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莫珊珊一定是被感动了。
等到男人落了地,把护目镜取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夏风。童真来不及阻拦,那架带着戒指的遥控飞机从天而降,此时,夏风才从大厦里跑出来,大老远喊着,“你谁啊,干吗穿我的伞啊?!”
莫珊珊说不出话,满脸的尴尬,男人就这么死盯着她,盯到眼圈泛红,他抬眼看了看盘旋在自己头顶上的飞机,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拳而来的夏风打翻在地,伴着人群的惊呼,莫珊珊颤着身子捂着嘴哭了。
童真招呼同事善后,她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切,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第一百次求婚,以失败宣布告终。
那个捣乱的男人叫许潺,莫珊珊嘴里那个跟高官女儿在一起的前男友,他在夏风因为紧张去上厕所的间隙,代替夏风给了莫珊珊“惊喜”。原来,当年是莫珊珊跟高官的儿子跑了,把两年的感情当作垃圾丢弃的也是她。
当晚许潺给童真讲了很多他跟莫珊珊的过去,一个拜金势利的女人跟一个一根筋纪录片导演的爱恨纠葛,许潺一直都有固定国外项目合作,导演费没少赚,但他生性爱自由,对钱更是没概念,他以为遇见莫珊珊是恩赐,这个女孩直肠子,热情又漂亮,但没想到,热恋褪去还是步入俗套,她骨子里那种闻到钱味就忘记一切的病一览无余。他说莫珊珊是一个不会有真感情的人,她只会为了得到男人的钱用那一套假惺惺的独立逢场作戏。这两年,他一直盯着她,辗转在不同男人之间,一旦得到她想要的,就功成身退,而退出的标志,就是男方动了娶她的念头。
听到这里,童真连忙拨通了夏风的电话。
“喂,童真…”夏风的声音哽咽,明显在哭。
童真慌了,她挺直腰,问道,“你没事吧?”
对方一阵沉默,夏风好像说不下去了。
“夏风你在哪?”
“我晕,好刺激…”只听听筒里一阵哀号,“我在吃寿司啊,建国门那家,你要不要来?”
童真做了个深呼吸调节怒气值,“你为什么会在吃寿司?”
“因为珊珊想吃啊。”
“你们在一起?”
“对啊,不然呢?”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准新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童真你今天话很多哦。”
童真蒙了,一旁的许潺好像也听出了些端倪,把耳朵凑了过来。
“她答应你了?”童真问。
“对呀!”夏风直截了当地回答她,“珊珊都跟我说了,那个男人是她前男友,后来珊珊喜欢上别人就跟他说清楚了,人家觉得不甘心,就缠上了。童真我跟你说,我真是捡到宝了,哪个女人这么实诚啊,我觉得现代男女分手就该这样干脆利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拖延对谁都没好处。你若是碰到了那个男的,替我谢谢他啊!”
在一旁偷听的许潺脸都绿了,想抢下电话,被童真及时挂了。
“你干什么,让我跟他说啊,让他看看自己喝了杯多浓的绿茶!”
“不行。”童真的表情转冷。
“为什么?”
“他不会信的,我了解他。”童真若有所思地用手背撑住脸颊,拇指指节摸到耳钉,凉凉的。这枚耳钉是夏风大三实习时,用两个月的工资给她买的生日礼物,这些年从没取下过,如同一个臆想的约定,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那它就必须一直存在。
毕竟这也是他送给自己的,唯一凭证了。
本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来是莫珊珊主动找童真,两个人约在三里屯吃下午茶。再次见到莫珊珊,童真心里还是泛起波澜,她倒是一点没变,像往常一样地自顾自地讲八卦聊男人。童真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过是真的坏,若标榜身为女性要独立确实值得赞赏,但用欺骗来换就是人格的问题,只是面对这个好友,实在又不忍心把她与那些女人混为一谈。
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人,莫珊珊突然问她,“听夏风说,你们大学就认识了啊。”
“…嗯。”童真迟疑了一下,全程没有看莫珊珊,低着头吃沙拉。
“他说你一直没谈过恋爱,但是对他每个恋爱对象挺关心的。”莫珊珊的语气有些奇怪。
“你想说什么。”
“别这么认真,就是聊聊,你们不是朋友嘛。”
“哦。”
“这个耳钉是夏风送的?”莫珊珊又转移话题,伸手在她耳朵上摸了摸,“哟,都生锈了,这么多年了,还戴着呐。”
“他跟你说的?”
