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秋霁言出现时,品花宴早已开始,以太后楚王为首,众人的目光皆落在石台上尽心表演的少女身上,而岸边又灯光昏暗,直到我们在人群后的偏远角落一张空着的桌前坐下,远远的开始欣赏歌舞时,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等我坐定时,台上已又换了一名少女弹揍琵琶,虽然我离石台有些远,但凭着台上如白昼般的照明,我依旧看出那是之前和楚王慕容昊幽会的少女。
“那是司徒家的司徒绯,和你同岁。听说自幼天资聪颖,诗书礼乐俱精,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再加上品貌出众,这两年已引得无数王孙公子登门求亲。可司徒家族长司徒悠然一直很宝贝这个爱女,所以未曾订下婚事。不过依我看,司徒悠然那个老东西肯定对楚后宝座眼热的紧,早就眼巴巴的盼着自己女儿入宫为后。”秋霁言凑在我耳边轻声解说,不过越说越没正经,竟然把同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族长称为老东西。但如果想想他对楚王的不恭,司徒族长被称为老东西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我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看他依旧一幅笑眯眯的欠揍样,便转回目光继续关注表演。司徒绯之后又有几个女子上台,但都姿色一般,表演的也不如何出色,一时石台上的表演有些沉闷,岸上观众也开始听的不太认真了,不断有窃窃的议论声飘入我耳中。
“看来司徒家的千金不错呀!”
“你懂什么,秋家的小姐们还都未出场,好的还在后头呢!”
“那也轮不到咱们…”
我转头望向说话的两个少年,不过秋霁言随后的解说顿时让我对他们失去了兴趣:“那只是两个萧家分支的小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别看了,该你准备了。”
我正纳闷他怎么知道该我准备时,一个小太监一溜小跑到我们面前,恭着身子低声道:“秋大人,下一个该郡主了,您看是不是让郡主随奴才去准备准备。”
“好啊,小四,麻烦你了。”秋霁言含笑点头时,随手把一枚玉佩塞入那太监手中。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那被唤作小四的太监头垂得更低了,语气有些激动,欲带推辞,却被秋霁言把手按了回去。想是他也知道这里不是推让的地方,便没有再说什么的收起了玉佩。
一切在眨眼间完成,这一桌只坐了我们两人,其他桌的人大多盯着石台上的表演,剩下的也都心不在焉的小声聊天。小四的身子又正好挡住了窥视的目光,除了我没人发现这么明目张胆的行贿受贿。
楚宫内侍严禁勾结外臣,凡有案发者,外臣罢官,永不录用,内侍腰斩。这是第一代楚王定下的规矩,虽然到如今早已名存实亡,但如秋霁言般明目张胆的笼络内侍,也实在说的上疯狂。
我轻抿了口茶,对秋霁言冷冷一笑,起身打算走人。笼络人心中最简单的一招,对下人和颜悦色外加银钱攻势,他用的很对,除了手法激烈点,也挑不出毛病。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轻轻用力把我的头拉低后柔声道:“小心点。”想了想又加了句:“要是出了事,我可不会救你。”
我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这我早就知道,不用你提醒,你这个疯子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着甩开他的手,向池边行去。像他刚才那样的行为,只要被人逮住一次,就别想翻身。
“我们彼此彼此吧。”行出几步,我隐约听见他含笑的声音。可四周席上的观众并无反映,跑到前面引路的小四子也依旧前行。我不禁有些疑惑的回头,他隐在黑暗中的脸已看不清楚,只一双似比夜色还浓的眼淡淡的望着我,隐约透着冷冷的讥诮与高傲。
我轻挑眉,回给他个同样高傲的笑,转身不紧不慢的随小四子来到玉葶池前。
玉葶池石台上的灯光开始照到我身上,同时引来的还有众人的注目。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越发走得袅娜,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眼角瞥到众人不解的表情,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还没入秋时就穿上披风,我笑得更加动人。等走到石台中央,命人取来古琴,我随手解下风衣,坐到琴旁,轻轻拨弄。
