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一说教就大半个时辰,我还要站在一边装出幅洗耳恭听的样子,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当初死狐狸还说一切有他,等该他出力时,却跑得不见人影,我感觉怨气越积越多,如不小心控制,马上就有爆发的危险。
看我手里的奏折念得差不多了,太后开始今天的说教,我表面认真倾听,心里早哀鸿遍野。这老太婆有完没完,她真以为她家那只臭狐狸是香饽饽不成?就算全楚京的女人都稀罕得不得了,我也没打算正眼瞧瞧。
忍,要忍,忍字头上一把刀,我边不断提醒自己边努力隐忍,不过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算这些年因身份的变化使我一直夹起尾巴做人,但骨子里的任性妄为可从来没打算改过。
别人越不让我做什么,我越喜欢做什么,就算因此受罚受伤,依旧如故。
所以,当太后说教结束去午休没多久,秋霁言忽然来请安时,见四下无人,我飞快地扑入他怀里。
“哥,人家想死你了。”我抱紧再抱紧,撒娇又撒娇。
他哭笑不得的抱着我挪到殿上不易被人偷窥的位置,嘴一张,似乎想问我如此热情的原因。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已被我的红唇堵了回去。
死老太婆,你不让我好过,大家谁也别好过,我决定勾引秋狐狸。
我的唇覆在他唇上,感受着他的气息,调皮的伸舌轻轻描画他的唇形。
秋霁言的眸此时似变得更加深邃,没有一丝色彩的浓艳,张显着雍容华贵的黑色,使他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渺小如微尘。在这片所有东西都微不足道的世界中,只有我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那双瞳仁里,没有任何变化…
“闭上眼。”他说,声音不复平日的清澈,隐有一丝暗哑,却更添诱惑力。
我感觉像被他此时独特的腔调迷惑,下意识的把眼睛闭起来,当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听话时,他的唇已经彻底吞没了我全部的抗议。
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事。不同于以往温柔却有些清冷的吻,这个吻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人窒息。
秋霁言的唇不知何时往下移去,一种酥麻感从他嘴经过的地方传来,让我几乎把持不住的呻吟出声。好在最后关头,我想起太后还在内室休息,生生把呻吟咽了回去。
他这时似乎也意识到此地不宜再继续,终于慢吞吞的停了下来,在我耳边轻飘飘的说:“晚上等我。”
我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戏谑道:“花花公子也如此急,这可不像你呀,哥。”
“云儿对我都冷淡很长时间了,怎能不急?”他不满的抱怨。
我微微一怔,猛地想到自己似乎从秋家夺权后,便下意识的与他保持距离,难道那个人的死还是给我带来了影响?
这可不是好现象,证明我的心还不够坚定。看着眼前云淡风清的秋狐狸,我妩媚的笑道:“那哥哥这次要感谢姑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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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晴好的天气,到晚上竟变了颜色。细雨从天飘零而落,越下越大,直到连成一片雨幕。四周漆黑,宛如浸透了墨汁。风声像临死之人的呻吟,将黑暗衬得更加浓厚。
电光闪过,照见窗外在大风中狂乱摆动的树枝,仿佛抽在我心里,无端的让人烦闷,这样糟糕的天气,他想必是不会来了。
又一阵雷声响起,掩去了房门打开时的吱呀声。
秋霁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边,蓝色的衣襟上沾染了一些污水,头发也被风雨打得稍显凌乱,容色却依旧温润如玉,神态悠然自得,一下把身上所有的狼狈都掩盖了。
我扑到他怀里撒娇:“哥,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既然答应了你,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来的。”他淡淡的笑,甜言蜜语在他嘴里听不出一丝虚假。
我看着他关好门,任他抱上床,趴在他怀里漫不经心的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继续白天的事了,今晚风雨大做,正是咱们的好日子。”他坏笑,把我搂得更紧。
我白了他一眼,如今正值楚国风雨飘摇之时,他大公子倒雅兴不减,偷情都偷到太后宫里来了。好在太后似乎实在不喜欢我,所以让我的住处和她的住处搁得较远,要不然我们俩非被她当场抓住不可。
在我的白眼下,他笑容不减:“不过亲热之前,先谈点政事。”
还装蒜,我故意娇声道:“这么好的气氛,你竟然要谈国事,真扫兴。”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要不然…”他状似思考,说出的话却让我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咱们先亲热,然后再谈国事。”
在我严厉的警告眼神下,他终于乖乖进入正题:“你也知道,今年的大旱需要赈济,还要支付大笔军费,可国库里的银子实在少得可怜。朝廷那些大臣让他们歌功颂德自然不成问题,但这件事要让他们想办法却是棘手之极。我想你素来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不如咱俩商量商量。”
我听后,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应该把这当成夸奖吗?”
