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慕容昊也不会希望此物被更多人阅览,而且他必定要亲手毁掉诏书才能安心。所以,我的机会便来了。
诏书是把利剑,既能伤敌,也可能伤己,端看持有者怎么使用。
“为臣明白,娘娘放心,这事臣已有安排。”白夜答,精明如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经手诏书,于是对我的要求欣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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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天空阴沉,满是浮云,仿如染色不均的灰布,浓一块、淡一块、杂乱得让人心头压抑。
像个杀人放火的好日子,我仰望苍穹,不断吸气吐气,感觉把些遥远如烟的往事也一并吸进又吐出。
昨天和白夜的一番秘谈,让我知道压下全部的时候到了。明天以后一切都会不同,今日既是结束,也将是开始。
“娘娘,这天阴沉沉的,有什么好看?您都看了快一天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秋鱼靠过来劝道。
“秋雨也看看吧,马上就要变天,今天不看明天就没有了。”我笑道:“不过,你说得对,天快黑了,是该好好准备准备。”
对我的话,秋雨满面不解,我笑嘻嘻的转身离开,留她在原地瞎猜。
回转寝宫休息片刻后,秋雨禀告说白夜命家中丫鬟来送点心。
“白大人真是上心,我昨个刚说最近胃口不太好,他今儿就命人送开胃的小点来了,快让那人进来。”我高兴的说。
秋雨迟疑的站着不动,我连声催促。她却不退反进,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娘娘,您和白大人…走得太近,会有人传闲话的。”
“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我笑眯眯的推着她:“现在先让那丫鬟进来,把点心收了再说。”
秋雨见说不动我,只得怏怏的去了。
不一会儿,她又领了个绿衣丫鬟进来,那丫鬟垂头提着锦盒立在殿中,一幅害羞的样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
我吃了她拿来的糕点,连声称赞,见秋雨在旁瞪着那丫鬟,恨不得把她吃了,明显因劝我回避白夜无效,干脆迁怒白夜家的丫鬟,不由好笑:“秋雨呀,这里现在不用伺候,都先退下吧,没我的命令,就不要进来了。”
秋雨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我这个温和的主子,但大约是想在外人面前替我保留几分颜面,又住口不言,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我看着她把殿门关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对那送糕点的丫鬟招手道:“来吧,时间不多。”
过了一柱香时间,我站在殿门前深吸口气,抬手轻轻推门。门一开,就瞥见秋雨正气鼓鼓的站在殿前,我急忙低下头,提着锦盒缓步而出。
见从殿里出来的是一身丫鬟服饰之人,秋雨冷哼,把头扭向另一边,我好笑的向她行礼后,转身离去。
希望今日的大乱不要波及她,我可挺喜欢这个喜怒行于色的小丫鬟。
出宫的路有惊无险,虽受了几次盘查,但一来我装扮的害羞白府小丫鬟引不起什么人注意,二来我有出入腰牌,所以就这样平安的走出了雍城行宫。
白夜早在宫外的马车中等我多时,见我安全出宫,急忙关心的问:“娘娘,您没事吧,是不是先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很好,咱们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吧。”我摇头拒绝,这几个月来没白修养,起码不会虚弱到连走几步路、坐一会儿车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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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残辉逝去、夜色来临时,街上的房屋全融合消失在黑影里,暗沉的天空、数量稀少的灯光让雍城的夜晚更显得阴森骇人。
我和白夜都在静静等待,等待动手的时刻。
第一次觉得雍城的夜晚如此漫长,我深吸了口气,刚想随意说两句话,忽然外面一阵大乱。
火光、喧闹由远及近,本来宁静的雍城猛地沸腾了,好像上一刻还平静无波的大海,下一刻已浪涛汹勇,叫嚣着要吞噬世间万物。
“哥哥到底让多少人混进来,居然这么吵?”我奇怪的问,按理说小小的雍城短时间内不可能混入太多心怀不轨的人,因为那样太容易被秋家察觉。
“没多少人,他们闹腾不了多久,所以咱们要马上行动,晚了就来不及了。”白夜素来冰冷的面容此时显得更加严肃,这个人从里到外都被责任束缚,早早就失去了做人的乐趣,真可惜。
我们快速转过几条街,来到雍城城门,因为城里的混乱,城门守军早严阵以待。看见有人向他们走来,急忙喝止。
“是谁负责城门防守?”白夜挡在我身前,冷声问道。
“啊,原来是白大人来此,下官雷振有失远迎。”城门边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中年人,说话的语气虽故做轻松,但紧紧握住腰间宝剑的手却泄露了他的戒备。
白夜毫不理会他的官腔,闪身一让,把在后面看热闹的我露出,看来是轮到我上场了。
“你就是雷振?”我挑眉,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轻声道:“本宫奉太后旨意,城内暴民纠集,企图闯入行宫,城中守军不足,特急速调派城外驻军入城救援。”
那叫雷振的中年人呆了呆,转头望向白夜:“白大人,这是…”
白夜厉声截断他的话:“大胆,看到王后娘娘还不下跪!”