一串悠扬的乐声传出,我盈盈抬头,神情凄然的望向岸边的楚王,轻声慢唱:“玉葶台上月儿沉,一样相思两处心。今宵愁恨更比昨宵甚,对孤灯无意寝,泪和愁付与瑶琴。离恨向弦中诉,凄凉在指下吟,少一个知音。”
我刚唱过一遍,欲待再唱时,忽然“啪”的一声炸响,太后若寒霜般的声音森森响起:“这都唱的什么,不成体统,简直不成体统,来人,快给我把她拉下去。”
我心里好笑,暗想刚才那些闺阁千金也不见得比我唱的含蓄,何况这曲还是我在清朝时看过的一篇名曲稍做改动后唱出,怎么就不成体统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人无错、曲无错,有错的是衣裳吧。
我故做慌张的站起,一脸茫然的看向岸边。但因为亮度不够,看不清众人的脸色,可惜了。不过,从刚才我露出红衣时,岸上屏息静气的场面来看,也不难猜出他们的精彩表情。我边想边侧身躲过扑来的太监,可怜兮兮的望向隐在阴影中的楚王,作出幅想向他求救的样子。
“反了,真是反了!快给我把这贱妮子拉下去!”太后的声音隐隐露出颤抖,似乎被气到了极限。
见目的到达,我也没指望那个“和我母仇不共戴天”的楚王相救,故意被拥上来的太监一把擒住,拽着向石台外行去。
一靠近端坐的楚王和太后,我使劲全身力气挣脱压着我的太监,扑向太后,嘴里抽泣着喊道:“太后,我冤枉啊,太后,我…”
那太监没想到一直未做激烈放抗的我忽然使力,被我一下挣脱后,竟吓傻在那里,不知道上来阻止。
太后一贯严厉的脸上出现了裂痕,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惧怕我近身般往后靠去。
我心里虽然略有疑惑,脚下却一步不停,趁着人们都被此时场面吓愣的当口,扑上去跪下一把拽住太后裙角,嘴里还不忘颠三倒四的诉冤。
“啊~~”还没等众人想好应该做什么时,最先受不了的竟是我那素来威风八面、连楚王都不放在眼里的太后姑姑。只见她狠狠的一脚揣上我的胸口,同时拼命尖叫,仿佛我不是要向她陈诉冤情的弱女子,而是手持凶器的恶徒。
我万没想到一向举止高贵端庄的太后会做出如此失身份的举动,被踢个正着的我觉得她那只脚犹如万斤巨石,狠狠砸在胸口。我瞬间被踢飞出去,刚想张嘴叫痛,一口血就喷在地上。
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人声渐渐远去,就连胸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淡,只秋霁言那双比夜色还浓的眼来回晃动,那眼中冷冷的讥诮与高傲越来越清晰可辨。
“要是出了事,我可不会救你。”他的话言犹在耳,我心里一震,恢复几分清醒,用指甲刺入肉中,企图凭借痛觉唤回飘散的神志,可手上却什么感觉也无。
不能昏,不能昏,如果昏了,我的命运必然由别人主宰,我更加使力的用指甲刺手心。知道这次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太后只是因她哥哥的事而讨厌秋霁云的母亲,本想加以利用,没想到其中另有隐情。早知如此,刚才我不演得那么过火了,被太监抓下石台就算了。
这次我输了,但只要我人还在,必能卷土重来,我暗想着,然后被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六章

我不是神,是人(上)

秋霁言来看我时,我正半躺在床上聚精会神的读着楚词。听到推门声,我抬头冲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他的神色有瞬间松动,但眨眼间又把一贯用来伪装的微笑挂上唇边,漫不经心的道:“为兄以为,经此一事,你定很颓丧,起码会受些打击,这才眼巴巴的跑来安慰你,没想到你居然满不在乎,看来做哥哥的苦心全白费了。
“哦~~那我真要感谢你这迟来三天的关心了。”我笑得格外天真,故意把“哦”音脱长,想寒碜他一下。他还真有脸说,从事发到如今已经三天,他才想起来安慰我。我要真急等他安慰,恐怕早吐血郁闷而死了。