“当然是夸奖,我可很少对人有这么高评价的。”他正色回答。
我气结,狠捶了他一下,他装模做样的低声呼痛。
我不理他,开始认真思索,沉吟良久,方轻声道:“哥,我之前就想问了,楚国没有捐纳吗?”
“捐纳?”
“就是捐官,让一些想做官,又考不上功名的人交一定数额的银两,用此换官,这样国库也能充实了。”我解释,以前在大清时,曾听表哥提起,似乎在大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当时毕竟年幼,也只听个大概,可到了这里后,却从没听说。
秋霁言蹙眉沉思,随后微微摇头:“这种方法已经有人提过,但此法不过饮鸩止渴,官职有限,国库能收多少?而且这些官员上台真会认真为朝廷办事?恐怕他们想银子要比想朝廷更多些呢?”
我有些泄气,筹银子的办法也许还有,但要筹得如此急、如此快,却很难办到。
他又默默想了一回,忽然道:“你的办法也许可行,不过咱们不卖官,卖爵,而且只卖散伯以下的爵位。”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起来。楚国的爵位分为八等:公、侯、伯、散伯、子、散子、男、散男。这些爵位一直控制严格,非大功、大贤者不封,以秋家如今的显赫也不过一世袭安阳侯的爵位而已。
但与严格控制不同的是,这些爵位除了能代表和官员一样的品级、多收些俸禄外,实质上并无大用,只是荣耀的称呼。可就算如此,对那些无官无爵的富人来说也已经足够,只要有了这个称呼,他们的身份就完全不同。
“哥,不如把这些被卖的爵位派专人管理,如遇买爵者死去,想世袭的,另行捐纳。”我奸笑,这样以后还能收银子。
“好。”他把头凑到我耳边,笑声比我还奸诈:“国事谈完,该办私事了。”说完,一口含住我的耳垂。
我大颤,却没有阻止,该来的总归要来,只故做轻松的笑着伸手搂住他,摆出幅任君品尝的样子。
秋霁言的吻落在眉间、唇上、颈际…温柔的向下滑去。此时我的感官似被无限放大,以至于能察觉最轻的拂触——他睫毛刷过我身体的感觉,最弱的声浪——他细密但克制的喘息声。
衣服一件件不知去向,我脑海里仿佛有无数感想滔滔涌上,但到了嘴边却全都转化为娇弱的呻吟。
“忍一忍。”他忽然轻声在我耳边道,嗓音异常沙哑,但比白天让我闭上眼时更有诱惑力。
我思绪飘然,根本没听懂他说的话什么意思,只是享受的恩了一声,算做回答。
然后,天地变色,有异物突然插入我的下体,同时一种无法忍受的剧痛从那里传来。那种痛就好像我前一刻还泛舟湖上,微波荡漾、两岸葱郁,让人心旷神怡;下一刻突然阴云密布、大浪涛天,眼看要舟毁人亡。
出于本能的保护自己,我猛地对伏在我身上的秋霁言连推带踹。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女人如此凶悍,加上正处于动情的紧要关头,一没留神,竟然被我踢到了地上。
我同样没想到平时武功厉害的秋狐狸忽然变成了软脚虾,满脸无辜的望着他。他浑身赤裸的坐在地上,一贯温柔的笑容被嘴边僵硬的抽动替代,墨黑的长发无风自动,仿佛燃烧的凶焰,要焚毁世间一切,眼中更射出可以把我生吞活剥的凶光。
秋狐狸好像真的动怒了,这回惨了,我再也顾不上下体残留的不适,把头藏到被子里哀叹,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把我弄得那么痛。


第二章

智者千虑的一失(上)

我被他盯得打了个寒颤,又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怎么忽然变冷了,难道秋狐狸的怒气连天气也能影响,好恐怖。
见我如此,秋霁言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大,幸亏屋外雷声响、雨声急,把他的声音盖了下去。
我被笑得莫名其妙,也不藏了,从被子里钻出,睁大眼瞪着越笑越夸张的他,警告道:“你小声点,难道真想被人捉奸?”
