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随身空间之重生红色年代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随身空间之重生末世
可是,目前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中医最难学的就是针灸之术,自己虽然也算精通内科,但在针灸之术却没有那个天分。
而且,近代史上的动荡和战乱,使得中医传承出现了断层,精通针灸之术的中医界国手大都早过花甲之年,封针多年了!
众人就见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夏主任突然间一脸沉思,芽儿却注意到夏主任奇怪的手势,不由毛遂自荐道,“夏伯伯,等D爷爷确诊了,如果确认要采用双管齐下的治疗方案的话,没有合适的针灸人选,我可以勉力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务事缠身啊!
457
名师出高徒,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别人之所以称一声高徒,有时候更多的还是因为看在名师的面子上。正应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天,芽儿虽然侃侃而谈又毛遂自荐,夏主任却不敢随声应下来。尽管那番医理上的辩证让夏主任眼前一亮,知道小姑娘肚里确实有几分存货。
但庸医杀人,纸上谈兵的事多的是。而且老首长的身体健康事关重大,针灸之术又是中医上最考究功夫最难的,夏主任负不起这个责任!
对此,芽儿并不是太在意。毕竟,芽儿费劲兜这么一个大圈子,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而是单纯的为了老者的身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芽儿觉得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天,给老首长检查完身体,夏主任一行人很快就行色匆匆的离开。倒是祖孙俩又在老首长那里蹭了一顿四菜一汤的国宴标准餐。
从老者那里回来后,芽儿并没有太关注后续如何,老者身份太过敏感,要避嫌的道理芽儿懂。
不过,没过两天消息还是传到芽儿耳朵里,而且,最后担子还是落到她自己头上了。
闹中取静的小四合院里,石榴树下,四位银发白须气质超脱出尘老爷子正两两对弈,石桌上除了棋盘上泾渭分明的黑白棋子外,还有几盏清香幽幽的清茶。小院里,清风徐徐,药香清幽,好不逍遥自在。
而旁边,衣着简洁,利落的马尾辫高高束起,容貌精致的女孩子却抱着一方药碾子在炮制药材,时不时翻身边用小石子压着的几张草纸,嘴里还喃喃有语的,汗水打湿了发梢,略显狼狈,但更给女孩添了一份香火气。
“丫头,医术精湛只能称为医者,想要医术大成还必须要有灵性有天分。记住一点,学海无涯!不过,你也别泄气,咱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是药材多,够你练手的。 ”
张老爷子一张嘴,就破坏了他刚才那一副道骨仙风的气度,后半句简直是堂而皇之的调侃起小徒弟来了。
宋老爷子看不过老张调侃小徒弟,“萱瑾,前些天你跟我们辩证颤症,是有备而来的吧!我们已经诊断过了,跟你前几天的诊断如出一辙。不过,我们眼老昏花的,就推荐由你施针!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在金针之术上的天赋惊人,我们在鼎盛时期也只能望其顶背。”
啊?正琢磨药方的芽儿本来还没太入心,得如此盛赞才猛地抬头,差点甩出几滴汗珠,难道说夏主任真的请几位老爷子出马了?
至于金针之术,芽儿只好认下了天赋过人这一盛赞,别的却不好多讲。毕竟针灸基础是干爹给打下来的,而真的能称得上起死回生之能的金针之术却来自空间,而且无究可据。最近这几年,每天一个时辰,是芽儿雷打不动的练手时间。
趁老伙计分神的功夫,又将了一军的王老,看看棋盘山占据大半江山的白子,笑的跟老狐狸似的,看看急的抓耳挠腮的老伙计,再看看没吭声的小徒弟,突然好心情的调侃起来,“丫头,你该不会胆怯了吧?听夏主任说,那天可是有人毛遂自荐了呢!”
人以类聚,算得上是半个师兄弟的王老爷子和张老爷子兴趣相投,在外人的面前都是仙风道骨似的出世老神仙,可到了小徒弟面前,却跟老顽童有一拼。
不过,几位老爷子说的在外人听来前言不搭后语,却是同一件事。几位中医界老泰斗退隐中医界但并不是与世隔绝,更没有淡泊出世到忘记入门时师傅讲的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前两天,几位饕餮之年的老泰斗就出诊了一趟,会诊了一位特殊病人,才发现小乖徒弟不知不觉又成长了不少。
芽儿跟在几位老泰斗身边有几年了,几句话就听明白了经过原委。不过,心里倒没有什么惊喜或惊吓。当然,芽儿也不吃王老激将法那一套。
“二师傅,还是您老跟我讲的,医者仁心,千万不能生争强好胜之心!”芽儿把碾好的药材包好,以备一会炮制成药。
王老爷子噎了一下,其他几位老泰斗相视一笑,得,这人又白用激将法了,小丫头都敢毛遂自荐了,当然不会胆怯。好,好,对医者来说,谨小慎微固然不错,但是他们更喜欢小姑娘身上的我自巍然不动的大气。
不过,该敲打的还得敲到,“对了,夏主任摆脱我们跟你道一声歉!丫头,心里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夏主任当时可是拒绝了你的毛遂自荐!现在又出尔反尔!”
