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了下我的鼻子:“调皮。”
“饿了吧,去吃饭吧。”
外间,花秀歌她们已经把晚膳都准备好了。清淡的家常小菜加上白粥。
我舀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润润肠胃。”
一口汤入口,挑剔的嘴巴就立马发现了不同:“这是什么做的,不过青菜豆腐而已,味道居然如此醇厚清爽。”
我笑笑不作多说:“喜欢就多喝点。”
李德全说他几日未好好进膳了,今日这菜色果然没挑错,清爽的让他胃口大开。至于背后的功夫,不是他现在需要操心的事。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宝贝。”不小心吃过了平时的饭量,转移阵地到内殿,他喝着茶等着消化。
“一点点发现不是更惊喜。”迎向他兴味十足的探究表情,还是这样精力充足霸气内敛又不容人忽视的模样才适合他。
“我思量了许久,想领兵亲政平叛。”
对,然后今天在朝堂上被驳回了,心情差到一塌糊涂。所以我才料到他会来。一场持久战,需要后方坚定无比的决心。他想以此表示朝廷的态度,可是大臣不会允许帝王轻易犯险。
驳回亲征的理由,自然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皇子年纪太小,不能让皇上冒险。简而言之,就是上有老下有小,万金之躯必须保全。
“皇祖母身体大不如前了。”
不意外的惹来他的轻叹。
迟疑了许久,我还是开了口:“坚定军心民心的方法,不一定要御驾亲征的。”
“你说吧,你还算不上后宫呢。”他明白我的迟疑。
而我感谢他的信任:“皇嗣。”
他的神色并无意外,看来也早就想过这一点了。虽然大清从未有过立储的先例,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何况皇后嫡子完全够资格。孩子是张白纸,好好加以培养,成才应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他在沉默什么?
“天心。”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我整理房间的动作被他这个问题吓停住了,甜蜜含着苦涩一齐涌上心头。我很高兴他一直都有想到我,甚至已经想到了我们的孩子未来的万全。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血缘过近违背了遗传规律,不是不能生,但有太多的可能生出一个先天遗传病或者注定早夭的孩子,那时,他们会如何看待这个痴愚或者畸形的孩子呢?即便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早夭了,为人父母的我们又会如何伤心啊。不是没有可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可是谁能保证呢?
“怎么哭了?”
他的手擦去我的泪。“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想到这么远了。”
“这是必然的,不是吗?除非你从来没想过。”他的眼睛有着无比的认真。
我抱住他,不希望他看到我的情绪,不然我的谎话又骗不过他精明的眼睛了:“如果是你我的孩子,他不会在乎这些的。而且,你会保护他的,不是吗?”
他信了。
“天心,陪我好吗?”
知道这天迟早会到来,难道就是今天了吗?
“心头烦闷的时候,会想出去走走。可是走遍皇宫,都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有你这里,让我觉得,我可以忘记责任,也可以和你讨论责任。那种安心的信赖,我从来没在任何人那里感觉到,甚至…”甚至他的额娘与皇阿玛。
所以他从不在我面前称“朕”。我明白,所以我一直努力的保护好自己,让他疲累的时候可以有个休息的地方。所以,我义无反顾的留在深宫,与寂寞的自得其乐作伴。
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有日久生情,有一见钟情。还有一种像男人会怜惜女人一样,女人也会怜惜男人。忍不住想成为他身后的女人,用尽所能支持他,保护他。
我的前世今生,一直都被人怜惜着。大约如此,我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怜惜他人。而王者的寂寞,成了我太早接触而第一个学会怜惜的情感,然后,纠缠,就抛不下了。