“对啊,他还说你,”莫珊珊盯着她,眼神和语气都越来越奇怪,“不喜欢男人。”
童真腹诽,眼角余光都不想看到对方。
“哈哈,我当然是不信了。”莫珊珊笑起来,摆弄起自己精心烫过的卷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我知道,你喜欢他。”
童真的叉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捡时,用力皱了一下眉,然后强装平静坐好,隔了几秒钟,冰冷地回道,“你想多了。”
“呵呵,亲爱的,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东西不用想,不用看,闻都闻得出来,上次在许仙楼,我就闻到了…”莫珊珊煞有介事地闻了一下,“一股子醋味。”
童真沉默。
“许潺是你找来的吧。”莫珊珊的语气又变了。童真抬眼看她,想说什么,却被莫珊珊打断,“夏风让你帮他这忙真是委屈你了,但你以为把许潺找来就可以破坏这次求婚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跟夏风这才认识几天,我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就那么容易被你离间了,我傻啊。我莫珊珊没什么拯救世界的本领,唯一的本事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属于我的东西抓牢了。”
“你不怕我告诉他?”
“怕啊!”莫珊珊嘟起嘴,装起弱者来,“但是有人应该也很怕,给夏风知道她喜欢他吧。”
童真惊了,一场仗还没打,就先被敌人找准了自己的命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摧毁得溃不成军,童真这边的军队,有二十岁的自己、十五岁的自己,和二十八岁的自己,她们手牵着,大喊着,夏风我喜欢你。
见过莫珊珊之后,童真独自在三里屯酒吧街闲逛,门口有很多揽客的人,她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落寞地一路摇着头,直到在一家叫作“二楼”的酒吧前停下,她听见里面在放温岚的《夏天的风》。想起有一年跟夏风去武夷山的时候,两个人爬到最高点,累得已经不成样子,夏风突然把耳机放进她左耳,就是这首歌,在云海和落日里,他说,今后听到这首歌,就要想起我。
童真喝完第四杯酒趴在吧台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想着跟夏风相处的情景,眼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掉到鼻梁上,她连忙用手抹掉,怕被别人看见,谁知越抹越多,多到忍不住,只能埋下头,张着嘴哭,尽量不发出声音。
后来她又喝了很多酒,意识最后停留在一个男人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哔”一声就断电了。
一早清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制的双人床上,天花板刷满了宇宙星空图案,窗户边上的白墙,挂着一个精致的白色鹿头,来不及继续打量,一坨硕大的毛团突然掉到她肚子上,吓得她滚到床边。
是一只养成水桶一样的短耳猫,脖子上挂着一个大铃铛。
许潺听到屋里的声音进来,把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抱起那只叫“罐头”的猫说,“昨晚见你醉得都不省人事了,没经过你同意把你带回我家,不好意思。”说着拉开凳子,示意她吃早餐。盘里是煎蛋、火腿三明治和已经切好的水果,如此诚意满满的早餐,让童真呆愣着,脑里的词汇更加匮乏。
“今后不要再为不值得的男人喝醉了。”
童真抬起头,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哦,昨晚扛着你回来,一路上你都在喊夏风的名字,不是有意偷听的。”许潺一脸正气,粗眉随着语调一上一下,有些喜感,“所以是帮喜欢的人策划了一场求婚?嗯,感动中国啊。”
童真无奈地叹气,想起莫珊珊,便对他说,“昨天莫珊珊来找我了。”
“找你做什么?”
“她以为你是我找来故意破坏夏风求婚的。”
“然后向你放了狠话?”
