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情有可原,大家看芽儿这副老气的打扮也就不那么碍眼了,都转而关注另一件事,今天是芽儿第一次上课!
想到这里,一家老小都满脸的与有荣焉,谁家孩子能有自家芽儿这本事,不到二十就能当大学讲师,给大学生上课!
“芽儿,好好给学生上课!啥时候,咱也弄个教授当当!”杜爷爷夹了一个素馅包子到芽儿的碟子上,用杜爷爷方式鼓励道。
“嗯!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给大家买礼物!”芽儿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
对芽儿第一次上课,家人比芽儿还重视。早饭过后,郭小海亲自开着他好容易才弄来的小轿车把杜爹杜妈和芽儿一家三口送到B大门口。
杜爹和杜妈倒是很想看看自家闺女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不过,夫妻俩刚露出这一苗头,就被芽儿给阻止了。要是爹娘在门口看着,芽儿担心自己会笑场。
看着杜爹杜妈进了自家的租书店,确信夫妻俩不会杀个回马枪了,芽儿才推了推有些碍事的眼镜框,抱着教材和教案往校园走去。
B大乃百年名校,古木参天,处处景致。到了秋天,更是满眼金黄,步履匆匆的学生们踩的落叶沙沙作响。
因为时间还早,芽儿抱着教案走在熟悉的小径上,难得的逍遥自在,甚至还有心情观察校园百态。
其实,芽儿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每年金秋九月新生入学的季节,芽儿漫步在林间小径上,最喜欢观察周围步履匆匆的行人。
或悠闲散漫,或意气风发的,大多都是高年级的老油条。而那些满脸的踌躇满志中偏偏带着那么点小拘谨的,或肤色比平常人要黑上一圈,一笑就露出一排白牙的,都是初次走进象牙塔的新新人。
因为这个特殊的小习惯,芽儿连步伐都轻快不少,本来预定踏着铃声进医学院的教室的,结果,硬是比预计的早了那么两三分钟。
芽儿硬着头皮进去的时候,不大的教室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八十年的大学生大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有的人埋头翻阅散着淡淡墨香的教材,也有学生三三两两凑到一块,交头接耳的交流感情。
芽儿紧了紧怀里的教材,随意在门口的课桌旁找了一个空座位,旁边是一位高马尾辫,浓眉大眼跟赵卫红有那么一份相似的女生。
因为芽儿进来的比较晚,进来的那一刹那,不少人都抬头打量了这人一眼,面露困惑,这人看着脸生的很。教室里的女生都盯着脸看,这人皮肤真白,就跟细瓷似的,不过,没见她参加军训啊?
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哪怕芽儿把自己往老气里打扮了。班里众人也没忽视遮住半张脸的镜框下,美人如玉。
女生后排的男生按耐不住,偷偷用钢笔头捣了一下女生的后背。女生收到催促,偏偏头鼓起勇气向自己的新“同桌”问道,“同学,你也是中医系的新生吗?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前几天没有见过你!”
“我,”芽儿心中偷乐,心里还在琢磨要不要跟这群学生开个小玩笑,就听楼道里传来叮铃铃的铃声。
听到上课铃声,教室里众人下意识本能的正襟危坐,视线都齐刷刷的看向教室的门口,满怀期待,今天是他们大学的第一堂课。
芽儿板起了脸,往上推了推镜框,在众目睽睽下,移步到讲台上。在众人满脸惊愕时,拿起讲台上的板擦当了回惊堂木,扣扣两声,惊醒了讲台下的学生,接着铿锵有力介绍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姓杜,从今天起,讲担任大家中医理论的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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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一言概之指的就是中国的传统医学。而中医学,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把人体看成气、形,神的统一体,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其实,更早的说,中医产生于原始社会,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中医理论体系已经基本形成…”
跟以前偶尔替老教授代英语口语课不同,芽儿这次算是独挑大梁,因担心会误人子弟,说是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芽儿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
于是,在简单自我介绍后,芽儿干脆直接言归正传。更甚至,为了为人师表的威严,硬是捏着嗓子让声音更浑厚严厉,这样听起来更威严一些。
不过,中医学毕竟是芽儿的专长领域,十几年的侵淫,虽然比不上那些国手泰斗们,但对中医学,芽儿有自己独特的领悟和见解。
两三分钟后,因为自信而气定神闲,拘谨而略显急促的语速也缓慢下来,侃侃而谈,从容随意。被平面镜遮住熠熠光华的眼睛,也变得灵动,神采飞扬。
讲台上,小讲师哪怕打扮的再老成俗气,也因为那份自信而芳华绽露。
讲台下,几十人本来都该正襟危坐,精神饱满的期待着他们大学生涯中的第一堂课。而此刻,大家却像集体被雷劈了一样,神色呆滞,眼神空洞,神呐,救救我们吧!