雷振曾和我在太后宫中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隔得甚远,但此时经白夜提醒,应该能认出我。
我不给他思索的机会,步步紧逼:“雷大人,你就算认不出本宫,也应该识得这块令牌吧,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调军入城平乱。”
我和白夜一唱一合,雷振不知该做何反应。一双大眼在令牌上打转,似乎想把它看出朵花来。
我笑着把令牌举近,让他看明白,反正是白夜从缘如水搜出来的真货,缘如水的人也都被软禁,不用担心走漏消息,更不怕被他看穿。
雷振细细观察了那令牌一会儿,我和白夜表面神态自若,其实心里却开始着急,如果再这么拖下去,城里那几个捣乱的被消灭,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雷大人,太后说此令需秋家人持有方能生效,才特意派本宫前来,如今本宫就在你眼前,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此事十万火急,你要犹豫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等暴民攻陷行宫,惊扰太后,才肯开城?你是何居心?”我的语气咄咄逼人。
“这个…娘娘,臣并非…只是…”雷振结巴道,看看我又看看白夜,对我们显然不太信任。
我语调转缓,柔声安抚道:“雷大人,本宫知道你对我和白大人有所顾及,好在太后也想到此点,告知本宫城外驻军由秋家掌控,雷大人如果不信,可用信号联络。”
“为臣不敢怀疑娘娘,只是滋事体大,请娘娘和白大人稍侯片刻。”雷振被我这么一说,急忙躬身回答。说完,他转头对个亲兵低声吩咐几句,那亲兵听后上了城楼,不一会儿城上便点起三盏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定、忽闪忽灭。
又过了片刻,那亲兵从城楼上下来,和雷振耳语几句,退到一旁。雷振听后,急忙冲我和白夜行礼道:“娘娘、白大人,刚才多有得罪,臣这就命人开城门。”
“那有劳雷大人了。”我点头致谢。
城门在雷振的一声令下缓缓打开,刚开到一半时,自开门后就显得心不在焉的雷振忽然脸色大变,叫道:“不…”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一柄细长的利剑刺入他胸膛,又闪电般收回,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雷振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迹,又抬头望向若无其事的我和正在审视自己剑上污渍的白夜,圆睁着双目倒了下去。
白夜缓缓放下剑,优雅的举止根本让人无法感受到上一刻残酷的杀戮。他对着已经被吓呆的城门守军,露出森寒的牙齿,展现出一个绝称不上笑容的笑容:“雷大人妄图抗拒太后旨意,已就地正法,还有谁想反抗?”
没人敢回答,所有人都震慑在白夜诡异的笑容中,我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人还是不笑比较好。
城门被彻底打开,由司徒家人领军、效忠楚王的军队飞快的进入雍城,无声无息的接管了城防后,开始向行宫进发。
这一夜,他们的任务是把秋家的势力连根拔起。
我平静的注视着那一队队官兵从眼前经过,终于明白为什么剿灭暴民的任务会失败。慕容昊为消灭心腹大患的秋家,可埋伏了不少兵马,想必现在的楚京也正热闹。
“娘娘,您没事吧?”白夜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关心的问。
我抬起头,在他眼里看见脸上被雷振鲜血溅到的自己,于是取出丝帕把脸上的血点擦干净,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今夜注定流血,不流敌人的血,就要流自己的,对吗?”
