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黑衣人掀帘入帐。来人先恭敬的向秋霁言行礼后,把一只鸽子递了过来。
我转转眼珠,认真观察秋霁言的表情。看来有事发生了,鸽子是秋家特意饲养,用来传递重要消息的,我去雍城前,还给了我几只,以备不时之需。
秋霁言从鸽腿上解下张纸条,浏览了一遍后,抬头冲慕容昊微笑道:“陛下,擅闯王宫的司徒乱党已经诛除,臣先走一步,为陛下把楚京清理干净后,立刻接您回朝。”
听到司徒家被灭的消息,慕容昊的脸色却没再变,或许是这个晚上的刺激太多,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冷的道:“麻烦爱卿了。”
“这是臣该做的。”秋霁言笑得云淡风轻。
“哥,我也要去。”我拽住打算扔下我离开的他,事情绝不简单,即使他脸上的变化很细微,却依旧被我捕捉。
秋霁言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拉我出了帐篷。
到了帐外,浓郁的血腥气迎面扑来,让人做呕。黑暗中,地上影影绰绰的有很多深黑的影子,想必是被杀的楚王亲卫。被风一吹,那些影子似乎晃动起来,显得异常阴森。
秋霁言对此视若无睹,简单的包扎伤口、嘱咐人看好慕容昊后,他翻身上马,然后不等我反对就把我拉了上去。
骏马在夜色中急驰,颠得我痛不欲生。来时虽也和白夜共乘一骑,但他顾虑我的身体,并没让马跑快。此时的秋霁言却是完全放开了马,让它逐风而行,飞速前进。
他肯定是在报复我之前的试探,这人真恶劣,只不过替我挡个刀,又不会死,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吗?而且他会负伤,应该怨自己武艺不精,应变能力低下才是。我恨恨的想着,再说,如今楚王眼看要当傀儡,为今后的命运着想,试探一下他对我的底线,难道也错了吗?
我咬牙苦忍颠簸之苦,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在无月的夜色中,四周景物全隐入黑暗,只有这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他似乎感到我的注视,低头望来,眼中带着三分笑意,神色依旧温柔,手上却没有任何迟疑的赶马前行。
死狐狸,最好永远不要被本宫找到弱点,否则到时有你好受,我愤愤的扭开头。
在我忍无可忍时,此行的目的地——楚京终于到了。
城门守军看到秋霁言后,马上放行,他一言不发的带着我直奔王宫。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皱眉急喘着问。
“司徒家主司徒悠然铲除秋家行动失败后,领人闯入王宫,劫持了被废的贤妃萧如梅,此时正在静心宫和官兵对峙。”秋霁言简短说明了眼前的大麻烦,但那过于轻快的语调又让人一点感觉不到危机来临。
“萧如梅?”我愕然,竟然把她给劫持了。不过想想现在宫里也的确没什么人,属于四大家族的嫔妃必然都先躲了起来,惟有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容易被忽略。
“你打算怎么办?”我追问,司徒悠然绝不能放走,甚至整个楚京与司徒家有关的人必须全部成擒。如果走漏了任何一个,让他逃到司徒绯父亲处,后果难以想象。可萧如梅也不能轻易舍弃,她毕竟是萧家人,上次因为她被废的事,秋家和萧家已经闹得很不愉快,如果这次她出现意外…
他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轻轻的从嘴里吐字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眨了眨眼,没再问,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麻烦事现在还轮不到我做主。
静心宫外,无数手持利刃的楚军团团包围,老狐狸秋怀仁正一筹莫展的站着;宫里不时传出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呵斥声。
“叔叔。”秋霁言走近轻唤。
他转头望见我们,先是一喜,随后有些诧异的又看了我一眼。
我低头施礼:“云儿见过叔叔。”
“不敢,王后娘娘不要折杀老夫。”秋怀仁急忙还礼。
“家礼也很重要,叔叔自然当得起。”我轻笑,同时强调了自己的立场。
