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
我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耳过来,他做出幅害怕的模样,手摸着脖子上我咬的伤口,连连表示不敢。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伸手把他拽了过来。他本也是与我开个玩笑,倒没真的反抗,半真半假的把耳朵靠在我唇边。
我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他听后不住点头。然后直起腰道:“都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给你去办,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这两天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要紧。”说罢转身离去。
又是一连三日,秋霁言没有再来。我的伤也不像开始时那么疼痛,却依旧要遵医嘱躺在床上养病,生活越发无聊。
这日,我正读书打发时间,秋霁言忽然推门而入。他脸上没了平素那温柔醉人的微笑,唇紧抿着,露出少见的严肃。
我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埋首书中,只随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司徒家的事没办成?”
司徒家在军中地位超然,想凭件小事就扳倒他们,自然不可能,这一点秋霁言应该很清楚。他也许能在局部上,让司徒家小输一次,甚至多输掉几个城守的位置,却绝对无法完全撼动司徒家军中的地位。
“不是,是别的麻烦,而且和你有关。”他边说边烦闷的坐了下来。
“我?我最近这么老实,怎么又扯上我了?”我诧异的放下书,暗想自己还能有什么麻烦。
他长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秦这次的来使昨天忽然提出要为他们国的皇长子娶妃的事,偏偏楚王年少,还无子女,先王的两女都已出嫁,皇室里竟一时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女子。于是,他们又提出想在四大家族中挑选中意的女子,你也知道现在四家人为了楚后的位置都快打起来了,又怎会愿意自家女儿去做什么秦的皇子妃,虽然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秦国王后,但现在秦王的五个儿子争位激烈,最后还指不定是谁胜出,更何况楚国与秦国素来不睦,这嫁过去的女子也不过是个人质罢了。”
“所以他们就看上我了?”我冷笑的问:“是谁的主意?”
秋霁言此时望来的目光复杂之极,一字一顿的回道:“你表哥——楚王慕容昊。”
我听后一怔,因为慕容昊对我的感情太过矛盾,我又和他接触不深,一时间对他的心思竟无从猜测。既然想不明白,便暂时放下,我又问:“是否已成定局?”
他摇头说:“没有,秦使希望能多几位千金供他们挑选,楚国现在的状况也不宜驳西秦的面子,所以除你之外,剩下的人选还在讨论。不过我劝你早做准备,你既是秋家直系,又有皇族血统,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最后及有可能中选。”
我轻舒口气,既然还有机会,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嫁到秦国有机会成为秦王后,对于没有归属感的我来说无论哪国宫廷都离不开勾心斗角,也必然都能让我如鱼得水,但此时楚王后位近在眼前,而秦王后位却八字没有一撇,难道我笨到现钟不敲,还去打铜不成?
“既然未成定局,那就麻烦大哥把这事拖一拖,我自有法子应对。”我边说边不住沉吟,以秋霁言如今的地位或许没有办法反对四家提出的人选,但想要拖延几日应该不难办到,只要把水搅浑便可,比如让几个有希望问鼎楚王后座的女子列入秦国皇子妃的人选中。
果然秋霁言稍一思索便点头答应,我又道:“上回我让你帮我准备的东西,可备下了?”