白夜楞了楞,随后在我的笑容里下意识的点头,低声道:“既然娘娘明白,那就请您移驾去见陛下吧,这里不安全。”
“好。”
从白夜那里了解到,慕容昊并没坐镇楚京,而是选择楚京与雍城之间的一处隐蔽山谷藏身,身边的护卫更只有区区百人,算得上兵行险招。不过这样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无论楚京还是雍城在消灭秋家时出现意外,他都可以尽快做出反应,而只要严守秘密,这地方也最安全。
白夜骑着马,让我侧坐在他身前,一路急赶,很快就到了离那山谷不远的地方。
我忽然叫他停马,边张望边叹道:“陛下原来藏在这里,果然很不好找。”
“娘娘,咱们还是赶紧去与陛下汇合吧。”白夜勒着马,无奈的劝说。
“哥,别着急,陛下在谷里,难道还会跑了不成。”我笑嘻嘻的说:“倒是妹妹有急事与哥哥商量,进谷就怕迟了。”
白夜的眉头蹙起,似乎感觉到我和平日不同,神情开始变得谨慎。但随即可能想到我此时正在他怀中,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眉头又渐渐舒展。
我微笑以对,男人小看女人,真是个好习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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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夜策马进入山谷,谷口往来巡逻的楚王护卫见到白夜,急忙上前行礼,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问:“陛下呢?”
一个领头的侍卫恭敬的回答:“陛下正在帐中休息。”
他听后道:“等会儿有我几个亲信来传达消息,你直接放他们进来就好。”
“可是…陛下说除了白大人带人进来外,不要放任何…”
白夜的脸色更加难看,直接截断了那护卫的话:“这事我自会去和陛下说,你只管放人就是。”
显然他在这些人中很有震慑力,经他一说,那护卫只能含糊的点头称是。
我笑看发生的一切,然后任白夜领到慕容昊帐前。
在帐外守着的太监发现我们走近,有些慌张的行礼:“娘娘、白大人,请容奴才通禀一声。”
我不动声色的点头后,那太监一溜烟的进去,过了片刻才转出,请我们入帐。
我入帐时,慕容昊正在主位上坐着,见到我们后勉强一笑:“云儿、白卿,你们来得有些迟,路上没出事吧?”
“陛下,臣妾一路有白大人照顾,并未发生什么事情。”我笑着上前,靠在慕容昊身边。
一股浓郁的脂粉味传入鼻中,我只做不觉,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帐中用屏风隔出的内间,这个味道是司徒绯平日最喜欢用的,果然慕容昊把她也带来了。
这很正常,如果此次铲除了秋家,司徒家当属首功,慕容昊势必要对他们更加青睐。而司徒绯自然不能被留在眼下兵荒马乱的王宫,要是出了事,如何向司徒家交代?
“白卿,一切顺利吗?”
“托陛下和娘娘的洪福,都很顺利。”
我似笑非笑的望着对答的两人,全都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带帐中气氛也古怪起来。
想看看司徒绯和慕容昊到底有多亲密,我故意从怀中掏出那份诏书,道:“对了,陛下,这是…”
结果慕容昊不等我说完就接了过去:“云儿辛苦了,这事多亏你帮忙,要不然寡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完,他仔细的检查那份诏书,一直不太自然的神色也渐渐好转。
“这是臣妾该做的。”我垂头回答,同时瞥了眼立在一旁的白夜,他莫不作声的站着,果然是个聪明人。
慕容昊彻底检查了诏书后,终于放下心来,把它凑到灯上点烧。火苗蜿蜒着向上爬去,慕容昊却只是呆楞的看着,火焰几乎要烧到他手上。
“陛下,小心!”我惊呼,扑上去把着火的诏书从他手中打掉。
他却毫无反应,半晌后,忽然一把抱住我,牢牢的、紧紧的,嘴中叨念:“云儿,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声音越来越小,终至完全消失,那开始两字没能再次从他口中吐出。
我自他的臂腕间望见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白夜,想必搂着我的慕容昊也看到了那个司徒绯藏身的屏风吧。
我们真的能重新开始吗?或者说我们有开始过吗?