“那里那里,自家兄妹嘛,不要这么客气。”可惜我还是低估了秋霁言脸皮的厚度,事实证明他的脸绝对已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懒得再和这个不知害臊为何物的男人争辩,决定直接暴力解决。想到这儿,我笑得越发温柔,冲着还站在门边的他招手道:“哥哥,你坐到床边来,好不好?你妹妹我有伤在身,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他被我笑得毛骨悚然,有些犹豫的望着我,但随后被我一句“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放心吗?”打消了疑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看他坐好,便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而是忽然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向他身上靠去。
他吓了一跳,慌忙扶住我,问:“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三天前,太后那脚力道十足,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我被踢飞,又吐了血。秋霁言更知道我身体一向虚弱,平时没事,还一病三五天,如何能承受那一脚。此时见我手捂胸口,满脸痛苦,自然不疑有它,马上伏身查看。
我软软的趴在他肩上,本想狠狠咬他脸一口,一来观察下他脸的厚度,二来一解心中的多日闷气。可转念又觉得他脸上的肉太少,不好咬不说,可能还会硌牙,别到时陪了夫人又折兵。
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于是我转移阵地,一口咬上他的脖子,狠狠的咬、死命的咬,坚决不撒嘴。叫你把我像丢垃圾一样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三天,叫你一知道我又有利用价值了就眼巴巴的跑来,叫你势力眼,叫你没同情心。
越想越气的我,虽然明知道他没做错什么,如果换成我是他,也一样会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随手丢掉。就如当年我做清朝格格时,身边的侍女喜福也是在失去利用价值后就打算打发走的,可惜我还没做,就跑到这里来了。
可是,就算明白又如何?我是有仇必报的真小人,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君子信条,我才不会遵守。相比之下,己所不欲,定施于人,才深得我欢心。
秋霁言被我咬住时大大的震动了一下,然后似乎想把我推开。但我却紧紧的抱住他,牙更深深扎根他的脖子上,倔强的不肯松口。
不知为什么,他稍微挣扎了一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只是一动不动的任我咬他。
时间慢慢流逝,我的嘴上越来越无力,胸又有点闷闷的钝痛起来。不甘的松口,嘴中咸涩的血腥味终于使我的心情变好了些。
我满意的抬头,对上秋霁言幽邃如夜空般深广的眸,此时那里面似有点点星光忽闪忽灭,无端的让人目眩。
“不生气了,满意了。”他的手覆住脖子上的伤口,嗓音越发低沉,虽是问句,却用肯定的口气说出。
“还好。”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力持镇定,笑吟吟的回答。
在清朝时,有次无意中曾见过皇上咬姑姑宜妃。那回我问姑姑为什么皇上要咬她,姑姑却总是不肯回答,于是我转移目标去问宠爱我的皇上,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答案——皇上咬姑姑是为了惩罚她,好让她更怕他。
对着我的笑脸,他忽然愉悦的笑了起来,似乎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边笑边问:“你到底几岁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顶回去,但不知为什么竟因他的笑,感到莫名的心虚。
他止住笑,又开始古怪的盯着我猛瞧,上一眼下一眼,直到我被盯得恼羞成怒,打算反击时,他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我说过,要是出事,我不会救你的。”
“我知道。”
“就算还有下回,我也依旧不会救你。”
“不用你提醒。”我冷漠的回答,从没指望互相利用的人来救我,他不落井下石,我就该烧高香了。
他挑挑眉,对我的冷漠不以为意,问:“不过,这次计划出错,你似乎一点也没灰心,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计谋没有失败吗?”
