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了。”子巽道:“你更危险。”她一双美目移向窗外。子巽在室内踱了两步,开口道:“我的意
思是离开这里,你看如何?”蓝丹笑吟吟道:“去哪里?”他道:“离开京城。”她一顿,接着轻声问:
“和你一起吗?”子巽微楞了楞,她轻轻一笑:“我哪也不去。”
子巽皱眉:“那你想干什么?真的去做嫔做妃吗?”她斜眼笑道:“有什么不好?!”他一个大步
走过来:“你疯了!”蓝丹看了他一会,淡淡道:“随你怎么说。”子巽平了平气,接着说:“我会尽快
安排你离开。”她执拗道:“我不走。”他怒道:“你想干什么?生出兴趣来做人小老婆。”她直直
对着他的眼睛:“那又怎么样?跟着你我连小老婆也没得做!”子巽气闷,他心中愧疚,过了一会轻
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知道皇宫的生活如何过吗?你懂得如何与皇
帝相处吗?你受得了几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吗?你以为进宫就是出嫁而皇帝就是丈夫吗?这一
步跨出去你要付多大的代价――”蓝丹打断道:“我明白,不用你教训。”子巽接道:“那你还自告奋
勇?”她道:“我没有――他对我很好。”
子巽背着阳光站在窗口这里,把屋内的光线挡去了一半,只几丝绕过他射了进来,正好射在
她盈盈泪光上。她幽幽道:“我活了这么大,他是对我最好的――好得连我自己也有些糊涂了。今
日见了你,才发觉情终归是情,恩终究是恩,我对他就如你对我,同样勉强不来。”子巽听了默默
无语,她又道:“我若离京,便再也见不到你;不如留在此处,到底还有个真心待我之人。”
二人沉默半晌,子巽突然道:“胡闹!这样不行。”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道:“这次你得听我的
,这里真的不能住了。”蓝丹道:“他没问蔡宝良的事。”他道:“我知道。”她抬头望他,眼里闪闪
烁烁:“那你为何如此坚决?”他略微低了头:“你如此待我,我得保你周全。”她眼神渐渐暗淡,抽
回手道:“不用――不用你费心。”他吸了口气:“蓝丹,我――”她突然站起身道:“别再说了――有什么
意思,你走吧。”她背对着他,他站了好一会,终于走到门口,语气已恢复笃定:“我一安排好就派
人来接你――不管你愿不愿意。”的 第26章
子巽从蓝丹处回来后一直愁眉不展,付纳道:“蓝小姐那样性子的人,她若不愿意,咱们终是
勉强不来的。”他也正是担忧这点,蓝丹性情刚烈,只怕她执拗起来会玉石俱焚。正踌躇之间,
忽地有人递来一封密笺。子巽拆开一看,纸上却是“离宫,蓝字”。他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略一犹豫,付纳却高兴起来:“蓝小姐能想通就好了。”
第二日付纳就跑了刑部和户部,恰好刑部有一批犯人要流放到北部边陲。付纳命人将其中
的女子都领了出来,他目光一扫,里面有一女子倒还年轻,他便问:“你叫什么?”那女子面容浮肿
,模糊道:“钱秀女。”他皱皱眉,嫌那名字俗气,又对那些人都细细看了一遍,就指着原先那女子
道:“你跟我出来吧。”
刑部的赵方易站在门口笑道:“大人挑好了。”付纳道:“就她了,年纪轻,又生得壮,应该有
力气。”赵方易喜道:“大人这边请。”付纳走至一张圆桌前,桌上放一本户籍本,他拿起一看:“
陕西人?犯了什么事?”赵方易忙道:“没什么,因她家主子犯了事,连带着被关进来了。”付纳道
:“家里人呢?”赵方易咳道:“这卖了做奴才狗腿的,谁还记得家人呢――付爷您放心,这事咱不是
头一遭办了,买充军的奴才回去做粗活,各大府上都有过,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您
能省钱,那些个犯事的能留在京,各得其所吗。只要不是死囚,没有人会来和你较真的。”因付
纳拿的是韩子巽的手印,他就越发有恃无恐起来,又拨了另一批人来与他挑拣。付纳耐着性子
又挑了一个,方笑道:“够了,我府上要成天牢了。”
他回到韩府的时候,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正从子巽书房走出来,还对他欠了欠身才告辞。他
走进书房,子巽就问:“怎么样?”他回道:“找到一个,下个月发放去蒙古。”子巽道:“户籍簿呢?
