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眼很快送了过来:“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果然,咱也是欺善怕恶有心无胆型。
回宫没几天,玄烨回来了。
我猜我这宫里的一帮家伙,虽然对我忠心,但对玄烨必然更忠心,不然他是怎么会知道卫琳琅这个在浣衣局工作的辛者库贱籍女子。我后来再派秦来儿去打听的时候,说是早就被调走了,在玄烨回宫的第二天。
坠儿很老实的跑来我面前请罪:“李总管特意来嘱咐过,主子有任何异动都要给他报告。奴婢本来也不想,可是主子那几日实在太让奴婢们担心了,所以奴婢把主子的画和诗都留下来给乾清宫送去了。没想到…请主子责罚。”
“没想到什么?”
“请主子责罚。”
“你是想领五十大板还是逐出承乾宫?”
坠儿听的脸都白了,还是坚定的跪着:“奴婢万死,请主子责罚。”
罚什么呀,为了既定事实罚一个忠心护主的丫鬟,我可做不出来。就像当初对二娘说的,后宫那么多女人我都不妒,何况多一个悫惠,或者卫琳琅。
禛儿在书房里练字,小小的人儿一笔一划临摹着我给他写的字帖。禛儿天赋很好,已经能从一数到一百,背简单的五言绝句,看见我写字就闹着也要学,虽然还没成什么形,但我对他充满期望。
“去准备晚膳吧。给四阿哥送份点心过来,他写了好一会儿也该休息一下了。”
“主子——”坠儿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
有些事,我早就想开了。有些事,我也从迷雾中走出来了。本来我就打算给卫琳琅一个好的去处,对一个知书达礼的闺秀,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再见面,我想不会再失态了。
“去吧,坠儿。”
嘭的一个响头:“谢主子。”
这一批宫女仍然很好,就是没学会秀吟和花秀歌不对我随便下跪磕头的好习惯,教都教不会。
第二年,后宫出身最低的琅答应卫琳琅的皇子出世,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序齿后,取名胤禩。
第一百零二章 离宫
康熙二十年,又是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月,台湾郑经死,次子郑克塽继立,开始攻取澎湖、台湾。姬文生带回来的福建总督姚启圣早有所料。
二月,褒直隶总督于成龙为“当今清官第一”。同月,胤禩生。
三月,葬孝诚仁、孝昭仁皇后于昌瑞山地宫。我亲自去了,想着百年后我这副躯体也会归于尘土,安然的替她们念经超度。
十月,抚远大将军、大学士乐海还朝,玄烨嘉奖之,可惜两个月后箭伤复发医治无效而卒。周昌功劳虽大,却因是汉官,封赏大大少于满族官员。他无所谓,只是又敲诈了我一桌酒席。
十月二十八日,吴三桂之孙吴世璠自杀,余部降,清军入昆明,云南平定,长达八年的三藩之乱至此终于划上句点。
十一月,京城的天又凉了。在孙之鼎多年的调理之下,我畏寒的毛病好了许多,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回奔走于各宫之间调理事务。
借着三藩之乱平息的喜庆,十二月的后宫亦即将有喜。
钮祜禄氏温僖从僖嫔直接越过妃位晋僖贵妃。惠嫔纳喇氏和荣嫔马佳氏,随侍玄烨已久,加上育有皇子,分别晋惠妃与荣妃。宜嫔郭络罗氏宜容、德嫔乌雅氏德玉育皇子,晋宜妃、德妃。因永和宫敬嫔王佳氏去年卒,新晋宜妃郭络罗氏仍居永和宫,如我所料的易主了。新晋德妃乌雅氏赐居长春宫,赫舍里氏芳萍从贵人晋嫔,居钟粹宫。
对比这些让人眼红的妃子,我对敏妍实在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了,可是她始终对侍寝不上心,明明很喜欢孩子的她却坚持不愿意怀孩子。她的心结,也得找个机会点破才是了。虽然有德玉现在念着旧情在她身边,可是在后宫,求人永远不如求己。