“你错了。”我摇头道:“就算计谋失败,难道灰心丧气能解决问题吗?我不是神,是人,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就算事后再如何追悔,错误就是错误,谁也不能改变,而人能做到的只有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这次我的错,就是急噪。也许因为以前过惯了前呼后拥的格格生活,所以格外不适应如今小可怜的境地,总是任人摆布,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就算我再如何对自己说不要急,要慢慢来,但埋在心中最深处的渴望还是于我不觉间露了头,并险些害我引火烧身。
“受教了。”他笑着点头,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不冷不热的夸奖我:“我就想,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会被如此小小的一个错误击倒。”接着话题一转:“昨天晚上宫中的那场大火,你知道了吗?听说是被宫中值班太监不慎引燃的,好几座宫殿都毁了,尤其碧倾…”
“这不正是今天你会来此的原因吗?”我截断他的话,直言不讳的道:“昨晚整个京城都火光冲天,瞎子才看不见!看来太后对我母亲还真是恨之入骨,连座宫殿都不放过。”
什么太监不慎,全是胡扯,能在宫里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人,非太后莫属。
太后的那一脚让我整整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当时的自己虽说不上灰心,可毕竟还是有些懒洋洋,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本想借刺激太后的机会,让楚王看场好戏,来表明我的重要性。从我几次和楚王的接触中,了解到他对表妹秋霁云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恨她姓秋,另一方面又顾虑两人幼年之谊。对现在的我来说,这种心态反而麻烦。如果他是全然的恨,必不会放过利用这个表妹,那么我还可以从中找到空隙,互相利用。可他不是,他宁愿永远不见秋霁云,正如当年我出宫时,他那番永不相见话。
这绝不是我想要的,我要让他明白,放弃我是多么的不明智。如果我仅仅用一件衣服都能让太后失控,那么对太后恨之入骨的楚王,没道理不利用穿这件衣服的人。
而且刺激太后还有另一个好处,在众人眼里惹怒太后的人必与后座无缘。以前因为我身份敏感,大多数人都知道我当王后的机会微乎其微。但随着选后日期临近,只要有一丝希望的人都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那些患得患失的闺阁千金以及她们背后的世家大族,更会把这些人当成首要攻击目标。
在外姓人眼里,我因为姓秋,自然当王后的机会大增;而在同族眼中,我和楚王青梅竹马的感情则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我现在的能力绝不能和这些人正面冲突,所以我干脆自毁道行,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再没机会,反而是我最大的机会。
可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被太后恐怖的反应搞乱。那一脚到底蕴涵着她怎样的感情,似恐惧、似怨恨、又似憎恶,就那样在大庭广众下爆发出来,赤裸裸的,毫无遮掩。
可也正因为当时的激烈,衬着事后的云淡风清,才格外让人迷惘。
我醒后,从侍女口中了解到自己晕过去后,太后不但急招太医替我看病,拿出宫中珍藏多年的珍贵药材,而且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不住口的责怪自己当时精神恍惚,不能自控,更守在我床边,直到我伤势稳定后,才离开。
结果我们都险些让这个年老成精的老狐狸骗过去,直到我醒来一天后的深夜,楚宫火光冲天,烧得整个京城亮如白昼时,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太后对那事并不如表现的那么轻描淡写,或者说她极力想让所有人认为她对那件衣服是不在乎的。可惜她失败了,当火势被扑灭时,碧倾宫已化为乌有。这座曾经奢华一时的宫殿,以后只会出现在史书的记载和人们的回忆中了。
楚宫大火那晚,望着深蓝夜空下血般的红光,犹如邪恶的诅咒把整个楚宫笼罩其间。我忽然大笑,这样的皇家争斗如何能不让人着迷,起码我是深深迷恋,不原走出来的。
“你门口那尊门神是怎么回事?”秋霁言似乎并不想谈论太多有关太后的事,那毕竟是对他疼爱有加的姑姑,话峰一转,问出了另一个疑惑。
“有人薄情寡义,自然有人知恩图报。”我转头望向半开的窗子,隐约看到窗外瘦弱的身影站得笔直,像是不会被任何风雨击倒。
我醒来时,除了贴身侍女,并没有其他人。从她口里了解情况后,我心里也想到秋霁言可能不会再来了。如果事情真像侍女描述的那样,我别说后座,就是入宫为妃也不可能。