我温柔的回搂住他:“好,臣妾都听陛下的。”
慕容昊神色渐渐恢复平静,稍微推开我,刚张嘴想说话,忽然帐外一个人挑帘步入帐中。
“大胆!没有寡人的命令,谁准你进…”慕容昊的大喝戛然而止,他不能置信的望着门前的人,那样子就像看见一只猪用两条腿走进来般的不可思议。
想着来人变成一只猪,我掩嘴偷笑,相信以此人的能力就算变成猪也是最优雅的那只,不过通常我喜欢把他想象成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
秋霁言孑然一身的立在门边,帐中的烛火染红了他的衣裳…不…那并非烛红染红,而是在他雪白的衣上盛开着鲜血的花朵,绝艳、妖娆。
“哥,你来得好慢,大家都在等你了。”我轻声抱怨。
“对不起,稍微有点麻烦。”他笑答,那样惑人心魄的笑容,让人觉得即使是陷阱,也跳得心甘情愿。和白夜让人恐惧到僵住的笑容不同,秋霁言的笑能迷惑人心,使人移不看眼。
相比之下,我果然更喜欢后者。
慕容昊吃惊的望着我和秋霁言对话,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抓着我的手,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陛下,臣在这里听候吩咐。”秋霁言恭敬的俯身施礼,但他的眼睛却出卖了他,那里面只有对慕容昊的嘲讽。
“你为什么要出卖朕?”见叫不到人,慕容昊也意识到形势险峻,他愤怒的拉扯着我向后靠,同时对白夜喊道:“白卿,快把秋霁言给我拿下。”
白夜却只是站在那里,望向慕容昊的目光充满悲哀,涩声道:“陛下,咱们输了,请您放弃吧。”
“连你也…”慕容昊气得手都开始颤抖。
我笑得更加甜美,白夜是聪明人,当在谷外被暗中跟随而来的秋家高手包围后,我问他想保全白家、还是向楚王尽忠时,他动摇了。
早就知道在他的信念里,白家的存续永远摆在第一位,没有东西可以相提并论,于是他再如何厉害、精明,也变得有了弱点,可以被利用。
雍城的兵马早等着司徒家军队入城,好来个瓮里捉鳖,为此牺牲一个雷振又如何?而楚京的情况大体相同,有秋怀远、秋怀仁坐镇,又早有准备,司徒家如果还能成功,那秋家就真是气数尽了。
“陛下不要担心,我哥哥他不会对您…”
“住口!”劝说的话被慕容昊打断,他一手紧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指着秋霁言厉声道:“他根本不是你哥哥,我才是你的亲人,是楚国的王,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秋霁言的笑容越发不屑,看向慕容昊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长不的孩子。
第十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上)
我被慕容昊紧攥着手腕,感觉断了般的痛,神色却依旧淡然:“因为我不相信血缘这种东西,我只相信实力,或者真心也可以。陛下,这两样给了臣妾哪样?当年您掐住我时,有没有想过我是您表妹?”
慕容昊似乎想说什么,我不给他机会:“如果这次真的消灭了秋家,您会怎么对臣妾?一纸废后诏书吗?司徒家立下汗马功劳,他家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不当王后?结果您必然还是要舍弃臣妾这个表妹,不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痛苦的嚷:“我是要立司徒绯为王后,可我不会废你,我会让你过的很好。”
他活得太苦,作为王者,却没有权利,必须在夹缝中寻找平衡。秋家也好,司徒家也好,说白了都是权臣,如果在强大的君王手下,也许会让这个国家走向繁荣,可惜他幼年即位,还来不及强大,权利已被抢夺一空。
虽然有些同情他,但在宫廷中光有同情是无法生存的,我轻笑:“双后并立吗?陛下还是太天真了,真不明白当初舅舅怎会选你当王?”