“已经准备好了。”他边说边掏出一个折子和一个玉瓶,递给我道:“瓶子里的墨玉液涂到东西上短期内绝不会褪色,即使水也洗不掉,你要小心使用。折子里记载的是及有可能被选入后宫的女子的家事、性格、爱好等,其中几位有资格问鼎后座的都做了重点标注。你看完后尽快销毁,不要留下手脚。”说到这,他犹豫了下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原打算除掉会威胁你的女人,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秦使的问题,别的都可以放一放。”
我接过玉瓶和折子,侧头思索了一下,笑道:“其实这两件事也可算是一件事,只要办得好,自然能同时解决。”
秋霁言的眉挑了挑,又露出他那一贯的淡定笑容,但我却从那笑中捕捉到丝轻蔑,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回给他个大大的笑脸,投入他怀中撒娇道:“哥哥,小妹我如今都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你是不是也拿点真东西出来,不要总是应付我。”感觉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从他那千篇一律的笑容中捕捉到微小的差异,近而窥破他真正的想法。但此法现在还停留在猜测阶段,没有证据,不能保证准确,也不排除秋狐狸做戏给我看的可能。
他沉默了一下,才揽住我柔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笑吟吟的抬头看他,一字一顿的回答:“权利。”
他眼中的光像冰箭般刺出,又在接触到我不变的笑颜后瞬间融化。他伸手替我把碎发绕到耳后,唇边的笑越发柔和:“好,给你,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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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霁言走后,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似乎可一跃而出。我知道自己这回压上了全部,如果不成,以秋霁言的为人,我断然不能幸免。一个知道秋家太多秘密的无用之人,只有死了,才能守口如瓶。
那句别让我失望和他眼中缠绵醉人的柔光,都让我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因为明白话后的深意和柔光背后的利箭。但我却并不害怕,反而隐隐的兴奋缭绕心头。
权利,每个宫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它可以让人生让人死。而我现在需要的是秋家的权利,是可以让秋霁言仅用三天时间就替我找到墨玉液,并把所有有资格入选后宫女子的家事背景皆附于一纸的能力。
秋家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而我即将见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但总有一天我会把整座冰山踩在脚下。
我深吸口气,叫人去找阿星。自从我伤势好转后,便命他回房等待,没我的命令不允许离开所住房间一步。
我有我的打算,他的样貌太出色,虽然买他时,应该没人发现我的身份,而秋府佣人的嘴巴严密程度也得到了秋霁言的保证,但我还是担心被有心人窥视。
不一会儿,阿星来了,他垂头一言不发的站着,像是感觉到我险恶的用心,谨慎的防备着我。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故意语带轻蔑的问:“你在害怕吗?要反悔和我的约定吗?”
“我说过,我答应你的,一定办到。”他仍旧没有抬头,语气却很坚定。
我噗嗤轻笑出声,上前几步拉起他的手,把他拉到凳子上坐下,笑眯眯的道:“既然没反悔,你做什么老低着头?”边说边随手把玩起他的一缕碎发,同时赞道:“好软的头发,真漂亮,送给我一缕好不好?”
他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似乎不喜欢我摆弄他的头发,但可能是想到自己此时的地位,并没有发作。可当我问他要头发时,他却猛的抬起头,紧紧的盯着我答:“不可以。”
我的笑僵在唇边,但马上又恢复柔和,故意抱怨道:“真小气。”
他不回话,只是用清冷如水的凤眸静静的望着我,像是把我所有的伪装都剥了下去。
转身,错开和他眼神无意义的交锋,我取来梳子和镜子,继续笑着提议:“阿星,我帮你梳头吧。”说着,不等他反对,便把梳子伸到他的发里。
阿星的银发柔软顺滑,厚重的一只手都握不住,被窗外的阳光一照,闪耀生辉。
我轻轻的梳理,生怕损坏任何一根发,就要造下罪孽,同时还不忘通过桌上的铜镜观察他的神色。
镜中阿星的影象模模糊糊,但依旧抹不去他脸上那丝迷惘。
他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喃喃道:“我母亲…以前也经常这样替我梳头。”
我眼神一亮,轻笑道:“怎么会想到你母亲,我有那么老吗?”
他一震的清醒过来,望我的眼中再次浮现防备。看得我暗叫可惜时,他撇撇嘴,道:“你比她有心计。”
我鼻子差点气歪,也没了和他拉关系、找弱点以利用的心情,取出秋霁言给我的墨玉液,用布沾着一点点刷在他的头发上。
阿星起先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明白了我要干什么,一言不发的任我施为。不一会儿的工夫,银发阿星变成了黑发,此时的他除了容貌依然出众外,已少了最引人注目的发色。
我满意的左看右看,忽然想起他额上的奴隶标志,于是把从秋霁言那里搜刮来的公子巾递给他道:“等头发干了,就带上,我会尽快安排你出府做事。”说着又递给他一只造型独特的耳环,道:“我不便出府,以后除我之外,你要听命于手持另一只耳环的人,他会下达我的命令,只要你能保证一年内把所有任务都完成,我给你自由。”
他接过耳环,不住把玩,冷冷地问:“你就不怕我反悔逃跑?”