一个对楚王没利用价值,甚至让他避之为恐不及的人,又惹怒了太后,自然不可能入主后宫。
于是,我闷闷的想出门透气,没想到一推门却看到了他——那个被我买来,起名叫阿星的奴隶。
他静静的站在门边,挺直的像是屹立了千百年。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微微吃惊,因为还没有到用他的时候,所以这段时间我几乎快把这个人忘光了。
“来履行约定。”他的口气轻描淡写。
有片刻,我几乎想不起他口中的约定是什么,但一晃神间,从醒来就懒洋洋的我开始恢复往日的精明,望着眼神坚定的他失笑摇头:“还没到时候,如果有事我自然会通知你。”
和他约定的时间是一年,到楚王选后为止,一年里他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能反抗。不过从我现在的状况来说,用不用的到他也不一定了。
“我认为,现在就是我履行约定的时机。”他说话时,眼神没有任何动摇,依旧那么坚定、清澈。
“随便你。”莫名的,我有些心烦,边说边关上门,把这个倔强的少年关在了门外。
之后直到秋霁言出现,他也未曾离开。甚至楚宫大火那晚,当我疯狂的笑过后,虚弱到连站直的力气也没有时,是他把我抱回了房。
回房躺好后,我握着他的手,笑嘻嘻的说:“也许很快,你就要真正履行和我的约定了。”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房中明灭不定的烛光映在他身上,竟显出一种寂寥的意味。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睡吧。”
那一夜,我睡得很熟,大约是因为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吧。
“还生我的气呀,我道歉还不行吗?我这两天实在是公事在身不得空闲,才拖到今天才来看你。”秋霁言柔柔凝注我,开口打断我的回忆。
我微笑回望,心里虽对他的说辞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再和他争论的打算,毕竟我们只是互相利用。
秋霁言官拜鸿胪寺少卿,负责接待各国来客,平时少有事忙,主要是为以后的仕途增添资本。哪会那么巧,这几天让他忙成这样?
他一眼看穿我的不信任,急忙举手赌咒:“我发誓,要是我这两天不忙,天打五雷劈。”然后生怕我不信,又马上补充道:“你不知道,太后寿诞那夜,西秦国使团忽然现身楚京,说是来给太后贺寿。这么不声不响的突然出现在楚京,分明是看这几年楚国内斗,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我听后眉头微皱,楚国内部的利益之争还没解决,这时候又插入外患西秦,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我现在生活的地方,并不像以前的大清般统一,而是各国混战的局面。此时是相对平稳时期,很多小国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来的国家都能够独挡一面。它们分别是:卫、海、秦、楚、越,根据地理位置又被称为:西秦、南楚、北越。
至于卫国和海国因为实力稍弱,又平分了东面之地,所以并没有其他称呼。
“姑姑和楚王都快气疯了,各城城守竟然对此毫不知情,现在让人家不声不响的摸到楚京来,简直丢尽楚国的脸。而且要是战时出现这种事,楚国恐怕要灭国了。”秋霁言说话时,脸上依旧淡笑如初,我甚至还从他眼眸深处捕捉到丝幸灾乐祸的快感。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道楚国亡国,他会比较愉快吗?我脑筋一转,忽然想通他会高兴的原因,便问道:“从西秦到楚京这一路的城守大多是谁的人?”
他笑得越发灿烂:“要不说咱俩是兄妹呢,真想到一块去了。司徒家肯定要倒霉,我看他们这回还有什么话说,这一路的城守说不得也要换几个了。”也难怪他这么高兴,只掌握少部分兵权的秋家向来视军中地位稳固的司徒家为眼中钉。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利益各方怎么运作。
南楚向来与各国交往密切,往来通商、对异国人也不像秦、越两国那么防范,人员相对其他国家更是庞杂。西秦使团的人能有多少,只要化整为零,想混入楚京也并非难事,这自然不能和被人无声无息的打到楚京相提并论。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这两天真是忙死了,那些西秦人个个眼高于顶,还真以为咱们楚国怕了他们不成。不过这回他们送的贺礼倒都是些好东西,等过两天我挑两件好玩的,送给你,就当我赔罪的礼物好了。”秋霁言说着站起,打算离开。
我翻翻白眼,竟然用别国贺礼陪罪,万一被人发现又是一堆麻烦,真不知他这算有诚意,还是没诚意。
“你要是真有心,还是帮我准备些其他东西吧,西秦的礼品我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