芽儿哭笑不得,这是在考校自己呢,还是在挑拨呢?
“不会!”芽儿答案很直接,易地而处,芽儿肯定会跟夏主任同样的决定。
“好!好!无欲则刚!丫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颇具慧根啊!”
芽儿听的直咧嘴,慧根俩字很容易让芽儿联想到光头大和尚。要知道,武侠小说里边经常会出现,颇具慧根、斩断尘缘,遁入佛门之类的字眼!
几位老泰斗似嗔似怒的小姑娘,突然发现,徒弟天资聪颖,性情纯善是人生一大幸事的确不假。可是,这徒弟如果太聪颖,聪颖到连他们这些当师傅的倚老卖老提点两句的机会都没有,却是幸运中的大不幸了。
他们倾囊相授,小徒弟就举一反三,他们当师傅当的没有成就感,相当不过瘾啊!
不过也幸好,当师傅当的不太过瘾,却过足了瘾当长辈的瘾,这小丫头贴心孝顺啊,尤其能泡得一手好茶,做得一手好饭,还煲得一手好汤!
既然没什么可教的,那就让小丫头多孝顺孝顺他们吧。
“丫头,你一大早就炖上的虫草花炖鸡好了没有?这汤益气温阳,润肺止咳,最适合秋燥的时候补一补!”
“应该好了!我去给您们盛几碗!”每次过来都给几位老爷子炖一蛊药膳是芽儿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之一。
几位老爷子看着在小厨房里忙活的小姑娘,抚了抚美须,中医势微,此女有如此心性,天赋和灵性,医道大成有望。
芽儿学校和小院两头跑,转眼又是周末。
今天芽儿可是重担在身,行医箱里那套细如牛毛的金针该亮亮相了。不过,这回同样也少不了翟爷爷。
“芽儿,今天你要出诊啊?”杜爷爷见刚吃过早饭,芽儿就把她那有些年头的行医箱背了出来,语气里难免流露出一丝闷闷不乐,还想领着芽儿跟李老哥到琉璃厂那边检漏呢。这丫头平时要两头跑,周末也不得休息,每天晚上后院的灯光都一直亮到半夜,杜爷爷嘴上不说什么,却总千方百计甚至倚老卖老的想让芽儿松快松快。
杜爷爷常年受李清源这个受过封建教育喝过洋墨水的文人熏陶,虽然没熏染上儒雅气,但总算明白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些破瓦烂罐的现在值老鼻子钱了。
杜爷爷之所以喜欢带上芽儿,一是因为知道芽儿从小喜欢那些老物件,还穿兜兜的时候就知道往家里巴拉那堆最值钱的破烂。二则是杜爷爷没有李爷爷那份眼力劲,但架不住宝贝孙女运气好,只要带上芽儿,怕打眼从来只看不淘的杜爷爷就不会空手而归。
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也搭拉着小脸,真是的,芽儿姐姐不去,外公肯定不带他们俩。俩半大小子平时皮猴似的野的厉害,却也有一个得老人缘的小喜好,喜欢听老人讲古。
这老的小的都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芽儿虽然习以为常,胳膊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拍拍行医箱,哄劝道,“爷爷,今天我要大显身手去!下周,下周周末我一定陪您们!”
“那翟老头呢?怎么到哪都带着他?”杜爷爷吃醋了,还有点不依不饶。
一身宽松唐装打扮,越发清瘦儒雅的李清源,原本是正背手而立,一听杜爷爷那尖着嗓子的幽怨语气,吓得赶紧拉着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往旁边一躲。杜老头羞不羞,都快要抱重孙子的人了,还让芽儿哄他。
至于仨老太太不由打了个寒颤,赶紧拉着张哲的小胖手,去附近的小公园遛弯去了,杜老头咋越老越爱吃醋越会撒娇了!
可杜爷爷仿佛丝毫不觉,依旧看一身戎装正眉开眼笑的翟爷爷不甘心。
芽儿还能怎么办,哄呗,“爷爷,翟爷爷可是一张无往不通的通行证!”
在芽儿眼里,翟老爷子这张扎眼的通行证简直是所向披靡。要是不假借老爷子的威名,芽儿丝毫不怀疑去老者那里肯定是关卡重重。
要不说老小孩老小孩呢,芽儿还没使绝招呢,结果,前一刻还闹情绪的杜爷爷一听,自己是爷爷,翟老头是翟爷爷,嘿,亲疏远近不言而喻,浑身上下哪还有一点酸气。
倒是翟爷爷,正眉笑颜开呢,一听芽儿喊自己还带那个翟字,忍不住想要抗议。然后,一看亲昵的挎过来的的胳膊,什么抱怨都没有了。等以后丫头给老翟家生了小娃娃,看看谁还记得丫头姓杜。
芽儿趁着翟爷爷一会喜一会乐,赶紧搀着老爷子坐进吉普车里。等车开出了胡同口,芽儿才偷偷舒了一口气,哎,少年之烦恼啊!
