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华没有作声,右手抚了抚下巴,一副沉思状。
良久后,她摇了摇头,兀自叹了声,似乎自言自语道:“只怕结果早已注定,不需要了。”
如若她没有料错的话,穆子墨应该快到了吧?!嘴角似有似无地露出一抹讽刺。
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望着门外进进出出的人群,她自嘲地哼了一声。
世态炎凉
果然,不多时后,太医、穆子墨纷纷到场…
匆忙的两道身影看也没看她,径自走进了里侧的屏风…
既然喜欢折腾,那就折腾吧!目光复杂地望着穆子墨,她心里突地一团乱。
她不在乎结果,只是,她却想知道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双眉不觉紧紧地皱在一起,骆玉华忽然从头上拔下银钗,朝身后快速使了个眼色。
四目相对,初冉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朝周围谨慎地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这才飞快地走到李容儿方才坐的位置边,将袖子里隐藏的银针插进了那碗没动多少的浓汤里。
浓汤快速没过银针,一直延伸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却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目光一闪,她转而又飞快地收回了袖中的银针,故作镇定地走回到骆玉华身边。
“没有异样。“可以压低了声音,初冉又警觉地看了四周一眼。
没毒?!心下讶然,骆玉华不禁又看了桌上正对着的那碗浓汤几眼。
不是这招?!面上稍稍露出些疑惑之色,她抿了抿唇,不由将方才所有的片段全都回忆了一遍…
的确没有丝毫破绽!如若不是这个理由,她实在是想不出方才那一段中,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交集?!
正在这时,从里面突然走出一个小丫鬟,恭恭敬敬地福了个身子,道;“王爷命奴婢带王妃进去,有事商议。”
童稚的声音,不断透出阵阵恐惧和害怕…
看来这场硬仗在所难免!暗自无奈地呼了口气,骆玉华转而换上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跟着走了进去…
“冉儿,记住呆会儿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得出声,切记!”悄然看向身侧的初冉,她轻声地叮嘱道。
温闻言,初冉怪异地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见状,骆玉华扯了扯嘴角,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
她会如他们所愿的,不论是李容儿,还是…
…
“可是王妃到了?”人还未走近,却听穆子墨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隐约带着几分怒气。
果不其然,右脚才刚踏进李容儿房中,只见穆子墨一脸愤怒地看着她,甚至就连放在大腿上的两手也不由握成了拳状。
心头暗暗冷笑一声,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心里的不屑与无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第一次,她选择了认命。
“骆莹莹,我实在想不到,你为了巩固肚中孩子的地位,居然对我痛下毒手,甚至想要…”话语说到一半,李容儿忽然扑进了身旁穆子墨的怀中,痛声哭了起来…
声情并茂,而她,只是依旧冷冷地观赏着…
“骆莹莹,你可知罪?!”穆子墨软声好言安慰了几句,转而将凌厉地眼神对准了骆玉华。
她没有作声,仍然望着他,眼里饱含不屑和嘲弄…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着实让她佩服无比,那种恨铁不成钢,情非得已而又无比痛心的目光,他表现得尤其传神。
“骆莹莹,你还想不承认?!若不是你在身上的梅花毒,我又岂会险些掉了腹中小儿?!王爷,这次,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李容儿突然从穆子墨坏里探出头,满眼怨恨地指着她,甚至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梅花毒?心里突地一惊,她转而很快想起了那片茂盛得有些异常的梅花林。
果然…是费了脑筋的!顷刻间,她露出一抹苦笑,眼里一片死色。
“不错,是我干的。”又是沉静地让人害怕的声音。
骆玉华平静地看了在场的人一眼,随后又怔怔地望向穆子墨。
很显然,他也是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爽快地承认吧?!