所以,对满堂来贺的嫔妃们,我再和颜悦色,她们也不敢冒犯我。谁叫我又升在她们头上当皇贵妃了呢。
至于皇后的位置,大家还是断了念想比较好,除非谁有温仪这样一个姐姐,不然想都别想和温僖比风光,无儿无女份位仍然三级跳。温仪的临终嘱托,让温僖和他们钮祜禄氏家族永远不落人后。
温仪啊温仪,你在九泉之下大概会笑了吧,得意的笑着,用总带着淡淡嘲讽的语气说我:妹妹,你看,他还是一直记着我的。
玄烨本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才是“仁”君。
我放了所有的孩子大假,让乳母带过来承乾宫一起与母妃亲子同乐。
我亲手带着胤礽走到胤禛面前。
胤禛已经很懂事了,对着胤礽像模像样的甩马蹄袖:“胤禛叩见太子二哥。”
胤礽今年六岁,已经进学一年,玄烨亲选了大学士张英、李光地做他的师傅,可见玄烨用心良苦了。胤礽印堂高阔,眼睛大而有神,举止有仪,虽然年纪比大阿哥胤禔小了三岁,气度却丝毫不逊色:“四弟请起。”
赫舍里氏芳儿的嘱托是孩子,她的孩子当了太子,比起我身边的胤禛得到更多玄烨的关注,得到他的亲自教育,你,也该笑了。不过你的笑,眉宇间约摸还是摆脱不去那份若隐若现的哀怨。
我喜欢乖巧的孩子,而玄烨的每个儿子在幼年即显出不同凡子的气度仪态,皇家的教育成功起来真是让凡夫俗子嫉妒的。
马佳氏一儿一女膝下环绕,可谓最让人眼馋。不过没看到她连失四子的人,谁也没资格嫉妒。
德玉抱着怀里的胤祚满脸慈和,我看我还是把胤禛留身边自己照顾着比较妥当。正好陪陪胤礽,这个唯一没有母妃的孩子。教育孩子有爱心,就是这么一点点做起的。
卫琳琅站在惠妃身后不起眼的角落,抱着胤禩,笑的卑微却又高贵。无论身份高低,母爱永远是高贵而圣洁。她因为身份不够,孩子交付给惠妃抚养。可是惠妃有自己的胤禩需要操心,哪里又会分多少爱给一个贱籍的孩子。
知棋细心的端了椅子在卫琳琅身边。
卫琳琅有礼的谢了,感激的对我低头。手里,紧紧抱着手里的孩子,抱着一辈子的珍宝。
对那张脸,我就这么放下心中最后一丝芥蒂,完完全全的释怀了。
晚上,玄烨说我白天乱做好人。
我说这叫增加亲子感情。
他认为这是诡辩。
我说,给卫琳琅一个身份吧,不然连孩子都没法子看到多可怜。
他不规矩的抱着我,妨碍我继续思考下去:“你就想着心疼别人,朕呢,你就从来不心疼我的心思。”
我晓得他的暗示,尽管已经多年仍是会脸红:“这哪是说有就有的啊。何况,我有禛儿了。”
“朕说有,就一定会有的。”
用“朕”来命令也不是说来就来的,没法子开口,我在心里暗念道。
第二天,我一起来就被知棋和坠儿裹的严严实实的。
不一会儿,玄烨下朝来了,李德全在后面牵着一匹威风的高头大马。
我眼前一亮:“要带我出宫?不过看天色又要下雪了哎。”
他帅气的跨上马,把手伸给我:“要去吗?”
“当然。”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手,借力飞身上马。
他拉过大氅,把我围的更加严实:“坐好,走咯。”
从神武门出去,带了三个御前侍卫,策马一路北上。
风刮得脸生疼,可是难得策马出宫的机会,让我忍不住把脑袋伸在厚实的大氅外面,眯着眼睛看周围的景色。后来看累了,就躲到大氅里睡着了。身后是玄烨暖暖的身子,虽然是在马上,仍然好安心的入眠。
骑了大约两个时辰的样子,马才停了下来。
阵阵浓郁清冽的梅花香味直冲鼻孔,把我叫醒了。
我扒开大氅,从暖暖的窝里探出脑袋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天哪,好多好多的梅花,一眼看不到头红黄白相间的绚烂。前几天下的大雪在这里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把大地覆盖的厚厚的,松松软软的,看了就想蹦进去玩。红的梅,白的雪,相映成趣,把这片天地打扮的仿若世外梅源般与世独立。
马儿喷着热气,不安分的踏着脚下的雪,在一尘不染的雪地踩出点点蹄印。
“这是哪?”