杜家的五进大院本来就位于皇城根中心,吉普车开了并没有多长时间。
到了地方,芽儿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沧桑厚重,古朴清幽,从外面看跟军区大院那一栋栋红墙灰瓦的小楼大同小异,看来这里是老者的家。当然,前提是先要忽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戒备。
楼小外,芽儿好心情的看风景,小楼里的一楼客厅里,沈长鹤这个机要秘书正在招待几位专家医生。其中一位唇角削薄下垂,眼锋略显清傲,神色刻板最年长的那位老者正恰好问到芽儿这个说曹操曹操到的。
“夏主任,宋老先生他们推荐的高徒到底是哪一位?曹志明还是老崔?可是不对啊,宋老那几位高徒在中医界颇具盛名,但对针灸之术好像并不是他们的专长啊!首长身上维系一国之经济民生,治疗方案要保证万无一失…”
夏主任被问得心虚,抹了把压根没有的虚汗,扯了扯嘴角道,“董老,那位是宋老他们前些年才刚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因为年纪尚小,名声尚且不显!不过,据宋老他们推荐,小姑娘医术很是不俗。尤其是那手金针之术,颇具古医之风。”
夏主任一边语焉不详的先给董老打预防针,心里却暗暗叫苦,董老的医术精湛扎实,但性格最为固执,等一会小杜过来的时候,柳眉星眸的小模样,希望别吓到董老。要不然,董老这出了名的老顽固那张利嘴…
说话间,勤务兵把门口的祖孙俩带进屋子,“沈秘书长,翟老和杜小同志到了!”
“翟老,杜小同志!”沈长鹤迎了上去,杜小同志并不单纯的是首长的保健医生。
“翟老将军,杜同志!”夏主任看到祖孙俩,心里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一颗心给吊到嗓子眼上了,人也迎了过去!要知道,人家杜小同志那是宋老国手他们的入门小弟子,如果非要算辈分的话,可算是自己师叔辈的。
其他几位随行医生专家一看进来的竟然是那位威名赫赫的翟老将军,不由纷纷起身,毕恭毕敬的跟翟爷爷打招呼,“翟老将军!”
至于翟爷爷后面的芽儿,除了夏主任他们几个知情人外,其他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就翟老将军那脾气,没弄清楚这小姑娘是谁前,可不是他们夸小姑娘长得多精致脱俗的时候!不过,听说翟家老二前些日子订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年轻女孩。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以后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毕竟能让翟老将军带着到首长这里做客!
古朴简洁的客厅里,一众人心思各异,芽儿身上背着的那个行医箱,压根没人注意。
翟爷爷见保健局这帮眼高于顶的竟然没人注意到自己身后这位也是医生,刚想帮芽儿镇镇场子呢,就被沈秘书长给打断了,“翟老将军,您楼上请!首长说了,您来了就让您老先上楼陪他聊会天,下面是专家们会诊的地方,不劳您老在这里当门神了!”
沈长鹤话说的很委婉漂亮,却又听得不少人心头一震,看来翟老将军跟首长关系不好的传言全是假的!
翟爷爷虎目一瞪,看看人前向来不动声色的机要秘书笑的真诚的表情,罢了,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老首长也就能拿自己祖孙俩给自己添个乐子。
不过,翟爷爷上楼前,不忘朝沈长鹤和夏主任使了个眼色,虎目中威胁之意□裸,示意两位知情人把罩子放亮点!有句老话可是讲,同行是冤家的。
沈长鹤和夏主任这对难兄难弟不由相视苦笑,杜小同志能同时拜入几位老国手门下,得他们另眼相待,同行是冤家那也是因为杜小同志小小年纪就有能力抢别人的饭碗。
等确认了护犊子的翟老将军已经上了楼,夏主任才苦笑连连的擦把汗,指着差点成了在同僚眼里透明人似的芽儿向其他几位专家介绍道,“董老,钱老,小吴,这位就是杜萱瑾杜小同志,是宋老他们推荐的针灸高手,也是宋老和张老他们几位老国手共同的关门弟子,颇得宋老先生他们的真传!”
虽然说以名压人不好,可夏主任还是在介绍芽儿的时候,给芽儿套上长长一串名头。毕竟,小姑娘脸长得太嫩,而在座的这些哪位不是从医几十年的老家伙!