我慵懒的笑道:“你会吗?”


第七章

假冒的秦五皇子(上)

安佑街,楚京最繁华、奢靡的大街,贵族和富人们醉生梦死之地。
缘如水,安佑街上最大的茶楼,同时也闻名于整个楚国,分店遍布楚境。即使在各种豪华建筑数不胜数的安佑街上,它依旧以贵而不俗、雅而不媚的姿态独领风骚,无数文人雅士更以在此品茶交流为荣。
但谁又能想到,缘如水不过是秋家用来收集消息的地方。
我此时正坐在缘如水三楼的雅间里,靠在临街的窗边向下眺望。
我轻抿了口茶后,抬眼望向雅间中的另一人——缘如水名义上的老板李福安,一个长相和他的名字一样普通的中年男人。
“李叔,今天没什么事,我坐坐就走,您不用陪我了。”我笑吟吟的说。
如果你真因眼前男人的长相和名字把他当成普通人,那也许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只看秋霁言能放心的把楚国国内收集、传递消息的任务交给他,就应该明白此人的厉害。
“你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尽管找李叔好了。”这是秋霁言把李福安介绍给我时的原话。之后,这位不负责任的兄长就彻底当了甩手掌柜,对我要做的事不闻不问,像是专等着看我出丑似的。
“那老奴先退下了。”李福安欠了欠身,恭敬地退出房间。
我看着他关好门,撇了撇嘴,这人的底细到现在我也没完全摸清,只大概知道他处事圆滑、老谋深算,身手似乎很是了得,对我这位狐假虎威的秋府小姐面上也挺恭敬,我吩咐的事更件件办得滴水不漏。
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观察此人,我转回头继续边品茶边欣赏窗外的景致。
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各个衣裳华丽,显出非富即贵的身份。当我又倒好一杯茶时,正见到两顶软轿被群神情倨傲的青衣人簇拥着从茶楼下经过,刚还显得不可一视的行人们此时全都尽可能的远离这群人。
街上忽然一阵骚动传来,我微微勾唇,知道好戏就要上演,自己这么多天布局,也到了该收获的时候。
骚动仍在继续,一匹受惊的马横冲直撞地从另一边冲出,行人们纷纷躲避,那马更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冲到软轿近前。
围在轿前的大部分青衣人一时间竟似乎已经吓傻,根本不知该做何反应。有几个机灵点的也先想到保命,纷纷往旁退让,把自己的主子丢在一边,全无了刚才走路时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嚣张样子。
我看的暗暗冷笑,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平时主人纵容其傲慢、嚣张,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用之拼死护主吗?
忽然一黑衣人从人群后越众而出,一把拉住了惊马的缰绳,死死站住,仿佛钉在了地上。那惊马不住用脚抛地,甚至立起,竟也未能再移动半分。
“五…少爷!”这时,一个青年从人群后冲出,几步跑到黑衣人面前,满脸焦急的问:“少爷,您没事吧?”
那马见不能挣脱黑衣人,竟渐渐安静下来。街上诸人这才有工夫看清黑衣人的容貌,不想一看之下,都发出啧啧声。
谁也没想到,能把惊马驯服的黑衣人竟是个丰神如玉的少年。他眉目如画,头带宝蓝色公子巾,鬓边垂下两屡发丝,迎风飞舞,配上双冰冷清澈的凤眼,越发显得孤傲不群。
“这位公子,刚才真是多谢你帮忙。还请移驾,我家主人必有重谢。”青衣人中一个似是首领模样的人走到黑衣少年身旁,边躬身施礼边伸手向软轿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他此时的语气不见得如何恭敬,躬身的动作也很随便,可对比刚才的傲慢,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客气了。
但黑衣少年显然不这么认为,只见他冷冷的望了眼青衣人,然后毫不理会的转身就走。
青衣人做梦也没想到以他的身份,竟还有人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呆了一瞬之后,马上厉声喝道:“站住!”
