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样一个她永远都割舍不下的人,她却燃烧自己的生命在与他一战。明亮的火芒自她身上升起,冶艳的红色几乎遮蔽住整个天空。那是她的本命火焰,就像一朵恣意盛开的火莲,端庄又妖娆。而容璟龙魄已毁,隐藏在一片青色光芒中。其中隐有水声流动。
两个光团渐渐靠近,天地发出哀鸣。可是庄姜什么都听不清了,鲜血自她的七窍涌出,耳中嗡鸣不止。但她仍然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走去。
那两团光撞在一处,冒起一团白雾,将一切笼罩在其中。渐渐地,青光压制住红光,红光逐渐衰弱。庄姜痛得浑身颤抖,越来越多的鲜血喷涌而出,就连手臂上的皮肤也渐渐龟裂。她神志昏沉,只觉得自己像在地狱中挣扎,又像躺在云端。
心爱之人俊美的面容正俯视着她,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纯粹,又是如此恬静。她似乎伸出手来,轻触她的面颊。他眼中含情,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庄姜根本没听清他的话语,心中升起浓浓不安。她想抓住他,却发觉四肢绵软无力。
容璟笑意更甚,轻轻摇了摇头,忽然化为一道青光而去。庄姜身下的云层忽然剧烈晃动,好似浮萍在风暴中飘摇。浑浑噩噩中,她感到自己被一双手臂护住,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姜渐渐醒来。她躺在鬼帝熟悉的寝殿中,望着窗外明亮的第三月出神。刚才发生的一切,莫不是梦吧?待醒来之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是,她为什么会泪流满面?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当初两人斗法,容璟略胜一筹。眼看她即将魂飞魄散,容璟却紧紧抱住她,收回所有力量。天地间下了一场豪雨,冲刷着大地。在这场大雨中,所有受伤的生灵渐渐康复,干枯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那是天地初开之时就存在的青龙最后的元神所化,滋养着大地。
可他自己却消失了,只留她在人世。这才是对于她来说,最沉重、最深刻的一击。
她捂住脸,终于痛哭出声。
尾声
一千年后。
经过那场大战,天下生灵死伤惨重。为了修生养息,天庭与幽冥再一次握手言和,共创天下太平。
人与妖的繁殖力不可小觑。只余一千年,当年十室九空的楚国再度崛起,海国云国也恢复昔日繁华。妖类在荒境沙漠建立妖国,国号为大庆。那地方十分贫瘠,能吃的东西太少,可是却盛产钻石。凡人为了得到哪些钻石,与妖国建立贸易关系。这在一千年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幽冥鬼界依然居于地下,极少现身于凡世。但他们有一个十分博学的右护法,在七百年前研究出了一套功法,只要吸收天地灵气便可辟谷,一时在妖国风靡一时。他们改了饮食习惯,和凡人关系越发亲密。甚至近两百年出生的凡人,都不知妖曾是吃人的。
幽冥鬼界经过那一役,死伤惨重。在鬼帝燕昭的努力下,稍稍恢复了些许元气。由于和天仙握手言和,所以幽都的集市再次热闹起来。三界生灵在此讨价还价,倒卖各色宝物。天庭三清大帝十分鼓励这种贸易活动,说是增强民族友谊。虽有些激进派不愿和鬼仙交往,大多数天仙十分喜欢鬼界淳朴的民风,经常来往于两界。
这日,幽都最热闹的酒楼宾客满堂,十分热闹。一个貌美的红衣女子前来打酒,层层裙裾如莲花般绽放。酒楼中各色生灵都看直了眼,待那女子远去才爆发出一阵感叹。只见一牛头人感慨道:“这女子实在美貌,怕是和当年的右护法不相伯仲了吧。”
“胡说!我们右护法是最美的!她算什么!”角落里立刻传来一声反驳,“就算她貌美,可她有右护法一半强大吗?”
“你就是喜欢暴力女吧?”牛头人讥讽,“你压根就是找抽!”