“什么?老夏,你不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吧?她,她就是宋老推荐的高徒?针灸高手?”不出夏主任所料,一行人当中年纪最长得董老先喊了出来,指着满脸不可置信。
夏主任看看其他几位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也面露不豫的专家,只好打起精神来,“董老,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这位杜小同志家学渊源从小习医,是B大医学院的高材生,也曾到M国最优秀的医学院深造过,在针灸一术很有见地!…”
“老夏”夏主任的介绍没说完就被董老怒气冲冲打断了,“她是不是高材生不高材生的,这些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们要对首长的健康问题负责。
说句不好听的,她只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哪怕她从出了娘胎就开始学医,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年。在座的各位哪位不是侵淫医学界几十年,手里经过的病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此,我们对待病人还得慎之又慎!你能单凭她是高材生,她曾经出
458
史书记载,诸葛亮曾舌战群儒,可见有时候厉言若刃最能伤人与无形。但庸医杀人,对一名医者仁心的医生,哪怕是初出茅庐的准医生来讲,都无异于那柄伤人利刃。
董老的这番连嘲带讽的疾声厉色,甚至听的沈长鹤和夏主任都面有不虞,于心不忍。先不说老首长的健康问题本来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保健专家的责任,小姑娘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没想到却遭了这无妄之灾。
再说,董老作为一位前辈一位长者,更应该有容人之雅量。哪怕小姑娘真的名不副实,循循善诱也好,谆谆告诫也罢,却不能妄自把庸医杀人这大帽子往一个后辈头上扣。
更何况,小姑娘是几位德艺双馨的中医界老泰斗盛赞并推荐过来的,肯定有两把刷子。当然,最主要的是,沈长鹤和夏主任多多少少都心中有底,眼前这个面对嘲讽质疑不温不怒,冷静自持的小姑娘确实有几分本事。
至于芽儿,哪怕知道先入为主的董老在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是有口无心,可饶是她向来都好气性,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芽儿还不是那戒嗔戒怒的泥菩萨呢。
二楼小书房里,翟爷爷隐隐约约的虽然听的并不真切,可屁股底下却跟长了钉子似的坐卧不安。就冲楼下传来的那句乳臭未干也知道,楼下这是有人在找芽儿茬呢。
“老翟,该你了!”老首长抿了一口清茶,看看已经攻下大半江山的棋局,微笑着提醒正抻着脖子往门外瞧的翟爷爷。
翟爷爷听见,强压下心思扭头一看,得,还下什么啊?又输了!自己上来没三分钟,却已经连着输了三盘棋。
又担心楼下的芽儿,翟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一颗黑子被白子包围,哀嚎道,“老首长,你明知道我是个大老粗,棋艺不精!”
“那是因为老翟你心不在焉!论行军布阵,你这威名赫赫的开国虎将要比我更精通!”老首长看了眼眼神压根不朝棋盘瞅的翟爷爷,心中好笑,“别看了!丫头受不了欺负!”
“这还叫没受欺负呢?俺芽儿都成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了!”翟爷爷梗着脖子反驳道,堂而皇之的护起犊子来了。
“玉不琢不成器,你啊,这是关心则乱!你就不想看看那丫头的另一面!那丫头如果只是单纯的乖巧贴心,肯定取得不了今天的成绩!那丫头可不仅仅是你们呵护下的一朵娇嫩的花骨朵。”
哪怕只见过小丫头两面,目光如炬的老者比翟爷爷这个当局者迷的护犊子爷爷更了解芽儿的性情。
什么?自家芽儿的另一面?显然这个提议比直接挽袖子下楼帮芽儿壮胆更有吸引力,翟爷爷咋么咋么嘴,要不再等等?
翟爷爷并没有等多久,楼下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缓不急,不卑不亢。清脆却没有了平时的甜软,甚至还少有的夹带着一股子锋利如刃的清冷。
“董老,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一点,的确是事实。因为我确实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不过,作为一名医者,想必先入为主只看表象的习惯更要不得!主席曾经讲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董老,庸医杀人这顶帽子我戴不起!”
有理有据,不温不火,可话里话外细细琢磨,更是绵里藏针,道道利刃直戳人心。
楼上,翟爷爷听的直摇头晃脑,要不是老首长就在跟前,翟爷爷差点要弹冠相庆了。真没想到,自家娇声软语的芽儿,竟然也能字字机锋,好一个外柔内刚。
这丫头平时撒娇卖乖彩衣娱亲,自己还担心她的性子太好呢,没想到竟也会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楼下,这会却是一片静默。
其实,不仅董老质疑,其他几位专家医生也都抱有同样的怀疑。只不过,碍于小姑娘是宋老先生他们推荐过来的,这才持保留态度。只不过,众人没想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董老的那张利嘴真真是刀剑风霜严相逼。那些话对一个小姑娘来说,确实太重了一些。
本来以为小姑娘脸皮薄,可能会被得理不饶人的董老那张利嘴骂哭,哪成想人家小姑娘连眼圈都没红,甚至都没打一个晃。小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利嘴尖牙,她不会不知道董老在医学界的威望吧?