可惜黑衣少年仍旧置若罔闻的向街角走去,青衣人一张脸此时已涨成了猪肝色,抬脚就要追过去抓人。
“阿方,算了,不要追了。”这时,从其中一顶轿里忽然传出温婉的女子声音。
青衣人听到那女子声音后,呐呐的止住了步子,却依旧不甘的瞪了眼黑衣少年消失的方向。当他正要回转时,又望见地上的一样东西,似是刚才的黑衣少年遗落之物,于是俯身捡了起来。
我看着青衣人把那样东西递入了轿中,便收回目光,转身自斟自饮起来。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街上恢复初始的喧闹。那些青衣人早已走没了影时,我所在雅间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闪身进来的正是刚才街上的黑衣少年,同时也是我花一两银子买回的奴隶阿星。
我笑眯眯望着他赞道:“演的不错,继续努力,坐啊。”
阿星在桌旁坐下,眉头微蹙的盯着我道:“就算演的再好,但碰上正主,也照样被拆穿。”
我缓缓地为他斟满一杯茶后,才笑道:“害怕了?可惜这一年你已经卖给我,如果被拆穿,你就要死。不过不要害怕,因为黄泉路上,你不会独行。”这次,压上全部的我,也再没退路。
他静静的望着我,看到我眼中的执著,而当我隐约从他眼里读出丝恐惧时,他忽然低下头,喃喃着:“疯子,都是疯子,难道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笑得甜美异常,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抚上他的发,柔声道:“当然重要,没有权利,你便连简单的存活都要看别人脸色。如果有了权利,你当初还会像条狗一样被我用一两银子买下吗?因为你没有权利,所以你的命不值钱,而你的自由更无从谈起。”
阿星似乎被我的话触动,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紧紧的握着手,那手此时苍白的吓人。
我笑着继续在他耳边引诱:“按照我的计划实行吧,只要我成功获得权利,你便自由了,这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
我知道从我说出计划后,阿星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尽管他之前也说过为了自由愿意付出一切的话,但当他的自由要用两个女人的一生来换取时,他犹豫了。可在此时,一个微小的错误就会让我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我禁不起他的犹豫。
半晌后,他似是被我的话打动了,犹豫道:“可是…太冒险了,我听说西秦使者就在楚国,如果让他们发现…”
“权力,从来和危险是分不开的。”我轻眯着眸子微笑,满意的在他眼中看到烟视媚行的自己。
想得到权力的人,没资格害怕死亡。
这次的计划,我准备了很久,推算了一遍又一遍。虽然危险,却还是很有可能成功,我赌的就是人们思想上的麻痹。
正因为秦使在楚国,谁会想到此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冒充秦国五皇子?
秦国五皇子和阿星年龄相仿,据说相貌俊美,此人一向以皇长子马首是瞻。秦使团这次为皇长子求亲而来,皇五子暗中跟随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之前秦使团的出现方式也为我的计划做了很好的掩护,既然他们可以无声无息的来到楚京,五皇子自然也能办到,人们甚至会以为秦使闹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掩护五皇子。
西秦与南楚素来关系不睦,我只要让楚人以为秦五皇子是秘密潜入,他们是绝不会向秦使求证的,甚至就算秦使当面否定,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一幕,秦五皇子第一次隆重登场。
每月初,我叔叔刑部尚书秋怀仁的正室夫人都会带她女儿秋霁洛去潭石寺上香,而安佑街正是她们的必经之路。
一次简单的邂逅,典型的英雄救美,然后英雄留下块代表秦国皇室身份的玉佩,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而我需要做的不过是安排他们第二场相遇。
“让秋霁洛爱上你吧,让她离开你就活不了。”还有那个秋霁燕,我要让叔叔自愿把她送给秦国。
“你真以为你的计划能成功?你凭什么认为她会爱上我?”阿星冷冷的声音传来,话里透着嘲讽。
我笑着搂住他,轻声道:“阿星,你这么漂亮,要是有人不喜欢你,一定是瞎了眼。”
这回,他并没像上次我抚摩他头发时那样挣扎,只是沉默的任我抱着。
久久地,他淡淡地问:“你呢?”那样轻,那样柔的一句问话,几乎让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对上他依旧清澈孤高的眸,笑嘻嘻的答:“你就当我瞎了眼吧。”
“不。”他漠然的摇头,简单的对我做下判决:“你没有心。”
若是有心,怎会对自己亲人下如此毒手;若是有心,为什么会为了权利要牺牲自己堂姐的幸福。
他漆黑的眼不住闪烁,里面全是对我做法的责难,我隐约从那些责难中找到一丝迁怒。仿佛他此时控诉的已不是我的罪,而是另一个让他切齿痛恨之人。
“我若有心,早连尸骨都不存了。”我依旧搂着他,连笑容也没变的诉说:“你不正是因为太有心,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吗?”