“嗯。”
许潺笑着把“罐头”抱起来,亲了亲它的鼻子。走出卧室之前,侧过身对童真说,“不如我们合作吧。”
许潺其实已经不止一次破坏过莫珊珊的恋情,但均敌不过她那娇滴滴的三寸不烂之舌,哪怕把证据甩在男方身上,莫珊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美好的误会。
童真那天默许跟许潺结盟共同阻击敌人,她不管能不能一举歼灭莫珊珊,只想夏风不被伤害,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而这场拆散情侣大战,首要任务就是潜入敌军内部,这只能靠童真,许潺的作用则是在后方发挥纪录片导演的特长——偷拍。
当童真又一次出现在三人饭局上,莫珊珊的脸都快要垮到胸上去了。
这次童真就学乖了,一改往日冰山性格,尽量一句话扩充成三句,即便控制不住要“哦”,那也得由四声转变成二声,但是聪明如莫珊珊,懂得见招拆招,只要看他们俩聊起感情,她就立刻撒娇转向别的话题,屡试不爽,第一次作战,宣告失败。
第二次作战,许潺说要声东击西,攻其不备,尽量趁夏风和莫珊珊不在一起的时候行动,童真负责给夏风洗脑,许潺则跟着莫珊珊,争取人赃并获。为此,童真主动请缨,去夏风的公司做策划,还通过跟“追爱”老板的私交,把许潺介绍给公司当摄像师。
在公司看到许潺之后,莫珊珊恨不得当即跟老板提辞职,可惜手上还有几个大客户,又舍不得丢,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做同事,心想反正只要老娘藏得深,就甭想见缝插针。
转变如此之大的童真,让夏风没少受惊吓。出于信任,童真刚入职就给了她一部电影剧本,里面也有一个喜欢撒谎骗人的女主角,童真借此脚本特意指桑骂槐地暗示过夏风,女人最懂伪装,三十岁的男人在刀锋上行走,走错一步就会遗憾终生。但夏风全然没抓到重点,他说,你看女主角骗人最后不是还骗上一段真爱,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在一起全凭本事。
第二战两个人再次碰壁,童真有些失了信心,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么幼稚下去,可每每想到夏风正被莫珊珊玩弄,就正义凛然地恨不得拯救整个银河系被骗的男人。
后来,许潺的家成了他们的作战部署地,许潺担任军师兼全职保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洁癖比童真还严重,家里干净得都可以在厕所打地铺。别看是个固执的纪录片导演,但许潺身上有无数萌点,每每童真恍神之余,他就能把冰箱里简单到不行的食材做出每顿都不重样的大餐,关键还很好吃。童真是万年冰山谁都知道,但唯独许潺能在这么短时间的相处里逗乐她,他的秘诀就是——跳腹肌撕裂操,每晚八点,整整一小时,边跳边发出怪叫,他在瑜伽垫上呈大字形边下腰边给童真问好时,童真都会背过身,身子抖个不停。许潺跟“罐头”的交流方式,跟《爸爸去哪儿2》里的“姐姐”Grace似的,“罐头”一不听话,他就“拜托拜托”。一般的女人若是遇上他也是分分钟想嫁了吧,管他是不是爱自由爱拍片呢,能温暖这寂寥生活就好。
事情变得好玩起来是一个立秋的晚上,童真接到许潺电话,说有发现。莫珊珊在公司时就鬼鬼祟祟地出去接了几通电话,没到下班时间就提前走了,许潺一路跟踪,发现她跟一个一身纪梵希的潮男在蓝色港湾的日料店约会,一路堵车的童真赶来时,他们恰好从店里出来。许潺一直开着相机偷拍,童真酷酷地站在他身边,打量那个潮男,有点眼熟。突然,许潺把童真拉到墙边,因为他看见潮男在莫珊珊脸上亲了一下,甜蜜完的两人牵起手,朝他们走了过来。
情急之下,许潺背过身,捧起童真的脸,拇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下去。莫珊珊和潮男从他们身后走过,许潺松开嘴,只见童真瞪着眼睛呆若木鸡,打了一个响指,对方才回过神。他逗趣地问,“什么感觉?”童真脸都红了,“你不会没被人亲过吧?”许潺随口一句话让童真立刻冷了脸,他尴尬地拍了拍相机,说,“一切搞定,等着夏风来好好吻你吧。”
按计划直接把这些照片快递给夏风,然后童真在夏风动摇时煽风点火,必要的话承认这些照片是自己拍的也没问题。总之,让莫珊珊狐狸尾巴露出来,不欢而散就大功告成。
寄完快递的第二天,许潺在公司剪片子,QQ提示消息,点开是莫珊珊发来的,“有时间吗?去楼下星巴克坐坐。”
莫珊珊今天一身简洁的OL装扮,蕾丝边的白衬衣,皮质的包臀裙,气质如常,不过终于面对面坐在一起时,许潺才看见莫珊珊的眼角多出了纹路,跟三年前认识的她,终究是不一样了,哪怕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时间在她身上走过的痕迹,这个他爱过然后终于放弃的女孩,也该收起满身的自负,学着接受残酷了。
快递进门叫了夏风的名字。童真坐直身子,心里传来一丝悸动,他现在应该在拆快递信封吧,现在应该看到照片了吧,该什么时机出现,告诉他一切呢。童真冷冰冰的脸越来越烫,这座压抑许久的火冰山,似乎也蓄势待发了。
