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假装才注意到我的样子:“原来佟妹妹也在啊,姐姐失礼了。”
一边叫我妹妹,一边说失礼,她的嘴可真够毒的。不过她随后的话也让我猜到了赫舍里氏究竟在为什么伤心以至心思郁结动了胎气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皇后的啊,就是不知道是来看孩子,还是来让我们看看妹妹的成功呢?”
温仪妖娆的坐下来,挑剔的拿起冬萍方才取来的夏令水果审视了一番才下了口。
瞥向沉默的赫舍里氏,多少猜到了究竟什么消息传入了她耳朵。“成功?姐姐指点一下,我怎么都不知道。”
“妹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温仪凑过来,挑衅而嫉妒的低声说了三个字,“乾清宫。”
果然。
“连皇后都没有的特权,全让妹妹一个人占了,可真叫姐姐们嫉妒啊。”
我说赫舍里氏嫉妒我和玄烨的亲密关系作甚,这么多女人都这样过来了也不差我这一个,原来是为乾清宫侍寝这事。后妃被点牌子,要香汤沐浴后送至帝王偏殿承恩,事后即被送回,唯皇后允许过夜。偶有皇帝亲临后妃寝宫过夜,那是莫大的荣宠,在玄烨这,除了皇后还没在任何妃子那开过先例。至于帝王的乾清宫,则从未有任何妃子能在玄烨的床上受宠,难怪赫舍里氏郁结了。
不过,为什么她们从未想过我和玄烨也许清白的呢?表哥表妹的感情能随便转换成男女之情吗?哦,对了,我忘记了这是个喜欢亲上加亲的时代,他们视表兄妹之情为理所当然的男女之情,没的解释。加上数次同床共寝,你就算解释我们是清白的也没人会相信了。
再说了,她们介意的是乾清宫侍寝之事,而非我是否清白之事,事实在那里更没得解释了。
“对于此事,我想我说再多两位姐姐也是不会相信的了。我只能说一句:我对两位姐姐没有丝毫觊觎之心。”站起身来打算离去,“皇后保重身体,心气郁结对胎儿大不益,皇上表哥的子嗣还望您来传承的。您一贯冰雪聪明深明大义,有些事儿并不需要他人多嘴才是。妹妹告辞。还有,性凉的水果不宜多吃。”
走出坤宁宫,花秀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怎么了,秀歌?”
“没什么,格格。”
“有些小人的话,当它狗叫就好了。”
“格格,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最适合自由。”
“现在呢?”我没想过这么多。
“你雍容华贵的样子很好看。”
“会用成语了,果然进步多了。”我回送花秀歌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果哪天你想出宫,告诉我。”
花秀歌坚定的摇着头:“不,我宁愿陪着格格。”
“承诺永远有效,记好了。”我早晚会把她送出去的,她虽然很聪明很机灵,可是自由才是最适合花秀歌的世界。
和赫舍里氏谈过之后,我便注意了自己的言行,不轻易在乾清宫过夜了。但即便安胎静心双管齐下,赫舍里氏的情况仍然没有大改善,太医诊脉甚至诊出了胎位不正。这简直叫我怀疑她是不是这些年来心里的醋藏了太久而借机一下泛了出来。
我请了孙之鼎过去给她诊脉,确认是肝气郁结,导致胎位不正,而且并不是最近才引起的。安胎药还是继续服用,不过效果永远不及玄烨亲临探望的好。
看着她眷恋的目光,我悄悄退出了内殿,把空间留给她和玄烨。
李德全在殿外称职的候着。
“今儿别让人来打扰了,把皇上的晚膳送这里来吧。”
“嗻。”
七十二章 新生与死亡
知道历史的人,都晓得孝诚仁皇后于康熙十三年五月诞下皇二子胤礽,即日死于坤宁宫。
可是我是个从未研究过清史的人,除了偶然断章取义看一些古装剧对清史知道的寥寥无几,权当野史听说书一般才了解了些。我不知道赫舍里氏芳儿居然这么快就要走完她年轻的一生,只知道坤宁宫令人揪心的惨叫已经持续一日一夜,情况不容乐观。
芳儿在离预产期尚有二十天的情况下早产了,太医说胎儿即便产下来也不要紧了,可是胎位不正却成了目前最大的难题。
在坤宁宫外众人急的团团转,可是毫无办法可想。这时代又没有剖腹产这回事,一旦难产带来的灾难就是致命性的。
宫女端进一盆盆清水,端出一盆盆血水。
稳婆开门出来,被我一把拦住:“里面到底怎样了?”
