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电脑欲哭无泪,恨不得跟眼前这个白兔状的学妹大战三百回合,但是有什么办法,丢了的存货也找不回来了。沮丧地把学妹打发走,阿宝沉不住气还是给钟暗打了电话。
都怪你!她一肚子气没有地方撒,只好找他。
钟暗似乎意识到是自己的怂恿酿成的恶果,赔笑脸道,要不我补偿你损失吧。
怎么补偿?阿宝想了一下有人愿意帮她收拾残局的话,那也是极好的。
钟暗神秘地把电话一挂。
她看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想了想难道他要请她吃饭,那她一定要蹭他一顿自己口水已久的刺身拼盘。不过如果他要以身相许的话,那就还是算了吧。阿宝想到这里忍不住有点儿想笑,钟暗的脸活灵活现地出现在镜子里,她想自己上辈子一定得罪过他,不然怎么他老是阴魂不散,重点是自己这次竟然还主动找了他。
没过多久钟暗就到了,阿宝说,你打车来的吧,他不吭声。阿宝又说,你是不是想送我花啊,我肯定不会收的。他淡定地回答,你想太多了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阿宝狐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32G内存卡…她扶额地苦笑一下,心想果然是个实在的汉子啊。钟暗见她没有反应,敲了她一下,说,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之前都下载了一些什么啊,我帮你重下吧,以后你东西往这里面备份。
他义正词严的样子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帅,阿宝想自己一定是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冒出这种不太对劲的想法。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挡住自己撞了邪的嘴巴,内存卡挺贵的吧,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吧。
还没到电影院门口,阿宝已经后悔了。
但如果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好像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她于是加快脚步,想着少撞见一个熟人是一个。没想到在路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学妹冲自己招手,她尴尬地回应,却没想到学妹过来就脱口而出,钟暗学长你也在啊。
阿宝看看钟暗,眼神里锋芒毕露地写着“你怎么解释”五个大字。
钟暗就好像没看到一样避开她强有力的目光,和学妹寒暄了两句,看一眼手表,就匆匆拉着她进场。她在电影院边嚼二十块一袋的爆米花边审问他,你跟学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钟暗我说你手够长的啊,魔爪都伸到我们学校来了。
钟暗认真盯着大荧幕,说,我没有啊。
什么没有,那你们怎么认识的?阿宝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口气明显是管得太宽。
我以为你跟她说了我的名字。钟暗说。
我没说过。阿宝不爽地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到嘴里,你不说算了。
什么算了,爆米花可是我买的,你要是不爱吃别糟蹋。钟暗故意伸手去抢,却没想到阿宝好像真的生气了,把袋子往他怀里一丢,说,那你送给你的白兔学妹吃啊,干脆把我电影票也让给她,我走了。说完站起身,也不管别人怎么看的,气冲冲地就冲了出去。
身后的钟暗竟然没有追上来。
阿宝觉得太不解气了,本来学妹已经拿电脑莫名其妙摆了她一道,她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之前钟暗就是和人串通好的,并且连电脑坏了也是他来替学妹跟自己赔罪,现在自己还主动请他看电影,这算怎么回事,不公平好吗?