这应该不是学长学姐跟他们开玩笑吧?中医系的讲师和教授,不应该都是鹤发童颜?哪怕威严持重也算符合他们的期待啊!
其实,说白了,芽儿的伪装并不算多成功,尽管家人一致给出芽儿想听的老成的评价。黑镜框再大也没法把脸全部遮住,下巴圆润小巧,白净细腻的如玉瓷一般。发髻盘的再老气,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发簪下秀发的丝顺柔滑。
芽儿本来就跟讲台下的众人年纪相当,站在这群风吹日晒军训了大半个月的学生当中,竟然显得粉嫩稚气的很。就连西裤和圆跟小皮鞋,在众人看来,更像故意偷穿大人的衣服,故作老成。
讲台下,众人将信将疑的等了好长一会,也不见有鹤发童颜的老教授颤巍巍的走进来,再揉揉眼睛,讲台上依旧是带着黑框眼镜的小讲师。
有人说,好奇是喜欢上的第一步。中医系的新生现在就对讲台上跟他们年龄相仿的讲师充满好奇。
而渐渐的,都沉浸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饱满,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讲课方式。
平常,人们谈到中医,第一印象就是玄之又玄,晦涩难懂。不过,小讲师口中的中医,却变成了一个个信手拈来的医学典故,朴实直白,妙趣横生。如果闭上眼睛,不去想小讲师精致的容貌,格外青涩的年纪,很容易的就能进入广袤而玄妙的中医世界。
不少人就是因为今天这第一堂课,从此不再迷茫困惑,不在后悔放弃临床医学而选择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中医。
暑假前,芽儿还是坐在讲台下的学生,芽儿更了解什么样的讲课方式学生最容易接受,什么样的互动才能引起学生的兴趣。兴趣,是迈向知识殿堂的第一步。
芽儿站在讲台上,讲台下学生们的反应一览无余。这一刻,芽儿的成就感,无能比拟。
课堂上的气氛相当皓,可能是芽儿显得太年轻,也可能是芽儿讲课的方式太轻松随意,学生对这个小讲师少了三分拘谨和敬畏。
在芽儿稍作停顿,准备跟学生互动一下时,甚至都不用芽儿再三鼓励,讲台下反应已经变得很踊跃了。
“杜老师,”第一个举手提问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小个子黑脸男生,喊杜老师的时候,还扭捏了一下,连耳垂都跟着变红。
然后,一笑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用夹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继续提问道,“杜老师,他们临床医学,病理医理都能用解剖学、生物学和细胞学等学科解释的清清楚楚,病人看到的都是能量化的直观数据,是科学的。
而我们中医,什么阴阳五行,阴阳失调,这些大家看不见摸不着,用我一位临床医学的老乡的话说,中医就是伪科学。杜老师,你认为咱们中医到底科学不科学?”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小个男生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哪怕教室里众人都选择了中医作为自己的专业,可是,同样的问题何尝不曾萦绕在他们心间,没有答案。
教室虚掩的后门外,老院长和大名鼎鼎的张泽远张教授,刚才一直不要钱似的互相吹捧,你夸我伯乐识马,眼光独到;我夸你有女如斯,夫复何求。
这俩人相约而至,对杜小讲师刚才的表现相当满意。而这会,这俩人忍不住都替杜老师捏一把汗,这个问题,哪怕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中医学问,也无法准确回答。
“这位同学的问题,我不能给大家一个是或否的答案,这个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讲台上,芽儿的答案很坦率,一点都不为难。
就是因为这种坦率,等老师给他们一个解答的学生没人认为老师是在敷衍他们,只是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间,或许几年更或许几十年,等他们对中医之道有了自己领悟之后,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而教室后门的老院长和张泽远这个当干爹的,也是谁都没想到芽儿回答的这么直率。
而讲台上,芽儿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不过,我可以跟大家分享我自己的感悟。”
“中医和西医,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属于同一类范畴。大家与其争论中医是不是科学,不若说中医更倾向于哲学的范畴。而且,中医古典基础理论与传统道家思想有很多相通之处,比如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比如气之一说…”
有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们或许哪一天,只是因为一件事,一句话而顿悟。而芽儿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引导这些学生,换个角度看问题。
考进B大这座百年名校,在座的没有笨人。或许现在他们还不能领小讲师讲的那些,但有些话却如种子一样悄悄种在他们心田间,直到有一天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他们心中的医道就如那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般坚定,巍然不动。
教室后门,虚掩的门外,刚才一直在偷听的两位早没影了,他们担心的很没必要不是吗?