秋怀仁听后抚须微笑,神色温和,随后又叹道:“哎,礼数的事还是留待日后再谈,现在先把眼下的事解决要紧。”
“叔叔说得是,那不知司徒悠然到底想怎么样?”秋霁言接话。
秋怀仁冷哼:“还能如何,这老贼分明已死到临头,竟然不知悔改,妄图用萧妃一命,换取逃出升天的机会,简直痴人说梦。不过,司徒老贼的手下把持着静心宫的入口,只要强攻就放箭还击,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们。”
秋霁言低头想了片刻,抬头笑道:“叔叔,请把这事交给言儿处理。”
高高的柴草堆把整个静心宫包围,手持火把的官兵谨慎的站在四周,就等着长官一声令下,来火烧这座历代废妃终老的悲哀宫殿。
秋怀仁已经离开,此事全权交给秋霁言处理,精明的他选择了回避。
“竖子,你竟要用如此卑鄙手段,难道不顾萧家人的死活,果然你们秋家是想废黜楚王、独霸朝纲!”静心宫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声音,想必是司徒悠然那老头,他倒真狡猾,眼看没了活路,还不忘挑拨一下秋家和萧家的关系,顺便宣扬秋家乱臣贼子的身份。
“司徒老贼,你犯上作乱,罪在不赦。被我等拦阻,竟不知悔改。又劫持萧娘娘,妄图要挟陛下。你若还有一丝天良未泯,就快放了娘娘,陛下或可念在你一门历代尽忠的份上,替你留个全尸。”秋霁言的话慷慨激昂,声音抑扬顿挫,果然睁眼说瞎话的精髓领会深甚。
“表哥…”萧如梅的哀戚声传来,我冷笑的望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秋霁言,这个表妹对他来说只是利用的工具,也许正如慕容昊对我。
“娘娘,为了陛下,臣只能冒犯了。”秋霁言打断她的话,挥手示意点火。
官兵们把火把凑到草堆上,静心宫里开始放箭还击,可惜箭雨不够密集,外面的人又早有防范,还没射伤几个,火就被点燃了。
“老夫和你拼了!”一声怒吼响起,眼看无法防守,静心宫里的人开始向外冲击。
为首一个白发老者精神抖擞的持刀直向秋霁言冲来,显然想擒贼擒王。秋霁言却并不与之交锋,他蔑笑着连退几步,让身后的官兵一拥而上,把老者团团包围。
“秋家小贼,你竟然连和老夫一战都不敢,你这个没胆的懦夫。”老者愤怒的大吼,语气里充满英雄穷途末路的悲哀。
我被官兵保护着,平静的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起曾听人说就是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于先王朝代时,挥军攻击海国,连下海国六城,打得海远王甘愿割地赔银求和,连当年太后赐于我的白玉凤纹佩也是海国为保平安进贡之物。自此海国一蹶不振,同时正式确立了西秦、北越、南楚三国争霸的局面。
如今这个战功赫赫的老人却悲哀到连求一战都不得,伴随他的只有秋霁言的轻嘲:“匹夫之勇。”
从来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司徒家的人都被或擒或杀。而萧如梅很幸运,或许是那些人见其没利用价值,再也顾不上她,我们竟然成功的把她救了出来。
司徒悠然被擒时身上数处流血不止,却依旧不肯认输,嘴里大喊:“秋家小贼,我有话说!”
秋霁言微笑以对,我轻轻皱眉,这个人最好不要留,而且错过这次机会再杀他会很麻烦,于是不动声色的缓步走到司徒悠然背后,忽然轻叫一声,故作脚下一滑,猛推了用刀比住司徒悠然的官兵一把,锋利的刀锋没有任何悬念的抹过司徒悠然的脖子,
一时间,静心宫前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司徒悠然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鲜血从他身体里慢慢流出,沿着刀刃滴嗒滴嗒的落在石板地上,声音异常清晰。
“怦!”司徒悠然倒下,到死他的眼睛仍然圆睁。
一个司徒家的人最先清醒,猛地挣脱官兵的压制,双眼血红的大吼着向我扑来。
我惊慌的连连后退,老天爷莫非瞎了眼,做坏事的人那么多,遭报应的没几个,却偏偏老和我过不去。
眼看那人手中的剑就要砍上我时,忽然有人扑到我身上,紧紧的搂住我。
长剑从搂住我的人后背穿过,直到刺入我的衣裳,划破我的肌肤后才停住,留下热辣辣的痛,一种我从未感觉过的痛,比坠树时更痛、比自愿服毒时更痛…
鲜血喷溅到我脸上,还有些温热,恍惚中竟像是幼时,宜妃姑姑温柔的手抚过我脸颊。我突然感到呼吸困难,手下意识的抱住那具要从怀中滑落的身体,为什么会是她?
