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博沉默,良久良久,方小心翼翼而又显卑微的道:“我想见见遥遥。”
唐小婉假装没听懂,“啥?”
衣袖下的手紧捏成拳,陶立博鼓起莫大的勇气,重复了一遍,“我想见见遥遥。”
白芍道:“世子爷说的是杜遥?”
陶立博道:“是。”
白芨扑哧,“世子爷您别逗了,杜遥早就死了。”
杜遥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陶立博冷静下来细想了一回,已经无法判定了。
杜遥若死了,那玉兰荷包又是怎么回事?他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也与他珍藏多年的杜遥亲手绣的旧物作了对比,几乎一模一样。
杜遥若还活着,必会告诉车前子,他从未负过她,那么眼前这位车前子神医,又怎会对他有所误会,从而来报复西伯侯府?
“不,遥遥一定还活着。”这是陶立博的愿望,他希望杜遥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且不论杜遥是死是活,该你见到她的時候,你自会见到,不该你见到她的時候,你急也没用。”绕着陶立博转了一圈,谁也没有察觉,唐小婉的手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藏进了衣袖里。
陶立博问道:“敢问神医居住何处?我好派人将诊金送过去。”
白芨道:“上次我们家先生一時心血来潮,让世子爷自残,所以后来承诺黄金数额减半,待世子夫人的身体完全康复后,按照老规矩办,世子爷只命人将三万两黄金送到四海楼潮音阁便成了。”想见杜遥?想知道他们的住所?做梦?
“好。”深知对方滴水不漏,其手段远远高于自己,陶立博遂不再强求,颇有风度的将唐小婉三人送到西伯侯府大门口。
唐小婉三人没有骑马乘车,一路步行,离开西伯侯府老远,白芍悄悄问道:“唐大爷,可有人跟踪?”
唐小婉摇摇头,“没了,陶立博还算有自知之明。”
白芨感叹道:“陶立博挺可怜的,被杜婉秋步步算计不说,最后还娶了杜婉秋,甚至对杜婉秋百般呵护,真是个悲剧的人生啊。”
蓝花参三更半夜到杜遥的居所,并趁机占杜遥便宜的事情,楼天籁都已经跟她们说过,只是当事人苏饮雪至今不知情。
她们几个猜测,陶立博当時很有可能就在屋外,加上杜婉秋在其中做了一些别的事,于是陶立博误会苏饮雪移情别恋,喜欢上蓝花参了。而陶立博后来的坚持退婚,只怕是…
白芍道:“是挺可怜的,可不知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同情他。”
白芨道:“无论怎么样,杜遥终究是因他而死,现在他沦为咱们报复杜婉秋的工具,也是活该。”
这边白芨白芍两个在讨论陶立博,那边唐小婉却独自窃笑,猥琐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
好久没干这活儿了,今儿真欢乐啊真欢乐。
正文109 见多识广
原以为陶立博堂堂侯府世子,未来的西伯侯,身上必有值钱物件,岂料打开荷包一看,里只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银块子,加起来还不足三十两,唐小婉飞上眉梢的喜色,顿時垮拉了下来。
两人走出老远,见唐小婉没有跟上来,白芨回头一瞧,察觉到不对劲,便凑过去问:“唐大爷这是怎么啦?”
唐小婉的假脸上阴云密布,忍不住爆脏话了,“盛京的功勋权贵里头,就属西伯侯府家大业大,是最有钱的了,没想到陶立博他…靠?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刚加入醉梨园不久,苏饮雪就悄悄告诉过白薇几个,有关于唐小婉的特殊癖好。
白薇几个并不歧视,非但能够接受,反而觉得这个癖好不错,起码饿不死自个儿。
况且,唐小婉是个有节操的好兔子,从来不吃窝边草,看谁不顺眼才摸人家口袋。
白芨道:“陶立博堂堂侯府世子爷,出门都有随从跟着,身上哪用得着带钱?即便独自外出,也可以记账,你没空手而回就不错了。”
唐小婉:“挑错下手的人了?”
白芍跑过来,往荷包里瞅了瞅,“有二十多两呢,够普通人家用很久,唐大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听说从前在边城的時候,你每回五两十两的偷,可比今儿个少很多噢。”
唐小婉目光如刀,狠狠瞪着白芍,十分不满的道:“说啥呢?说啥呢?什么偷啊?谁偷啊?不要胡乱用词?”
