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你采吧,听说树枝可以熏蚊虫,树皮汁液可以入药,但是,量,你得有点儿数。”
孙之鼎会意的退下。
禛儿带着抱着寿儿的奶娘进了屋子:“皇额娘,妹妹醒了。”
奶娘把孩子放在我身边。一个粉嫩嫩的小婴儿躺在襁褓里,眼睛大大黑黑的,像玄烨,好奇的盯着我看。鼻子嘴巴小巧玲珑,像我,长大必是个美人。虽然小,已经看的出来手指比一般孩子修长。细嫩的手脚在空气中一蹬一蹬舞动着,自娱自乐不时咯咯咯的笑出来。
“皇额娘,妹妹好可爱。”禛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寿儿看,“等妹妹长大,禛儿要保护她。”
“禛儿真乖。”我怜爱的摸着越来越懂事的禛儿。
长辈的怜爱,永远是孩子最珍惜的温暖。“皇额娘,妹妹有名字吗?”
“寿儿,妹妹叫寿儿。”
“寿儿,真好听。”
“禛儿的也很好听啊,都是皇阿玛起的名字。”
“嗯。”禛儿开心的笑,继续看寿儿自娱自乐,“呀,妹妹哭了。”
奶娘闻声进来,有经验的抱走了寿儿:“主子,奴婢给格格换身衣裤,去去就来。”
“禛儿,这几天有乖乖的吗?”
禛儿点了点头:“大字都有写好交给悫惠姨娘看。禛儿字没认全,没能给皇额娘念经祈福。皇祖母说,皇额娘三岁就会念了,禛儿很惭愧。”
“傻禛儿,只要有你这份心,皇额娘就必然不会舍下禛儿了。念经啊,是让自己心神宁静的,禛儿还小,现在不需要这个的。等到以后啊,你很难过很压抑有话无法对人说的时候,皇额娘就不反对你读经了。但念经,不是叫你四大皆空,而是教禛儿平心静气,从中找出继续前进的勇气。”
说完话,才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卫琳琅。
她显然听到我方才的说话,身后也没个宫女跟着,自个儿抱着手中的礼物出现,愣在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我让禛儿出去玩,等下再把寿儿抱来:“琳琅,坐吧。”
她把礼物小心的放在窗边,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凳子:“谢娘娘。”
她没有像以往那些妃嫔一样过来假亲热的叫姐姐,让我对她的好感多了许多:“别拘束,这儿没外人。”
卫琳琅放松些许,沉默了许久。
我不知道她今儿来是为啥事,这个一向在任何场合都站在人群后面的女子居然会自动先来找我:“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她低着头:“奴婢也不知道皇贵妃娘娘醒了,只是听说您一直不醒,有点儿担心来看看的。正好儿,外殿也没人,奴婢就…”
我任她轻声细语的说着理由,感觉到她的善意和自卑,所以让她慢慢说,直到全部说完。
“你能来就好,有人陪我说说话,心情也好的多。”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她,虽然是贱籍的女子,仍然谈吐清晰举止有度,这后宫啊,果然改变人。贱籍的女子突然受宠还诞下皇子,受的排挤必然不少。
“奴婢,”她搅了搅手中的帕子,还是说了,“奴婢谢皇贵妃娘娘送我的经书。”
“我不送经书给奴婢,”看到她乍然变白的脸色,我缓缓说道,“只送经给朋友。”
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脸色就白在那儿,许久才缓过来:“娘,娘娘。”
“你不是奴婢了,琳琅。也许人生而不能选择家庭,但人格无轻重贵贱之分,人必自重而后为人重。你是主子…”
禛儿小心翼翼的把寿儿抱了进来,放在我身边,然后自己也爬上来坐在床沿,守护着我和寿儿。
看出卫琳琅眼中的羡慕,我继续说道:“你是主子,你更是一个母亲,我也是,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情。但身份是虚的,别人给的。而母亲是天赐的,如何把握这个天赐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卫琳琅从椅子上站起来告辞,也许是我错觉,但她的身板儿好像高了许多。“卫琳琅谢过皇贵妃赐教。”
“知棋。”
知棋闻声出现。
“琳琅,我不便起身,只好让女官送你了。”
“皇贵妃您休息,不必麻烦的。”
“知棋,送卫常在回宫,别失了礼数。”
“是,主子。”
禛儿有些不解的转头问我:“皇额娘,是不是说我是四阿哥又不是四阿哥,那禛儿是什么呢?”
