是真的想教我学什么,不过看我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姐姐们心疼我罢了。老板娘对茶研究很深,但影响我更多的反而是她那种如茶般恬静的悠然气质。
“我说天心啊,若非皇上把你给绑在宫里了,莫不是真打算出家去啊?还真是有点儿三句不离老本行的味道了。”敏妍一边喂着小十三吃饭一边打趣我。
“若非良辰美景佳友好水四景齐备,我今儿个才不秀给你看呢。”
“皇额娘,第一遍水为什么倒掉啊,多可惜。”
“这精华啊,在第二遍开始。凡事呢,叫有舍才有得。来,喝喝看。虽然手法不是很正宗,不过可以打个六十分了。”
一人一杯到手,悫惠先惊奇道:“姐姐,好好喝啊,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茶。”
温顺这个一贯在生活上不精细的人,居然也知道细细闻一下才下了口。
看着他小口小口当珍宝一样喝着,心里一种说不出的酸甜滋味。
禛儿喝光光举着杯子:“皇额娘,再一杯。”
十三郎也闹着要喝,敏妍小孩子气的不给:“小孩儿喝什么茶啊,你额娘都难得喝上一次,问你皇额娘要去,别抢额娘的。”
“皇额娘,十三郎也要~”十三郎奶声奶气的伸着小手要我的杯子,逗得大家直乐。
夜渐渐深了,人都要走了。
领着禛儿回房休息,悫惠送敏妍离开,知棋掂了掂袖子,借口有事跟着温顺出去了。
就寝前,知棋回来了:“主子,温都统本来不肯收,不过还是收下了,说谢主子赏。”
哎,温顺啊,该拿你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云突变
玄烨这趟南巡,计划不少地方,孔圣庙、泰山祭、黄河沿线、江宁明孝陵、杭州西湖、苏州园林都去到了,回信还捎上了温远和拢春的一封信,可是难得。
温远拢春绝对的增产报国标兵家庭啊,从康熙五年成亲到现在二十八年,二十三年间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温奕之随着姬文生在外闯荡十年,去年刚刚回苏州一边接手家里的药材生意,一边开始创立自己的商号了。次子和长女对温顺的医术很有兴趣,衣钵学了多年也算小有本事。三子小书呆一个,最喜欢钻研各种稀奇古怪基本绝迹的药材,和他们那个最小的喜欢钻研毒药的女儿正好绝配,他们俩的院落是闲人莫入后果自负。四子五子是对双胞胎,十成十继承了温远的腹黑和拢春的“善解人意”,自小只要苏州哪家鸡飞狗跳找这对小冤家准没错,逢人三分可爱七分乖巧,一回头不顺眼的人立马遭殃。不过温奕之回家之后,突然就找到了崇拜的对象——他们万能又博学的大哥,所以现在听话不少。
顺带还提了温远的姐姐李妗和姐夫王国正。当年的书呆王国正前几年中了科举,去年调回苏州当知县,真算与温家有缘分了。
拢春随信还寄来了一件纯正的苏绣春衫,若非京城早春寒意难敌,我一定要换上美一下,飘逸而轻柔,绣工精致——显然是拢春亲手绣的。
悫惠没去过苏州,对这么美的汉式裙子很少看到,惊讶的不得了。给我小心翼翼的叠好,说等天气暖了,一定要穿给她看看。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除了禛儿昨晚起夜着了凉,尽管提前喝了药仍然开始咳嗽打喷嚏,我不慎也中了招,嗓子疼的不行还浑身发凉。
孙之鼎再次发挥他的黄连功,大笔一挥我就半个月没离开药罐子。人家小禛儿三天就好了,我这身子果然还是落下啥病根了。
喝到最后一天药的时候,玄烨南巡回来了,比预计的早了十天,我讶然的端着药碗看着面前如天神般突然降临的男人,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怎么不注意着身体的?”他带着不赞同责备我。
我咕嘟一口吧剩下的药喝光,毁尸灭迹:“注意着呢,这不全都乖乖喝完了,又活蹦乱跳了。”
他解下风尘仆仆的大氅,坐在床沿摸了摸我的额头和手。
“孙太医每天都来的,前天就说已经好了。”
他放下一颗心,抱住我满满吸了一口我身上的药味:“你啊,这身子要更好一点我才放心。生了场病,又清减许多。”
“你要是按计划回来,我肯定又给养回一样儿了。”
“不喜欢我提前回来?”