“我不找抽,是你找死!”那人一个平沙落雁式,扑到牛头人身上打成一团。
于是酒楼中再一次发生例行斗殴,现在的生灵,真是热血沸腾啊。
众人口中的红衣女子提着酒,缓缓走在幽都街道上。一千年过去,已经没有多少人认得她了,年轻的人们过着自己的日子,醉生梦死。而她,则清冷而孤单的游走在幽都。
耳边忽然传来燕昭的声音,“今日是中元,宫中有宴席。”
“不去。”庄姜想都不想,不留情面地回道,“我很忙。”
“为什么不来?”对方十分无奈,“每次叫你都推脱,若不是本君还留着你的官职,只怕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当我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庄姜说罢,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话说,今晚吃什么好呢?莲藕炖排骨,还是西湖醋鱼呢?
“你…可是还不能释怀?”
庄姜怔了怔,答道:“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吧。”假如她曾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不论他死了多少年,她都无法释怀。如果有一天她真得释怀了,就说明她不再爱他。
燕昭苦笑,他自然知道不能释怀的意义,否则他怎会惦记那人三千年?不,应该是四千年才对…但他永远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只道,“罢了,本君就不问你了,你今晚备些酒,本君与你不醉不归。”
“不参加宫宴了?”
“请不要明知故问。”
“呵呵…”
她看着幽冥头顶的三轮圆月,心思恍惚。
一千年太久,久到世人早已忘记那场战争。昔日的残酷,只能在老一辈人的口中流传下来,到了今日仿佛神话。他们知道天地间那几个惊才艳绝的人物,却不知昔日的青龙与杀戮血衣。
那年的一切,都被掩埋在光阴中。
但她只能紧抓住不放,就算痛得浑身发抖,她也不愿放弃。他和她的故事,绝不会就这样结束。人世间的流言,于她丝毫无关,生死又如何?只要相恋,便已足够。
终有一日,她定会等到他,那时的他就像蒹葭宫中年轻俊美的少年,微笑着站在她面前,轻声唤道:“庄姜。”
作者有话要说:完啦。。二逼时期的文啊。。写的好纠结
还有个番外,HE的,过两天贴上。
新文不会这么虐啦,是两个傻白甜的故事。(*  ̄3)(ε ̄ *)很苏爽。喜欢的话请移步隔壁哟~
另外新文是初稿,而且好久也没码字了,手好生,欢迎吐槽么么哒。
番外·璟愿
1.
慕容璟纵马出城。
此时正是春日雨后,天空阴霾还未散去,却有一束阳光自云层倾泻而下,落在挂着露水的梨花枝桠上。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气息,也不知是什么花儿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马背上的少年郎以玉冠绾发,有着秀长的双眼和挺直的鼻梁。自身上常服的质地和刺绣来看,似乎正是城中的贵族少年。只是一大清早,他就这样独自一人出城,却有些不知死活了。
近日以来,城外盘踞着一只大妖,最喜人肉。孩童在它看来,是饭前甜点,青年人是美味正餐,而老年人则是平时零食。有这位不挑食的妖怪在,使得这座往日繁华的古城变得萧瑟无比——能跑得都跑了,不能跑得仗着护城大阵,死都不愿出去了。
城主自然心急,也曾派城中好手前去除妖。可惜一番打斗下来,妖怪成功除掉了猎人。城主气得茶饭不思,决定使用人海战术,于是在城中张贴悬赏,谁能除掉妖怪,就许谁千两黄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数量和质量跨度之大令人心惊。只可惜,他们无一例外的竖着出城,横着躺在了妖怪的胃里。
在第三十二个人有去无回后,慕容璟终于按耐不住,自家中偷跑出来。至于他爹——城主大人铁青的脸色,尚不属于他的考虑范围。他自小武艺超群,且根骨极佳,与其躲在家中被父亲庇护,倒不如出来为民除害。
白马神骏,很快便到了妖怪藏身之处。可是妖气太烈,白马怎么也不肯再前进。容璟只得弃马而行,不顾忠心的马儿在身后咴咴嘶鸣。
这妖怪选的地方风景极美,峰峦叠嶂,秋水长天,如镜般的湖水倒映出他修长的身影。湖面雾气极重,并不见任何活物。慕容璟抽出佩剑,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一步步向前走。
不一会,白骨渐渐多了起来。以各种姿势趴在岸边,白莹莹的——看来这妖怪很是珍惜粮食。慕容璟越见那些白骨,心中怒意就更盛。虽说现在这个时候,天庭和幽冥已淡出凡人的历史,但这些该死的妖却无法根除。今日就算他死了,也要让这妖半身不遂!