不过,就刚才董老那番疾声厉色下,还能不卑不亢,可见小姑娘心性坚韧。就冲这心性,说不定小姑娘真是一块璞玉。
总之,见过大风大浪的众人一时间竟然没能及时回过神来。倒是董老,这会面红耳赤,指着眼前如一枝寒梅独秀清傲自持的小姑娘说不出话来。
董老也是嗜医如痴之人,更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医术和医德有任何质疑。
芽儿本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说完后见董老面沉如冰,指着自己半天没说出话来,不由心生懊悔,修心养性,修心养性,董老不仅是前辈也还是长辈。
不过,没等芽儿道歉,董老咽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的跟一个黄毛丫头较真,口舌相争,实在有失身份。
于是,董老直接无视芽儿,转而对夏主任道,“夏主任,你是负责人,但是如果让初出茅庐的新人参与这次治疗,我坚决不会在治疗方案上签字。我建议,可以采取更保守更稳妥的治疗方案,或者请柳老出马。”
虽然问题最终又抛回自己这边,不过,见董老心平气和不少,夏主任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董老还有虽然没有开口但同样持怀疑态度的几人接着解释道,“各位,杜同学年纪虽轻,但从医经验却相当丰富。想必,小孙和小褚都清楚当年韩天麟韩老的身体状况吧。这几年,韩老身体的好转,杜萱瑾同学居功至伟。还有王重天王老,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王老让咱们束手无策的岩症也是杜同学妙手回春。还有…”
这几天,夏主任没少做功课,才发现中医界出了这么一位后起之秀。其实,说后起之秀并不恰当,小姑娘医术之精湛更或许已经超越他们这些从医几十年的老古董。
夏主任的调查资料,并没有沈长鹤办公桌上的那份资料来的详细,夏主任唯一关注的是杜萱瑾在中医上的表现。不过,哪怕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也足以让夏主任瞠目结舌。
最主要的是,如今中医势微,小姑娘在中医上的天赋惊人,又有灵性,不得不说是中医传承之一大幸。
夏主任说起这些时,如数家珍,语气里难掩那股子此女乃吾辈之大幸的自豪。
夏主任口才不错,众人的神色由最初的怀疑,难知可否,在到震惊,质疑,直到最后的嘘唏感慨。
都是在中医界侵淫多年之人,更善于察言观色。也对,人是几位老国手盛赞并推荐的,又是翟老将军亲自带过来的,不能以常理观之。
而且,沈长鹤这个机要秘书长对小姑娘明显信任亲近有加,更没有避着人。如果小姑娘有名无实,哪里能过得了眼锐如鹰、谨慎如狐的沈长鹤这一关!
众人现在看向芽儿时,有后生可畏的震惊,也有淡淡的期许。小姑娘肩上那紫檀雕花的行医箱看着很是有些年头了,看来小姑娘真是家学渊源,可就是这古朴的行医箱与小姑娘的清雅精致完全不搭。
众人难得还有闲心调侃,不过,看向夏主任的神色就不太友好了,小姑娘的这些底牌,老夏怎么不早说!
夏主任的神色更无奈,正要说呢,刚说了一个开头就被董老给打断了!
众人这次都看向董老,如此当应让杜同学一试,现在就等董老同意了。
原因无他,众人在保健局这种性质特殊的单位工作,平时接触的都是高官显贵,向来都秉持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说话总留有三分余地。
倒是董老,医术虽然精湛,但也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性情有些执拗。为人虽然耿直,但嘴却稍显刻薄尖锐,得理不饶人。要不然,以他的资历也不会得称夏主任一声主任了。
也果不其然,董老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夏主任,金针之术,一针救人,一针伤人,我还是那个看法,她或许懂得金针之术,但如果没有多年的临床经验,你能保证她施针时,不会出现任何差错?首长肩负一国之重,他的健康不容任何意外。”
众人都听的哭笑不得,董老这话实在是强人所难。医生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医生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只能慎之又慎,谁也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
芽儿这会总算弄清这老头的脾气了,心中忍不住生出啼笑皆非之感,这老头性情执拗,明显是油盐不进的主。
夏主任他们跟董老同事多年,更了解他的脾气,一时间竟然有些束手无策。因为已初步确定了治疗方案,采取中医手段,内调阴阳,外扶正祛邪,双管齐下。按照原则,治疗方案必须征求在座众人的一致同意。
楼下,因为董老的坚持,一时间陷入僵局。
楼上,耳聪目明的翟爷爷从头听到尾,这会在楼上气的直跳脚。不过,也只能干生气,别人不认可自家芽儿的本事,自己也不能随便揪一个人让芽儿一显身手啊!
翟爷爷最护窝子不假,但翟爷爷这辈子都不曾以权压人。
老首长难得能看到翟爷爷的笑话,身心舒畅。对保健局出了名的油泼不进也早有耳闻,不好再让老伙计干瞪眼了,冲着门口的勤务兵招招手,“小吴,过来一下!”