“娘娘,若有个万一,是要大人还是孩子?”稳婆哆嗦着说完了这句难以启齿的话。她不是为选择难以启齿,在她们眼里如此的选择有时候是必然的。而是因为她们面对的是不能得罪的皇室,所以她们哆嗦。
我一把握紧了拳头;“秀歌,你赶紧去通知皇上。秀吟,你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来。”
“娘娘你要干什么,不能进。”稳婆拦在门口,唠叨着所谓的习俗。
“让开。”我一把推开拦路的稳婆,殿内的情况简直叫人不忍。闷热的空气纠结在内殿,床上的赫舍里氏两手揪着高悬的布条,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汗水,头发湿答答的粘在一起,像是水里刚捞出来一般。不管稳婆如何叫着“用力”,她都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眼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稳婆急的上去就要野蛮的按她肚子。
我急忙上去推开那个野蛮稳婆:“你干什么,谋杀啊!”
稳婆没料到会有外人进来,吓得一时呆住了。
我没空管她,对着赫舍里氏的脸就是两巴掌:“你给我醒醒,想想你的孩子,孩子!你不想要玄烨的孩子了吗!”
闭上的双眸又缓缓睁了开来,蠕动的嘴唇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冬萍,拿水来。”
吓傻的冬萍手忙脚乱的递了水过来,我稍稍扶起筋疲力尽的芳儿,喂她喝下那杯水。她才缓过气来:“是你。”
“对,是我,你若想和我抢玄烨,就必须先把孩子生下来。”
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没力气了。”
“鬼话!你想让孩子和你一起死吗?”
“娘娘,不能说死——”
“你再敢插嘴我砍了你。”瞪回野蛮的稳婆,我命令道,“冬萍,给你主子擦擦脸。下面,听我的。今天要是一尸两命,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赫舍里氏,你给我听好,待会儿我喊用力你才许用力,敢把力气随便用光,我就永远不会把玄烨让给你。”
用热水肥皂洗了手,手搭在她的肚子上等着宫缩的感受来临。我也很紧张。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过如果任由稳婆乱来,鬼才知道情况便变成什么样子了。
“用力的时候不要乱来,你生过一个孩子了,第二个孩子没有那么难的。记得,跟大便一样用力就好了。而且不要持续用力,我叫你使劲就使劲。”
宫缩来了。“用力——”
“用力——”
…
一边尽量轻柔的安抚着她的肚子,一边从宫底稳稳的助她施力。
孩子的脚先出来了,最坏的情况是脐带绕颈。
“慢慢来,孩子已经出来一点了,还有气儿,你能行的。”我的镇静感染了她,她情绪稳定多了。可是我却紧张的要死,再次洗手之后把手伸进了宫内。万幸脐带不是很短,足够我把它从孩子的脖子上绕下来。
稳婆的经验在此刻总算帮上了大忙,她使了点巧劲让孩子的头和一侧肩膀手臂一起出来了,剩下的一只手臂自然也顺理成章的出来了。
响亮的哭声响彻坤宁宫。
“皇子,是个皇子。”
宫女急急的出去报喜了,稳婆还得候着胎盘完整的排出。
剪断脐带,清理呼吸道,洗净孩子, 我抱着这个来之不易的蜡烛包送到了赫舍里氏的眼前:“恭喜你,是个皇子。”
她的眼中有着死而复生的狂喜,着迷般的看着这个皱巴巴的丑小老头:“孩子,我的孩子。”
“你会没事的。”
“谢谢你,天心。”
我不是要她的谢谢才走这趟吃力不讨好的路。读懂了她的眼光,我把孩子抱出坤宁宫。那里,皇祖母、慧姨娘、还有玄烨正欣喜若狂的等着孩子的出现。
把孩子递给皇祖母,我累得差点直接倒下。
玄烨一把抱住我,让我全身的重量都可以靠在他身上,低低的在我耳边说道:“辛苦你了。”
我现在只想回景仁宫好好睡一觉。
可是还没等花秀歌扶我走出景仁宫的大门,内殿再次传出尖叫:“血崩了,皇后娘娘血崩了。”
我愣在当场,回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殿门口尖叫的宫女。莫非,赫舍里氏真的过不去这关了吗?