一鼓作气回到宿舍,她掏出手机看到钟暗发来的短信,你是不是吃叉了…
什么叉!你想说我吃错药了就直接说,不要遮遮掩掩的以为我看不出脏话!阿宝噼里啪啦地编辑短信。
我说你是不是吃醋了…钟暗很快回复。
打开短信的瞬间阿宝愣住了。
那条短信阿宝是必然没有回的。
而钟暗这个人,她也很长时间都没有理他。上大学有个好处,就是你要是想把自己变得很忙,没时间东想西想,就总有忙起来的办法。三个星期以后她在去食堂的路上竟然意外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她赶紧跟上去,一路小跑停在对方跟前,指着他的脸说,竟然是你啊。
从前的男神空降大学校园,她太意外,一个没忍住就多看了几眼。
男神用一种很微妙的表情示意她别说话,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人在朝这边大步流星走来。搞了半天是钟暗约他来的。男神调侃道,没想到你们拖拖拉拉了这么久还没成啊。
阿宝这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从前那么理直气壮了,想到钟暗那条不清不楚的短信…但是她仍然努力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说,我们跟以前一样啊,我们是清白的好吗?你来我们学校吃食堂啊,那算你来对了地方,我们学校食堂的伙食可是享誉海内外的,附近方圆几百里的上班族都偷偷办我们这儿的学生证跑来打饭。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视刚走过来站定的钟暗,他也拿了一个饭盒。
我这也是成人之美。钟暗故意低头跟她说悄悄话。
原来他还以为她对男神念念不忘。阿宝好笑地想,但是又觉得懒得解释,干吗要跟他解释啊,既然他这么以为那就随便他吧。她替男神打了一份饭,然后又给自己打了一份一样的,把钟暗继续丢在排队的地方,两个人找了个桌子坐下。
吃到一半她才嘀咕怎么某人还没过来,扭头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钟暗竟然在另一桌已经吃上饭了,最让人扛不住的是他的饭一看就是学妹帮他打的,菜式菜色分明都一样。阿宝震惊地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牙齿已经把嘴里的芹菜咬得咔嚓作响。男神非常敏感地看出了她脸色不对,立刻起身准备去喊钟暗,阿宝一把拉住了他。
你别装了。原来男神吐槽起来也是可以让人幻灭的。
阿宝双手捧着下巴,一副苦瓜脸,像是刚被人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臣妾做不到啊!
钟暗本来也是有点儿自虐的心态,他想着带男神过去探一下阿宝的口风,又想知道她是不是对某人念念不忘,就索性打算用学妹刺激她到底,看她有没有可能被逼急了跟他告白一发。结果这一切都破灭了。
就连男神也忍不住要嫌弃他的烂招,没创意也就算了,反而把深层次的矛盾愈加激化。
阿宝后来整个消失无踪,连QQ都对他设置了“在线对其隐身”一般,再没出现过。钟暗想去他们学校堵她,被男神劝住了。说是像阿宝这样的傲娇妹子是不能靠死缠烂打的,不然你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怎么就没看你收服她。钟暗思忖了一下觉得挺有道理。
后来刷微信,就看到了阿宝转发的那个视频。他说,专家的话真不能信,搞不好是这个什么星座女巫达人她自己在巨蟹男那儿受过情伤。阿宝说,那你真没跟我说过谎话吗?
钟暗立马回复说,当然没。
那学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阿宝挣扎半天,到底还是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钟暗说,我们不熟,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就是她帮我打了饭,我看你不理我,就想气一气你。然后他又发过来一个咧着嘴大笑的表情,说,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你在乎我了吗?
阿宝想了一下,说,我考虑考虑吧。
钟暗那边很快接话,下官保证听候差遣,随叫随到。
那个晚上,阿宝一个人在学校操场跑了十个圈,她想到和钟暗竟然眨眼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他虽然有点儿毒舌,又有点儿多话,但至少他一直陪着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那儿。
夜晚的街灯下,她忽然有些想他。