精神爽利的勤务兵过来,听老首长在耳边小声叮嘱了两句,回了一个礼,下楼去了。
“夏主任,首长说他同意让杜萱瑾同学为他施针!董老,首长说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勤务兵小吴话如其人,没有一句废话,复述完之后,就干脆利落的转身随时待命去了。
“那我们现在在研讨一下治疗方案!至于施针部分,稍后让杜萱瑾先给首长施一次针,根据施针的效果最后再调整治疗方案。”夏主任总结道,总得给面露讪讪的董老递个台阶。毕竟,董老只是执拗,又不是不通俗物。
“好!”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毕竟,众人都能看出来老首长对小姑娘青睐有加。
芽儿不由长舒一口气,被赶上架的鸭子并不好当。
不过,既然已经被赶上架了,那么只有诚于人,勤于事。
二楼,休息室里,老首长斜靠在躺椅上,旁边围了一圈人,连翟爷爷也凑热闹的不挪腿。夏主任他们当然都知道施针时环境要安静,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哪怕芽儿成绩斐然,夏主任他们也必须亲自把一回关。
窗外,午前的秋阳明媚,桂影扶疏星星斑斑的光线照射进休息室,投在漫不经心的芽儿身上,恍惚间,清雅绝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派杏林妙手之风。
对众人的保留态度,芽儿不以为意,不慌不忙的从紫檀雕花行医箱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珍惜如心头至宝般小心摊开针套,上面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金针密密麻麻。这一套金针是芽儿在空间博物架上找到的,爱若至宝,平时轻易不舍得动用。
一道金黄刺眼的光线,不小心晃花了人的眼,“咦?金针?!”不知道谁喊的这三个字,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芽儿手里正在消毒的那排细如牛毛的金针上。
“萱瑾同学(杜同学),你确信要用金针?”夏主任质疑和其他几道同时响起。
不能怪夏主任他们太大惊小怪,实际上,针术用的针也很有讲究,老中医在施针的时候用的大多是银针。而金针,因为质地柔软,更考究施针之人的手下功夫。只有精通针灸之道,施针手法纯熟之人才敢用金针。
“对,用金针!”夏主任他们是中医专家,芽儿自然懂得他们为什么质疑。不过,既然敢拿出这套金针,芽儿自然能驾驭的了它们。
董老看不惯芽儿毫不谦虚的表情,小声嘟囔了一句,“哼,哗众取众!”
声音虽低,芽儿却听的真真切切,不由苦笑,董老看来是跟自己杠上了。自己的老人缘在这位身上,没有一点作用。
耳聪目明的翟爷爷耳尖抖了抖,也悄声哼了一声,虽然不懂什么金针不金针的,但自家芽儿还没出手呢,就震撼到这一帮子专家,翟爷爷有点得意忘形。
夏主任见小姑娘神色专注,清澈的星眸里流动着的是不可错辨的自信,让人不由信服。可夏主任还是忍不住劝道,“萱瑾同学,改用银针是不是更把握一些?”
“小夏,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咱们不要影响她的抉择。”芽儿还没回答,靠在躺椅上的老首长向前倾了倾身子,抬抬手,先示意道。
“丫头,你就把我当成普通病人,放手施为!”老首长说完,背又轻轻靠回到躺椅上,洞察人心的双眼也轻轻合上,尽量不给小医生造成任何压力。
病人的全心全意信任,对医生来讲,无异于一支兴奋剂。
芽儿轻轻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然后,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亮的惊人,认真而专注,眼里只有那一根根细若牛毛的金针。
芽儿施针手法很纯熟,仿佛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回一样,没有一丝的停滞。精准的刺中每一处穴位,轻轻捻转提拔,然后是第二针,第三针…
每一针看似平淡无奇,可是周围敛气凝神的众人都是个中高手,细细打量之下,才发现小姑娘刚才施针的顺序竟然暗合阴阳五行之相生相克,其承转起合竟做到天人相应。
老首长身上不多不少正好针了九针,道以九制,九为阳数之极,数至于九,则道果成矣。
董老不愧嗜医成痴,前一刻还腹诽人家小姑娘哗众取宠呢,下一刻,就暗自揣摩起人家的施针手法,甚至低声呼道,“这难道是伏羲九针,梅花九桩?”
休息室里从芽儿施针那一刻起,只有静谧两字,董老把嗓门压得再低,还是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伏羲九针他们都知道,可梅花九桩是什么?
“董老,刚才萱瑾同学得施针手法,您老有所涉猎?”有人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哪知,性情执拗的董老竟然老脸一红,“此乃生平仅见!只不过看刚才的施针手法暗含阳数之极—九者。梅花九桩是我以前给伏羲‘尝百草而制九针’私下命的名!”
哦?众人都悟了,没想到油泼不进的董老竟然还有这么文雅童真的一面。
董老的注意力却没放在大家是如何反映上,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那双如雪皓腕,更准确的说是盯着那双修长,白皙无瑕的手。
突然间,嘴里又念念有词,“不对!绝了,真绝了,化繁为简,返璞归真!”