“王爷若是要削妃贬农,我…无话可说。”一双清澈的眼睛毫无波澜,只有嘴角微微咧开的弧度,显示着她在笑。
穆子墨没有立刻下令,他半眯了眯鹰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心中似乎在衡量些什么。
一旁幸灾乐祸的李容儿这时也明显安静了几分,媚眼不时看向身边的穆子墨…
“你!!既然如此…”他顿了顿,转而满眼复杂地看着骆玉华,声音恍了一下又道:“来人,将王妃带回焕玉阁,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听起来似乎夹杂了一些沉痛与不忍…
“另外,从今儿起,王妃屋子里所有奴才俸禄纷纷减半,药材绸缎等物也纷纷缩减三分之一。”寒冷坚定的声音此刻却不带任何的犹豫。
骆玉华默默地听着,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王爷,您就这么便宜她了?!万一妾身肚子里的…”话说了一半,穆子墨突然回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怎么?你有不满?!”凛然的声音顿时冷到了极点。
闻言,李容儿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而低下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冉儿,咱们走吧。”眼前的画面越来越丑恶,骆玉华冷冷地环视了屋子里一圈,突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夜晚的风冰冷地吹在脸上,刮痛了她的皮肤…
走了几步,不觉又折回到原来那片雪白的梅花林中…
她站在一棵红得有些妖娆的树下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着层层枝叶,突然了然一笑。
心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却哽咽在喉间…
胸间膨胀的悲愤和伤痛这时几乎要冲破而出,藏在衣袖里的双手重重地握紧了,尖细的指甲一直划进了手心深处…
渗进肉里的痛渐渐麻木了,那颗隐忍的心紧紧地卡着、黯然地痛着…
几时起,她受过这等委屈?!
没有人可诉,一切的一切只能生生地吞进肚子。
压抑、痛苦、无奈无时无刻不在重重地折磨着她,她真害怕有一天,她会不会彻底崩溃?!
“小姐,这梅花…?!”初冉困惑又不确定地看向骆玉华,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她没有说话,右手突然抱住了身旁的树枝,咬着牙,顺了顺胸中的郁气,脸色立即一片刷白。
过了会儿,气息微微顺了些,她的脸色转而又恢复了一脸淡漠。
“走吧,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暗自叹了口气,那双悲伤的水眸又重新沉静一片。
前方还有路要走,而她,绝不能倒下!
重新坚定了意志,她转身搭过初冉的手,无比坚决地看向了前面黑暗的路…
区区一个时辰,所有的华灯都熄灭了,刹那间整个王府又恢复了一片黑暗,甚至叫人窒息。
一路上,她没有说半个字,目光始终笔直地看向前方。
那个,她始终坚定的方向。
一瞬间,阁里所有人似乎都销声匿迹了,院子外寒风一阵一阵地刮在门上,那么凄凉…
门前守夜的两个小厮此时也不见钟影,漆红的大门在夜色下冷得发亮…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望着面前一片苍凉,她突然冷笑了笑,暗黑的乌眸不觉蒙上一层落寞。
“这屋外守夜的人呢?!那群死奴才不知道王妃要回来吗?!”忿忿的声音说到最后竟然夹杂着一些哭音。
世态炎凉,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锋芒绽放
地上不知何时铺上了一层枯叶,一片一片踩在脚下,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
她扬着头,光洁的脸上依然带着那抹骄傲的笑,只是,又有谁看见过那无波无澜眼底下的悲哀?!
初冉跟在身后,也同样默默地走着…
这时,突然从侧院的一角走出一个身着灰色布料,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错愕地望着两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影。
“你怎么还在这?如今王妃失势,赶紧去奔个好主子吧。”骆玉华扭头看了他一眼,脚步没有停下。
心之外的世界,容不得她妥协!