想到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吃饭,聊天,说话,她就觉得食不下咽、气得说不出话。她有点儿嫌弃自己的不争气,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他回一个电话。
她掏出手机,发现正好没电了,就转身往校门外走,想去对面报刊亭用一下公用电话。并且,她发现自己竟然能背出钟暗的手机号码。
电话拨出去以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只响了两下。阿宝慌忙地挂断,然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往宿舍楼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似乎有的事情,天意总是给出最绝情的回答。
钟暗又给她发过很多短信,她每一条都打开看了,又删掉。她跑去找了男神,使出欢快的聊天节奏,问他和钟暗交情怎么样。男神想了想说就还好吧,也不太熟,但是我看他追你挺用心的,就想既然能帮上,就帮帮他。阿宝有点儿黯然,男神追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说完自顾自往外走,好像又看到那年夏天的操场上,她喜欢的男生一个接一个地投三分球,十个里有七个都能投中,她觉得他真厉害啊。
后来男生毕业了,她想去告诉他,但是被某个家伙捷足先登,撤去了她的魔法。
她以为是天意使然,让她遇到更靠谱的选择,男神那么高不可攀的形象,她想自己必然是够不着吧。可她原本也觉得钟暗不是她的命中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久,她就有点儿信念模糊。
隔了小半月,钟暗发信息给她,生日快乐,我给你订了蛋糕你收到了吗?她去问室友,室友说今天没有快递来过。她下楼去买饭,看到学妹站在对街的路边,手里拎着一个生日蛋糕。
她忍不住走了过去。
走了过去,才知星座果真不假,才知道他到底还是骗了她。
什么与学妹素不相识,如果不认识又怎么会他第一次跟她来学校,就被她撞见他和学妹在梧桐树下说话。如果不认识,又怎么会发生学妹与她没什么来往却偏偏找她借电脑,还把系统弄崩溃的事件。如果不认识,怎么就那么凑巧会主动打饭给他,如今又替他来送生日蛋糕给她。
她想起自己问他,你真没对我说过谎话吗。他当时信誓旦旦地回答。
想起视频节目上,女巫危言耸听的话。
有时选择进退的一念之间,就是这么不童话。她跟学妹解释说没喜欢过他,说完这些,她努力保持坦然地折回,蛋糕她当然不会收,犹如她郑重删掉他的号码。
夏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一个人买了《小时代》的首映场电影票,偌大的影院里,所有人都被唐宛如逗得嘻嘻哈哈,唯有她,悲伤地想到他。想到他曾经风尘仆仆地穿越半座城市,只为送她这本悲伤童话。
而她没想到散场时竟然能在影院门口碰到他,钟暗的表情比她还要意外,她不自然地愣在当场。
她还以为他会像以前很多次那样走过来,夸张的表情,问她你怎么在。但他只是冲她尴尬露出微笑,仿佛已经因为这些时日的冷待,明白她的想法。钟暗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离场时,她注意到从洗手间方向走向他的女生,一眼能够辨认,倒也不是学妹。
阿宝也曾经假设,倘若真能爱得很深很深,或许她可以蒙上双眼,接受他善意的假话。而她此刻竟然有点儿庆幸,从一开始,让她最为心动的男生,从来就不是他。
否则,她将要有多害怕。怕自己一时贪婪,得到了甜甜圈,却终有一天,要失去白马。


【伪装】
我放手
我让座
假洒脱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
太爱了
所以我
没有哭
没有说
——孙燕姿《我怀念的》

我喜欢上一条好贵的格子裙,你说,你要买给我。
我喜欢上一个漂亮的马克杯,你说,生日送给我。
我喜欢上一款新上市的手机,你说,等你赚钱了买给我。
我喜欢上了别人,你在日光下背过身去,第一次没有回答我。

☆为你一人,四海潮生
2009年8月初,我去了上海。
台风天,体育馆的孙燕姿演唱会却盛况空前。我披着雨衣举着在门口买来的望远镜,坐在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燕姿和全场姿迷合唱《我怀念的》。
我问为什么/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而你为什么/不解释低着头沉默
我该相信你很爱我/不愿意敷衍我
还是明白你已不想挽回什么
淡淡的歌词,却仿佛一段场景回播。我在无数荧光棒闪烁之下想起你,四处张望,却不见你的背影。
顾潮生,我只想告诉你,我并没忘记我们的约定。
2004年夏天的尾巴上,我初中毕业,升入高一,遇见你。而从那个夏天起,我便知道,你喜欢我,而我,始终心高气傲,心里容不下一个你。
你是班里成绩顶呱呱的学习委员,而我只是个小小的美术课代表,每次美术课都只会无聊地趴在桌上剪喜字,然后乐滋滋地送给你。