小姨说过,皇室的人可以有权、可以有钱、可以有他们想要有的一切,但绝不应该有心。而在这陌生宫廷生活了四年之久的我,早已把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阿星的脸瞬间苍白,盯着我厉声问:“你知道些什么?”
“哎呀,别激动,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阿星,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我无所谓的耸肩,他的过去我没兴趣知道。
他的脸色稍稍缓和,闭上眼疲惫的道:“我答应你的,一定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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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整个楚京都开始显得繁忙,尤其朝廷上下更为半年后楚王大婚与亲政忙得不可开交。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的计划实施到让我满意的地步,比如现在,我正参加叔叔秋怀仁秘密款待秦五皇子的宴会。
阿星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在几次和秋家人的接触中,他凭借雍容、高贵的气度,不俗的谈吐,以及几样证明身份的伪造证据,楞是把个秦五皇子秦夙扮演的惟妙惟肖。
另一方面,秦使对楚国为他们选的皇子妃人选百般挑剔,一会儿嫌这个身份不够高贵,一会儿说那个相貌不够出众,连我也被他们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使此举用意惹来更多人的猜疑,似乎他们只是打着选妃旗号,来办其他隐秘之事。秦使这样的举动得到了多方关注,不过正好成全了阿星这个假皇子的活动,秋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使此举的用意就是为五皇子秘密来楚京做掩护。
五皇子这次来楚京的目的却是为此时正陷入激烈储位之争中的长皇子秦烈找一个强力的外援,这个外援的不二人选正是秋家。联姻是最简单的结盟手段,而联姻中女方的选择至关重要,阿星假扮的五皇子已多次隐讳的提出希望选一位秋家里有分量的女子,给他大哥为妃。这所谓的有分量自然把我刨除在外,像我这种没人关心的秋家小姐连旁系都不如,自然入不了秋家众位大老的眼。
本来像这样的宴会,我没资格参加,但秋霁言却把我硬带了来。我知道这些日子的精心安排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虽然不问,可帮我实施计划的都是他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安排的好戏,当然要你亲眼见证才精彩。”他说这话时,表情高深莫测,似乎对我这次挑选叔叔秋怀仁的女儿作为牺牲品毫不在意。
虽然早就对秋霁言的虚伪了解甚深,但当他见到所谓的秦五皇子阿星时,脸色毫无变化、风度翩翩的说出久仰大名之类的废话后,我还是不得不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宴会在一间宽敞的花厅中举行,里面的布置美轮美奂,由于宴会是叔叔秋怀仁秘密安排,只有少数秋家人参加,所以花厅中都是二人一席的几案,在东西两侧依次排开。
我和秋霁言一桌,因他在秋家身份尊贵,此次又是代表其父出席,我倒沾了光,随他坐在西侧的首席,而我们对面就是假冒的秦五皇子阿星和我叔叔秋怀仁。
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位叔叔,秋怀仁样貌端正,颌下留着屡胡须,很有点中年文士的样子,只那双狭长的眼中不时闪过精光,露出其老谋深算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