白芍暗暗翻了个白眼,抬高音调,风|骚入骨的道:“奴家读书不多,勉强识得几个字,并非文化人,不懂用词,唐大爷您可千万别见怪。”
唐小婉猛地一个哆嗦,“哎唷,好姐姐,你吓尿我了。”
白芍道:“大爷,您这行为,不是偷,难不成是拿?”
唐小婉拿着荷包,往空中抛了两抛道:“捡,我这是捡的。”
白芍:“…”
白芨:“…”
在人家身上捡东西?简直闻所未闻啊。
白芨道:“咱们难得出来一趟,买点什么带给白薇姐姐她们?”
白芍提议,“去百味斋。”
百味斋专卖各种零食点心,价格偏高,不是什么人都消费得起,唐小婉心情抑郁,咕哝道:“才二十几两银子,都不够塞牙缝,能买什么啊?”
白芨:“唐大爷你好大的牙缝…”
白芍问:“你出门没带钱啊?”
唐小婉:“还要自己出钱?”
白芨:“敢情唐大爷您的钱只进不出哇?”
唐小婉:“…”

难得今儿楼易之回府较早,换了身常服后来到醉梨园,准备与楼天籁兄妹俩共进晚餐。
谁知饭菜还未上桌,便有不速之客造访,作为微生博晟的好基|友,尽管这是绯闻,但楼易之的身份,仍然比较特殊,想要巴结者不计其数,因而楼易之等闲不见客,不过此次,当楼易之听说来人姓名,犹豫了一下,便与楼天籁和楼天远打了声招呼,回梅语园招待客人去了。
楼天远抱起小家伙,到外间与苏饮雪、唐小婉一起用餐。
楼天籁表示很好奇,问楼天远道:“哥哥,袁思满是什么人啊?名字听着有点耳熟,美人爹的朋友咩?”
楼天远提醒道:“上任户部尚书。”
楼天籁恍然记了起来,“不是说袁思满告老还乡了吗?怎么还在盛京?”
楼天远话里有话的道:“袁思满今年四十八岁,跟咱父亲年岁相当。”
苏饮雪道:“袁大人正值壮年啊。”
瞬间明白了微生博晟的阴谋,唐小婉表示鄙视,“逼人家告老还乡,哪有这样当皇帝的?”
楼天籁想了想,不解道:“就算皇上盯上了咱们的钱财,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能私吞了呀,用不着把袁大人赶回老家?”
苏饮雪亦不甚理解,闻言点头道:“是呀,凭咱先生之才,可不仅仅只能做个户部尚书。”
扫了面前三位女子一眼,楼天远揉了揉太阳血,慢条斯理揭秘道:“袁思满那个人,勉强也算相貌堂堂,美中不足的是长了一口龅牙,不说话的時候还好点,一旦张口那就…”
唐小婉:“啊?”龅牙什么的,跟他们讨论的问题有啥关系?
楼天远继续道:“皇上极不喜袁思满的龅牙,说是有损东盛国颜面,硬逼着袁思满辞官。”
苏饮雪:“…”
唐小婉:“…”
楼天籁:“…”VExN。
瞅着表情各异的三女,楼天远点点头,“嗯,真|相就是这样。”
“皇上他有病,长龅牙怎么了?又没碍着谁。”仗着屋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被出卖,所以唐小婉说话百无禁忌。
苏饮雪瞪了她一眼,训道:“祸从口出。”唐小婉聪颖机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苏饮雪主要是担心,她嘴上没把门说得惯了,到時一顺嘴什么都溜了出来,惹祸上身。
唐小婉龇牙笑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放心好姐姐,我有分寸的,若在外面,绝不乱说话。”
天子脚下,乃是非之地,楼天籁和唐小婉天不怕地不怕,最擅长的莫过于闯祸,楼天远觉得,有必要先给她们提个醒,“微生家的男人无节操无下限,咱们在屋里骂几句还好,若出了这个门,可得谨慎谨慎再谨慎,方才小婉的话若是落在皇上的耳朵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楼天籁兴奋问:“什么后果?赐毒酒?还是砍头?”
唐小婉脸一垮,“小姐你要不要这么伤人?”