前方妖气更重,一个如小山般的身躯斜倚在山岩下,传来雷鸣般的打呼声。妖雾太浓,慕容璟并不能分辨它的原型,只能小心翼翼地接近。可是他还未走几步,就看到浓雾中亮光一闪,一双灯笼般的巨大双瞳死死盯着他。
那巨瞳呈蜡黄色,瞳孔像一条竖线,似某种爬行动物。慕容璟一见之下就心头巨震,就听到空气中传来破空声,一道滑溜如泥的长舌袭来。慕容璟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同时高高跃起,狠狠刺入那条长舌。一阵尖啸自浓雾中传来,那条长舌负痛,狠命一甩,就将慕容璟甩了出去。
慕容璟耳边全是呼呼地风声,正努力调整身形,只觉得胸前一痛,又被那妖打飞了出去。他气血翻涌,口中一阵腥甜,重重落在地上,只觉得全身都散了架。眼皮越来越重,他几乎咬破舌尖,也架不住浓重的睡意。最后的光景,就是妖雾散尽,那只妖怪现了原形,只见一只长达数十丈的蜥蜴舌尖滴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慕容璟闭上双眼,咬破口中的毒囊。希望这妖怪一定要吃了自己,才不枉他一番苦心…
再次醒来时,彤云漫天。
慕容璟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天空中壮丽的云层,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前去除妖,却敌不过那妖怪,最后咬破了毒囊只求一死,难道现在到了地府?
他一跃而起,动作极为矫健,身体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名少女。
她像一个迷离未醒的梦,一袭红裙层层叠叠如莲花般绽放,乌发几乎垂坠在地,肤色莹白如雪。她的眼角挂着一滴泪,泫然欲坠,整个人散发着萧索寂寥的气息。明明第一次相见,他的心却一阵悸动,从未有过的哀伤浮上心头。
他努力定定神,戒备地看着眼前少女。少女偏了偏头,音色清冷如玉,“你被蜥蜴妖所伤,又中了毒。我救了你。”
慕容璟一惊。他前来杀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所服下的剧毒就是仙宫的仙子也无可奈何,怎么这少女就能救了他?
少女又道:“你已经无碍,那妖已除,你可以下山了。”
他应了一声,忍不住看了那少女一眼,却发觉少女也在看他。少女点漆般的黑眸对上他的视线,明明不含一丝波动,却令他不敢直视。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说道:“多谢姑娘了。”
少女红唇逸出一丝叹息,忽然转身离去。莲香袭来,慕容璟的指尖几乎都在颤抖,他忽然抬起头来,急促道:“姑娘留步,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回首,流露出些许惊讶。
“我不是、不是登徒子。”他恼恨自己笨嘴拙舌,却仍一字一字道,“能否告诉在下,你的名字?”
一阵沉默,少女开口,“我叫庄姜。”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仔细一想,又没有头绪。他盯着少女盈盈双眸,又道:“原来是庄姑娘,请问姑娘芳龄几何?是否婚配?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少女眼波中划过一丝璀璨神采,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慕容璟追了两步,却发现已经没有那少女的身影。暮色苍茫中,他怔怔站在原地,心跳的不能自已。
他…一定是中邪了。
2.
少城主除了妖怪,举城欢庆。
这夜便是庆典,广场上四处燃起火把,百姓围绕巨大的火堆纵情歌舞。城地处南疆,一些风俗也极为粗犷。这要是在中原,大家就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起,装模作样地喝酒了。
而作为此次除妖的英雄,慕容璟却和他爹闹起了脾气。他穿着庆典时的玄赏,越发显得高贵挺拔。城主大人一边为他家儿子感到骄傲,一边承受着儿子的怒火。
“父亲,我都说过了,那天除妖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红衣姑娘。您怎么就告诉百姓是我做的?”
城主大人苦着一张脸,小声道:“璟儿啊,都是爹鬼迷心窍了,可是爹已经这样公布了,难道要爹打自己的脸吗?”