“…最后一句,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医者仁心。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跟我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什么医德。作为一名医者,我们更要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芽儿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不早不晚,下课铃声刚好响起来。
轻轻合上并没怎么翻动过的教案,看看讲台下,或沉思,或三三两两收拾教材的学生,芽儿嘴角不由上翘,霎那间春暖花开。
将近一百分钟的大课,对芽儿来讲,感觉很奇妙,甚至都可以说是有点亢奋。站在三尺讲台上,挥斥方遒,传道授业的感觉很神圣。
而中医系的新生一堂课下来,越发踌躇满志。或许有一天,他们也可以与杜老师比肩?更或者说,与杜学姐比肩!传闻中医学院的学霸,传闻中清雅脱俗的杜学姐在给他们上课,他们很遭人嫉妒有没有?
虽然课间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但这群愣头青似的菜鸟们已经接待了十几波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了,都是过来参观并膜拜传闻中的杜学姐的!
“你们真幸福,竟然是杜学姐给你们上这门课!”
“她可是杜学姐啊,咱们医学院的镇院之花!”
教室里,窜进来的老油条给菜鸟们普及杜学姐的“丰功伟绩”,还没来得及走下讲台的芽儿脚下一个踉跄,眉际隐隐几道黑线,以讹传讹?因为平时深居浅出,芽儿并不清楚自己在医学院的名气已经到了如此这般如雷贯耳的地步了。
教室门口,早被堵得水泄不通。芽儿往前走两步,众人有点拘谨又有点激动的主动让开一条缝隙。芽儿再走两步,人潮也跟着往后退。
芽儿抬头看看乌压压的楼道,还有三三两两凑热闹往这边凑的人影,心中叫苦不迭。
“萱瑾?萱瑾!”还没等这群疯狂的“追星族”想好该跟传说中的杜学姐说些什么呢,站在外围正急得跳脚的人已经被人四两拨千斤的扒开。水泄不通的人群,竟然就这么硬生生被来人杀出一条路来。
彪悍爽朗依旧的赵卫红把手往芽儿胳膊上一挎,得意洋洋道,“萱瑾,看来还是少不了我这个护花使者啊!”
果不其然,赵卫红胳膊一挥,如臂指使,不少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自动避开。
跟传闻中的杜学姐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又有如此彪悍身手的肯定就是传闻中最凶残的赵老大。
哪怕已经毕业了,赵卫红依旧“凶名在外”,俩人接下来一路畅通无阻。
“萱瑾,你丫头暑假跟你翟哥哥跑哪里去了?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张建军老家去玩呢!”俩人有两三个月没见,赵卫红有一肚子话要说。
“我好容易休息一天,要不是正好碰见你家翟哥哥,说不定现在都还找不到你人影呢!”赵卫红喋喋不休,“别看了,你家翟哥哥停车去了,我先过来找你…”
芽儿眼睁睁的看着赵卫红由霸王龙变成唠叨虫,远远冲朝这边走过来的翟耀辉招招手,继续忍受赵卫红的荼毒。
“我说,你丫头当老师了,也不能把自己打扮成这丑样子!”