“哈哈…哈哈哈…”他虽然控制了笑声的大小,但依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连贯:“你是第一个…把我从床上…踹下来的女人。”
我本来稍有羞涩不安的心因他的话恢复清明,再度挂起娇媚的笑:“真是不好意思,但凡事总有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
他停住笑,不敢置信的望着我:“还有下回,莫非你要再把我踢下床?”
我挑眉,肯定的道:“当然,如果你又弄痛我的话。”
他边叹气边起身回到床上,抱住我哄骗:“第一次总会有些痛,忍一忍就好。”
“骗人!什么有些痛,明明是非常痛,而且凭什么要我忍,你为什么不忍?”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像吞了一颗生鸡蛋正好卡在嗓子眼般难看,望着我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低头吻住我的抗议。
啊,死狐狸耍赖,我大惊挣扎。由于有了刚才痛苦的经验,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但狐狸的手段实在厉害,轻柔的抚摩,若有若无的撩拨,都让我忍不住想呻吟。结束了在我唇上的深吻后,他的头一路向下,在我胸前细细噬咬。
衣服,你们都在哪里呀!这是我迷糊前最后的想法,然后思绪似乎又浮到了天上,下不来,也上不到更高。
他的身体紧贴着我,感受到他下体的变化,我的手抓紧了床褥,扯出深深的褶皱,心底最深处还是有着对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痛楚的恐惧。
“别怕,有我。”他在我耳边的低语像是梵音,鼓动的心莫名的平息。
他这次的进入和上回的速度差不多,并没有特意变慢,但就是让我感到比上次要温柔得多,温柔的似乎没有那么疼痛。
感觉有水珠滴在额上,我迷茫的睁开眼,看到他被汗浸湿的脸,那上面书写着克制与隐忍,当然也没有落下警戒二字。
我微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吻在他的汗珠上。看来刚才那一脚虽然对他的身体没什么伤害,但心理上却留下了很重的一笔。
他发觉我不像上次一样反应激烈,轻轻吐出口气,慢慢律动起来,并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每一下撞击都仿佛要把我打成万千碎片。
我呻吟,发现这时的自己除了呻吟竟是什么也不能做的,非常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于是我更加搂紧他,指甲深深的插入他背后的肉里。
窗外的雨声还没有变小的趋势,就如屋中的我们一样暴烈的雨,一直下,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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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雨却已经停了,清新的空气从窗缝中钻入内室,让半梦半醒的我感到一丝凉意,这时有暖热的东西把我抱紧,引来我满足的叹息。
“叩叩叩。”敲击声扰乱我的睡眠,而且更过分的是那声音居然还和我争夺温暖。因为自敲击声响起后,抱着我的暖热便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回来。久久的,我慢慢睁开眼,被褥上还留有他的气息,室内除了我却已没有别人。昨夜的激烈历历在目,屋中似乎还回荡着我们的喘息声,越发显出今早的冷清与空虚。
我又闭眼躺了半晌,才撑着不适的身体下床,走到桌前翻找,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从白夜那里要来的药,毫不迟疑的送入口中,现在的我不能怀孕,因为我不想如慕容昊的生母一般。
昨夜的情事更像一场较量,我是为了与太后对着干,而秋狐狸又为什么如此急色,他身边难道会缺女人?初始我没想明白,但他笑着说出的话敲醒了我。他在比较,比较我和他身边女人的不同,或者说他希望通过昨晚证明我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可惜他注定失望,在黑暗中我静静的笑,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俘虏。
身下传来疼痛,我的笑脸有些变形,看来在那之前,还需要好好睡一觉,我呻吟着慢慢挪回床。