”他连忙递上去,子巽细细地看了一遍,一会道:“有家人吗?”付纳回道:“我都查过了,这个姓钱
的女奴十岁就给家里卖了当丫头,从此再未和其亲眷有来往。”子巽点点头:“滴水不漏才好。
”他想了一下,又道:“先就这样吧,你先去打发了她,越远越好。”付纳随即出去了。他素来心狠
手辣,为保周全,便命人领着那女子去了郊外一间陋室,三五天后等她松了戒备,便秘密放一把
火烧得干干净净,永绝后患。
这边子巽便去信江宁,告之何再炳府内有位女眷近日会去江南长住,望其安排好户籍转移
,并好生照料。他故意写得含糊,令读信人产生误解。何再炳只当其欲金屋藏娇,正巴不得去巴
结,哪里还会声张。于是大约半个月内,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合适时机接蓝丹出来。
这日子巽进宫,边走边盘算近日有哪些皇亲过生日,亦或那位大臣家中有喜事白事可以借
题发挥。正发愁着,却看见一行人抬着一顶明黄色的轿子正在疾步。他便叫住了路过的一个小
太监问道:“皇上急急忙忙去哪?”那个小太监道:“大人来得正好,今早西郊园林来了人说――说那
位主不见了,皇上一听,只叫人把传话的拖出去打死,接着就命备轿,谁也不敢说话。敏公公偷
偷叫了人去回德太妃,只太妃还未到轿子却先到了,咱们正要议论着,只怕那里的人都保不住了
。”子巽只听进了前面一句,他在原地来回走了两遍,对那太监道:“去我府上告诉曾大总管,让
他去长安街找一位姓付的人,找着了便让他去西郊,明白了吗?”那小太监忙道是,转身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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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巽其实不方便露面,不过事情蹊跷,他只顾着蓝丹安全与否,还是走了进去。容素正心烦
意乱,看见他只道:“你怎么来了?”他道:“我进宫时看见你匆忙出来了,就问了个奴才事情首尾
。”他点头:“你来了正好,这些奴才个个只说不知道;这平白无故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你
帮我一个个审!刑部里那些家伙也好些年没搬出来了,今天正好拿出来使使,也免得生锈。”子
巽道:“越急便越乱,皇上少安毋躁。”他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人,其中大半是他安排的,他只盯
了几个眼生的。他便道:“把你们的名字都呈上来――何时入宫;伺候过些什么人;蓝小姐不见前
都在干什么;何时最后一次见蓝小姐;进出园林的时间。一个个分散开写,若谁舞弊,立刻拖出
去打死!”那些奴才忙散开去写个人的,子巽又对容素道:“园里的禁军一个都不能放,进出的公
公、宫女也要备案。”容素立刻回头道:“去拿进出园林的本子来!”他坐立不安,眉头紧缩,半晌
对子巽道:“你看会不会是她自己想走?”子巽面无表情道:“不会,皇上如此待她,她如何会走?”
付纳在西郊从清晨等到黄昏,方看见子巽一个慢慢走出来。他一肚子疑问,立刻扑上去道
:“二爷,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又没去接,她怎么不见了?这么大一座皇家园林,这么多人守着,她
怎么会不见了!?”子巽拿出一张名单道:“这里都不是我们的人,你去查――一个个查,看看都是些
什么人!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把人带走了。”付纳接了,子巽又道:“要快。”
三日后付纳回来了,他回道:“这些奴才都是四面八方来的,没什么特别的;蓝小姐最后一次
给你看见是在院子里的湖边,她吃了饭有去湖边散步的习惯,这天跟着的两个宫女都不是我们
的人――本来有一个是的,却叫人换了。之后就没人见过她了。”子巽问:“换人的是谁?”他道:“
皇宫里来的,让那宫女回去了,于是另替了人。”子巽又问:“回到哪里去?”他道:“宫里的一位娘
娘让她回去梳头。”子巽沉默片刻,突然道:“西郊园林的守军是陈公的外甥。”付纳心中微觉明
朗:“二爷,我去查查他们陈家。”子巽道:“等不及了,我现在就入宫。”他又冷笑一声:“你没听
说陈贵妃近来病得很重吗?”