“禛儿就是爱新觉罗胤禛,爱新觉罗家的第四个男孩子,以后要继承爱新觉罗家的事业,做出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大事来,像皇阿玛那样让史书记上一大笔,叫后人谁都记得有这么一个四阿哥,叫爱新觉罗胤禛。”
他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记下了:“那皇额娘是禛儿的额娘,会不会写上啊?”
我笑,小家伙连这都想着我啊:“不知道啊,历史书啊就是写成王败寇的书,皇额娘非王非寇,他们怎么会写我呢。”
“禛儿叫他们写。”
“写什么啊?”
“写禛儿的额娘是皇额娘,把皇额娘的所有事都写下来。”
我狂笑,把寿儿吓着了差点哭出来,我赶紧安慰她。看来回头还得跟禛儿讲讲这个成王败寇的说话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之伤
起的床来,乍然之间失了肚子前面看着八个多月的皮球,走路有些儿找不到平衡,下意识的就会想去撑一下腰,然后才发现肚子已经没了。
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日子不好玩啊,不许出门,不许吹风,不许受凉,连头发都不给我洗。我要疯了:“知棋,你再不给我洗头,我今儿开始就绝食。”
“主子,不是奴婢不给您洗,而是女人做月子是要千小心万小心,不然受凉落下个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儿。”知棋苦口婆心的劝我。
可是我一摸到自己油腻腻汗渍渍的头发就想发疯:“免谈。这什么天啊,大中午的洗个头还能就受凉了?我要洗头,我要洗澡,我要绝食。”
不理她们不理她们,我看她们给不给我洗。正好绝食早日把身材恢复好了,等玄烨回来就不会丑了。女为悦己者容么,给他看了将近半年的皮球身材已经是迫于无奈了。
坠儿抱了寿儿,带了禛儿,给我来哀兵政策。
我问禛儿:“皇额娘没生妹妹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禛儿认真的想:“以前好看。”孩子可不明白啥叫母性光辉,没有孩子前不把补品当饭吃,热量摄入适当,而且没有孩子压迫静脉组织液循环顺畅完全没有水肿现象,身材自然比现在要好。
“对啊,皇额娘想变成以前一样好看,所以啊要少吃些饭。”
禛儿明了,开始埋头吃饭。
至于寿儿,小家伙又不会说话,我借口身上有味道了,干脆连孩子都不抱,看她们怎么着。
两顿下来,她们真急了,把慧姨娘都给搬了过来:“天心啊,女人生孩子是大事,生完这月子也是大事,不能任性的。”
“慧姨娘,你看今儿没风,我挑中午洗头,洗澡,然后晒会儿太阳头发就干了,也不会着凉。这大夏天的,您坐着不动都一身汗,不给我洗头,洗澡还要挑日子,我怎么活啊。不怕您笑话,您要不介意来闻闻我这头发,都味儿了~”
慧姨娘在思考我提议的可行性。
我赶紧加把劲:“哎,心情一不好,连更好吃的冰都不想做了。”
“知棋,叫人送热水来。”
美美的洗头洗澡,浑身清爽。一顿美食狼吞虎咽补上空空的胃袋,我幸福的摇着团扇准备幸福的午睡。
慧姨娘凑过来:“那个更好吃的冰,怎么做?”
“把绿豆煮稀烂,滤掉渣滓,混上牛奶和冰冻成冰棍,就成了。换红豆也一样。如果在里面放上一些整个儿的绿豆或者红豆,更好吃。”简单的绿豆冰棍,口感却超级值得回味。
慧姨娘两眼放光的折腾去了。
转眼半月过去,寿儿长势愈发的白嫩喜人,就是个儿仍然小小的,重量增加也不明显。平时不太哭,照顾起来和禛儿当年一样省事,超级乖。
玄烨已经收到了慧姨娘送过去的口信,人还没能回来,不过已经回了信来,居然用的还是红纸,说半月后必然赶回来,让我好好照顾寿儿。随信,是他允诺的另一枚扳指,给寿儿的婚姻自由。这就够了。
“寿儿,你看额娘给你要来的大礼,一辈子的幸福啊额娘先给你预留一半儿。要健康的快快长大啊。”
寿儿拉住我的手指,甜甜的笑。
小婴儿就是小猪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天睡上十个时辰是常事儿。醒着的两个时辰还要分一半给吃饭,每日见面也是有限。所以我让奶娘宫女们每日必然抱过来一两次给我看看。
悫惠每日陪着禛儿读书写字,进步很快,人也渐渐自信多了,至少对着承乾宫的人已经不会介意。这日带着禛儿练的字进来给我看:“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我继续扭动身体:“活动筋骨,好早些恢复。怎么了,今儿如何?”