在心里刻骨铭心太久,习惯成了自然。怜惜,混杂着亲情,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爱情,我的真龙天子便在王权的霸道之下嚣张的来到,占去了所有的空间。
那夜,我没有拒绝。
我只是提出了唯一的一个要求——
我注定要成为女人,可我不能保证我能当个不自私的女人。长孙皇后那样的女人,是只能存在于史书的。赫舍里氏那样的女人,我不愿意当第二。
我不要所谓的尊贵与权势,只要他需要我。
所以请保护我,不要让我也有机会变得面目可憎。
他吻上我的眼,印下一生的承诺。
第七十五章 战乱年代
襁褓中的嫡子胤礽,数天后被正式册封为太子。
诏书没有明说,不过谁都从那铿锵的词句中读出了玄烨的决心。他为撤藩不惜一切代价,即使他此生无法完成,也有继承人会承继他的意念,将平乱进行下去。
继连环弩箭之后,戴耕烟的连珠火铳第一批成品产出,正式组建火铳队发往前线,对战事的进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安亲王所率大部在火铳队的协助下,迅速收复萍乡、醴陵,直攻长沙。若是连珠火铳生产量进一步加大,在战场上的作用将无可估量。
火炮的改进研究正式搬上兵部日程。
我曾经想去看看的,不过戴耕烟的研究所简直绝密,不说见不到人了,连场所所在都不为人知。我的化学学的一般,忘记的差不多了,我很抱歉我什么都帮不上了。可是戴耕烟的才能,不断给玄烨送来惊喜,果然人才是王道啊。
年后,尚之信果然如姬文生所密报的那般反了,受了吴三桂“招讨大将军”的伪封号,把他老爹平南王尚可喜气的差点自杀。
现任抚远大将军的乐海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围攻王辅臣镇守的平凉。这王辅臣也是个怪胎,先是死忠清廷,然后叛乱归附吴三桂,却又不听吴三桂指挥,霸住平凉要害只当他的山大王。
乐海和周昌是老搭档了,从这边终于再次有了周昌的消息。奏报回京说:乐海一边断了平凉的粮草围城,周昌一边入平凉招抚。这周昌,和王辅臣手下的参将是同乡,颇有情谊。而结果也不负众望。
西北叛乱平定,清军兵力得以抽身开赴湖南。吴三桂再吃一大败仗。僵持中的局面渐渐展露胜利的曙光。
但其时,朝廷需要操心的事情远不止三藩乱这一桩大事而已,还有早在清朝建立伊始就侵入我黑龙江流域的沙皇俄国不断骚扰东北边境,严重威胁着我国东北地区的安宁。
西北大漠厄鲁特蒙古在噶尔丹的带领下日渐崛起,西北边疆压力倍增。
郑经在三藩之乱中相当活跃,但随后因为战败而退守台湾。这台湾郑氏的问题,也是早晚要刺激朝廷的大事件。
河务问题经年不得解决,再次威胁到了民生稳定。王光裕和靳辅在朝堂上为治河问题爆发治河理论的两派争斗。
乾清宫的烛火常常彻夜不熄,我有时候真想问问玄烨,他的神经究竟是什么做成的,居然强韧至此。当然他肯定会反问我,“神经”是什么东西。
接收到李德全的暗示,我睡意朦胧的从床上爬起来往乾清宫去,据说现在还有几个大臣跪在乾清宫外,玄烨余怒未消。才刚刚夸他神经强韧,怎么就冒出来麻烦了。
迷迷糊糊听着小太监报告,没留神脚下一歪啪的一下就朝着地上摔了下去。哇,好痛,不过仍然好困。
“娘娘,都怪奴才,没掌好灯,您怎么样了?奴才给您传太医去。”
紧张兮兮的太监反而让我不好意思叫痛了:“啊,没事,走吧。”
借着花秀歌的手站起身来,脚好像有些扭到。
“娘娘是不是扭到脚了?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随着年纪的增长,花秀歌越来越老成稳重了。
“别了,深更半夜的,太医也要休息啊。秀歌你借我点力,我怕我困得走路都要睡着了。”
花秀歌一把扶过我,我闭着眼睛由她带着走。
来到乾清宫,果然门外跪着几个大臣,认识的不认识的,扫过一眼就知道是为什么了,还不是河务闹得。那个最硬骨头的靳辅带头跪在前面,旁边胖胖那个显然是王光裕了。不过怎么都衣衫凌乱脸带伤痕呢?两人谁也不看谁,跪的腰板直直的,我还真佩服古人的下跪的功力。像我,跪几下就头昏脑涨膝盖肿痛了。
李德全看见我来,偷偷松了口气,打开殿门示意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扶着墙,关上殿门,就听得某人凶巴巴火焰十足的口气:“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嘛!”