萧如梅,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为什么要舍身救我?
那个要杀我的人又被擒住,他嘴里不断大骂,被抓的司徒家人都和他一起骂着,虽然吵闹,我却听不清他们在骂什么,心里只一遍遍的问着为什么。
萧如梅一句话都没说,或许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眼中不断的流泪,一行行、一串串,像要把今生未尽的泪都流光一般。
我低头望着他,眼神交汇的瞬间,从那双涟涟泪眼中读出了些东西:你是他疼爱的妹妹,是楚国的王后,而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对他再也没用了,就当我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萧如梅的眼神越来越暗淡,宛如即将陨落的星辰,慢慢失去光辉。
忽然,一双大手温柔地从我怀里接过她,她的眼睛又亮起来,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个抱住她的人,用尽最后力气的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慢慢举到那人眼前。
秋霁言默默接过那张被血染红的纸,然后搂紧她。在他的怀抱中,萧如梅的眼慢慢闭上,一行泪顺着眼角流下,泪珠打在鲜血上,再也分不清哪是泪哪是血。
片刻后,秋霁言把她放在地上,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递给我那张纸,问:“这是怎么回事?”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怔怔凝望纸上熟悉的字迹,那源于我手的秀丽字体,记忆一下拉得极为遥远…
我刚入宫为后时,宫里的嫔妃除了萧如梅,没人肯来隆馨宫。无聊的日子慢慢从我窗前爬过,那样的日子任谁都会忍不住怀念过去。
于是,极度无聊的我边回想以前在大清时的种种边随手写下了这篇锦瑟。结果正被来请安的萧如梅看见,极为喜欢,追问此诗出处,我只好搪塞说是秋霁言所做。
后来那首诗被萧如梅要走,她当时还笑言:“这回算是把你们兄妹俩的东西都收藏了,你可不能再说我光想着你哥哥,厚此薄彼。”
我听后一笑置之,从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萧如梅却真的一直随身收藏,至死也念念不忘。
她不忘的到底是秋霁言的诗,还是…我的…字…
当然是秋霁言的诗,这个傻女人被他骗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甘愿为他而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心里大喊,握纸的手却有些控制不动的颤抖起来。
“你写的东西怎么在她手里?”秋霁言问,眉梢、眼角、唇边依旧全部是暖如春风的笑,完全不见任何伤心与痛苦。
一阵风吹过,我猛地张开手,任那张纸翻飞出手心,在空中转了两圈,飞蛾扑火般投入不远处来不及扑灭的火堆,转眼烧成灰,随风散去。
我转回头,盯着他微笑:“哥,你不需要知道。”
就让这件事停留在表妹对表哥的念念不忘上,到此为止吧。就让这段表兄妹的感情停留在一方没有对令一方表示出轻蔑与不屑之前…
秋霁言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没再追问,转头对一个为首的士兵道:“萧娘娘为保护王后娘娘被乱贼杀害,而乱贼全部当场被诛,你明白吗?”