“因为无论选哪个都逃不出秋家的掌心。”秋霁言在旁凉凉的接口:“所以干脆选一个最弱的吧。”
“你们不要得意,诏书已经被我烧了,你们要是废了我,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诏书?”秋霁言黑眸的光一闪,漫不经心的看向我。
“就是先王诏书,我从太后那里偷来的,想着也没什么用,让表哥烧了。”我坦白交代。
他听后挑眉,无所谓的道:“是那个呀,烧了也好,省得姑姑老三心两意的想废他。依我说,现在多好,打着楚王的旗号,干什么都方便。倘若真废了他,定有很多麻烦。”
“哥哥和我又想一块去了。” 我展颜一笑,无论他的话是否真心,诏书都绝不能留,要是楚王被废了,我这个王后怎么办?接着,我无限惋惜的道:“你说咱们真不是亲兄妹吗?好可惜啊!”
慕容昊的脸色在我们的对话中阵青阵白,我暗自摇头,他的确努力想在宫廷斗争中证明自己,拿回本应属于他的权利,可惜太急噪也太天真。如果他再忍几年,培植出更多自己的势力,也许我会选择他。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楚王,正如秋狐狸所说,打着楚王的旗号,干什么都方便。
正在我胡思乱想,有些走神时,帐中的屏风忽然倒塌,一个人影从后面扑出。
刚才慕容昊拽着我后退,已经离屏风很近,它一倒,我们急忙闪躲。而那人影则趁人不备扑了过来。眼前一花,我被那人抓住的同时,感到脖子上一凉。
“别动!”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耳边警告,为了自己脖子的安全,我立刻合作。
“绯儿!”慕容昊惊叫,语气复杂。
秋霁言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旁边立场微妙的白夜也一动不动的站着。
“秋霁言,你若还想要她的命,就马上放陛下离开,否则等着替她收尸吧!”司徒绯厉声道,同时压了压手里的利刃。她转头又对慕容昊说:“陛下,请您速去找我父亲。”
司徒绯的父亲此时正领军和西秦交锋,如果慕容昊逃到那里,的确有恢复王权的希望。可就必须回军攻打楚京,楚国势必生灵涂炭,因为西秦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秋霁言又开始微笑,眼光异常温柔,嘴里的话却让我身后的司徒绯轻颤:“司徒家的人果然各个身手了得。云儿,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让司徒家的人全给你陪葬,一个不留。”
“好风光的大葬,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我淡淡的说:“司徒妹妹,麻烦你把匕首握紧些,再抖下去,会出冤案的。”
“绯儿,放手吧,我输了。”慕容昊忽然疲惫的道:“既然已经输了,就输得彻底,何必还要让楚国的百姓跟着受罪。”
“好。”秋霁言喝彩,以一幅局外人样子啧啧称赞:“陛下果然拿得起放得下,这点臣自愧不如。如果臣输了,那么百姓对我又有什么意义?”说着他看了我一眼,叹道:“同样的理由,如果陛下您跑了,那留着王后又有什么用呢?”
听了他的话,慕容昊冷静的道:“我这次输了,随你处置,但我不会放弃的。绯儿,还不放手。”
“陛下…”司徒绯颤抖的喊,声音如许悲切,蕴涵着失败者全部的苦楚,却也让胜利者更加自得。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我慢慢从她的钳制里退出,向自始至终笑得无情无义的秋狐狸走去。
“不!都是因为她,才会如此,我要杀了她!”司徒绯突然大喊着扑向我,举起匕首凶狠的刺来。
瞬间,我瞥到秋霁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瞧见司徒绯眼里深深的恨意和慕容昊的惊慌失措。
然后,鲜血喷溅,染红了大帐。
“你赢了。”秋霁言声音阴沉,抱住我的胳膊紧得让人窒息,肩上鲜血泊泊涌出。
我在他怀里毫发无伤的笑,满脸幸福:“果然哥哥还是疼我的。”
那个刹那,他用身体替我挡住了匕首,看来我这个王后的价值还很重要,并没到完全舍弃的时候。不枉费我为此故意和楚王靠得那么近,又让司徒绯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