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儿也明白了什么：“皇额娘，喜脉是说皇额娘也要生宝宝了吗？”
看着他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我隐约感觉到他的不安。我伸出手去，对他打开怀抱：“禛儿。”
禛儿飞快的跑进来，紧紧抱住我：“皇额娘。”
“不管将来会有弟弟还是妹妹，禛儿永远是皇额娘最心疼的宝贝。”
“那他会不会不喜欢禛儿啊？”
我想他是联想到他的弟弟胤祚了。胤祚开始懂事，每回和胤禛同时出场，对胤禛去到德玉身边都很是敏感，总觉得胤禛是来抢走自己额娘的“别人”的孩子。孩子的心自然都有这样那样的纤细之处，而亲情的敏感，对于以后宫廷生活是个双刃剑，可能更懂得亲情的珍贵，却也更容易被亲情伤害。
“如果他不喜欢禛儿，皇额娘也一起不喜欢他。”
“那他多可怜啊。我让他喜欢禛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禛儿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该怎么为德玉和禛儿多做些呢？
思维还没来得及展开，门口刮过一阵风，玄烨没等下人通报就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四阿哥，皇上和主子有话要说，奴婢陪你出去玩好不好？”知棋会意的过来带走胤禛。
殿门关上，独留下我和玄烨。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他现在的神情，究竟是难以置信，还是震惊过头了。是不是期待的东西突然之间到来会让人以为是在梦中，不过我想玄烨不会是这样不现实的人才对。
“天心，你掐我一下，我简直不能相信。”
原来，人在震惊过度的时候，真的会不现实。
我走上前去，把他的手轻轻放到小腹上：“来了，孩子，真的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心经
有了孩子，我肩负上了胎教与学前教育双重任务。
玄烨让我把后宫事务移交给温僖好安心养胎。我拒绝了，生活的重心不是只有孩子，不然会让自己与世隔绝而不再是以前那个愿意与人亲近且为人所喜的可爱女人。但是我开始把温僖带在身边教导，一方面为怀孕后期做准备，一方面也需要有个人站在旁边，好让我的独裁不是这么明显，当然，这是个冷笑话。
我也拒绝了玄烨让我把禛儿送去阿哥所的馊主意，这样简直让禛儿再次感受一次什么叫遗弃。何况乖巧的孩子从来不让人多操心。我郑重的对玄烨声明：“禛儿就是我的孩子，知道不？”
他解释道：“我是怕你再一个月怀孕初期反应来了，怎么还有精力带他。”
玄烨已经连着三夜赖在我的承乾宫了，要不是因为我是皇贵妃，八成就惹火上身了。嫔妃的火都是在心里默默点燃就灭不了的三昧真火，没事少惹。
“不能因为我没精力就把他丢掉，孩子的心是敏感的，假若我今日伤害他，明日他就再也不会相信我了。你知道的，一个人的信任，是多么可贵。”
这点，他无条件承认：“是，我一直都知道。”
“禛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不知道，他的降生是佛祖的恩赐。”
玄烨以为我在说佛语，笑笑便遗忘我的深意。他真的不会知道，小青龙来此人世多么不易。对清，他将是无可替代的存在。终有一日，后世会感谢他为这世间带来的宝藏。
睡到半夜突然惊醒坐起。
玄烨也被我惊醒：“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我环视周围，没有异常。低头看向肚子：“刚刚，突然感觉到孩子。”
他坐起来抱我在怀里躺下，磨蹭着我的脖子，痒得我直躲：“你想太多了，好好睡觉。”
也对，这感觉像神经过敏。抱着身边的他，再次入睡。
梦里，一片安然。
我总觉得这个孩子的来临像是天赐，于是在独处的夜里，常常对着黄卷默默念诵我心中的平和与感谢。
我从来没有佛珠，因为我觉得我不是皇祖母那样虔诚的教徒。我习惯了拨弄福临留下的凤眼菩提数珠，冰润的绿色在手指间一圈圈轮回，那样的轮回，叫圆满。