早朝时,浑身酸痛的我去的有些晚,不过没有迟到,因为这一天太后以生病为由没来上朝。
自楚王被囚后,太后便开始垂帘主政,我以王后身份旁听。太后日日勤勉,从没像今天般不上早朝,可见病得不清。但她昨日还精神烁烁,怎么今天就病得连早朝都上不了,一时间大臣们议论纷纷。
这日早朝本有件很重要的事等着太后定夺——今早急报,秦王因爱子被俘,秦军连续大败,已下旨退兵,并派人告诉白夜愿意赔偿楚的损失,以换回三皇子秦宁。看来就是这件事让秋狐狸早早离去,可如今太后染病,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大臣散后,我与秋霁言一起去探望太后病情。他神清气爽的走在身边,衬着我的萎靡不振,更让人恨得牙痒痒。
到了太后宫前,太监通报后,被传召入见的却只有秋霁言一人。
“我去看看姑姑到底怎么了,你先回宫休息吧。”他笑着安抚满脸莫名其妙的我。
我无所谓的耸肩,这几天受够了太后的唠叨,不见更好,回去补觉。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已近傍晚、阴天。
我刚睁眼就看到秋霁言坐在床前,静静的望着我,深邃的瞳仁中隐现几许难以言喻的色彩。见我醒来,他的眼轻眯了一下,像刚露出水面的小鱼被惊动而沉入水底,空空的水上再无任何生气,连荡起的波纹都迅速消失不见。
“醒了,饿不饿?”他笑问。
我半坐起身,侧头观察神色如常的他半天,才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瞬间,他的表情绝对是我眼花看错。
“有点饿。”我抱住他撒娇:“哥哥要陪我吃饭吗?”
“好啊。”他的回答换来我的猜疑,西秦撤兵和赎回秦三皇子的事情不小,这阵子兵部一定很忙碌,而已经升任兵部侍郎的秋狐狸也应很忙才对,怎么倒有时间陪我用饭?
御膳很快被送了上来,我爱吃的菜摆了一大桌,秋霁言沉默地坐在旁边,不时的给我布菜。
菜汤的热气在殿中飘来飘去,四周仿佛有无数蝴蝶在扑动翅膀,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身边之人的脸。一筷子菜落在我碗里,记忆中似乎有谁也做过同样的事,却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不想想起来…
那人和另一个人很像,妩媚的丹凤眼、淡漠的神情、紧抿的唇,很少笑,但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
视线向上,从那双加菜的筷子移到总是弯起的嘴角,我蓦然清醒。
“你把我想成谁了?”宛如水珠滴落岩石的声音,明明温柔的接触,却又掩藏着水滴石穿的致命威胁。
对上他优雅的笑容,我回忆道:“忽然想起多年前帮过我的人,你也认识。我记得给他起了个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和月亮星星有关。”
“你说阿星吗?”他叹气:“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没有起名字的天赋。”
“你这是污蔑,嫉妒我给他起的名字比你的名字好听。”我抗议,心里暗舒了口气,对付狐狸的盘问,一味否认只会让他察觉更多东西,倒不如半真半假的承认容易糊弄过去。
食不言、寝不语,我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顿饭吃完,相安无事。
饭后,宫女送上香茗时,我故做关心的问:“姑姑得的什么病,可有大碍?”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容的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说起另一个让我惊讶的话题:“这几日你准备准备,过两天我送你出京。”
“出什么事了?”我轻眯起眼,戒备的问。
“秦国希望在秦楚交界的乌塞河商谈交换秦三皇子和赔偿事宜,到时秦长皇子秦烈会亲来,他们要求我大楚也派一位王室前往,以显诚意。”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轻描淡写说出此话的秋狐狸,问:“不会那个倒霉的王室就是我吧?”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平静的道:“答对了。”
我的肩抖动再抖动,努力深吸了口气:“谁的主意?这么荒唐!难道楚国除我这个王后外,王室就没人了吗?”
“这是姑姑的意思,你必须去。”他语气坚定。
我怒斥:“这天底下,两国议和,哪有让王后去谈的?你们不要脸面,我还想留着过年呢!”