那官兵脸上紧张的神色一闪而逝,低头答道:“下官明白,请秋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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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充满血腥的夜晚结束,朝阳再度升起时,楚宫里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与祥和。
楚王回宫了,王后回宫了,一时间这座宫殿变得比往日还要热闹,起码它名义上的主人回来了。
我站在楚王寝宫外,静静注视里面发生的一切,本来打算去问些事情,现在又不想进去了。
“陛下,臣妾会一直和您在一起,无论谁离开您,臣妾都不会离开。”司徒绯趴在慕容昊膝上,轻声诉说。
慕容昊的手慢慢抚过司徒绯的头发,一滴泪从他眼中滑出落在她头上,洗刷得那发异常黑亮。司徒绯似乎感知到这滴泪,不安的动了动,却被慕容昊阻止。
“绯儿,你太傻了。”他喃喃。
“这宫里,有哪个不傻?可为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绯儿觉得值得。”
我缓缓转身,漫步向外走去,看来还是换人问事的好。
没走几步,迎面撞见个有些眼熟的太监领着一队禁卫往里走。我皱眉想了想,才记起那太监是当初我和秋霁言故意放给楚王的一步棋——小四。正是从他之口,让慕容昊误以为秋家马上要对他出手,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他还活着,我以为慕容昊不会放过他,他可真是命大。帮了秋家的大忙,看来日后必受重用。我正想得出神,小四已看见了我,笑着上前请安:“奴才给王后娘娘请安,王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随口问道:“四公公,这是要去哪?”
“哎呀,娘娘别这么叫奴才,您叫奴才一声小四,就是小四祖上积德。”他谄媚的笑答:“回娘娘话,奴才奉秋大人命令,正要去陛下宫里,抓捕司徒家的乱党。”
我暗暗打量小四,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太监嘴上工夫如此了得,笑道:“四公公说笑,你如今可是红人,被派了抓捕乱党这么重要的差事。只是不知这乱党,怎会跑到陛下宫里?”
小四迟疑的望了我一眼,才低声道:“回娘娘,其实这所谓的乱党,就是淑妃娘娘。”
我压下想皱眉的冲动,继续笑道:“四公公,我如今有些事想去找我大哥,只不知他现下在哪个宫里,能麻烦你带路吗?”
“这…”小四有些为难,但似乎不太敢得罪我的样子,只好点头应允。
片刻后,我被小四带到一座宫殿外,我笑着抓住带完路就要走的小四,笑道:“四公公别急,说不定我大哥等会还要见你,你这么走了,本宫如何是好。”
“娘娘,您别开奴才玩笑了,奴才还有事要办,再迟恐怕就…”
“你再多等半柱香,左右不过这点时间,我定不会让你后悔。” 我笑着安抚了焦急的小四,命人通报后,没过多久就被请了进去。
我进殿时,秋霁言正独自俯首案前,脸上少了一贯的微笑,薄唇轻抿,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事正困扰着他。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折子上,淡淡的问:“有事吗?”
“有点事,不过你这么忙,我又不好说了。”我轻笑:“楚王才刚被软禁,哥哥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行使权力了?”
被我一说,他才放下手中的折子,恢复往日的温柔笑容,但笑里明显夹杂了刀子:“没办法,我是天生的劳碌命,既然有人把司徒家主给一刀抹了脖子,总得有人善后才行。”
我开始叫撞天屈:“哥,人家也是为你好,你没看很多书里都有记载,坏人把好人抓住,准备杀之前,好人大叫不服或者有话说,坏人就和好人闲聊,直等好人的救兵来到,坏人大势去矣。所以,为了保证哥哥你不犯同样的错误,我只得痛下狠手,不给姓司徒的机会。”
“这么说,我这个坏人还要感谢你了?”他笑容灿烂的问,重点强调了坏人两字。
“不用不用,哥哥有事,妹妹服其劳,应该的。”我笑得真诚,要比谁笑的好看,我才不会输给一只狐狸。
尾声
我们两人对笑片刻,也没见谁败下阵来,只好各自鸣金收兵。
我收敛笑容,认真的道:“哥,司徒悠然的事,我做比你做要好。”
“我知道。”秋霁言点头。
“但是,司徒绯的事,你不能这么干。如今楚王已经被囚,你何必因为一个女人去触他霉头?难道非要让楚国所有人都知道秋家没把楚王放在眼里,替你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
他听后半晌不语,望来的目光深沉的像一眼不见底的水潭。终于他开口了,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潭中:“你别忘了她姓司徒。而昨夜的事,虽然容易被人理解为误杀,我事后又做了处理,可一旦传到她耳里…”