你也总是笑眯眯地当宝贝一般收好,还把抽屉里的冰红茶送给我喝。
你是我高中时代的第一任同桌,也是我唯一一个专属垃圾篓。
你记得我的偶像,你记得我买过的专辑,你记得我感冒发烧只肯打针从不愿意吃药,你还知道我偷偷画了两个大红色的指甲。这不算什么。可你竟愿意啃我吃剩的面包,愿意帮我把脏乱的课桌重新整理,愿意替我无条件跑腿,还接受我乱七八糟的美术作品,大声称赞不已。
这些都是那年的你的标志性特征,你剃着短短的平头,清瘦清瘦的高个子,眼睛却咕噜咕噜的,很有神。
但这些,却都构成不了我喜欢上你的原因。
所以即使你只差昭告天下“我喜欢蒋月光”,我依然对你慢热不已,我欺负你,指使你,生气时还要朝你大吼几句。那年我最喜欢的那个叫孙燕姿的姑娘来湖南开歌友会,我还骗走了你的一百块大洋说要当路费,可是最终我也没能找到门路混进去。
你彼时信誓旦旦对我承诺说,只要她下次开个唱,你一定会赴汤蹈火带我去。
我想那时的你始终不知道,我在偷偷喜欢着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和你一样清瘦的男生,我喜欢他,就像你喜欢我那样痴迷。
他在学校门口的小书店里做兼职,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从来不敢跟踪他,不敢和他多搭讪一句,甚至不敢问他的名字。不像你,面对我,总是大大咧咧表白心意。
我顶多就是在他的小书店里定期买杂志,每次让他帮我留着当月的《读者》《青年文摘》,然后特意晚几天去拿,让他记住我,也让他能多想起我的样子。
其余的时间里,我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你。
你从来不知道我的秘密,那是因为我不会莽撞地带你去那家店里,不会让我喜欢的男生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你大张旗鼓地送我的那条200多块的棉布裙,被我轻飘飘地穿着去了书店里,也是在那一天,我听到那个男孩对我说,留下电话吧,以后书到了,我打给你。
我们终于交换了姓名。
我知道了他姓许,单名是一个泽字。
顾潮生,那时我才想起,我应该要感谢你,你送我的裙子,带给我幸运。
我兴高采烈地去学校找你,却又要压抑着自己不能对你吐露一切的心情。你愣愣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请你吃饭吧。
我想那时你心里一定有千万个问号,可这并不影响你立刻愉快地说“好”。你拉起我直奔校外的小餐馆,点了一份蒜苗炒肉,一份青椒炒蛋,然后说,两盘,我们每人分一半。
都是我最喜欢的菜,我当然不会拒绝你。
你第十二次夸我穿这条裙子很漂亮,可是这一次,我忽然特别开心,兴致高昂地要了两罐啤酒,和你干杯。
我猜那一次,你一定以为我突然对你回心转意。
而如果,后来我没有遇上许泽,也许也不会先教你开心,又教你叹气。啤酒才刚打开,我便瞥见餐馆门口熟悉的身影。
许泽远远地就望见我,大声叫我的名字,蒋月光,你也在啊。
我点点头,招呼他过来一起坐。你看我一眼,我匆忙回你一句,我朋友,拿张凳子。你就又笑眯眯地从一旁扯出一张木椅。
青椒炒蛋,我正准备点!许泽开心地笑着坐下,仿佛早已和我是老朋友,熟稔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随后他指着你,要问我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我堵回去。
我们经常一起来吃饭。我说,言下之意是我们仅仅是一起来吃个饭的朋友而已。而这意味我想连他都听懂,你更是不在话下。
你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冲他礼貌地点点头。
那顿饭便莫名成了许泽请客。
而你,飞快地扒完了碗里的饭,故意看看挂钟上的时间,然后借口作业还没写完,溜走了。
我和许泽聊了很久,从每月常看的杂志小说到学校再到年级趣事。我才知道,许泽比我和你都要高一级,他兼职的书店原来是他自己家开的,所以没课的时间里,他都会去帮忙。
临走的时候,许泽笑着跟我说,以后杂志可以过来拿我的看!
我欢乐地想,这至少代表我们已经成了不错的朋友。你看,顾潮生,我不用像你那样黏人,一样可以和他相识。
可是后来我却发觉,我错了。
我以为我再去学校,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凑上来问我那个男生是谁,是不是你的情敌。你甚至会质问我为什么对他比对你还好。这是以前的你的一贯作风啊,可是这一次,顾潮生,你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来主动和我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做贼心虚地想,难道是我表现太过分,让你看出了端倪?