尊贵的人们,瞬间惊慌失措的涌进内殿。
我看见夕阳,把她美丽的光芒送到坤宁宫的屋檐上,反射出五彩的霞光。没有人会记得这天的霞光,因为没有人在意。他们只关心着这天这里的某个尊贵女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太医已经放弃了,赫舍里氏的家人已经见过了,人们都在等着那个命定时刻的到来。
最后,只有玄烨在里面陪着她。
“娘娘,皇后请您进去。”
撑起身子进到内殿,依然浑浊的空气,显得床上的女人愈发脆弱可怜。
我不明白她此刻请我进来有何用意,孩子不会托付给我的,她的家族自然会有人进来接替她好继续保证地位,她不会做个傻傻的女人把玄烨让给我,因为皇帝是属于后宫所有女人的,她不会得罪她们的。
她可以说是玄烨一手培养出来的理想皇后,她的生命中只有皇上、后宫和孩子。如今生命走到尽头,她想的也只会有这些。而所有的都无关我,为何还要叫我进来。
玄烨坐在床边,脸上满是隐忍的悲伤。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对不起,我想我已经站不动了。”
赫舍里氏苍白的微笑仿若随时都可能离去。厚实的被子无法给她带来任何的温暖,我简直不能想象被子底下的她是何等模样。
“妹妹,枉费你如此费心,但我仍然过不去这坎了。”
“说什么傻话,你还这么年轻,会好起来的。”睁眼说瞎话,不过我没有别的选择。鼻子有些酸涩,眼看着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走到尽头,谁也好过不起来。依然记得那年初见时候年轻美丽的少女,这样长大,然后在最美的时候,消逝了。
“孩子,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是你给了他生命。”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向玄烨。怎么是这么个意思?这名字,不是该由玄烨给吗?而且皇室惯例没有这么早起名字的,怎么回事?
“天心,好美的名字,听说是你小时候自己给自己选的。我希望我和皇上的孩子,也能像你,有个美丽的名字。”
玄烨点头,示意我这么做。
我思索了一番,开口道:“胤,子孙相承续也。礽,福也。叫胤礽,如何?”
“子孙承续,其乃福也。”闭上眼睛,一滴苍白的泪水从她颊边滑落,“谢谢你天心,很好,这个名字,很好。”
那天晚上,她走了,带着笑走了。
又一次见到雪白凝重的紫禁城,哀戚满皇宫。唯一安睡的孩子,只有那个用死亡换来的新生。
马佳氏的孩子,在一个月后出生了,母子平安,可是这个叫长华的孩子没满百日就走了。而她那第二个孩子赛音察浑,也没保得住。唯有那个去年降生的女儿荣宪,给了她仅有的安慰。
康熙十三年,还有两个格格降生,可是这样的医疗条件下,谁也不知道哪个孩子可以走到成年。
我想我大概会越来越习惯死亡,也越来越习惯新生。
第七十三章 雪上加霜
没有时间悲伤,后宫的事也完全排不上玄烨的日程表了。山西总督王辅臣叛于宁羌,耿精忠叛于福建,提督郑蛟麟叛于四川。全国狼烟四起,南方大部分疆土都落入叛军之手。而在这样的时候,远嫁蒙古的格格又派人往京师传回了警报:察哈尔部布尔尼兴兵造反。
这布尔尼说来还是皇室至亲,祖父是被清廷征服的林丹汗,父亲与清廷联姻,袭清廷爵位。可是他趁着朝廷精锐兵力大多派往南方平叛无暇北顾的时候图谋不轨。
察哈尔在京畿近郊,布尔尼的叛乱对京师安全构成了严重的威胁。玄烨为此操碎了心,在京师无兵可派的情况下,只得力求安抚。可是无任何效果,第二年,布尔尼起兵了。
京师无兵,周昌作为兵部侍郎,提交了一份让众人无奈之下只好照办的提议:召集八旗家奴,凑到三万人,出征。
没有人愿意带领这样一支只会好吃懒做毫无斗志没有战斗经验更无纪律可言的杂牌军。遴选将领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瞄准了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周昌。
可是周昌是汉人,统领这样的满人家奴,完全行不通。
上次一起私访南方,现今为户部尚书的乐海主动站了出来,愿意与周昌一起统领杂牌军作战。
情况紧急,两日召集齐所有人马,只有五天时间训练就要出征。
那支杂牌军没有人会听周昌的话,可是没有周昌这场战役就没有希望了。而战场叛乱的结局将直接影响到京师的稳定和三藩之叛的平定结果。