禛儿半夜醒来，顺着烛光摸到我的殿内：“皇额娘，你在做什么？”
“禛儿，你怎么来了？”站起来把禛儿带到长毛毯上，用身上的大氅围住衣着单薄的禛儿。
禛儿睡意朦胧的靠在我怀里：“看见皇额娘这里还有光，想皇额娘了。”
“下次半夜不许乱跑，会着凉的。”
“嗯。对不起。”
“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要，禛儿要陪着皇额娘。”他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皇额娘，你拿着这个珠子做什么啊？”
“这个啊，叫凤眼菩提数珠，是你皇玛法留给我的。”
“皇玛法？”禛儿对福临的概念仅限于我给他讲的那些清朝来龙去脉中的那个遥远的先祖之一。
“他叫福临，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后来走了，就给皇额娘留下了这串珠子。”
“皇额娘是在想皇玛法吗？”
孩子天真的反应让人忍俊不禁。虽然想，但是那毕竟是记忆里的往事了。而现在，我有更多需要关注的人：“不是。额娘只是念经而已。”
“像太祖母那样吗？”禛儿拿过我摆在灯下的经卷，很认真的看，然后很认真的跟我说，“看不懂。”
“这是《观自在菩萨心经》，禛儿小，所以看不懂。”
“可是我也想看。”
“那皇额娘唱给你听，好不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佛经有净化人心镇定心神的功效，禛儿在轻柔的佛音歌声里沉沉睡去。
轻轻抱起他小小的身子，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在他身边抱了条被子躺下，一起睡去。
听到我有了孩子，敏妍是最开心的人之一。自认有过照顾孕妇的经验，跑来传授我怀孕经。
完了还恐吓胤禛：“你皇额娘要生弟弟了，以后可就不喜欢你咯。”
胤禛的预防针早已打过，不吃她这套：“才不会，我和皇额娘一起疼弟弟。”
“你这个小人精。”
敏妍和禛儿玩闹了一个上午，直到午饭后禛儿被带去午睡。
不雅的躺在我的长毛毯上，她舒服的直叹气：“这宫里，永远是你这儿最让人轻松自在。”
其实，和她这样的人相处，何尝不是一种轻松自在。
我在她旁边坐下，抱着腿看她。美丽而英气的脸，绽放着她独有的光华。随着岁月的增长，和她同时进宫的秀女，大多已经是沉稳而女人。只有她，在渐渐成熟的韵味中依然混杂着少女的纯真。假以时日，她也会是一颗最具韵味的圆润珍珠。
“看什么呀，大美女？”
“敏妍，我有孩子了。”
“我知道啊。已经恭喜过你了，而且我正在期待一位俊秀阿哥的诞生。”
我不想说，我宁愿这个孩子是个女儿，这样我可以给她所有的美丽和幸福。“所以，放手爱吧，没有关系了。”
她沉默，责怪我：“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成熟，内敛，稳重，英俊，威严，文韬武略，为人仁义，有责任感，对长辈孝顺，对子女疼惜，从他二十四岁看到二十九岁，这样一个男人看了六年，不心动，太难了。”
敏妍侧身背对着我，不说话。
我想我并没有看错。
“你是这个宫里最念旧的人，甚至超过他，可以为了一场情谊掩盖十年的相思。敏妍，真的值了。我从来不后悔遇见你，可是如果再来一个这样的十年，那我会宁愿没有认识你。”这样，你就敢放手去爱了。
“谁说每个人都要喜欢他的。难道还不允许人有自己想法吗？”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会和你摊牌。
你隐藏的追随，你偶然的落寞，我都看得见，你在乎我，所以隐藏。而我在乎你，所以不要你再这样自虐。
“敏妍，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我知道你，所以你也该知道我，这番话绝不是说来试探你的。”
她坐起来，与我一样抱着腿，可是仍然不抬头看我：“他只爱你，我不要。”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果你没有进宫，你会是这样自由而潇洒的女子。可是，这是深宫，纯粹的爱情等于痴心妄想。你也看得到太子、僖贵妃、德玉、宜容，还有一些故去的人，他的心里有我，但是绝不是只有我。我也想贪心，可是，谁叫他是帝王的。想站在他身边，必然是得付出代价的。在他心里始终为我留着一个角落，我就满足了。你都不知道，我折腾了自己多少年才想通这件事。”我劝着，也想起一些远去的往事。