因为董老的别样亢奋,众人的注意力也都重新集中到那双纤纤素手上,就见九根金针的针尾竟然微微做颤,无风自动,此乃外泄肝风之势?而老首长此刻神色和缓,众人甚至能听见清浅的鼾声。
一群差不多都年过半百的半老头子,个个都眼冒绿光紧盯着那双或捻或转,或插或提的纤纤素手,用董老的话来讲此乃生平仅见之绝技。
芽儿一一拔下金针时,老首长依旧在酣睡。勤务兵小吴赶紧上前帮老首长把躺椅放平,盖上一张薄毯。
一行人也从休息室里出来,翟爷爷还没来得及上前拍拍自家芽儿肩膀,夸一句好样的,就见芽儿被众人围了起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主任自认众人当中自己跟小姑娘最熟,“真是有志不在年高,今天我们都大开眼界了!杜同学家学渊源,在中医传承步履维艰的年代,竟然得以传承金针之术!”
夏主任之所以说家学渊源,实在是众人在中医也算小有所成,刚才小姑娘施针的手法却闻所未闻。
周围众人也忍不住点头附和,真的是大隐隐于市,刚才可谓是绝技无双。
众人的的好奇心就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样,痒痒得很,而脑子里却不停的引经据典,中医史上名家好像不曾听说有杜姓先人啊?
刚才那金针之术,说是传家宝也不为过,众人虽然好奇,却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杜小同学,请问贵祖上是哪位大家?”大家谁都没想到,直接问出来的竟然是董老。虽然听着粗声嘎气,但不能否认,语气跟刚才是天差地别。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执拗的老头竟然脖子一扭,“要是不愿意说,就罢了!”
芽儿一愣,这借口似乎很充分,随之坦然而笑。既然自己得天独厚,芽儿并不介意慨然以授。
芽儿偷偷冲一头雾水的翟爷爷使个眼色,晒然一笑,接着道,“我祖上出没出过大家,我不清楚。那本古籍是我小时候不懂事翻破烂翻出来的,应该是先人无究可据的一份随记。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有时间我帮大家翻抄几份好了!”
众人一下子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懵了,小姑娘的意思是她愿意跟大家伙一起分享那本价值不可估量的古本?
这次还是董老反应的最快,脸上的肌肉虽然僵着,但是眼神里的惊喜却骗不了任何人,瓮声瓮气道,“谢谢!我那也有几本珍藏的古本旧籍,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借你看!”
“谢谢董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芽儿笑嘻嘻的应道。至于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省得不小心再惹恼了董老。
而众人则都目瞪口呆,这一老一小这是把手言欢了?要知道,董老那几本珍藏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还不曾见过董老这么大方。
不过,小姑娘有如此心胸,如今中医势微,前几年中医传承几乎山穷水尽,他们似乎也该好好深思深思了!
459
中国古德里常讲,吃亏是福。芽儿两世为人,所以从来不觉得与众人共飨先人们的遗慧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但最后,芽儿却占了大便宜,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天,芽儿慨然以授,夏主任他们见平时最吝啬自己珍藏的那些古本的董老都来而不往非礼也了,他们作为长辈作为前辈,也不好意思占小姑娘的便宜。
夏主任他们在中医界都属于翘楚领军人物,很有几分看家本领,哪人手里都有点压箱底传家宝之类的珍藏,平时都藏着掖着当宝贝似的稀罕着,最后,竟然便宜了芽儿。
虽然明摆着最后是芽儿占了大便宜,但事实上,这件事给夏主任他们带来的触动更大,甚至可以说是心灵上的震撼。
夏主任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也早已经是不惑之年,他们曾经经历过战争,经历过动荡,他们目睹了西医的兴盛,中医的没落,西医发展的日新月异和中医传承的步履维艰。
有时候,午后小憩醒来,手捧一壶清茗,他们也会反思,也曾经为中医的颓势而心痛。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医学,是几千年古文明和实践经验的智慧凝结,不能没落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
而那天,小姑娘的抛砖引玉,小姑娘的豁达,给他们带来的感悟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他们或许要学着小姑娘的那颗赤子之心,中医学的发展要不得敝帚自珍,闭门造车。或许,有生之年他们还可以期待中医的再次百花争鸣。
芽儿并不知道,那天之后没几天,夏主任他们就一起联名向卫生部起草了一份倡议书,号召中医界的同仁,为中医的发展和传承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得知原委的老首长的大力鼓励支持下,这份倡议书在中医界虽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一场关于中医界的变革,因为芽儿小小扇动的蝴蝶的翅膀,而如火如荼。有中医界泰斗亲自执笔重新汇总系统的整理中医理论体系,许多流落在民间的医学典籍重见天日…