周昌临危受命,只有一个要求:戴耕烟随行。
玄烨准了。
我很遗憾很多历史性的瞬间都是只能听说不能得见,就像周昌以如何的气势居然让这群散兵游勇在短短数日内有了一直正规军的气势。
在他出征前晚,我征得玄烨同意,在京里最富盛名的明德轩为周昌和戴耕烟饯行。
温顺在京中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勉为其难的在我的贴身侍卫之外兼任了御林军的一个都统,常常忙的镇日不见人影。不过碰到我外出这种情况,我可不敢拒绝他的陪伴,只好劳动这位现今身价倍增的武将了。
我并不能饮酒,但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斟了一杯酒:“二位是我机缘巧合请出山的,如今这种局势不得不请二位多费心了,天心在这里代皇上谢过二位了。”
戴耕烟比较老实,一杯酒下肚脸红的比我还快:“娘娘言重了。”
“莫叫我娘娘,姑且不说现在不是,是朋友叫我天心即可。”
眼角瞄到温顺不赞同的皱眉,显然是怨我随意将闺名告知男子了。
不意外的,戴耕烟连耳朵都红了:“佟姑娘,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本事,现今这样能让我任意研究武器制造,我就很满足了。这个,在其位谋其职,为皇上效命是我的本分。”
“二哥真是呆子你。”周昌杯酒下肚,脸不红气不喘,啪的甩开手中的扇子,“人家说让你叫就叫。天心,你是不是怕我们以后见不上面了,才来这么一出饯行啊。个人而言,我更喜欢胜利后的迎接。”
“胜利后,你不缺人恭喜,哪显得出我的诚意呢。”
“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人?”
戴耕烟不赞同的说周昌:“三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佟姑娘说话。”
“不打紧的,耕烟。”这个周昌嘴巴坏点而已,心思才智绝不落人后,而且一旦得到他的信任就是终身的朋友,比如戴耕烟和姬文生,还有佟世南,“我想周公子才智过人,对救命恩人的感谢必然也与众不同些吧。”
“培公。”
“啊?”什么意思。
“戴梓,字耕烟。周昌,字培公。”周昌不紧不慢的说明。
这人呐,有话就喜欢藏半分。直说希望我也叫他字,不要周公子周公子的讽刺他不就好了。
“好吧,培公,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
众人皆沉默,朝廷的局势没有比在座的他们更明白的人了。
“逢乱,世道便无桃花源。我并不后悔把你们拉入朝廷这谭浑水,与其让你们在乱世奔波着偷闲,不如给你们最适当的位置一展才华。只是姬文生大哥一去南方后吉凶未卜,让我一直于心有愧。朝廷需要胜利,而我,需要你们平安。”
周昌看了看沉默的戴耕烟,许久才接了口:“你这要求,可真够自私的。”
“是啊,我知道。说实话,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可以认识你们我很珍惜。这趟战事,想必不会顺利,可是除了你们,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了。”
戴耕烟的脸依然红着,可是眼中的眸光也是无比认真:“佟姑娘,在下明白的。我一定会助三弟胜利归来的。”
周昌唰的一下收起扇子,眼中闪过不近人情的冷酷:“哼,不就是杀人嘛,前儿杀了三个痞子就立了军纪,明儿个带布尔尼人头回京又有何难。记得,还是在这儿,等你请客。”
人,果然是不能只看表象的。
“耕烟、培公,一路顺风。”
因为塞北不平安,预计送皇祖母和慧姨娘北上度夏的计划统统搁浅。宫中气氛惶惶,也不忍让她们担心,于是征得皇祖母意见后,她们去往夏宫颐和园暂居避暑。
后宫只剩下我和钮祜禄氏管理。
戴耕烟和周昌出征不久,捷报连传,三个月不到就剿灭了布尔尼的叛乱,带着布尔尼余部大胜凯旋。
玄烨大喜,平三藩之乱决心愈坚。
我依约在明德轩设宴庆祝的时候距离胜利其实已经月余。经历战事归来的周昌和戴耕烟仍然没有多大变化,一个城府难见,一个老实木讷。比较之下我的心境反而是最不同的。
周昌说他决定要带归顺的布尔尼余部南下加入平叛部队。
我颇是意外他的决定。
“说来话长,那个陕西巡抚王辅臣你知道多少?”