“敏妍，你是值得最好的女子，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如果不想让自己后悔，至少让自己在他心上，留一道痕迹也好。”
低低的啜泣声，轻轻传来。
我等着她，等到她抬起头看我。梨花带雨，泪眼朦胧，明明这么美好的女子，却任由自己被湮没。这个才是真正的不争，这样的眼泪才是最美的珍珠。难过多年无法言说的痛，今日才算被人戳中了。
“可是，他已经不会注意到我了。”
我抱住她，我想我再也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朋友：“你这么美好，一定会注意到的。”
一下午的时光，从发间流过。
淡扫蛾眉，轻画腮红，正经上完妆的敏妍，流露出别样的隽秀。
“记好了，以后出场，都要这么用心打扮。”
“能行吗？我，有点紧张。这辈子都没这么淑女过。”
“想着学规矩时候的样子，就没事了。”
禛儿恰好跑进来，看见敏妍哇哇叫：“敏姨好漂亮。”
敏妍信心大增，甩起帕子走了两步找了找感觉：“好，决定了。谢谢你天心。”
“天生丽质难自弃，又不是我把你变出来的。”
正要离开，她突然转身拿了我桌上最薄的一本经书：“为了谢你，以后常来陪你一起念经。”随后，坚定的离开。
“皇额娘，敏姨把昨天你给我唱歌的书拿走了。”
“是啊，害我又要重抄一本。”
还说陪我念经，居然拿最薄的，总共才三百六十五个字的经文。我整理着桌子，然后发现她顺手把我好容易抄好要给皇祖母送去的《金刚经》也拿走了，诚意是够了，不过我今明两天有的赶工了。
第一百零六章 狗狗招领启事
因为怀孕的关系，额娘常常被玄烨请进来看我，而悫惠随着额娘进宫来，正式在我宫里长期住下了。玄烨没有多问，不过在下一届秀女选秀的时候，她的牌子没有出现，而她也没有被封妃，等于只是在我宫里当一个普通女官。
悫惠不太爱说话，我问她知道这趟进来意味着什么吗？
她默默的点头：“我自己想进来的。”
我没有再说什么，让知棋安排了一个干净清爽的房间给她：“先住下吧，过些天跟着熟悉熟悉，然后再作安排。”
看着她离开，我问额娘：“悫惠这是怎么了？”
“这丫头这几年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你二娘急的要命，一直想找你没机会。一看我进宫来看你，非求着我带悫惠进来，说是在你身边当个宫女都好，像什么话。可是悫丫头半夜偷偷来求我，我拗不过她也只好试试了。没关系的吧？”
“这倒没什么，不过可不能再选秀了。”
“无妨，现在有你在，那些长辈也不好说什么。”
额娘这些年身体一直不错，大概是心情开朗的关系，有我在宫里当皇贵妃，膝下还有隆科多一个儿子，阿玛对她始终尊重，家族里的人见面都得给她几分面子。看她给禛儿带来的见面礼，还是一样的用心。
话了些家常里短，又召了明惠过来吃顿饭，问问有什么话要捎回去的。
带着禛儿给额娘送行：“额娘路上小心。”
“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女人生孩子是一道坎，得好好儿的，知道不。额娘不在乎你生男生女，只要你保重自己。”
“我知道。”这样窝心的话，才是被称为额娘的人，“跟阿玛说多保重。”
“老头子身体好着呢，别担心。额娘走了，悫丫头你多担待点。回去吧，怀着身子容易累。”
“哎。”
悫惠入宫，就带来了新生，可爱的。
宫里很少看见狗，可爱这懒家伙不知道打哪消失了几天回来就怀上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初时我们都以为她又吃胖了，眼看着就要达到加菲猫肥的肚子着地脚却不着地的状态的时候，生了。够争气的，一窝六个，两个白的，两个黑的，两个花的，个个都像可爱，长得虎头虎脑圆滚滚的。
大家都很少见着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每天围着可爱转。可爱也是脾气好，随便看还不收门票，随便摸她还省点儿功夫照顾。真够懒的。