我满足的抱着他:“喜欢你回来,不过你身上这味道最好洗洗去。”一身骑马出的汗味,熏得我幸福的想流眼泪。
他回来了,又肯定了我一部分的《治河经略》。
玄烨依然很忙,去年索额图和我大伯佟国纲带着使团北上与沙俄谈判,中途遇上准噶尔部噶尔丹挡道而不得不返回京城。准噶尔部噶尔丹自打攻破了喀尔喀部,势力就在不停扩张中,而且最近有勾结沙俄的趋势,所以和沙俄谈判划定疆土的事已经不容迟疑。生于忧患,说来容易做来真是不易啊。
待和沙俄定下再次谈判的时间地点的时候,夏日又已经走到了。玄烨想着要再去塞北看一下,于是借口送慧姨娘古北口避暑带着老大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八一起出门去了。小六是已经没了的德玉的孩子,小七生来腿脚不便所以不太出门。小八上学表现不错,于是这次也被允许一起出门,可把卫琳琅乐着了。
许久不出场的可爱年纪不小了,自从第一次生了崽之后再也没生过,也是古怪。悫惠养的小花比可爱还早就没了,至今没知道怎么回事。还不如可爱,虽然年纪不小,仍然精神着,每日里听见吃饭跑的完全看不出来已然步入老年狗的行列。
悫惠带着可爱在院子里洗澡。这宫里一下子走了主人和这么多孩子,还真有几分冷清啊。敏妍在傍晚时分天气凉些的时候,抱着小十三来玩:“天心,禛儿不在寂寞了吧,来,十三郎借你玩。”
十三郎挣扎着从敏妍手里下来,直直跑去看可爱:“悫惠姑姑,十三郎来帮你洗狗狗。”
“这臭小子,看见玩比看他额娘还重要,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敏妍似真似假的抱怨着,看向胤祥的目光却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我舀水浇着院子里的花草,笑着接口:“所以像你。”
“哈,就知道你要说我坏话。”敏妍挽了袖子又提了一桶水过来,美其名曰帮我浇水,第一勺子水不怀好意的冲我就来了。
我早有防范,一勺子水也送了过去。
两个三十岁的老女人,居然就这样子玩笑的像个孩子。
正闹着呢,闪躲到窗边的敏妍突然叫道:“天心你在这里种了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我停下手擦了擦脸,凑过去看:“这,居然发芽了?”
“是什么啊?”
“曼殊莎华,我种了十多年了,从来没发过芽。这是天要下红雨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敏妍没听过这名字,只是单纯的开心,还给细心的浇水:“说明你诚意感动上苍了呗,好事啊。我还没见过呢,这是花吗?”
“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于弱水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只一团妖红似血绚烂绯红。”
敏妍的手抖了一下:“怎么说的这么诡异的。”
我给曼殊莎华充分浇湿了土,拉着敏妍走开:“等花开那天,你就知道了。”
连着几天吃饭都没什么胃口,知棋不放心的传了孙之鼎来给我把脉,可是什么事也没把出来。
孙之鼎说他证实了我这两株夹竹桃汁液、叶及茎皮有剧毒,虽对心脉定喘镇痛有一定作用,但分量很难把握,入药煎汤或研末,均宜慎用。平时树枝采下来可以像艾叶一样熏熏蛇虫鼠蚁,但误食可致命。
“看来我若离开,你还务必帮我把这两株树给连根铲了。”
“离开?”孙之鼎心一惊。
我摇摇头:“没事,顺口说说的。我也就是用它来提醒提醒自己,但若哪天生老病死,留着提醒谁去?”