慕容璟拧着眉,压迫感极强,“冒名顶替就不打脸了吗?父亲,您现在就去昭告百姓,说出真相。如果您不开口,一会我亲自去说。”说罢拂袖而去。城主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声音越发凄苦,“好吧好吧,一会爹去说,你可千万别冲动。”
说着,慕容城主一边擦着汗,一边苦着脸出去了。
众人早已见怪不怪。虽说城主大人对外极有威严,可见了自家儿子,只能无可奈何了。据说城主夫人产子时,园子里所有的花儿都开了,雪梅牡丹睡莲菊花开在一起,着实令人惊悚。不过世界这么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搞不好少城主就是个投错了性别的花仙子,大伙好生伺候着就是。
这一伺候就是十八年,少城主长成了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声。更别提他自幼聪颖,文武双全。远在京城的帝王对他也十分关注,可是众人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少城主似乎并不是凡尘中的人,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尘世,前往凡人至今所无法到达的境地。
而慕容璟并不知大家所想。他独自一人来到城墙高处,神色略有迷茫。
他一刻都无法静下心,眼前总是浮现红衣少女的音容笑貌。那日初见,他心底就有一颗种子发了芽,在他的骨骼和血管中成长,很快就长成参天大树。他从未有过这种心情,既恐慌又新奇,还夹杂着隐隐地期待。他想要再次见到那个少女,就算是一眼也好。他想了解她,并要知晓她的一切。
远处广场之上有人跳舞,红色的裙裾舒展开来,美艳非凡。腰肢不盈一握,舞姿轻盈如燕。他远远看了一眼,忽然自城墙上一跃而下,疯狂地向舞者跑去。
广场上正是酒酣耳热之时,百姓们欢呼笑闹。慕容璟连撞好几个人,才挤了进去,可是已没有那红衣舞者的身影。
他呆愣片刻,忽然高声呼唤:“庄姜!”众人的欢笑盖过了他的声音,他只能徒劳地旋转,高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神色忿然而暧昧。眼前似乎闪过红色身影,又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他追逐着那片残影,在欢闹的人群中跌跌撞撞。
可是他最终没有找到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四周都是人群,欢声笑语连绵不绝。可是他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那些人再开心,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终究,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而他并不知道,孤单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由他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
3.
城中百姓都知道,少城主犯了相思病。
他不再整日练剑读书,而是拖着下巴坐在书桌前,神色迷茫又忧郁。众人这才觉得自家少城主是个真正的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只是不知哪个姑娘有这样的运气,能得到他的爱慕?
慕容璟只觉得自己这阵子简直酸腐透了,把平常不屑做的事情通通做了一遍。长吁短叹他干了,悲伤春秋他干了,写几首酸诗他也干了,要不是画技太烂,他差点就画一副美人图来思念他的梦中情人了——真是太丢脸了!
不就是一个长得美一点的女人吗?美丽的女人的他见得多了,比她美的…可恶,还真没有。难道就是因为她救了他,所以他才心怀感激?似乎也不是这样,谁感激救命恩人,会感激到想娶回家当老婆呢?