这一切,芽儿还是从被委以重任的宋老他们那里得知的。
芽儿不经意间轻轻扇动的这蝴蝶的翅膀,或许现在看来只是涓涓细流,但是假日时日,这小小的翅膀未必不能给整个中医界带来如汪洋大海般的冲击。
宋老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老怀大慰过,在国胸有沟壑的几位老国手看来,小徒弟这颗纯澈的赤子之心比她在中医上的天赋和灵性更珍稀。
而在芽儿看来,那或许是她重生的另一层意义所在。
流光易逝,弹指之间时间可能就已经从指缝间偷偷溜走,重活一世,没有人能比芽儿更珍稀时间珍稀现在。
当芽儿从三天给老首长施一次针改为五天施一次针的时侯,昔日杜家八大金刚的老大,杜皓宇背着简易的行囊,踌躇满志,下放到了千里之外的偏僻小县城锻炼。在那远离家乡,远离家人的小县城,杜皓宇将从那里重新扬帆起航。
杜皓宇走了没两天,杜文昊听了芽儿这个“前辈”的建议,行李箱里塞满了瓶瓶罐罐的辣酱和咸菜,带着杜奶奶不要洋孙媳妇的千叮万嘱,怀揣着梦想和家人的期待,远渡重洋。在那里,他将会见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天地。
哪怕杜家人丁兴旺,可是,一下子离开了两个大孙子,尽管是俩将近而立之年的孙子,但只要没成家在老人眼里那就是孩子,杜奶奶他们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而此时,杜家大院里已经桂花飘香,大红的石榴高高挂。微凉的秋风夹带着淡淡清香,吹淡了老人心头的挂念,少了一分萧瑟,多了一分收获的喜庆。
这天,早上的秋阳没有夏日那么明媚,甚至带着微微凉意。
芽儿一声运动装,睡意朦胧的带着家里几位老爷子打完一套五禽戏之后,才回后院重新洗漱换衣服。
等芽儿回到正院,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小米稀饭,包子,煎蛋,小咸菜。
杜皓轩和郭小海他们都东倒西歪的坐在椅子上打哈欠,一边左耳进右耳出,顺便还带着杜皓宇他们的那份听杜爷爷数落。
年纪大的人容易爱唠叨,杜爷爷他们也不例外。每天早晨,肯定都会数落几个大小伙子少壮不努力,起的比他们都晚,芽儿都陪他们打完拳等等之类。
兄弟几个一边偷偷掏耳朵,迷瞪着眼往院子里瞧,这一幕每天早晨都会上演,只有芽儿才能解救他们与水深火热之中。
以前芽儿进来,兄弟几个都会长舒一口气,眼前一亮。不过,今天兄弟几个竟然都动作一致的皱了皱有些相似的英挺剑眉。
“芽儿,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啊?”实在太丑了,当然,后面这半句他们没敢说。
兄弟几个人常常因为有个精致粉嫩的宝贝妹妹而自豪,星眸皓齿,琼鼻柳眉,朱唇樱口,整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人。双眸如黑曜石般流光溢彩,望着他们的时候,心软的他们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妹妹跟前。
在兄弟几人眼里,自己妹妹不施粉黛也是绝世无双。可今天这身打扮实在太碍眼。
老气的西裤和黑色皮鞋,那头乌黑柔水如泼墨般的头发也挽成了老气的发髻,最关键的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上竟然破天荒的戴了一副丑不拉机的黑框平面眼镜。这丫头明明眼神好使的不得了。
本来清雅精致,浑身灵气的小姑娘,这么一打扮,虽然难掩身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但少了两分灵动,添了八分呆滞。总之,这身打扮老气,土气又俗气。
芽儿向来是杜家的心头宝,正要吃早饭的杜爷爷他们和杜爹杜妈一听,赶紧扭头一看,跟郭小海他们一样,皱眉。人都往好看了拾掇自己,哪有往丑了打扮自己的?
“芽儿,等你下课,下午娘陪你上街买几身衣服!”杜妈最心疼,仨孩子里闺女最小,自己平时也宠闺女。可是,闺女太懂事,小的时候,衣食住行就不用自己这个当娘的张罗,甚至还小大人似的给老人给自己张罗这些。
时间长了,杜妈习以为常了,渐渐的平时也很少操心闺女穿的戴的。家里开着服装厂,郭小海又疼芽儿这个妹妹,每出了新款式,总有芽儿一套。而且,家里就芽儿这一个女孩,国外的翟家大姑和杜清溪姐妹俩也时常从国外给芽儿寄衣服,杜妈从没操心过这些,可现在,杜妈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宝贝闺女。
俗话说,关心则乱,客厅里老老少少都一脸心疼的看着别样老气的芽儿,都不记得芽儿房间的大衣柜里挂的满满当当的衣服。
芽儿满头黑线,自己这模样真的就那么吓人那么丑?
最后,还是李清源这个当爷爷的观察入微,也最了解芽儿,出声打断众人紧锁的眉间,“行了,咱家平时稀罕芽儿还稀罕不过来呢,可不是你们想的那可怜的小白菜!你们都忘了,B大开学有二十多天了,军训也完了,按说咱家芽儿这个小讲师该走马上任了。”
“还是爷爷最了解我!人家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些,真的有那么丑吗?”芽儿说着突然窜到李爷爷身后,趴在李爷爷背上撒娇。
杜爷爷和翟爷爷动作一致的眉角一挑,心里都酸溜溜的,芽儿还是跟李老头最亲。
其他人没俩老头那么小心眼,一琢磨也都猜出来芽儿为什么这副打扮了。也对,小丫头本来年纪就不大,脸又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第一次给学生上课,不把打扮的稳重一些,怎么给学生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