“挺好的,四阿哥写的字进步比我还大,我还要努力才是。”
“不急,慢慢来就好了。禛儿呢?”
“又去看寿儿了。”
说曹操,曹操到,禛儿急匆匆的跑进来:“皇额娘,妹妹一直在哭,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我一边让悫惠赶紧通知人去叫孙之鼎来,一边批了个头纱防风,走出屋去看寿儿。
禛儿拉着我的手一路小跑拖着我:“不知道,刚刚还和禛儿笑来着,突然就开始哭。我以为妹妹要尿尿了,就去叫奶娘,可是妹妹仍然一直哭。”
走进屋去,果然听见寿儿撕心裂肺却断断续续的哭,似乎真的喘不过来气的样子。窝在奶娘的怀里无论怎样哄逗不肯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我过去,一看寿儿哭得发青的嘴唇,心头登时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接过寿儿,柔声安抚着:“寿儿乖,额娘抱抱,寿儿不哭。额娘给寿儿唱歌歌。”心念间,我把寿儿从横抱立起,让她趴在我肩膀上。片刻后,她安静多了,在我哼唱的摇篮曲中渐渐睡着了。
孙之鼎进来,大惊失色:“主子,这是怎么了?”
两行清泪,什么时候挂上了我的脸,滴在衣襟上,沾湿了一片印痕。我插去眼泪,对悫惠示意了一下胤禛。
悫惠收回脸上的震惊,柔声叫着禛儿退了出去:“四阿哥我们先出去,小格格要睡觉了。”
我仍然那样抱着寿儿,让她小小的脑袋安静的在我肩上沉睡。
“主子,先把小格格放下来吧。”
“放下来,她就又要哭醒了。”
孙之鼎没有多说,我们之间有些默契不需明言。他擦净手,轻柔的摸上了寿儿的脉搏:“主子,微臣需要听一下格格的心跳。”
我把寿儿举着,递给了他抱。
他学我抱着寿儿,凑上去听着——脸色渐渐凝重。
“你直说吧,孙太医。”这样的症状,我自己经历过十四年,我,能不懂吗?“心脉不全,是吗?”
奶娘上前接过寿儿,轻轻拍着寿儿。
“不要拍孩子,一旦睡觉时候发现有气喘不过来,就要这样抱着。”孙之鼎纠正了奶娘的做法。
看我面色凝重,奶娘诺诺的照办着。
这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命运轮回啊?眼泪不停的留下来,却哭不出声音来。心底酸涩酸涩的,这样的时代,先天性心脏病,命运,还需要多说吗…
“主子,微臣前两日发现夹竹桃对心脉有作用,只要小格格能撑久一点,或许…”
我摇摇头,夹竹桃的毒,对心脏再有作用,也绝对没有治疗先天性心脏病的效果:“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
我活了十四年,是因为父母倾尽全力的救治,和全方位的周到照顾。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在一场梦中离开了世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就会看到寿儿在我面前已经停止了呼吸。看着她睁着无瑕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安静的笑,心就无比的酸涩。
我无比珍惜每天看见寿儿的日子,我把她可爱的样子画成画,跟她说话。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揪心着她哭泣时候的紫绀,我却无能为力。
我在佛前一遍遍的祈祷,却知道这已经是命定的结局。我找不到轮回开始的地方,只是无奈自己的无奈。这样美好的生命——我的孩子,我和玄烨的孩子,唯一可能有的孩子,却注定走向这样的结局。
半个月后的清晨,还有两天到寿儿满月的时候,我醒来,看见门外站着一排肃穆的人,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脚下一软,眼泪就绝了堤。
无力的靠在门框上,我掩面,泪水湿透了衣襟。
她们不给我看寿儿,就要把寿儿带走。、
我疯狂的叫:“不许带走她,不许带走她,把寿儿给我留下。我是皇贵妃,你们居然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今天谁敢带走寿儿,我一定叫你们后悔。把寿儿给我,求求你们了,就让我再看一眼吧,就一眼啊…”