他骑着马飞奔入宫,心里像有把火在烧似地难受,面上却镇定地同宫人寒暄。门口的公公
为难道:“韩大人,奴才劝您先别进去,皇上刚才发了好大的脾气,连贵妃都打了,您别去撞这个
节骨眼。”他道:“不妨,我去看看。”
容素坐在阴暗处,鼻息间由于暴怒还抽搐着。子巽道:“皇上,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容素
道:“我也不知道。”子巽一顿,旋即道:“连臣都查到了,皇上如何不知道?”容素烦恼道:“我问了
她一天,她只在叫冤。”子巽接道:“皇上,这种事片刻耽误不得,您若想让蓝姑娘安全,非得从贵
妃那里要人。”容素站起身来回踱步,摊开两手对他叫道:“你让我怎么办?她死死不肯松口,我
能拿她怎么办?她是重臣遗孤,又不是囚犯可以拿来用刑。我无凭无据,拿什么去问她!”他倒身
坐回龙椅,恨恨喘着气。子巽气闷,沉默不语,他考虑片刻,便道:“那臣告辞了。”正走到门口,
敏公公却“嘭”一声推开门大叫:“找到了――皇上,找到了。”
子巽这些天早散了天罗地网去找,这日下午刚好传来消息,付纳见他不在就自己先去了。
容素的人也不慢,他与子巽赶到的时候付纳刚好回避了。二人沿着一条荒芜小径向前走去,因
事先已叫人清了场,只有侍卫远远站着,这寂静就分外叫人悚然。敏公公扶住容素道:“皇上,慢
着点。”容素什么也听不到,只觉耳朵旁翁翁地响,每一步迈出去都是虚的。这条小径很长,可
终究得走完,走完了便是凄惨惨的真相。
护城河的水一直都是清澈的,因在郊外,少了喧闹,河水咕咚咕咚流淌的声音就分外清晰。
河边放着一只硕大的沉木箱子,边角上还滴着水,伫在这香草溪水间分外扎眼。容素在这一刻
竟去了勇气,一步也不敢迈出。他正踯躅着,子巽却在他一旁像豹一样蹿出去了。
箱子已被锹开了,子巽轻轻把蓝丹抱出来。他一旁就流着护城河,河水仿佛还在倒影着她
昔日的一颦一笑。他恍惚着,抱着她浮肿的身子,卡在喉咙里声音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就一直
跪在草丛里,抱着蓝丹的头不出声,好似怀凤死了第二次,这次却叫他亲眼看见了。
容素终于回过神来,他跑过去接过蓝丹的时候狐疑地看了子巽一眼,又看到曾经的花容月
貌如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怀里,不仅悲从中来,紧紧地搂着她啜泣起来。他是少年得志的
,活到了如今还未有什么不如意之事,当年先帝的死固然叫他伤心,可是生老病死却是人之常情
。他对蓝丹一往情深,就如人人少年时会生出灿烂的激情,只他的这次如此之短,好似流星划过
天空,他还未看清楚就结束了。
敏公公怕他伤心过度,在一旁苦劝了好久,终于他道:“回宫吧。”敏公公看他的意思是要把
蓝丹带回去,忙急道:“皇上不先安葬了蓝姑娘?”容素道:“葬在这里吗?她当然得和我在一起!”