如此一个月后,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越发混乱的思绪,干脆出门散心。这时城外已经没有妖的踪迹,城池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贸易商队来来往往,竟然还有来自荒境沙漠的驼队。慕容璟骑着白马,跟在驼队身后,可由于白马很久没出门,以至于太兴奋,所以驮着他一跳一跳地走。
他并不知道自家马儿这姿势在几千年后的某个运动会上被称为“盛装舞步”,只觉得马晃得他头晕。前方是一栋红楼,琴音袅袅。二楼栏杆旁立了一名女子,红衣翩然。
他驻马停步,痴痴地看着她。一个月不见,他丝毫没有忘记她的模样,乌发红衣,神情寥寂。此时她露出红衣下一节皓腕,支着下巴眺望远方。慕容璟傻看了一会,忽然以急速狂奔上楼。
少女背对着他,仿佛一眨眼就要凌空离去。慕容璟的心狂跳不止,就连小二的呼唤都没有听见。他就这么呆了一刻钟,终于压制住澎湃的心情,面瘫着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红衣少女对面,说道:“又见面了。”
少女回过神,见了他,神色微微一滞。慕容璟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这行为和街上那些痞子有什么区别?不打声招呼就直接坐下,当真脸皮比城墙还厚。可是拜习惯所赐,他越心急,脸就越面瘫,所以还真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我并是不故意冒犯姑娘,而是远远看到姑娘坐在二楼,所以上来拜见姑娘。”他努力维持面瘫的神色,用低沉清冽的嗓音说道,“那天之事,我还未曾…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红衣少女又恢复淡然的模样,“既然来了,就陪我喝杯茶吧,就当你报答我了。”
慕容璟第一次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来个以身相许。但他只能默默地坐好,让小二上了一壶西湖龙井。
茶香袅袅。少女的面容模糊在升腾的雾气之后。慕容璟的心又开始急速跳动,想找点话题,可是搜遍大脑也找不出合适的。
唔,什么马跑得快?不行不行,姑娘家对马应该没兴趣吧。或者,谁的武功高?她虽然看来不似凡人,可是谈这个是不是很无趣?女人平时都干什么?像他娘亲除了治理父亲后院伺候他爹,好像也没别的事了…
少女忽然开口,“我还不知公子的姓名。”
“在下慕容璟。”他急忙答道。
“慕…容璟吗。”她低低念道,“你和我一个故人名字很像。”
“是吗?他是什么样的人?”这应该算是个好话题吧?
“一个骄傲自大,又很凶狠的家伙。”少女露出一抹浅笑,“特别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毫不客气地给了一个下马威。”
慕容璟狐疑地看着少女。明明说的不是好话,可是他却敏锐地感到少女双颊泛起的甜蜜。
“后来熟悉了,发现他只是太别扭了。有些事情坦率地惊人,有些事情却永远无法让步。”少女眯起潋滟的双眼,“真让人讨厌呢。”
“姑娘…应该很喜欢他吧。”慕容璟忽然开口。
少女又是一愣,随即脸上落寞更深。慕容璟深吸一口气,什么礼仪都抛到九霄云外,闷声道:“我也很喜欢姑娘。”
少女瞪圆了眼睛。这个样子让她身上的寂寥之气散了不少,就像一个普通少女一样甜美灵动。他白皙如玉的脸颊泛起红晕,又道:“我…喜欢姑娘。”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少女惊惶地捂住脸,“你胡说什么。”
“在下并不是胡言乱语。”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气,令他声音都发颤了,“早在第一次见到姑娘,我就再也忘不了你。如果姑娘不嫌弃,能否告知在下身份,在下…好去提亲。”
少女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慕容璟竟然分不清她是欣喜和惊慌。良久,她才冷静下来,低低苦笑,“要是你知道我身份,一定不会再说这种话。”
他急着辩解,就听少女道:“不如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之后,你再做决定。”
那故事很简单,也很令人唏嘘。
男女主人公都是仙宫弟子,多年相处之后日久生情。结果渡劫那日狗血的命运转动了。师姐师姐渡劫失败,却并未死亡,而是意外的知道自己前世的身份。师弟渡劫成功,也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原来两人在前世竟是一对怨偶,也是一对身份对立的死敌。
所以,渡劫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们虽然彼此相爱,却再也无法相守。搞不好还要在战场上想杀。见面时,明明心如刀绞,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更凄惨的是,前世时两人同归于尽,可是到了第二世不但没能修成正果,又决一死战了一次。经过惨烈的厮杀,男的死了,女的还活着。
由此可以说明,身份对立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少女讲完这个故事,冲慕容璟一笑,“现在明白了吗?若我是你父亲政敌之女,娶进去之后家宅不宁,你还会娶我吗?”
慕容璟怔了怔。这一瞬间的迟疑,那少女已经起身,就这样消失在青天白日中。
4.
慕容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当晚,他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腾云驾雾,像一尾游龙在天地间巡游。天地无边无际,飞到极高时,向下看只能看如蛇般蜿蜒的山脉和翠绿的大地。他飞得累了,便落在河水中,让水流清洗他身上的灰尘。
他有三个同伴,与他同时诞生。一个像火鸟,一个像白猫,还有一个像缠着麻绳的小乌龟。大家一起出去和地底下住的一些原型是植物或者动物的人打打架,替小弟出气,日子并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