挣不开人群强有力的抓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小的粉红身影彻底消失在承乾宫门外,我哭的嗓子都哑了,指甲深深的抠进手心,也痛不过内心的伤。
慧姨娘抱住我哭的颤抖的身子,带着哭腔安慰着我:“天心,不哭了。你们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慧姨娘。”我像是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你不知道,不会有了。寿儿她是唯一的啊。”她真的是唯一的啊,除了寿儿,不会再有福儿和禄儿了,此生不会再有我和玄烨的孩子了。
小小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在一夕之间消失了,甚至所有的铺盖、玩具和小衣服。空荡荡的彷佛从来没有过寿儿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
我试图找出一些孩子的影子,却只有玄烨送给寿儿的那个扳指,告诉我曾经真的有这么一个精灵,我为她准备了世上最好的幸福,她却早早就离去,回到了她的世界。
我把寿儿的扳指和禛儿的扳指放到一起,傻傻的看,直到天黑的再也看不见。直到眼泪终于流尽,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再哭。
玄烨在半夜赶回来了,顶着漫天星光出现在我面前。
我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和尘土,用微笑迎接他的归来:“对不起,我没能守好我们的精灵,她,又回天上去了。我知道,那颗最亮最亮的北极星,会为她照亮回家的方向的,就像,曾经对我们的那样。”
一身白衣,满面风尘,黑发如瀑,笑里带伤。
我们那么用力的凝望彼此。
天上,指引玄烨归来的北极星闪亮,刻进我们心底。
月凉如水,星亮似她眼,我们的拥抱,决定一生爱恋。我们感谢寿儿曾经来过,在世上留下过相爱的影子。
有些幸福,来的太突然,走得也太突然。大起大落里,心承受的,更多的不是幸福,而是伤害。但我们情愿。
我们还有彼此,从此也只有彼此。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所谓荣宠
日子依然要过,而时间是治疗伤痕最好的伤药。所有的人都跟我说不要哀伤,我笑着说:“为什么要哀伤,孩子本来是天上来,回天上去而已。”
然后,再也没人有跟我提孩子的事。
慧姨娘每天准时到我这里报到,继续帮我分担一些事务,顺便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我吃饭休息。
夕阳渐渐退下。京城的天,只要过了中午时分,晚上确是凉爽的多。
放下经书,慧姨娘揉了揉脖子看天。
我站起来为她按了按肩膀。
她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在屋子里呆了半天了,天心我们出去看看御花园吧。这身子骨啊,每日都要动动才舒坦。”
“听说建福宫的莲花开得正好,皇额娘我们不如去叨扰一下皇考宁悫妃吧,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莲花的。”
“好啊,御花园都看腻了,去看看莲花正好,把禛儿也带上吧。”
我和禛儿一左一右扶着慧姨娘往建福宫而去。一路上仍然能感觉到白日余下的热气从地上渐渐散发出来,然后发现花盆底原来有个大大的好处就是脚不贴地面自然也不会觉得热。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听见钦安殿旁边传来阵阵人声,绕过钦安殿,只见千秋亭里坐了几个妃嫔在避暑嬉戏,居中的正是抱着小格格的德玉。
“你看你看,小格格笑起来好可爱啊。”
“是啊,这么可爱的格格,皇上看见了还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皇上现在啊只想着另一个格格,德姐姐小格格前儿个满月不许操办不说,送的玉佩连个名儿都没有。”
“妹妹快别这么说,皇贵妃姐姐与皇上是自小的情谊,自然特别的。我们身为妹妹的,理当尊重,不能乱了规矩。”