少年明显怔了怔,而后脸上登时出现了一些愤愤之色,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王妃一向对下人极好,今日的失势只是暂时的,李立相信焕玉阁定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迈出去的右脚陡然一滞,嘴角弯了弯,她露出抹苦笑。
心中莫名多了些难言的情绪,一道暖流悄然贯穿入胸…
“小姐…”身后的初冉正欲出声,回头却见主子突然若有所思地回过身,不觉一时忘了心中的话。
骆玉华缓缓转过身,借着一点点斑驳的星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应该与初冉年纪相仿吧?略显稚嫩的脸上同样有一双坚定执着的眼睛…
“你是何人?!”声音颤了颤,眼中恍然有了些湿意。
也许人间尚有一丝真情在吧?!她的嘴角忽然弯了一个弧度。]
少年皱了皱眉头,同样疑惑地打量着两人,粗着嗓子道:“我叫李越,在后院负责烧柴火。”
说完,又困惑地来回巡视着两人。
原来是个后院的人,难怪没见过主子!骆玉华心中瞬时了然。
“李越,谢谢你,今日之话,我会永远记住的。”良久后,她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真挚笑容。
说完,侧过身拉过初冉的手,缓缓走进了院子的深处…
…
“小姐,你觉不觉得今日之事事有蹊跷?那梅花林确实被人动过手脚,并且这种隐性的毒要在一个半时辰后才会逐渐显现出来。那李容儿果真狠毒。”刚关上房门,初冉便迫不及待地将骆玉华按在圆桌边坐下,一脸认真地分析道。
方才一路走来,她顺手从地上拣了片梅花藏进了袖子中,这会儿梅花上的花纹已经变黑,也正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骆玉华没有说话,斜眼扫了一圈圆桌上的玉壶,微微笑了笑。
这个丫头看来也是个精明的主!
这会儿,原本窝了一肚子气的初冉见自家主子听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不禁更是着急了,刚欲发问,余光不觉瞥到那丝笑意,心中突地明白了一些什么。
“难道…小姐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揣着一堆疑问,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骆玉华。
看主子一脸镇定若然,似乎像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出似的!
闻言,骆玉华这才抬起头十分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右手转而自斟了一杯水。
“冉儿,你何其聪明,怎么这会儿却反倒变拙了?!”轻抿了几口茶,她又漫不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玉杯。
在她看来,这一切发生与不发生早已没有了区别。
“小姐的意思是?”满脸不解,初冉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又斟满了。
暗黄的液体在橘红的光亮下泛出一层淡淡地油光。
竟然是油茶!嘴角提了提,骆玉华收回落在杯中的视线,慢悠悠地对准初冉道:“如果我说,这一切只不过是穆子墨给我和李容儿下的套,你信不信?!”
话说了一半,她的目光转而又看向了别处…
心里不觉惊了一下,那张茫然的小脸疑惑地望向她,最后渐渐浮现了然的神色。
“小姐是说昨儿个王爷故意借着小姐对李容儿发怒,其目的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借由李容儿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对小姐下手?!”顿了顿,她复杂地瞅着自家小姐,缓缓又道:“这么说,今夜这所有的一切其实只不过是李容儿策划的一场戏,而这一切的幕后指挥事实上却是…王爷?!”
心里还是不由一颤,她最后胆战心惊地喊出了那个称呼…
“说得好!本王只知道你向来阴狠狡猾,却不曾想到你的丫头也如此玲珑、攻于心计?!”一声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胸口同时一紧,两人均是有些惊慌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穆子墨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望了两人一眼,径自大步走进去,右手一甩袍子,坐在了骆玉华对面。
面上的慌张很快平复下来,一刹那间,她又恢复了那个无人可近的骆莹莹!