面对我的怒气,秋霁言依旧平静,浅笑道:“先不说这个,咱们还是来谈谈昨夜太后宫中闹鬼的事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明白过味来,却继续怒道:“我都快被发配边疆了,哪还有心思管什么闹鬼?”
他紧盯着我,唇边带着抹不知为谁而起的淡淡嘲弄,道:“姑姑都给吓出病了,怎么能不管?听说那鬼是个女的,而且一身红衣。”
红衣女鬼吗?我不禁想起几年前太后踹在我胸口的重重一脚,她对红色如此敏感,是因为穿红衣的人,还是其他?多年前碧倾宫那幅真人比例的容仪画像被我忆及,外人总传言容仪自嫁入秋家后因不受宠而郁郁寡欢,但画像主人那双冷冽的眼使我无法想象她忧郁的样子,其中想必大有文章。我心里思虑万千,面上依旧若无其事,无辜而暧昧的道:“你不会认为那鬼是我吧?我昨夜可没时间,你知道的。”
“我虽知道,但姑姑可不知道。这鬼出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他安抚我道:“其实就是没这事,楚国此时也派不出人,那些王室之人哪个不盼着秋家倒台?让他们去,简直是明摆着送给他们与西秦暗通款曲的机会。我看西秦八成也有这个打算,如接上内线,以后再想出兵,就有了帮楚国平叛的好借口,咱们可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我不高兴的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去那种穷山恶水之地。姑姑要是不想见我,我回隆馨宫好了,保证绝不迈出宫门一步。”乌塞河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而且离楚京又十分遥远,向来养尊处优、身体病弱的我可受不了这种罪:“而且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我看根本是有人心里有鬼。”
我如此无礼的暗喻太后心中有鬼,本以为会被训斥,没想他竟认同的点头:“这也有可能,毕竟那鬼只姑姑一人得见,实在蹊跷了些。”说着,他的眼睛开始在我身上来回打转。
我理直气壮的瞪回去,就算此事与我有关,但昨夜我有没有离开,秋狐狸最清楚,也不怕他怀疑。
“无论你怎么想,这事已成定局,过两天我送你出京。”他放下茶盅起身,语气虽温柔,却全无商量的余地。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离开,猛地抬手想挥落桌上的茶盏,又僵停在半空,死命咬着下唇,口中有股腥涩流入。我慢慢收回手,拿起刚才狐狸喝剩的半杯茶,微抿一口,让茶水混着腥涩咽入肚中,轻轻笑了起来。
太后肯定早想把碍眼的我送走,秋狐狸此时也存了这份心思。尤其经过昨夜,他发现自己暂居下风,必想扳回一城。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急如此快的利用两件碰巧凑到一起的事情,不过也好,为免夜长梦多,胜负还是越早分出越好。
我把剩茶一饮而尽,无论怎样,我是绝不会输的。
太后宫中闹鬼,实乃我被太后训戒烦了的反击之举。本想通过这招吓她个真的心神不宁,省得她老来烦我。另外也想看看时至今日,红衣对她的影响还有多大,能不能成为我日后的筹码。再有就是让被我攥住把柄却不愿受制于人的桂公公陷得更深,他被要求做吓唬太后这件并非严重的事,为求自保,想来不会不答应,但做了这件,难道还怕他不做下一件吗?
最重要的是,那夜秋霁言就在我身边,他很清楚我没时间做这事,那能做的又是谁呢?疑神疑鬼的猜测后,恐怕会想到前几日和太后一起的曹家姐妹身上,而使他与曹家产生隔阂也是我的动机之一。听说这几年秋狐狸的两个侍妾先后有喜,却又都莫名其妙的小产,对此外人早有流言蜚语,议论的焦点自然是一直无所出的正室曹茗月,偏秋狐狸不知安的什么心,不闻不问,对曹茗月宠爱依旧。就算现在秋家需要借助曹家的力量,而曹家也凭借秋家的扶持迅速崛起,但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可惜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会忽然冒出秦楚和谈这件事,让秋狐狸又占得了先机。但他最好不要太得意,我就不信他没有算漏的时候,等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