敏公公唬慌了,别说蓝丹无名无份,皇帝抱着具尸体走进去已要引起轩然大波。他一把年纪跪
在地上哭道:“我的主子,奴才知道您很伤心,可若是您要把蓝姑娘从天朝正门抱进去,您就不如
在这里把我们这帮奴才都扎了吧!”容素铁青了脸,一脚踹开了他,阴惨惨地道:“你以为我想留
着你们——你们全去死!”敏公公忙抱住他的脚,所有的人全跪下了,他刚想道:“韩大人,您帮忙劝
劝。”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子巽的人影,他此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抱着容素的脚老泪丛横
,苦思今日的事如何了解。
子巽十来天在兰铃居闭门不出,若在平时早有人满京城地找,只这十来天容素也并为上朝
,众人也都顾不上他。蓝丹还是没有葬进宫里,礼部在西郊找了块清雅之地,容素终于应允了入
葬。德太妃并几位老臣劝了他几天几夜,太妃哭诉先帝对他的期许,老臣则以朝纲为重循循善
诱,容素只好在半个月后复了朝,不过依旧无精打采,神思恍惚。
容素复朝那天子巽也来了,只在朝堂上一句话也未说。下了朝后,敏公公便道:“韩大人在
外面呢。”容素便道:“让他进来。”子巽进来时神色镇定,只略带些疲倦。二人一个坐着,一个
站着,沉默良久,容素道:“咱们认识多久了?”子巽回道:“七年了。”容素默默道:“这么久了,我
和你——还有子离,我们三个。我倒有点想他——他是最崇拜你的,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一样。”子
巽慢慢道:“皇上您严重了,臣不敢当。”容素站起身背对着他,口中叹道:“皇宫里没有手足之言
,那时我还真羡慕子离——我是拿你当兄长一样尊敬的。”子巽回道:“我也是拿你当皇帝一样尊
敬;只是为人尊者,必定孤单,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容素冷冷道:“你尊敬我?”他从阶梯上疾步
下来,忍着怒气道:“你哪里尊敬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子巽淡淡道:“做了该做的事。”
容素一手扶在九龙爪扶手上,那九个龙头金光闪闪,雕刻得栩栩如生,他沉声道:“你和她认
识!”子巽道:“是的。”他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她落魄时的恩人!”子巽不语,过了一会道:“皇上
,是你去找她的。”容素道:“我当然得去找她!我问你,白令璩是怎么死的?”子巽却冷道:“他该
死——无论是怎么死的。”容素移开两步,指着他大声咆哮道:“你竟敢背着我玩这种花样!”子巽
道:“他得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我谁也没有伤害,天朝依旧繁华似锦,臣民依旧安居乐业。”容
素怒道:“你伤了我——你利用了我。”
两人对峙一会,子巽道:“是微臣冒犯了,皇上可以随意处置微臣。只还有一事,臣不知皇上
会如何决定?”容素问:“什么?”子巽道:“蓝丹不能这样白白地赔掉性命!皇上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容素揪起他的领口道:“你还敢提她!不许你提她!”子巽道:“皇上这么在乎她,就要给她一个
交代。”容素恨恨道:“不用你管!”子巽道:“皇上,只有你能给她一个交代——她死得多不值得。
”容素叫道:“不用你来惋惜!也不用你提醒!她是我的——朕的!以后她所有的事你都不准插手,听
到没有?这是旨意!”子巽看了他一会,缓缓道:“只要皇上能让死者瞑目,臣决不会插手。”
子巽走后,容素还在大殿上走来走去不能平气。敏公公端了参茶上来也给他一手掀翻了,
他心知容素最介怀的还是天威受损,便站一旁劝了几句。容素沉着脸不说话,敏公公道:“皇上
,您何必为一个臣子生如此大的气,要知道这天下愿为天朝鞠躬尽瘁的人多着呢,又不是非得仰
仗他!”容素冷笑道:“谁叫我如今非得靠着他呢——还是父皇的话对。”
子巽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曾伯看他一脸疲倦就道:“二爷,梳洗了就睡吧,别再劳心了。
”子巽边点头边往里面走,曾伯度其意是要去内院,便要叫人去通传。子巽拦道;“不用,你们也
别跟着我。”说着就往院子西边去了。