莫珊珊喝了一口美式,姿态优雅地坐在高椅上。
“你还是这么爱喝黑咖啡啊。”许潺若无其事地晃着手里的香草星冰乐。
莫珊珊笑了笑,说,“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很讨厌喝黑咖啡,太苦,但是我这些年仍然雷打不动每天保持一杯,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潺没有回答。
“因为听说黑咖啡可以消肿,不管是真是假,但为了人前漂亮,我不在乎吃多少苦。”
“你为了漂亮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许潺反唇相讥。
“是啊,如果我卡里一直都只有一千块钱,我每天会睡得很好,但如果变成一万,离我想买的包就差一两千块,我会不甘心。既然上天已经让我看到这样的世界,那我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配得上这样的生活,这就是我,你懂这样的我吗?”
许潺大口喝着星冰乐,不再说话了。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按许潺说的,半个小时以后去找夏风,彻底让他从梦里醒来。童真调整呼吸,正准备起身,夏风发来了微信,他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许潺从星巴克冲出去,边跑边挥手打车,他不停给童真打电话,但无人接听。那头的童真,把手机忘在桌上,已经进了夏风的办公室。
拍过那么多纪录片,一个人享受自由那么多年,他觉得自己从没犯过错,也没想过“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但此刻,他心里全是自责。北京入秋后的风很凉,天灰蒙蒙的,好像随时会下雨,莫珊珊方才冰冷的语气袭来,有种入冬的错觉。
“那晚那个穿纪梵希的,是夏风他们公司新剧里的小演员,夏风的朋友。”莫珊珊说。
“是我故意跟他演给你们看的。”
“寄给夏风的照片已经被我调包了。”
“许潺,你最大的优点是别人够不着的大智若愚,最大的缺点是自以为是的聪明,而我的优点,就是看透了你的缺点。”
办公室里的夏风脸色确实不太好。
童真仍然保持以往的酷劲儿伺机而动。
“照片是你寄的?”夏风一语道破。
“你怎么知道?”
“这…是真的吗?”夏风脸色越来越难看。
“嗯。”
“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你这样让我很难堪啊。”夏风明显有些焦躁了,“这个节骨眼上你给我这么一封信,要我怎么办。”
“信?”许潺没说过他还写了信啊,童真来到夏风办公桌前,看见照片上全是夏风,她疯了似的抢过旁边的信,一目十行大致扫完,那些暗恋的心情,全部跃然纸上。
“你误会了。”童真一把团起桌上的照片,转身想走。
“我要跟珊珊结婚了。”夏风说。
“哦。”童真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此时,许潺也刚好冲进“追爱”的大门,看见童真冷若冰霜的脸,正想再向前一步,只见她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和信。
许潺从星巴克跑出去的时候听到莫珊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啊,我爱钱爱得不得了,但你们这些自恃清高的男人,却只记得我爱钱,谁说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那一栏,只能填一个呢。你根本不懂我,因为我这次来真的了,因为我,爱上夏风了。”
北京一个季度都舍不得下的雨,在今天全部倒了出来。
童真和许潺一前一后走在写字楼下,飘来的雨把裤子和鞋全打湿了。走到屋檐的尽头,童真见外面都是雨,停了下来,许潺来到她身边,见她还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明难过,还硬撑着,丧尸都比她表情丰富。许潺受够了这种自虐的发泄方式,拽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拖进了雨里。
大雨很快淋湿了两人,雨点打在身上都痛。
“不就是雨吗,淋不死人,你想躲他一辈子吗?!”许潺大吼。
童真呆滞地看着前方,五官表情全部融进雨里,忍无可忍的许潺扶住她的肩膀来回摇晃,半晌,她小声说,“他要结婚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他要结婚了,我们失败了,失败了!”童真吼了出来。
“难过哦?”许潺反呛她,“你喜欢夏风那么多年,我都替你憋屈,既然难过,那就哭出来啊,用所有脏话骂他,骂到你爽为止啊,干吗还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以为装成这样就不会受伤了吗?疼是你自己疼,没人会替你分担!”