“勇将一员,战功赫赫,朝廷对其恩重如山,不过吴三桂也在拉拢。”
“如见三藩只剩尚可喜未叛,但他儿子尚之信却不定如此想。姬大哥想必也警告过朝廷了。王辅臣的叛乱想必让皇上很头疼吧,我和他恰好有些渊源。”
“你要去招降?上次派去的钦差,你知道结果的吧。”
“佟姑娘你放心,三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而且必要的时候必能保得自己安全的。主要是我们也不太放心大哥一个人在南面,三弟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走出明德轩,已是华灯初上。看着满街的人,才想起来我们都忙的忘记了,马上就是七夕了。
闲步走在京城街头,看着街上略显冷清的人群,和平的做着小小的买卖。
“最大的希望,就是永远保护这样的和平。”
我没有注意到,我身边的人都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心里想着同一句话——
为你这句话,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温顺,花秀歌,周昌,戴耕烟,围在我的身边,发誓永远追随这个黑夜中仍然散发着不容忽视光芒的人。
我当然听不到他们的想法,随后的小插曲也转移了我的心思。
和敏妍意外的在夜市重逢,两人都欣喜若狂。而周昌,则是被德玉幸运的再次遇到。京城,果然很小。
第4卷 繁花似锦
第七十四章 只请保护我
这一年战事下来,吴三桂所向披靡的胜利终于被清军遏止,陆续收复吴堡、绥德、兰州、黄岩、温州等地,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周昌带着布尔尼余部化整为零插入了锦州等地,于是我便很难听到他的消息了。
到十一月的时候,恭亲王常宁和纯亲王隆禧各分封了正白旗和正蓝旗,加入朝堂议事。以为即将扭转局面的胜利突然又被打破,叛军进犯高州,连陷廉州、漳州。走到康熙十四年的年尾,相持不下的战事终于令所有人意识到,三藩之乱没有那么简单终结,必然是要打持久战的了。
这北方的夜,凉如冰。
花秀歌不时跑到殿外看一下有没有人来。秀吟受不了的叫道:“别急,皇上来的时候会有人提前通知的。”
“可是皇上也没说要来啊,格格怎么就知道的。”
晚上在寝宫,我习惯卸掉所有的妆容,干干净净的休息。
就着暖炉披着大氅,窝在自己弄的变异“沙发”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手中的书,充耳不闻两个丫头嚣张的“耳语”。花秀歌和秀吟知道情况,于是在她们的影响下景仁宫全宫都只叫我“格格”,一出景仁宫,总被叫“娘娘”。也懒得去纠正这些浮面的东西,随便吧。
突如其来的安静以及身边熟悉的气息告诉我,玄烨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脱掉他身上冰凉的大氅刮在炉边的屏风上烤火。
他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我方才让出来的椅子,软软的坐垫和暖暖的靠背一下让他赖上了我的“自制沙发”。脱去靴子,换上我的高帮棉拖鞋,他惬意的随手翻看着我搁一边的书。
我不会委屈自己,何况自己的寝宫自己作主,怎么舒服怎么来。有权有势就这好处,你只要说出你要什么,就有人可以为你做出什么。何况我要的并不多,只是冬日的温暖与舒适而已。
“你在看《孙子兵法》?”
“怕落伍了,补充点智慧。”
他放下书,习惯性的抱我进怀,蹭了蹭我的脖子:“和你说话就是贴心。”
我被他呵出的热气痒的直躲:“啊,不许朝我脖子呵气,明知道我怕痒。”
“怕痒就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我想你来啊,就跟菩萨许了个愿。菩萨说,行。那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