一声厉喝吓跑了我的瞌睡虫,我揉了揉眼睛,可是昏暗的烛光下还是看不太清楚人的样子,只知道他坐在书案前貌似生气的样子:“我以为是你叫我来的呢。”
他似乎没料到是我,震惊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了:“该死的李德全,越来越胆大了,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吗。回去睡觉!”
“哦。”我乖乖转身,可是受了点伤的脚不听使唤地崴到了,一时没扶好墙,啪的一次再次受创。哦,真的好痛啊,我的膝盖。
他瞬间来到我身边,大手一捞就把我抱了起来,直接走进内殿:“怎么了,好好的走走路也会摔跤?”
“路上有点暗,走走路不小心打了瞌睡。”我不好意思的咕哝道。
褪下鞋子,他小心的查看我的脚:“扭到了,叫太医来。”
“别。”怎么都没人知道体贴两个字该怎么写吗?“也不是很疼了,明儿个再传吧。”
“你在瞎担心什么,太医晚上有专人值夜的。”
拧了块帕子,冰凉的感觉敷上脚踝和膝盖,疼痛顿时消减不少。被他那双有力的大手隔着毛巾缓缓推拿,虽然手法不太正确还是好舒服。
“好点没?”
下意识的靠近身边的热源,一舒服睡意又来了:“嗯,不疼了。”
“困成这样还乱跑,我没叫你以后不要随便人说就听。”因为看不见人心究竟善恶。谁知道有心人会不会借此乱来呢。但他已经在朝堂上烦扰多天了,我既然被叫醒忍不住就跑来了。
“嗯,知道了。可是难得看到你生气的样子,很帅。明天给我看好吗,我今天看不清了。”
“看不清?帅?”他不明所以,然后看到我脑袋伏在他胸前不停点头,突然就明白了意思,紧绷的脸放开了今夜第一抹松弛的笑意,“你啊,真是乱来。”
把我放进被子里,他缓步踱出了大殿。
门吱呀一声打开,威严的身影背光站在乾清宫的烛火中,神圣不可方物:“你们起来吧,都回去给朕好好想想,明儿上本折子,谁的在理就采用谁,下次再敢如此失仪绝不善罢甘休。”
“谢皇上。”
感觉到外面的平静,还有片刻后身边自然的温暖,睡意自然而然的占领了所有的思绪。
朦胧中似乎听得他在讲:“还没入秋身子就这么凉。”然后把我拥的更紧了些。
管理一个国家,有太多太多需要操心,国家安定,民生大计。但也因了这么多的磨难,我坚信他会成为青史留名的帝王。
在那样多国家大事的缝隙里,还留存着我的痕迹,我,很满足。
第七十六章 伊始后位之争
一早醒来,就发现了昨夜的后遗症——脚踝肿的跟一颗馒头似的,随便动一下就疼的钻心。
花秀歌一看不对头,直接就省了给我起床这一步,让秀吟给我洗脸披衣,自己就忙着去找孙之鼎去了。
“扭伤,不严重。不过需要卧床静养。”一边指挥花秀歌给我涂药酒活血化瘀,孙之鼎一边调着手中黑乎乎的膏药。
肌肤被推拿的热热的,随后膏药贴到肌肤上,又是冰凉凉的舒服。
“孙太医,一般膏药不都是热乎乎的么,这个怎么凉凉的?”中医治疗,讲究一个药力,多用炙、火这些热性的东西,膏药也讲究个热力渗透。
孙之鼎完整的贴好膏药:“微臣这膏药用了藏药配方,是以不同寻常。每日擦完药酒贴上一贴,三日即能见效。”
“这次不会又需要大补之类了吧?”我瞅着花秀歌和秀吟都在的功夫,赶紧问个关键问题,不然又要当一回小猪。
“不用,只是扭伤而已,未及筋骨,卧床修养即可。”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花秀歌和秀吟无奈的行礼:“是,主子,奴婢听见了。”
OK。我虽然不反对药膳这种东西,不过要是每天吃这个实在叫人避之惟恐不及。目前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不需要添加额外的热量来增加身体负担。
玄烨下朝回来,脸色不错。看来河务之争好歹算是有了一个暂时的结局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使唤着温顺送我回景仁宫,因为脚不好动,只能让温顺直接抱上轿子。
还没抱呢,玄烨回来了,脸色倏的一下就不好看了:“这怎么回事?”