等翟耀辉走过来的时候,赵卫红已经从昔日的同学,现在院长儿媳妇的八卦,讲到打扫卫生的大妈系了根红腰带。见翟耀辉过来,赵卫红才稍微收敛了一下。
“翟哥哥,你回来了!”芽儿不自觉的摘下那副黑框眼镜,女为悦己者容,下意识的,芽儿不想让翟耀辉看到自己这身土气的装扮。
“嗯!”翟耀辉接过芽儿手里能当板砖用的教材,又把那副明明很丑的眼镜推还给芽儿,“不用摘,很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那副眼镜确实很土气,在翟耀辉眼里,小媳妇却是多了一分婉约和知性之美。
小两口甜起来旁若无人,饶是赵卫红粗枝大叶,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咦,真肉麻。
“萱瑾,别肉麻了!”赵卫红盯着翟耀辉的冷眼,把两张请帖往芽儿的怀里一塞,“诺,这周日我跟我家老张结婚,请你跟翟大哥参加!当然,翟大哥要是没时间的话,另外那一张请帖就给翟耀庭那小子吧!怎么说,这四年,我跟翟耀庭也是铁杆的革命同志关系,没少给你翟哥哥通风报信。”
送张请帖,赵卫红也不忘挑拨离间一下。实在是,自己明明劳苦功高,翟大哥竟然还没过河呢就拆桥,嫌自己碍眼了!
翟耀辉不为所动,距离芽儿始终有半步之遥,呈保护者姿态。
芽儿也不去管赵卫红那点小把戏,看着手里大红请帖上的名字很吃惊,“卫红姐,你竟然这么快要结婚了?丑媳妇见公婆了没有?”
“什么叫竟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俩人看对眼了就结婚呗!再说了,姐姐我哪里丑?”赵卫红凉凉的反驳道,不过,那得意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挑拨翟耀辉。
可惜,赵卫红跟翟耀辉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压根不够瞧。
尽管翟耀辉很希望请帖上的名字变成自己和芽儿的,但是哪怕心中急的火热,脸上丝毫不显。当然,最关键的是,那只悄悄伸过来小手安慰了翟耀辉那颗盼娶的心。
赵卫红闹了个没趣,也觉得没意思,“萱瑾,一会没课了吧?我好容易才能休息一天,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陪我逛街买东西!就去校门口新开的那家,我要吃糖醋排骨糖醋鱼,糖醋里脊,糖醋肘子。”
芽儿抬头望天,青天白日的,卫红姐没有说胡话。可是,这妞以前不是最爱吃重口味,辣的,咸的,酸的,就是不吃甜的吗?什么时候变胃口了?
而且,再看这妞说起糖醋几个字的时候,馋的忍不住吸溜口水,这是?
芽儿心中一动,食指中指无名指悄悄覆在赵卫红手腕上,脉相流利,圆滑如走珠!这是?
芽儿看看翟耀辉,拉着赵卫红快走两步,红着脸悄声问道,“卫红姐,你有小宝宝了?!”
“嗯!昨天,刚让医院的老中医确诊!”赵卫红突地脸色绯红,说话间少了以前的风风火火,多了一分将为人母的温和。
说完,见芽儿惊得朱唇微张,更加羞恼,跺了跺脚,“不是你想的那样!暑假的时候,跟我家老张回家,他爹娘就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以后上班来回也不方便,就直接先在老家办了酒席。然后,然后我们就!谁知道,就怀上了!这次是在京城补办酒席!”
赵卫红再开朗大方,说起那些事的时候,也难免扭扭捏捏。
倒是芽儿,毕竟骨子里更多是现代人的开放,惊吓之余,嘴快的回了一句,“卫红姐,你跟张姐夫真厉害,直接中标!恭喜,恭喜!”