“听说承乾宫的小格格还没出生就有名字了,好像是叫寿儿的,可真够福气。德姐姐,你也该求皇上给小格格赐个名儿了。要我说啊,皇上也就是念旧,看在亲戚的份上。不然以姐姐受宠的身份,早该更上一层楼了…”
我拉着慧姨娘要走:“皇额娘,这边儿有人在,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改天去吧。”
“什么看在亲戚份上,还想更上层楼!这帮人真是太不像话了。”慧姨娘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话,怒容明显的浮现,“一个个都不知轻重,皇上和你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们说话了。”
“皇额娘,别气了。”
慧姨娘冷冷的看着这些人,拉过禛儿的手回头就走:“什么时候耳根清静了,这后宫大概就不叫后宫了。”
我本来想问问禛儿要不要去见见他额娘,但看这情形,只好嘱咐知棋随后再去建福宫通知一声今儿不去赏莲花了。
禛儿随着慧姨娘离开,似懂非懂的回头看了一下千秋亭众星拱月的额娘和妹妹,眼神居然有我看不懂的意味。回过头,他把手伸向我:“皇额娘。”
拉起我,毫不犹豫的离开。
“悫惠,今天的晚膳是你做的?和知棋一贯准备的不一样呢。”
悫惠有从餐盒里拿出来几盘新鲜的菜色:“姐姐你别笑话我了,知棋姐那几道菜我还没学会呢,哪里会做这个。”
知棋端着碗筷进来布菜:“今儿个的菜啊,是皇太后娘娘特意送来的,嘱咐一定要主子多吃点儿。”
“慧姨娘真是有心了。”我洗了手,坐到桌边,习惯性的叫悫惠一起吃饭。别人叫不动,悫惠习惯了才发现也来不及了,“悫惠,坐吧。禛儿呢?”
悫惠意外的拒绝了我:“姐姐,这菜是皇太后特意唤人送来的,把四阿哥也带过去吃饭了,说吃过饭送回来。等下我和知棋姐一起吃。”
说也说不动,只好自己吃。
慧姨娘的小厨房准备的菜难免都带着些蒙古的风味,以肉食为主,不过难得吃一次还真是新鲜的体验,味道很好,量也控制的刚刚好,难怪悫惠不肯跟我一起吃。不过慧姨娘把禛儿带走做什么啊?送都送来了,一起吃就行了么。
悫惠来收盘子还笑我:“姐姐还说叫我一起吃,幸好我没来啊。”
“主子难得胃口这么好,不过肉食不好消化,主子您别急着休息。”
“知道了,管家婆。”
“主子你又笑我。”
禛儿不一会儿也回来了,说皇祖母准备的饭菜很好吃,不过肉太多了,让他有点儿不习惯。于是我带着他散步帮助消化去。
行走在紫禁城的夜色里,拉着禛儿的小手一起踩每一块青砖:“禛儿明年就要进书房了呢。”
“不可以一直跟着皇额娘读书吗?”
“皇额娘能教禛儿读书写字,教做人的道理。但是真正为人处事经世治国的道理,还要书房的师傅教了才懂的。”
“学会了就能像皇阿玛一样了吗?”
“禛儿想做皇阿玛那样的人吗?”父亲,果然是儿子心头永远的领航员。也许初时是为了追赶,但更多的是确是为了超越。
“嗯。”禛儿用力的点头。
“那禛儿一定要记好,你的阿玛叫皇阿玛,所以只可以把这样的决定放在心里,但不能对别人说。”
“为什么?”
“因为心愿说了就不灵了。”
“嗯,禛儿记下了。”
“禛儿知道怎么做可以像皇阿玛吗?”
“知道,好好读书。”
“对。还有,皇额娘再告诉禛儿几个字,尊长爱幼,知人善任,韬光养晦,以民为本。把它刻在心里,现在不懂不要紧,等以后长大了就懂了。”
“皇额娘,我记下了。”
“像皇阿玛一样的人”,看这已经排到八,即将出现九,还有太子二在前,这条追赶皇阿玛的路,真的不会容易啊。小青龙,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多少,但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做到。
回宫睡到半夜,突然腹痛如绞。我本来以为只是消化不良,但是无论怎样不见缓解的疼痛让我意识到没这么简单,八成是慧姨娘的好心却让我胃肠道不适了。
我不安的声音惊动了知棋,她急急忙忙就唤人去找太医。
我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从额头滑下,疼得我直想尖叫发泄,咬的下嘴唇都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