“冉儿,你先下去,顺便…给王爷烧壶好茶来,依我看这会儿王爷怕是要坐好一阵子。”眼带嘲讽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穆子墨,她尖刻地道。
经过了晚上这么一出,她的心里虽然有怨难言,她可以忍。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依然可以恭敬到卑微地和他对话。
她累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快忘了自己是个人、是有血有肉的人。
穆子墨没有说话,右手抬起朝后摆了两下,示意初冉将门关好。
吱呀一声,木门重新关上了,也将房间内最后一丝温暖带走了…
“王爷这会儿又有何吩咐?还是特意过来重申一遍您的命令?!我看也不用了。这些奴才可是比谁都精明着呢?!”话说了一半,喉间突地哽咽了一下,她终没有勇气说出后面让自己难堪的话来。
穆子墨挑了挑眉,一双暗沉的黑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王妃可是在怪本王做得过分了些?!”声冷如铁,眼间转而闪过一道不屑之光。
一声冷哼几乎反射性的冲出鼻间,她望了他一眼,目光满是复杂。
“如此折腾,又是何必呢?!妾身只知道王爷擅长谋略,却不知这做戏的功夫也是一流!”她嘲讽地挑了挑眉,藏在衣袖里的左手不觉张了张。
穆子墨饶富兴味地睐了她一眼,性感冷情的薄唇不经意向上提了提…
她,果然不可小觑!
只是,他突然眸光一转,耐人寻味地扫向偌大的肚子,心里猛地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既然王妃如此聪慧,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在皇兄赐婚之前,本王希望王妃能安分一些。再者,不论本王对你怎样,你必须记住:这个世上,只有本王是你的天。”鹰目突地冰冷地射向她,一双星夜一般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身下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一阵寒流倏地一下直捣她心里…
她有些余悸地抬起头,一对仓皇地眼睛不觉对上了另一双压迫性的黑目。
半晌等不到她的反应,穆子墨不觉皱了皱眉头,身子似有似无地向她靠近了一些。
顷刻间,一股逼人的气息将她包围在其中…
她忽然明白:她逃不掉了。
“王爷的话妾身不明白,只是,既然位在其中,妾身定会尽心尽责,绝不给王爷增添任何一丝困扰。不过,妾身想:如今日这样的戏筹,以后怕是不必了吧?!”话到最后也蓦地变冷…
这场无法预料的较量,她不知道还需要撑多久?!
但是,她只知道,她必须坚定地战斗下去
接下来几日,她没有再踏出阁半步,果然相安无事。
继那日后,穆子墨再也没有踏入阁半步。
三四日下来王府倒是呈现了一片难得的平静…
只是这平静的背后却是在孕育着更大的暴风雨…
被囚的第五日,李容儿带着两个老嬷嬷登门上访来了,依旧穿着那身高贵得近乎刺眼的衣裳,黛眉微微上扬,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门未开,人声却是先到了,在静谧地几乎死沉的院子里显得尤为不协调…
“小姐,是她来了。”初冉小声地提醒道,眉头皱了一下。
骆玉华坐在窗前,随手拉过凳子上的一条毯子盖在了肚子上,这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姐姐真是心胸豁达啊,短短三四日不见,本想姐姐一定悔恨欲绝,妹妹我琢磨着来劝劝,既然孩子没事,我想我与姐姐也不必弄得跟个仇人似的。”刻薄的声音配上一张精致得妖娆的脸,李容儿作势用帕子擦了擦眼下,一副官太太恶心相。
嘴角几乎反射性地扯出一抹嘲弄,骆玉华斜了她一眼,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妹妹挂心了。”鼻间的冷哼随而呼之欲出,她懒懒地动了动嘴皮。
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侮辱了她三十多年的高智商!
说罢将脸又径自转回了窗外,一副不愿过多交谈的脸色。
另一边的李容儿见状,心里不觉也感到些无趣,媚眸扫了身后几个老妈子一眼,不得不重新堆起了笑脸道:“姐姐可是跟我客套了不是?!瞧,还记得妹妹前几日提起的那事儿吗?这不第二日我就派人去找那两个老妈子,闹腾了两天,昨儿个才愣是从那八大巷子里给找了来…”话语里极尽谄媚与亲密之意,李容儿一面假笑着,另一面不住地打量着骆玉华的面色。
心下一阵厌恶,她冷不防冷笑了几声,嘴角撇了撇,没有说话。
就这点伎俩?!还真以为她是那个没用的骆莹莹?!