满殿的人立马听出了火药味,跪了满地。
我翘了翘肿的连袜子都不好穿的脚丫子:“说要卧床,正打算让温顺送我回宫去呢。”都是自己人,规矩我都给省了。
玄烨怪怪的瞥了一眼跪在我身前的温顺:“你下去吧,娘娘在这儿养伤就行了。”
呀?我讶异的抬头:“不好吧。”
“好不好的朕说了算,谁敢碎嘴?都下去吧。”
把满屋子人赶得一个不剩,他坐到我身边,点了点我嘟着的嘴:“干嘛,不乐意在这里陪我?”
我佯怒的转过头不看他:“你倒是开心了,回头我日子可不好过了。”
玄烨把我的脑袋扭过来正对着他:“谁敢找你麻烦?有皇额娘给你撑腰谁敢惹你?”
慧姨娘那儿是没话说了啦,她只要我们好,什么都乐见其成。可是:“我在这儿留宿本来就坏了规矩了,要整天介的搁这儿还不给人生吞活剥了啊。”谁要一状告到老祖宗那儿,老祖宗在这事上却不定会站我这边的。比如那个温仪,自赫舍里氏撒手而去,她的气焰在我面前是没以前那么嚣张了,可是她说起来怎么也是资格最老位份最高的妃子,怎么也不会给我这个抢走玄烨全部关心的没名没份的后宫外来者什么好脸色的果子。
“规矩是人定的,真要规矩,也不是没法可想…”
“不要。”听出他太过明显的言外之意,我恶狠狠的瞪过去,“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他没再言语,摸了摸我的脸,回书房处理折子去了。
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不是不想站在他身边,可是皇后这个位置,不是我现在可以承受的结局。为他料理后宫,为他处理所有的女人,为他操心后嗣…不是做不到,可只怕再平和的心也会在其中磨出芥蒂与失望来,然后不是心碎而死,就是我心死而逃。我是女人,不是圣人。
这三天因为这个话题完全谈不拢,我们之间交流也少了很多,也只有后半夜才能感觉到他依来的温度。
三天后一可以动,我就坚持回了景仁宫。而回宫第一件大事就要坚持斋戒。这三天待在玄烨眼皮子底下,即使有过孙之鼎不用大补的医嘱,补品仍然没少喝,腻死我了。我要素食几天去去油腻。
回宫第一天,温仪就带着纳喇氏和马佳氏拜访来了。
“妹妹这身子可是娇贵啊。”
温仪娇媚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两字——嫉妒。纳喇氏和马佳氏两个身份都不高,但是目前唯一有孩子在世的两个妃子。纳喇氏生了目前唯一幸存的两个皇子之一胤禔,还有一个皇子是赫舍里氏的胤礽。马佳氏还算受宠,孩子生最多,已经五个了,包括玄烨的第一个孩子承瑞,可是四个皇子都早夭,只得一个公主还在,身子一贯的体弱多病叫人操心,真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纳喇氏仗着有皇子,眉宇间平静的很,似乎横竖有了依靠的感觉。马佳氏则是怯懦的多,低眉顺眼在下首坐着,一贯的沉默无语。
“谢过姐姐的来访,下次我会提醒皇上,后宫雨露均沾才是。”温仪把这两妃子带来是什么意思啊,是提醒我她还没有孩子,还是我没有孩子?
温仪听得此言,脸色有些沉。我没别的意思,自打进宫就知道要和这些女人玩攻防战,不给自己多打些预防针怎么行。可是她是不是心思太过活络想的太多了?心思太活络的人容易早衰。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我越看越平静,她越看越火冒只差直接露在脸上了。纳喇氏和马佳氏谁也不敢得罪,愈发沉默。
突然注意到她的脸比纳喇氏和马佳氏都白上许多,脸上也没有抹很多粉的迹象,心想她还真挺会保养的。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好没有多保养仍然因为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修长白皙,心里安慰多了。
孰想此举让她误以为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气鼓鼓的甩身而去。
没气质的翻个白眼,觉得她漂亮居然也会招来误会,我俩这梁子看来就这么一点点的累积起来的。
伸了个更没气质的懒腰,吃饭去。指了指她们带来的一堆慰问品:“挑你们要的自己收着,剩下的堆库房去。”回头一并给玄烨换成军饷去。
秀吟给我布好菜,全是素的:“主子,你知道温妃今儿个来事为什么吗?”