赐毒酒?砍头?微生博晟从不干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想起自己这许多年来苦逼的为官生活,楼天远不由心酸的叹了一声,“我的话,天籁和小婉,你们俩记着就行,宁可得罪卑鄙小人,也莫要得罪姓微生的男人。”
唐小婉敷衍道:“好我记着。”
楼天籁死不要脸的道:“我是乖孩子,从不得罪人。”
唐小婉:“…”
楼家小姑娘当然不得罪人,因为她从不讲理,一般都是直接杀人。
楼天远很天真,相信了两个小魔女的话,拿筷子敲了敲碗,“好了,别光顾着说话,吃饭。”
唐小婉埋头一边吃一边问:“袁大人知道自己被逼辞官的原因?”
微没还雪。楼天远点头道:“知道,怎么了?”
唐小婉道:“我以为他不知情,觉得是咱先生挤走了他,所以上门闹事来着。”
楼天远笑道:“瞎操心,这世上,敢找父亲麻烦的,不超过十个人。”
楼天籁吃着香喷喷的鸡肉,问道:“那袁大人今日上门,是找父亲诉苦来了?”
楼天远:“多半是这样。”
唐小婉:“皇帝如此无良,很难想象,满朝文武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楼天远一听这话,顿時倍觉委屈,曾经无数次,想过要跳槽的,可谁让他是东盛国人呢?不像郦师白,在别的国家有靠山,所以注定了一生悲催。
苏饮雪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道:“依皇上的脾气,估计所有难听的话,都是当着袁大人的面说的。”所以自己是因为什么被逼辞官,袁思满清楚的很。
唐小婉:“…”不可否认,微生博晟很有个姓,但是,如果她在盛京当官,每天面对这么个皇帝,估计不出三年,便会造|反了。
楼天远喝了一勺汤,讲究的擦了擦嘴,“你们前不久才来盛京,估计还没有听说,当時袁大人不堪受辱,差点就一头撞死在朝堂上。”
苏饮雪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楼天籁惟恐天下不乱,“然后呢?”得亏袁思满没死,不然钟馗又多了一个伴儿了。
楼天远:“被同僚拦住了,劝了好一阵子。”
“哥哥,你好可怜喔。”楼天籁咬着筷子,同情的望着楼天远。
苏饮雪和唐小婉均点点头,表示同情。
楼天远叹气道:“这些年日子虽过得苦些,但至少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人,我都会很淡定了。”除了微生博晟之外,还有梁上尘、郦师白、蓝花参、微生宗睿等等好大一票人,他们一个比一个更像妖孽,可想而知,各种极品都在身边,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夜里,待楼天籁睡下之后,楼天远才回到金橘园,不过,薛凡几个仍不眠不休地,在醉梨园里埋伏着。
先前郦师白曾两次趁夜摸进楼天籁的闺房,然而这回薛凡几个连续守了好几天,郦师白却始终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醉梨园里有了埋伏的缘故。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半夜,楼天远刚回到金橘园歇下,薛涛便来禀报,说薛凡他们几个抓到了人。
“把丞相大人请到金橘园来。”楼天远大喜,准备好生侮辱郦师白一番。
薛涛抬眼,瞅见主子歼笑的模样,终是欲言又止。
约摸半个钟的功夫,薛涛和薛凡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少年,先庭漫步般进入尚书大人的视线。
楼天远愣了半晌,“纯儿?”
微生宗纯一脸纯善笑容,“天远哥哥。”
(那啥,我说一下,因为死党婚礼将近,我明日回老家,在火车上没法码字,所以明天和后天文文没法更了…)
正文110 喝丞相大人的血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觉身体在摇晃,天旋地转的,楼天籁以为地震了,惊得毛孔一缩,几乎要跳了起来,熟料双肩上竟是一重,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
临风玉树,青衫依旧,他始终与往常一样,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宛如春日里碧水湖畔,向人们刮来的,带着温度的微风,和煦醉人。
尚未完全清醒,脑袋里茫然一片,有点晕乎,面前的青衣男子,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清雅脱俗,楼天籁两眼发直,嘴角口水犹如银线一般,垂落到被褥上。
整个一副小的模样嘛,郦师白忍俊不禁,“小东西,看够了没有?”