没有爱,没有情,在她眼里,整个王府,所有的人通通只不过是舞台上的戏子,而她,却也是那个最悲在其中的角色,只是,她不甘被压迫,不甘这种不伦的命运。
若不是条件不成熟,心中有所顾虑,她定能搅得这整个墨王府永世不得安宁。
“妹妹的心意自是好,那就留下吧。冉儿,带她们下去。”目光一转,她抿了抿唇,脸上依旧看不出半分颜色。
是喜是怨,却叫人分不清。
“可是小姐…”初冉愣着干着急,一时看向她,踌躇着不知当如何反应才是。
任谁也看得出,那李容儿定不会如此好心,这一出,只怕是要了她主子的命!
心下越想越生气,她硬是站在原地,目光十分怨恨地瞅向李容儿。
“还傻杵着做什么,下去就是。”骆玉华扫了扫她,不觉声音提高了一些。
那丫头固然是护她心切,她又何尝不知?!
只是当前关头,她只愿早些将李容儿给轰走,其他事情还可以慢慢计议。
那头,初冉见主子如此坚决,心里纵然千百个不情愿,却也只得讪讪地将两个一脸得意的老妈子带了下去。
临走时,还不忘担忧地看了自家小姐两眼。
接收到两道不放心的目光,骆玉华轻微颔了颔首,示意她放心离去…
那李容儿如今见自己目的早已达到,一时也没什么意思,匆匆借说身子乏了,就急急地离开了…
矛盾升级
李容儿前脚才刚踏出焕玉阁,那边初冉就忙不迭赶回了来。
“小姐,这会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那两个老妈子分明…”话说了一半,她慌忙巡视了门外一圈,急急地将房门掩住了…
骆玉华笑了笑,这才拿出方才煎好放在身后的药,一面喝了几口,貌似若有所思地道:“这药只怕是不能喝了。”
说完,仰头一口将碗里的汤汁喝了个干净…
趁上个月初冉出门那次,她特意告诉了几个补胎的中药方子叫那丫头从外面偷偷地给弄回了王府。
这些日子,每当没人的时候,初冉总会给她煎好,搁在窗下散散味…
这会儿眼看那味儿散得差不多,她正想拿出来,却不巧那李容儿一声不响就这么冲进来了…
好险!差点又给她抓住了把柄!
心里仍有些余悸,她朝初冉招招手,把碗递了过去…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接过黑漆漆的碗,初冉腾出左手来,将窗户微微关上了一半。
将身下的毯子又拉高了一些,骆玉华紧了紧衣裳领子,秀眉挑了挑,仿如漫不经心地道:
“你以为那两老妈子仅仅只是等到我儿出生时那么一刻之用?!”说着顿了顿,面色一怵,继而忧道:“只怕那是两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恰指粗略一算,话说这孩子过个十几日也该出来了,只怕到时候…
她实在没有勇气想下去,目光转眼温柔地看了自己突起如箩的肚子一眼,满面担忧。
“既是如此,小姐又为何答应收那两老妈子?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听罢,浑身不禁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初冉满腹不解地望了望自家主子,心上登时也十分忧虑。
骆玉华轻笑了声,明眸扫了她一眼道:“冉儿向来聪慧过人,这会儿倒显得愚钝了一些。俗话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料想那李容儿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如若咱们今儿当着她的面不要这两个老妈子,只怕以后的日子更是不得安宁。倒不如这次索性称了她的心,大不了以后多防着点那两人便是。”
说完长吁一声,眸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小姐这么一说,冉儿倒也觉得如此甚好。只是,这以后吃穿用度怕是沾不得她们的手了。”说完,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手上的药碗,心里一阵发堵。
服了几帖子药下来,不得不说,小姐的气色明显改善了很多…原本打算用再用两帖,这会儿经李容儿一掺和,怕是不行了。
“恩,所以你等会儿下去将上次买的那些药偷偷地扔了。哦,别忘了把那写方子的纸也给处理了,免得到时候衍生些是非。”略微顿了一下,她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这经后的几天也定会维持些表面的平静了…
长长地舒了口气,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初冉打发了下去,这才站起身,准备午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