“一个什么都不会再有的女人,让她知道了又如何?”我不以为意的笑答。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搂住我抱怨:“云儿,我可是为你好,你一点都不领情,太让我伤心了。”
这种以前经常玩的游戏,我突然感到厌烦,猛推他道:“少在我面前装多情公子,我可不是萧如梅,任你摆布。”
他依旧笑嘻嘻的把我搂入怀里,在我耳边轻念:“你当然不是,你要是,就好了。”他的手若有若无的抚过我的脖子,像在考虑是不是就此把它掐断。
“你要不要试试?”我笑得妩媚而诱惑,柔声建议:“掐起来的感觉还不错,要不然楚王当年也不会掐那么长时间,不舍得松手。”
“我可舍不得。”他笑,用手把我脖子前的几缕乱发撩到后面。然后放开我,转身拿起桌上的折子,递过来道:“给你看个不知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我边接边说:“小四在门口,你还不把刚才的命令收回,难道真要去做到楚王寝宫抢人这种会授人话柄的事情?啊,对了,我刚才还答应小四有好处的,你替我赏点东西,就说是我赏的。”
“我出钱你打赏,便宜都让你占了。”他无奈的叫来一个太监,吩咐了几句后,那太监又转身离开。
我这才静下心来去看折子,一看之下立刻呆住,不知说什么好。
司徒绯的父亲败了?而且还是彻底的大败,竟然被西秦军打得连连后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放下折子,深吸口气问:“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早上的八百里加急,真没想到司徒战会败得如此彻底。”秋霁言感叹:“不过,这倒给了我调回他的借口,现在楚京虽然四城紧闭,严防消息泄露,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你有没有想过,调回他,派谁收拢败部迎敌,光会在朝堂上歌功颂德的文臣,还是那些和司徒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武将?”我冷笑:“文臣去了,是让士兵送死;武将去了,小心他们先来清君侧。”
“我也正为这事头痛。”他坐回椅上,按了按额头。
我脑中灵光一闪,走过去替他边揉着头边问:“哥,我想到个人,你要不要听?”
“谁?”他叹气。
“白夜,首先白家和司徒家一向交好,又都是楚王亲信,让他去换司徒战回来,司徒战肯定不疑有它。其次白夜在这次的事里,出买了楚王,所以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为咱们效力。而且据说他熟读兵书,军事上的天赋连司徒悠然都称赞有加,派他去,总比派那些连马都不会骑的文臣要好。”
“我也知道他是个人选,可姑姑和叔叔不会答应。”他叹气的声音更大:“而且白夜心计深沉,太不让人放心。”
“姑姑、叔叔那里自然要哥哥美言,至于白夜,你把他传进宫,我和他说,包准他不敢乱来。”
秋霁言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轻笑:“这么积极,我怎么闻到阴谋的味道?”
我甜笑撒娇:“什么阴谋,如今楚国危机关头,我才如此着急,哥哥不要把人家想歪了。”
他挑眉,一幅完全不信的架势,我则摆出你爱信不信的样子,我们俩正用眼较劲时,一个太监走进来道:“启禀大人,白夜白大人已被传来。”
“好啊,原来你早想到了,还在我面前装相。”我狠掐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嘀咕。
“传他进来。”秋霁言面不改色的说,好像我掐的是别人。等那太监走后,他起身大有深意的望着我道:“这事交给你了,我去和叔叔商量。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吧,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别让我失望。”
分享权力吗?我微笑不语,权力真的可以分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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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进来看见我时,楞了一下,随后脸色阴沉的恭身道:“娘娘,不知您唤臣来,所为何事?”
“哥哥是不是还再怪我?”我坐在秋狐狸刚才坐过的位置,感觉不错。
“成王败寇,臣怪不到娘娘,要怪只怪臣太大意。”
“成王败寇吗?”我微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两句话之一,还有一句就是窃珠者贼、窃国者侯。”
白夜默然半晌,方答:“娘娘胜了,自然所说的话都是对的。”
我收敛笑容:“那大哥是想当贼还是想封侯拜相,荫及子孙。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白家作为楚王弄臣处处受气,很不甘心吧?”
“为臣现在还能在意这些吗?”他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