“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漂亮极了。”
他指着不远处那片被雪覆盖的白色房子:“这叫离宫,有京城方圆百里内最美的雪。”
第一百零三章 最美的雪
说话间,阴霾的天空,开始飘雪了。
片片鹅毛大雪在空中慢慢飘摇,落到梅花上,晶莹剔透的美,如梦似幻。
玄烨把我从马上抱下来,我撒开脚丫子就跑进了梅林,开心的大叫:“呀——世外桃源,我来啦——哈哈——呜——哈哈哈哈——”
脚下的雪厚厚的,一不小心没踩实,啪的一下摔了下去。但是有雪垫着,一点儿也不疼。摔下的震动,影响了旁边的梅花,花瓣带着雪花淅沥哗啦往我头上脸上掉。
“哇,好冰——”
我抱着脑袋躲雪。
爬起来,故意摇了摇梅树,趁雪还没掉下来之前赶紧跑。可是每回都被落雪砸的哇哇直叫。美丽的雪地被我踩的一片凌乱,可是还有更多的雪在落下,覆盖方才的痕迹,继续营造另一种美丽。
踮着脚尖捞了一枝最美的梅花,折下,插在发上:“你看,你看,玄烨,好不好看?”
他骑在马上,依然在方才的位置看着我,始终看着我,微笑。
春风试手先梅蕊,并姿冷艳明沙水。不受众芳知,端须月与期。
清香闲自远,先向钗头见。雪后燕瑶池,人间第一枝。
马鞭抽动马匹,骏马甩动四蹄向我跑来。我伸出手,等着他跑过来接我上马。我们的笑容,都在这样的纯洁中从心底绽放到脸上。
马儿跑去白色宫殿。
“雪要下大了,先回去休息,别把身上都弄湿了。”
下马来,“离宫”两字高高挂在门楣上。踏进大门,居然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小桥流水,松柏假山。但与江南的婉约精致又有不同,这里没有太多的花木除了四季长青的松柏。墙夯的厚厚的保暖,窗棂是普通的木纹,桌椅是常见的黄梨木,土制的榻下面可以烧火取暖,茶具碗筷是木制的,不会因为天气而变冷。完全是带着江南风却为了过冬而设计的居室。
所有的屋子都插了几枝梅,带上自然的清香。
一对中年夫妻管理这离宫,人手不足,只来得及整理地方、准备饭菜、烧水烧炭这些粗活,所以我的玄烨需要自己照顾自己。可是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曾经梦想中的生活,一个美丽而平凡的童话世界。
我扑到玄烨身上,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太棒了,好喜欢好喜欢这里。”
“就知道你会喜欢。以后每年冬天,下雪了就一起来一次。这里,只有你和我。”
暖暖的炭炉,温暖了身子,也温暖了心。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们像一堆最普通的夫妻,在屋子里话着家常,吃着粗茶淡饭。烛影摇曳,在窗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影,面对面微笑,视线痴迷着彼此纠缠。
屋外,雪无声的下着,落尽凡尘的浑浊。
这离宫的夜雪,是世间最美的温馨。
蹑手蹑脚进屋,把冰凉的手贴上玄烨睡意朦胧的脸。
他睁眼,眼中闪过无尽的宠溺。干净修长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握住我冰凉泛红的手,静静暖着,又闭上眼睛偷闲继续睡着。
趴在床边,用视线勾勒他俊美的线条。他有着优雅威严的下颌,嘴角的弧度起承转合,不见昔日严肃唯带宠溺的笑意。高挺的鼻梁刻划出立体的侧面,闭着眼看不见他隐藏在眼皮后内敛而深邃的眼眸。偶然睁开眼睛,眼神慵懒而纯粹的,掠过悠远闲适的流光。一头乌黑的发懒散地披在身后,层层黑亮发丝间却隐隐透着致命的诱惑。呵呵,如果不是这个脑门光光的月亮门,就更好了。
“看够了没?”慵懒的嗓音带着晨起的磁性,光裸的手臂不怕冷的伸出来圈住我被包的圆滚滚的身子。
“看不够,怎么办啊?”手指贴近他的脸,轻轻摩挲着,“一辈子都看不够。”
“那就下辈子继续看。”
“如果没有下辈子怎么办啊?”悠悠问着。
他笑:“那也好啊,不过记得别跑太远,不然找你这段时间我就怕我相思而死。”
“怕是身后粽子太多了,所以追不上吧。”
玄烨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把把我抱上床压在他的被子上:“好酸的味道啊。”
就说句逗他玩的,既然明知道他的心意,哪还能为这事与他闹呢:“喂,起来了啦,陪我堆雪人。”
他拉着我就来了个早安吻:“早餐怎么还没吃过?”