孙之鼎默然,不过走的时候不忘提醒我:“主子若再有不适,千万即时传唤微臣。”
大概有些事情会让人觉得侥幸或者意外,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头看,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个预兆,比如我好好儿的突然心口痛晕过去,醒来却完全没事。
这种感觉不是心脏病发作,我这身子若有心脏病,我早八百年就该和玄烨说再会了。
可是随后发起低烧来了,每天下午和晚上发热,早上没事。偶尔头痛手痛背痛全身痛,药罐子经验告诉我情况似乎不太妙。
孙之鼎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紧锁了眉头思虑半天,建议最好通知皇上回来。
悫惠一听就哭了,说不管我反不反对,都要告诉皇上去。
而我没有反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做你一天的皇后
发烧烧的晚上根本睡不好,于是每天上午不烧的时候我都会意识模糊的昏睡补眠中。
后宫事务都丢给了温僖,她很谨慎,除了大事来找我商量,一般小事都已经不在话下了。
敏妍知道我晚上睡不好,干脆在我寝宫里收拾了一个房间,晚上陪我说话下棋消磨时间,直到我凌晨困极睡去。
被嘤嘤的哭泣声惊醒的时候,睁眼看见禛儿趴在床边哭。一边哭一边念叨着:“皇额娘,你醒醒啊,你怎么了吗?”
我缓了缓精神,抬起手抚向禛儿:“禛儿,怎么了,男孩子不能随便哭的哦?”
“皇额娘你醒了?”
禛儿一声惊呼,我眼前一花,看见玄烨出现在眼前。大手迅速的搭上我额头,不满意的皱了皱眉:“难受吗?”
“什么时辰了?午后开始才会有些不舒服。”
“还早呢,巳时刚过,要不要再睡会儿?”
“一路赶回来累着了吧?”
“不累!”禛儿坚定的说着。
玄烨摸了摸禛儿的头:“禛儿去看看皇额娘的药煎好了没。”
待禛儿离开,他目光复杂的看向我,把我扶起来靠在他身上,头埋在我的颈窝处,慢慢理着情绪。手抱着我,没有用力,却看得出大手下面颤抖着无处发泄的痛和力。
他一定已经问过孙之鼎我的病情了,这样奇怪的病症我没有研究却无比肯定在这样的年代绝对无法找到病因也无法对症下药了。一个非持续性的有规律的发烧,一定意味着某种病,可是…
“对不起,我,也许无法,做到那个,永远的承诺了。”
有些湿湿的东西流到我的脖子上,慢慢滑下肌肤,一直一直流到胸口,刻到心上,烫痛了我。
心跳猛然间不规律,呼吸不是很顺畅,抱着胸口额头的冷汗就下来了,尽管急促的呼吸带来疼痛,可是窒息一般的痛苦让我控制不住的加速了呼吸,胸口猛烈的起伏着,吓坏了玄烨。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向床上倒去,意识慢慢的就模糊了。
似乎从地狱走了一遭一般醒过来,重新呼吸空气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手指一动,就听见禛儿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皇阿玛,皇额娘动了。”
脚步声传来,玄烨的声音唤醒了我的眼睛:“怎样,好些了吗?”
我眨眨眼睛,没有力气回答他。
转头看见满屋子跪了一地的太医,我放开禛儿的手,对着太医摆了摆。
玄烨握住我的手:“你别乱动,我知道你的意思。”转头对太医说道:“都下去吧,在外殿候着吃点东西,不许离开。”
“谢皇上恩典,谢皇贵妃恩典。”
无意间看见孙之鼎看过来的眼神,那样无奈而心痛。
我想回报一个微笑,可是觉得身体缺氧,连笑容都驱动不了。
一个下午才缓过劲来,玄烨让所有下人和太医不许离开,都在承乾宫候着,独自在内殿陪着我渡过漫漫长夜。
低烧又开始了,浑身热乎乎的汗却发不出来,可难受。最近胸痛发作比前些天严重了许多,间隔时间也短了,潜意识里害怕哪次直接就痛晕掉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