这丫头打哪又打听到什么了?八面玲珑这方面花秀歌永远及不上府里千锤百炼出来的秀吟。
“说是今儿一等公大人联合了明中堂大人上折子要皇上立后。”
秀吟口中的一等公大人是钮祜禄氏的父亲遏必隆,明中堂是明珠,和索尼的儿子索额图都是现在朝廷重臣。索家少了赫舍里氏这个皇后撑腰,气势虽有减弱但仍然大权在握。遏必隆和明珠约摸是要把钮祜禄氏温仪捧上后位与索额图一争高下了。可是温仪认为我是她登上后位的绊脚石,是以带着显然站她那边的纳喇氏和马佳氏示威来了。太过明显的党争了吧,玄烨哪能容得下朝廷党争,简直自找麻烦。
懒得去理,反正朝廷大事也不许我插手来着,皇后之位我也不稀罕,随便他们好了。
“不过皇后还不一定是她呢,就那么嚣张。”
用眼神示意秀吟闭嘴,听来的消息说说也就罢了,其他事还是闷在肚子里比较好,祸从口出在皇宫永远是不变的真理。
第七十七章 帝王的女人
隔日,没想到苏茉儿居然会来。她不是还在承德照顾皇祖母,说是还要两天才会回来的吗。
忙忙的招呼秀吟给苏茉儿上茶点。
她微笑的拒绝道:“苏茉儿只是个奴婢而已,哪能担得起娘娘如此款待。”
先不说她是老祖宗身边的老资格大宫女了,就我小时候她对我的照顾也让我由心的尊敬她:“姑姑说哪里话,天心不管变哪样,你永远是天心的姑姑。”
苏茉儿未再拒绝,在我身边坐了:“身子好些了吗?听着说脚扭伤了,老祖宗这几日身子不太方便,不然该早些回来看你的。”
“皇祖母身子怎样了?有没有传太医?”一听皇祖母身子不好,我紧张了。
“莫急,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懒洋洋的不喜动,太医说是被秋老虎的暑气热到了,最好再缓两天回京。太后娘娘在那边照料着,没事。”
“那就好,京城的白天暑气还是热,缓些天回来也好。有没有见过皇上,他一直担心着老祖宗和慧姨娘。”
“一回来就去见了,皇上派了人捎了药材和口谕过去,让老祖宗等夏完全过了再回来。你和皇上闹别扭了?”
苏茉儿是人精,把宫女做到了极致。
“没什么,天心和姑姑也不怕说实话,不知道老祖宗可有想过下位尊者?”
苏茉儿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沫子,缓缓喝了口茶,放下茶盏:“老祖宗的心意,一向不太好猜。”
这么委婉的说法,就是暗示我老祖宗有考虑过我,但是并没有定论。“姑姑,不瞒你说,我并不想。”
苏茉儿的眼中飞过赞赏的神色,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如果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坚持到底。”
苏茉儿陪了我一个下午,聊了很多也教会了我更多的道理。
我留了苏茉儿用晚膳。秀吟和花秀歌很乐见的样子,因为苏茉儿姑姑在的话,我就不能只顾自己而全用素菜了。其实我无所谓的,我又不是素食主义者。
晚膳正用着呢,李德全来了,身后小太监捧着一个大的出奇的银盘子,盖着盖子让人好奇的紧。
“皇上有旨,赐天心娘娘一道晚膳。”
小太监把大盘子放在了我脚边,跟着李德全退下了。
额,什么菜居然如此庞大而且还不是放桌上而是放脚边?
我和苏茉儿相视无言。
“啊——盘子在动。”秀吟一声尖叫,让我们吓了一大跳。
仔细看,盘子确实在动,底下还传来奇怪的声音。
宫女太监们顿时吓得四处躲避,花秀歌一下拦在我和苏茉儿面前:“主子退后,危险。”
哎,危险什么啊,他们敢情都忘记了,这是玄烨派人送来的。
拨开花秀歌,我蹲下来,掀开了盖子:“哇啊,好可爱。”
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小狗,乖巧的趴在盘子中央,睁着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