这人忒精了,一个吻就知道了:“等你一起吃啊。”
一个上午,在梅林里打闹着度过。玄烨陪我堆了老大一对雪人,一个大大的男雪人,旁边一个可爱的女雪人。用胡萝卜装上鼻子,大黑豆扮眼睛,弯弯的嘴巴剪了红纸贴上去,很快冻住。
玄烨又在两个雪人之间放了个小雪人:“有个孩子,才像一家人嘛。”
我有些心酸酸的笑了。他这么希望有个孩子,如果,真的能与他生一个,该有多好啊。一定会他的坚毅,有我的灵慧,美丽天下无双,俊秀无人能及。
“你说,如果有个孩子,我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
他两眼放光的看向我:“你有了?”
“哪那么快啊,我是说如果。”
“如果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阿哥,就叫胤福、胤禄、胤寿。是格格,就叫寿儿、禄儿、福儿。”
我大笑:“你以为吉祥三宝啊。”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有你的灵慧,有我的眼睛。”
太过美丽的梦,会让人不想醒来。太过遥远的希望,那只能叫幻想。
看梅花实在美的动人心脾,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主意,收集了一大捧梅花回离宫,细细挑出完整干净的花瓣,混上冬日爽口的苹果块,做了一个拔丝梅花苹果。
香甜可口又爽脆,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玄烨都吃了好多:“你哪里学来这些手艺的啊,你那个白菜豆腐汤,御厨都做不出味道来。”
“想知道?”我抢完最后一块拔丝,“嘿嘿,不告诉你。这叫天心独家秘方。”
“明年秋天,木兰围场要开始兴建了,而后,一起去看看蒙古草原的风景吧。”
“蒙古?可以吗?”
“是你,有什么不可以的。蒙古是我们大清无形的长城,早就该带你去看看草原的辽阔和我们八旗英姿了。”
“我还没见过围猎呢。会不会太血腥了?”
“应该是说壮观吧。天心,明年我会把佟家抬入八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觉得应该这样做。”
想到当初皇祖母反对我当皇后时候说过的话,还是影响玄烨了。他啊,心里的事情,多的数不清。“没有过先例。”
“以后就有先例了。”
试了试弦,音质清冽,是把古老的上等好琴,虽然还及不上焦尾或绿绮这样的名器。
“大爷有想听的曲子么?今日本姑娘心情好,特价一文钱一曲。”
“卜算子,咏梅。”梅花香茶在琴弦边袅娜,“已经不是姑娘的天心姑娘,这首,可否?”
“客官听来——”
顽皮的琴音响起,伴着活泼的嗓音唱着:“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雪花皆不见。”
“这也叫卜算子?”
“我唱的是白梅啊。”
“我看大爷我这一文钱,都可以省了。”
曰离宫,乃离宫;离宫者,在离宫。好名字,不是么。
第一百零四章 惊喜的意外
康熙二十一年的年,因为三藩平定的好事而阖宫大庆。
这么多庆典,我都能看到卫琳琅的身影,可是总是隐藏在别人的影子后面没人理睬,似乎正在成为后宫的笑柄。我遣了知棋,把我抄下的佛经给她送了一份过去。希望她能在佛经中找到在后宫中安身立命的心,这是我能为另一个“景天心”唯一能做的一点事。
禛儿五岁了,虽然还没到进学堂的年纪,不过我已经在给他开蒙了。每日上午背诗,练字,午休一个时辰后起床,陪他玩游戏或者跟我培养些艺术细胞。
说到下棋,亲自教了禛儿之后才知道当初福临对我苦笑不得是怎么回事了。看看人家禛儿,教完常识和下棋规则,几盘下来就摸到门道,下得颇有条理。
不服气的问禛儿:“禛儿啊,你怎么学的这么快的?”