悫惠对可爱的一堆宝宝爱不释手，自告奋勇接了进宫来第一个任务——照顾可爱和她的六个宝宝。每天晒褥子、准备清水和食物、给狗狗抓可能存在的虱子，烧热水给小狗洗澡，玩的不亦乐乎。
看起来这才有了点十五岁女孩子的活力。
不过狗狗究竟还是不能全养着的，怎么去处也成了麻烦。
我去找玄烨商量，能不能在乾清宫贴个“狗狗领养启事”，找几个有爱心的人家来领走这些可爱的小狗狗。当然事先声明狗狗未来可能很懒，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就算了。
玄烨还没听过乾清宫可以这么用呢，又送我一个毛栗子：“又乱来，乾清宫是玩的地方吗？”
当然不是，我早有预谋。猜到他会拒绝，从背后变出一叠传单：“那下次批复奏折的时候，挑几个人把它夹进去。”
他好奇的接过，念道：“狗狗招领：承乾宫现有足月小狗六只，巴掌大小，超级可爱，但未来可能很懒，长得可能很巨大，限爱心人士领取，每人限领一只，先到先得。承乾宫出品，品质保障。注：狗狗母亲名可爱，父不详，初步估计是条黑色大狗。”左下角还画了一只Q版的狗狗签名博取可爱。
放下手中一叠宣传单：“要不要注明由皇贵妃亲自抚养啊？”
“不太好吧，万一人家怕我仗势欺人不得不来领呢？”
玄烨好笑的摸了摸额头：“哎，真被你气到头痛。”
“头痛？我来给你按摩按摩就好了。”拍马屁的时候一定嘴要甜手脚要勤快。
看了看我已经突起颇明显的肚子：“别了，你别让我担心就好了。”
“那你答应咯？”
“不答应行吗，谁叫是我当初送出去的祸害呢。”
不晓得玄烨是怎么帮我派发传单的，第二天就有人带着传单来领小狗了。
第一个是福全，看了看可爱的懒样，抓了个白色的小狗：“还真是没写错，很懒，又巨大，果然是承乾宫出品，品质保障。”
第二个是常宁，揪了个黑色的：“跟母亲不一样，可能不会长成这样。”
第三个是曹寅，要了剩下的那个白色小狗：“一样就一样吧，长成这样也算本事了。”
哎？我的可爱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莫非真是我养的太失败了？我看下次再有人来看狗，我还是把可爱赶走算了。
第四个比较意外，居然是温顺和他的副官，一人带走一只。副官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听说主子的狗养了小狗，秀吟让我一定带一个回去，我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看曹都统昨天带了狗回去才知道主子在送狗，真是太好了。谢谢主子。”
“那你怎么养啊？”我问温顺。秀吟想养我理解，可是温顺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一个单身汉哪有空养狗啊。
“南天盟缺一个看门的，一个巨大的黑狗吓人刚好。”
汗，合着还是说我狗养太大了。
留下一只小花狗，悫惠不乐意送了，问能不能让她养。
我算了算玄烨根本就把消息故意透露给了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压根没让知道，以免扯上什么趋炎附势之徒。如此算下来，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来领了，悫惠既然想养就养着吧。
悫惠欢天喜地的在房里安了个窝，就把小花狗抱去了。
可爱自此解放，懒洋洋的享受完月子之后，继续她好吃懒做的逍遥日子。看见小花狗连亲昵都懒得表达。小花狗倒是认得妈妈，一见可爱出现就跟前跟后，舔毛装可爱什么都来，也没长成可爱那副德性。
这样算来，我想领黑色狗狗回家的常宁和南天盟应该会得到一只帅气勤快的狗。至于福全和曹寅的，就看可爱的遗传究竟有多强悍了。可爱魅力果然不小，还是很成功的么。
小花狗名字和可爱一样通俗易懂好记的让人过目不忘，就叫——小花。
悫惠起的。
第一百零七章 深宫有情
宝宝在肚子里，始终很乖。没有害我连日孕吐，也没有影响食欲，只是容易犯困，坐着坐着就头点地的开始打瞌睡。