可我还没来得及花更多时间关心你的心情,许泽的短信就来了。他约我在书店见面,我听话地一放学就跑了去。他捧着一个黑色的礼品盒,走过来拉起我就向外走。我分明感觉到他是刻意避开了我的手,握紧我的手腕,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地方。
我们最后停在了中心公园的喷泉正中心。
我张望四周,人并不多,虽然已经是放学时间,可是许泽的步子非常快,将其他人统统甩在了身后。
他说,你看这个。
说着把盒子霸道地塞在我手里。
我以为是项链或者手表之类的配饰,欣喜着打开,看到的却是另一层更教我惊喜的礼物。是孙燕姿刚上市的新专辑《Stefanie》。
我开心地抱紧了它,舍不得拆开,望着许泽带笑的面容,我竟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
这时,四周却忽然高高地溅起了水花。是公园里的喷泉开了,而我和他,此时刚好置身于整个喷泉的中心,水花将我们围在里面,没有人能看到我们的脸,浪漫得像在拍摄一出偶像剧。许泽忽然不客气地把我揽进了他怀里。
我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他在耳畔轻轻地说,我喜欢你,蒋月光,我喜欢你。
整个城市的星星都亮了。
顾潮生,我便忘记了你才是一路追随我的星光。
许泽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出声,任由自己的头埋在他胸前听他的心跳。过了一会儿,喷泉还没有降,他的电话却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了挂断,扭头匆匆对我说,小月,我有事要先走。
我站直身子,有些呆呆地望着他。
他又补充说,你乖乖回家去,我等你的答案。
说完他转身离开,而喷泉也在这时乖乖停了下来。我望着许泽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甜蜜。
我傻乎乎地轻轻捧了捧自己的脸,开始跑向家的方向。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
我一直放任自己没有看书没有写练习册,把CD机开到最大声,在听许泽送我的专辑。“听旁边的他好潇洒/听某个对答有尴尬/听新的留话事情变啦/听爱的表达会牵挂…”
每一首歌,都能让我牵强地想起他。
很晚很晚,我忘记关掉CD,在音乐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你。
你看到我主动出现,在我意料之中没有再生气,反倒是凑上来问我,怎么不上学的时间也惦记着你。
我气呼呼地“哼”一声,你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顾潮生,陪我逛街吧。我深呼吸之后,大声宣布。
你一脸故作惊悚,却还是很够意思地答应。我便转身快步走在了前头,假装听不到你问我要去哪里,要买些什么东西。
我如何会告诉你,我要去选礼物送给许泽。
我如何会告诉你,我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我如何会告诉你,对于即将到来的约会,我有多在意。
我看中谜底的一条格子裙,明黄色的格纹配上纱质的底衬,比你送我的那条还要贵。你非要把我的拖进试衣间,勒令我试了看看。
我乖乖穿上它,小心翼翼推开试衣间的门,露出一颗小脑袋。你跑过来,兴高采烈地称赞说好漂亮,我却忽然不好意思了,缩回去,飞快地换回自己的衣服。
出来时,你已经替我埋了单。
400多块的裙子,你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拎着它笑着朝我走来,只说了简简单单两个字,送你。
顾潮生,你一定以为我感动得要为你上天入地,或是我要像那些喜欢你的小女生一般扑进你怀里。可是当我回想起彼时的自己,我却发觉我仅仅是理所当然地接过它,一句单薄的“谢啦”就敷衍过去。
你眼里的星光一下就落了地。
可你却没不开心,你说我就应该这样不客气,我们的关系实际连“谢谢”都是多余。我“嗯嗯”地点头,随后又拉着你一路跑向了礼品店。
选了一圈,我把目标最终锁定在一只图案简单的红白格马克杯。你在一旁感叹说,小月你也太迷格子了吧。我反问你,难道不漂亮吗?你立刻一口一个“太好看了”回应得我笑眯眯的。
我想,买一个送给许泽,再买一个送给自己。
当然,我还没来得及将这些告诉你,却听到你得意地朝我扬起嘴角,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到时候我送你啊!
望着你,我终于忍不住心下一紧。
便宜死了,我才不要你送我。我说着白你一眼,豪气地掏钱哗哗买下两个。你一愣,问我为什么不选两个颜色换着用,省得分不清。我顿了顿,又假装理直气壮地说,我就喜欢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