禛儿满不在乎的回答让我无语:“因为不想被皇额娘围住啊,就要把所有有用的地方都连起来让皇额娘围不住,不然至少也要转移注意力骗到皇额娘。”
啊,果然是皇室的孩子,思维就是好。
“不过仍然下不过皇额娘,一直都在输。”
这样才对得起我学棋的辛苦么。“你才学了两个月,知棋姑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很不错了。”
“知棋姑姑没有皇额娘布局稳,皇额娘的棋一环扣一环,如果攻不破皇额娘的大龙,根本没有胜算。但是这大龙,和别人的又不太一样…”禛儿皱着眉头想着合适的用辞。
因为我从未想着用大龙来连起攻防,只是用当初那个人教我的,用看全局的眼光看棋盘,你自然会知道棋子的走向。
“多下几盘,禛儿自然就会懂了。”
“嗯。”
知棋送茶和点心来,伺候我们洗了手喝“下午茶”。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一日多餐保证身体所需的营养是必要的,而良好的睡眠有助于分泌足够的生长激素让孩子长出适合的身高。我养育孩子一向科学的很。
可爱的水晶烧卖里放了糯米和肉丁香菇丁,禛儿不挑食的习惯很好,一个个吃的很香。
我也拿了一个放进嘴里,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从胸口泛起,对于烧卖里少少的油腻和肉味敏感的想吐。
放下烧卖,喝了口清茶压下喉头恶心的感觉,还是觉得很难受?
“皇额娘你怎么了?”禛儿放下吃食,敏感的跑过来。
又喝了几口茶:“皇额娘没事,禛儿别担心。”
烧卖的味道从空气中传来,把我恶心的不行,忍不住的直干呕。
禛儿吓得直叫:“知棋姑姑,坠儿姑姑,皇额娘生病了,快来啊。”
知棋和坠儿以超人的光速出现:“主子你怎么了?”
“把烧卖端远些,闻着不舒服。”
知棋赶紧端走,凑上前闻了闻:“挺香的啊,因为是要给四阿哥吃的,还特意嘱咐御膳房做的清淡易消化些。”
坠儿给我端来香茶和梅子压住喉头的恶心,对着赶来的秦来儿叫:“秦来儿,快去请孙太医过来。”
转到屋里坐着,孙之鼎很快来到。
坠儿在我右手手腕上搁了块白帕子,好给孙之鼎把脉。
孙之鼎认真的把了片刻:“主子,左手也给微臣看一下。”
换左手。
又是许久。
“敢问主子,上次月信是何时走的?”
我想想:“大概晚了十天了吧。”以前体质偏寒那段日子,月事常不准,这次晚个十天,也不算什么。
孙之鼎又问道:“主子近来可有乏力嗜睡、厌油腻喜酸辣等症?”
“没有。”
“有的。”禛儿迅速提出反对意见,“前两天练字时候,皇额娘都有在打瞌睡。”
“我怎么不知道?”我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吗?
“因为皇额娘睡着了啊。”禛儿振振有词。
不好意思的跟孙之鼎笑笑:“禛儿不会骗人的,看来我确实有睡觉。”
孙之鼎面露喜色:“恭喜主子,是喜脉。”
喜脉——两个字不啻白日晴空狠狠打下一大雷,把我震的七荤八素魂游九重天。脑子里只回响着孙之鼎的一句话——是喜脉,是喜脉,是喜脉…
天,我居然怀孕了!
我以为,我不会有孩子的。
双手放到依然平坦的腹部,简直难以置信这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悄无声息的存在。这时候哪里还管得到近亲不近亲了,孩子的存在让我前所未有的感受到生命的伟大。
“喜脉,是喜脉,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奴婢这就告诉皇上去。”
还没等我开口叫她慢点,坠儿已经消失在门外。
秦来儿乐得只差跳起来了:“恭喜主子,奴才这就告诉他们去。”
又没来得及阻止,人再次消失没影。
赶在知棋抹完欣喜的眼泪开口之前,我赶紧说道:“让他们冷静点,消息也别传出去。去追坠儿,只要告诉皇上一个人就好。”
“是。”知棋很快进入状况,按吩咐办下去了。
孙之鼎已然回复一贯的面无表情:“主子是在担心什么?没人敢这么大胆的。何况皇上对主子的孩子期待已久。”
我并没有不安,既然孩子来到,我期待他的来临,即使将来可能是个21-三体综合征,我也会爱他。不过,这样的消息,我希望首先和我分享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