楼天籁反应过来之后,开心地咧开笑脸,蹭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丞相伯伯你来啦?”
“腿还伤着呢,别乱动。”郦师白从袖袋里取出手绢,擦去小家伙嘴角的晶莹。
随身携带手绢,还是雪白雪白的那种,一看就知道他很爱干净,担心被嫌弃,于是楼天籁皱着眉头,拐弯抹角为自个儿辩解道:“矮油,也不知我的生父生母都是什么人,居然让我继承了这么个毛病,一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忍也忍不住的自动流口水。”
自动流口水?忍也忍不住?听起来,错不在她,她很无辜啊。郦师白眉峰微挑,笑问:“天籁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楼天籁随便猜测道:“兴许是采花贼,雌雄双煞。”
脑海中突然浮现血腥一幕,那是十一年前刚死于车祸之時,魂魄才穿越到这副身体里不久发生的事。
这副躯体的父母,并非采花贼,而是食人族的一对寻常夫妇,那日,他们因为一件小事发生口角,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大打出手,男女之间天生便力量悬殊,男人几拳打死了女人,然后扯下了女人的大腿,生吃了,并撕下女人的胳膊,丢给天籁当晚餐。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楼天籁是个人啊,怎能吃掉自己的生身母亲?
楼天籁不肯吃,生身父亲便捏住她的下颌,硬塞了下去。
随口提及父母,那段记忆便不受控的跳了出来,楼天籁脸色一变,身子发冷,不自主的颤抖。VExN。
郦师白见状,眉头一紧,忙在床边坐下,将楼天籁搂入怀里,柔声安抚,“天籁,别怕,无论发生何事,伯伯都在这儿呢。”
见楼天籁这副模样,再连系上次醉后,她失声痛哭的事,郦师白很快明白,她是记起从前的苦痛了。
紧紧抱着郦师白,把脑袋埋入他的胸口,楼天籁没有哭,也没有吭声,过了一阵子抬起头,皱鼻子道:“我把生身母亲给吃了。”
没头没尾的,乍然冒出这么一句,郦师白没太懂。
楼天籁道:“父亲打死了母亲,逼我生吃了母亲的肉。”
郦师白闻言,为之一震,心里堵得慌,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天籁一定很难受。”
楼天籁轻描淡写说道:“嗯,那時候难受得,觉得没法活了,可我又不想死,所以忍着了,后来寻着机会,偷偷从食人族逃出来了…”
在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楼天籁无依无靠,加上那時还太年幼,没有自保能力,无法进入民风凶残的边城,所以为了活下去,楼天籁只能待在乱葬岗,以死人肉果腹。
幸好,幸好有红眼狼和白眼狼为伴,陪她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阴暗丑恶的东西,若是藏在心里,只会发霉发烂,不如说出来,让自己轻松一些,渐渐地,便会走出阴影。
郦师白有点吃惊的道:“原来天籁是食人族里的孩子。”难怪初次相见之時,她舔净他唇边鲜血,说那是她所尝过的,最美味的鲜血。
楼天籁蛮横地道:“不许歧视我。”
郦师白另类安慰道:“食人族的孩子没什么不好,至少看谁不顺眼,还可以弄死他当野味吃。”到汤吃口。
楼天籁一听,眉开眼笑,“对?伯伯若是歧视我,我就吃了伯伯?”
郦师白:“小东西,不许这么没良心。”
楼天籁笑嘻嘻道:“以前時常饿肚子,良心什么的,早被我自个挖出来儿吃了,现如今已经找不到啦。”
郦师白:“…”
楼天籁习惯姓的往桌子那边瞄,果然瞧见他带来的东西,貌似这回是一个食盒,楼天籁舔了舔唇,“伯伯,你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东西啊?”
郦师白道:“熬了点汤。”
楼天籁好奇:“什么汤?”大晚上特意送来的汤,想来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郦师白道:“元老太医和相府里的厨子一起熬的汤。”
有事没事把元老太医弄进丞相府,各种瞎折腾?元老太医恨死郦师白了,偏偏敢怒不敢言?因为在东盛国,得罪郦丞相,远比得罪皇帝要死得惨?
楼天籁明白了,“药汤混合物?”
郦师白笑道:“要不要尝尝?”
楼天籁道:“当然要啊?”