“我都懂,哭完骂完,是不是我就得放下了,可我没有想好要如何放下,我不想离开他!”童真吼得更大声。
“你不会离开,因为他,从没跟你走过!”许潺也吼,“一个人对你爱不爱,在不在意,你都能感觉到,你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他没有给你承诺,没有像你一样坚持,他连个吻都不会给你,他现在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还在幻想什么?不要把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当成宝,对一个不爱你的人来说,就是废品。你童真,不过是陪他走了这一程,换作任何人,也可以帮他完成!”
童真突然张开嘴,哭出了声音。
是啊,谁喜欢你,你能感觉得到,你喜欢谁,他对你爱不爱,在不在意,你也能感觉到。有时候,聪明如你,但傻就傻在习惯欺骗自己,承诺了不该给的承诺,坚持了没必要的坚持。
许潺抱住已经哭得抽搐的童真,鼻子也传来一阵酸楚,他觉得好累,闭上眼,让眼泪跟雨水混淆在一起。
大道理很动听,时间会带走一切,但需要很长时间消化,人生最难的,不是拥有,而是放下。
一场宿醉之后,童真给夏风发了辞职邮件,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闷头看书,许潺隔三岔五会抱着“罐头”来看她,给她打包一些新研究的菜。当然童真还是如以往那般高冷,但几乎每次都能被许潺不经意的玩笑逗乐,当他看见童真书架上那本跟都教授同款的《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又环顾一下这满墙的书架,还有坐在中央复古沙发上静默的童真,打了一个非常认真的寒战,弱弱地问道,你不会也是从星星来的吧。童真面无表情,此处安静五秒钟,旁边胖成一团烂肉的“罐头”突然打了个喷嚏,童真就笑了起来。
两人同一只猫的互动,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样。错落交织的片段组成的永恒里,有人消失,有人出现;有人失去错的人,有人遇见对的人。
后来是“罐头”丢了,童真和许潺急得到处找,不过是来童真家的路上抱着手酸,放地上抽了根烟的工夫,那么一大坨肉就不见了。
童真还记得当初在许潺的抽屉里偶然看见莫珊珊抱着“罐头”的照片,知道“罐头”是他们养的,对许潺来说它应该是那段感情唯一留下的美好吧。童真蹙眉,心里想一定要帮他找到,走到“罐头”丢的那条街上时,电话响了。
许潺埋头坐在公园长椅上,听着不远处的狗叫声发呆,任凭手上的烟点着,直到大半截烟灰受不住力,从烟蒂上掉落,正巧落在进入视线的一双红色马丁靴上。他抬起头,莫珊珊正抱着“罐头”。
莫珊珊在他身边坐下,说,“要不是它看到我叫了一声,我真以为是路边的一袋水泥,胖得我有点招架不住啊。”
许潺笑笑,弯腰把半截烟蒂杵在地上,说,“女孩儿嘛,得富养。”
“呵呵,好女孩儿才值得富养。”“罐头”用指甲刮着椅背,莫珊珊凑近它说,“你说是不是‘罐头’?如果你是个不听话的坏女孩儿,就会吃不饱穿不暖,被别人笑,没人肯正眼瞧你,什么都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