仰桐庐里的灯还亮着,因蓝丹的事,子巽已有一个多月未来了。他看络之正坐在灯下绣一
面锦帕,神情专注,占美蹲在她脚下蹭她的软底鞋,恍惚间就似另一片天地。琉璃在一旁看见了
他,笑道:“二爷来了。”络之方才抬头,烛光下泛着笑意:“稀客。“
子巽走过去道:“在做什么呢?”他看络之正在学刺绣,一块好好的锦帕给她糟蹋得不成样子
,便道:“你的手真巧。”络之白他一眼,子巽便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头却埋在她颈间磨蹭。她
低头道:“这些天你很忙?”他点点头,喃喃说着:“蓝丹走了。”络之刚进府时听人议论过这个名
字,便问:“走去哪里了?”子巽却不愿抬头,他抱她坐了良久,络之渐渐感觉颈间滚烫,略一低头
,却是他在落泪。她心想这位蓝小姐必是对他十分重要,他才如此伤心,却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只任由他抱着。子巽却哑着声音道:“去了一个好地方。”她问道:“什么好地方?我去过吗?”他
抬头望着她,络之只怕说错了话,便又道:“我随口问问。”的17c276c8e723eb46aef576537e9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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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巽微笑道:“你没去过,我也没有。”她恩了一声,子巽抱紧她又道:“我们都没有去过——要
去也一同去。”她微觉异样,看着他问道:“蓝小姐怎么了?”子巽未回答,却看着桌上的一碗细米
粥问道:“没吃晚饭?”她点点头,子巽摸摸那碗还是热的,就端起来道:“吃点再睡吧。”络之皱眉
道:“不要了,我只想睡了。”他道:“肠胃会坏的,吃两口吧。”她推了碗道:“油腻腻的,看了我想
吐。”子巽道:“哪里有油?”她蹙眉道:“反正我不吃。”子巽就道:“你想吃什么,明天我让厨房去
做。”她道:“想不出来,最近吃得少。人也累得很。”子巽看了她一会,道:“明天传个太医来给
你瞧瞧。”她打了个哈欠:“随你吧。”子巽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含笑道:“让太医好好
给你查查,看你为何老是犯懒。” 27章
却说子离到了西南后心境慢慢开朗。他本性豪放,正投合了西南的淳朴民风,异域风情。
平日里除了练兵,就是到草原赛马,或是去那里的兵民家小住,渐渐与那处生活投契。那一日容
素去了一封信,告诉他白公已死,他呆呆出了回神,未有欢喜之情,却勾起了那份心痛。初到此
地时的朝思暮想又连绵而来,他连忙跑到马房里牵了匹快马飞奔出去,等到回来时已大汗淋漓
。他摊开纸,于白公之死只写了“知晓”二字。
因西南气候与京城迥异,一到节气转变之际,子离的脖子上便生出许多红疹。桂平知县就
给他带来个老中医,与他配了许多清凉药膏涂抹,和着几味药下肚,一来二去的红疹倒褪了不少
。谁知那老中医是个健谈的,见识又广,给子离看病时常常是天南地北地滔滔不绝,一月下来二
人便相熟起来。无聊时子离就跑去他那里闲坐,一日发现他有收藏兵器的嗜好,就越发得了趣
味,那老中医便与他细数每件兵器的来历,说得天花乱坠,子离虽不相信,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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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桂平县的职务只是辅佐督军,但连云省提督都对他十分殷勤,一应日常起居派人经心
照料。那中医虽与他相投,倒也不敢十分怠慢,每次子离前来他都叫人打扫屋子,摒退外人,几
次下来子离倒觉麻烦,后来去时就不命人通传。这一日中午他闲来无事,便信步在大街上乱晃
,迎面走来一年轻女子,一身青衣,腰间佩着许多玲珑饰品,搭配着轻盈步伐叮当作响。她额上
亦系一根葱绿的头巾,上面绣着五彩图案文样,凑近一看却是两只形容逼真的龙犬。子离笑着
叫道:“山楂子!”那青衣女子也看见了他,马上眯眼笑道:“离哥哥。”
子离同她父亲闲聊时常会打趣她两句,语带亲切,她自然对子离也心生好感。她是瑶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