郦师白打开食盒,取出备好的小碗和汤匙,盛了一碗递给楼天籁,楼天籁闻着味道不错,尝了一口后,连连点头,“里面的药,倒与于老太医开的药一模一样,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这汤一点苦味都没有诶?很香,真好喝。”
郦师白心满意足道:“那天籁就多喝点。”
楼天籁一边喝汤,一边问:“伯伯,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啊?别说是因为美人爹和哥哥的缘故哦,真话假话我还是分得清的,因为伯伯对小棠姐姐就没有这样。”
郦师白道:“就是想对天籁好,还需要理由吗?”
楼天籁道:“如果我一定要个理由呢?”
楼天籁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觉得大有可为,于是,想探一探郦师白的心思。
郦师白一字一字的道:“那就是,我愿意。”
楼天籁的小心肝儿欢腾了,仿佛瞧见了希望的曙光,“等我腿好之后,跟你商量个事儿。”
“好。”郦师白隐隐猜到,小家伙想要与他商量的,大抵是与上次她欲语还休的那个事有关。
楼天籁喝完汤,意犹未尽,还要再喝一碗,郦师白不准许,把空碗放在桌上,“没人跟你抢,余下了不少,足够你明天喝的。”
楼天籁撅嘴:“现在喝不行么?”
郦师白:“不行。”小家伙吃东西无节制,很容易撑坏肚子,不能依她。
楼天籁翻白眼,装可怜,“伯伯我饿了。”
郦师白才不信,“是么?”
楼天籁勾勾手指,示意郦师白靠近。
虽不知她想干什么,不过,郦师白觉着自个儿不会吃亏,于是带着好心情走到床边。
待丞相大人靠近,楼天籁立即抬起两条胳膊,死死搂住丞相大人的脖子,用方才喝汤的劲儿将他的拉到近前,然后对准他的嘴巴,先胡乱啃了一通,然后狠狠咬了两口,鲜血四溢。
丞相大人吃痛闷哼,只是他那哼声,怎么听怎么令人觉得那是享受,而并非痛苦。
吮了几大口鲜血,楼天籁方松了开,咂巴咂巴嘴。
被轻薄的次数多了,丞相大人淡定的很,抚了抚受伤的唇,“可还美味?”
楼天籁满意的叹了一声,赞道:“嗯,不错不错,极品。”
郦师白死不要脸的道:“天籁好品味。”
楼天籁振振有词道:“伯伯不让我喝汤,可我实在肚子饿,只好将就一下,喝伯伯的血。”
丞相大人:“…”好,小家伙的每一个借口,都让人无可反驳。
“将就?”只不过对于这俩字,丞相大人不甚满意。
楼天籁垂头抠手指,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丞相大人不禁失笑。
在遇上楼家小赖皮之前,丞相大人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子坏起来,竟也会如此可爱。

金橘园。
尚书大人愣在那儿,盯着微生小狐狸,脑子里电光一闪,蓦地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往微生小狐狸身后瞄,果不其然,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天远哥哥摆开如此阵仗,是在等着迎接白哥哥上门?”方才被薛凡几个逮住時,薛凡脸上的表情,与此時楼天远一模一样,怔愣意外,显然楼天远主仆守株待兔,那只兔子并不是他,而除了他之外,会在深更半夜溜进楼天籁闺房的,他所知道的就只有郦师白,微生宗纯只稍稍开动脑筋,简单推测一下,便已知晓了答案。
尚书大人冷笑,明知故问道:“三更半夜,小郡王不在王府睡觉,溜进醉梨园,究竟意欲何为啊?”
“听说天籁妹妹的腿摔断了,我特意寻了些御药送过来,有何不妥?”微生宗纯卖乖装糊涂。
“有何不妥?哥现在就告诉你有何不妥?”尚书大人笑意森然,冲薛凡薛涛使了个眼色,“挑一间向阳通风的牢房,请小郡王过去坐坐?”
显然这回尚书大人是玩儿真的,但微生宗纯气定神闲,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顺便不怀好意提醒道:“除了薛凡他们几个之外,醉梨园还有其它人守着吗?”
正文111 哎呀,老相好?!
在微生宗纯非善意点拨下,尚书大人幡然醒悟,当即赶往醉梨园,然而终究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