敏妍解开了心结，来的愈发勤快，每日像个管家婆似的盯着孙之鼎给我把脉，端着源源不断的补品紧逼盯人。只有我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一切最安静。所有人都会轻手轻脚的走路，让我安安静静的睡。时间长了，禛儿都明白，一旦看见他的皇额娘不理他了，要么继续安静的练字，要么就离开去找敏妍玩。
京城的酷暑从六月就初露端倪。皇祖母的身子大不如前了，留在京里承受这样的热浪简直就是酷刑。所以乘着天还没大热，玄烨决定亲自送皇祖母出古北口避暑。
慧姨娘是草原长大的，对于严寒无所谓，却不习惯酷暑。而且皇祖母需要人照顾，是以每年必同去的。但今年，她向皇祖母请罪：“老祖宗，眼看着天心身子重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您也知道，我没孩子，所以皇宫的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但是，天心是我看着长大的，更是值得心疼的好孩子，这如若有个万一什么的…我想留下来。”
我是事后听说的，苏茉儿陪着玄烨来看我：“老祖宗本来想亲自来的，被皇上拦住了，怕是来了反而让你无法好好休息。”
放下手中为孩子做小衣服的女工，我站起来“苏茉儿姑姑说哪里话，有你来天心就对老祖宗的心意感激不尽了。”
苏茉儿扶过我坐到桌边：“不用起来，磕着碰着的叫人心疼。”
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几件尚未完工的小衣裳细细看道：“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怎么做的都是小女孩儿的衣裳。”
“女孩儿贴心啊。”生女孩儿好啊，我可以给她世间一切美好的人和事。
苏茉儿摇摇头：“哎，这么多年都没变，女孩儿好，是额娘贴心的小棉袄，对不对？”
那是我初入宫时对皇祖母说过的话了。“这么久远的事了，姑姑还记得这么清楚。”
苏茉儿拿出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也是几件做工细致的衣衫，不过都是男孩儿的款：“这些都是老祖宗特意嘱咐我给做的，知道你照顾四阿哥都是用的棉布料子，虽不明白你是什么讲究，不过小里衣都是棉布的。外衫料子是老祖宗给挑的，怎样？皇上你也看看，将来孩子穿上，多好。”
玄烨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确实不错，皇祖母眼光好，苏茉儿你也辛苦了。”
摩挲着帅气的小男孩儿衣衫，心头有些难以明言的感觉闪过：“姑姑的女工若说是第二，这宫里绝没人敢称第一了。”
苏茉儿的手是宫里出了名的巧，对这溢美之辞受之无愧：“喜欢就好。还有些药材，我在殿外放着了，回头收起来，该补的不要偷懒，生个孩子要当心的事儿多了，可马虎不得。”
“姑姑放心吧，这孩子应该能等到你们回来直接给你们看的。”他们避暑，一般是三个月回来，而我的预产期正要三个月后。
“那样是最好了。”苏茉儿看向我突起的肚子，眼中闪过的神色让我又产生了难以言明的感觉。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让皇祖母费心了，不过都说母子连心，天心预感啊，真要多个贴心的小棉袄了。”
苏茉儿站起来要告辞：“皇上这趟送老祖宗，可能十天半月回不来的，奴婢啊就不打扰了。”
看着她留下的那些可爱的小男孩儿衣服，不小心翻出了一条黄色的小腰带。我的手一时顿住，然后权当没看见的收了起来，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衣柜深处。
玄烨坐在一边，看着我收衣服没有出声询问。那条腰带，想必不会逃过他的眼。他的心，比我的宽，比我的深。我能想到的，现在的他也许提前就料到了吧。皇祖母对我，始终不太放心。
明黄色，是帝王的颜色。除了帝王，唯太子可用。可是这不是默认和承诺，而是在警告，警告我和玄烨不要让旧事重演。只要她在一天，就一天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出现。
“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