一句话,把赵卫红打趣的面红耳赤,不甘示弱的咬牙切齿道,“哼!反正比你跟你们家翟哥哥厉害!你们这叫起个大清早,赶个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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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车后补票,这要是搁到二十一世纪是司空见惯。可在民风相对保守的八十年代,明明也是添丁进口的喜事,却不大好宣于人口。
哪怕赵卫红性格泼辣外向,哪怕肚子里那颗小种子确实是办完喜宴才种进去的,可是,一想到还没来得及领证,再想到刚送给萱瑾的两张请帖,赵卫红就难免底气不足。
往校外走时,赵卫红吭吭哧哧的向芽儿坦白了一路,一点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甚至说到后来旧态复发,说唱俱佳,绘声绘色,让满肚子好奇的芽儿听了个过瘾,就是憋笑的肠子打结,肚皮抽筋。
暑假前,刚刚毕业的赵卫红趁着去单位报到前,跟男朋友张建军回了他东北老家一趟。八十年代大学生多稀罕啊,大包小包老北京特产的小两口也算是衣锦还乡。
儿子出息了,张妈当然脸上有光。可是,让张妈做梦都能笑醒了的却是儿子领回来的漂亮大闺女。
张妈性子要强,乡里乡亲的夸她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时,面上谦虚着,心里却发愁。别看儿子在念书上有灵性,但性子又憨又直。张妈私下没少操心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找乡下闺女吧,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而城里的闺女,估计人家又看不上自家傻儿子。
哪成想,儿子不吭不响的,竟然是个有主意的,直接给她领回来一个城里的儿媳妇。模样张扬明艳,身材高挑,最主要的是那大闺女性子好,大气,开朗,也不嫌弃乡下人穷,连赵卫红极力掩饰的泼辣,在张妈这个准婆婆眼里,也是优点。跟“缺心眼”儿子站一块,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张妈是个精明,心里有成算的。这么合心意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去,不行,得帮着儿子把人赶紧定下来,麻溜的把事办喽!
赵卫红从到了乡下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漫山遍野的疯,东北的“棒打狍子瓢舀鱼”,更是让赵大姑娘乐不思蜀。
准婆婆说千里迢迢的,难得回家一趟,干脆把喜事直接办了吧!当时,差点把赵卫红吓得飞走了两魂六魄,嘴巴严的就跟蚌壳似的。自己真要把自己卖喽,等回家自家老爹还不得把自己的腿打断啊!
可有道是猛虎难敌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在准婆婆面前总是有那么一点拘谨的赵卫红,架不住张妈的苦口婆心,还有张妈找回来帮忙的七大姑八大姨。
赵卫红前脚刚松口,后脚,张妈就让张建军往京城发了电报。等赵爸赵妈不明所以,风尘仆仆的赶到东北准亲家家门口时,张妈和张爸已经买好烟酒糖茶,而院子里头,劳头忙正招呼着六七个身体棒实的大小伙子逮猪圈那只大肥猪呢。
赵爸赵妈当时都愣了,原本以为给男人婆似的闺女找了个老实憨厚的女婿,哪成想,亲家母竟然是个精明的。
瞪一眼躲在窗户底下不敢露头的闺女,怎么办?这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新房彩礼喜被样样不缺,他们想挑理也不成,还能怎么办?抬轿子嫁闺女吧!
东北人实在,哪怕心中暗恼亲家这事办的不地道,可别的,样样都安排的妥当顺心。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的赵爸跟一群东北爷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后,心里边的那点小疙瘩也解的差不多了。
罢了,两个孩子的事也算过了明路,就当是订婚吧。
天下父母疼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赵爸赵妈都不舍得早嫁闺女,心里只能安慰自己今个只算是订婚。
可惜,东北乡下老酒太烈,当爹妈的又明显跟当闺女的缺少沟通,等醉意朦胧的赵爸和赵妈在张妈安排下,去村里条件最好的炕头上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揉着头皮回亲家家里吃早饭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巧看见小两口面红耳赤的牵着手从那间新房里出来。
赵爸和赵妈都是过来人,一看小两口那神色就知道坏菜了,彪闺女让傻小子给吃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闺女脸红是什么模样,今天总算见到了,却可惜,悔之晚矣!
赵爸赵妈心里窝火,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亲家公亲家母笑脸相迎,夫妻俩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吞。
第二天,不顾张妈张爸的挽留,直接把彪闺女贼女婿打包带回京城。
张建军抱得美人归,临走之前,心知肚明的张妈又千叮万嘱教过的,等回到了京城,赶紧去单位开介绍信,把结婚证办喽。至于岳父岳母的刁难,要任打任骂。
张建军老实,领了结婚证跟宝贝似的藏好后,赵爸再怎么刁难,也任打任骂。
赵卫红这妞从小就叛逆,脾气又急,天天被数落,好容易因为理亏而攒下来的耐心,也消磨光了,跟赵爸这爷俩就跟俩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整个暑假,部队家属区,赵家隔三差五的就鸡飞狗跳一回,连值班的警卫员都心里头犯嘀咕跑了好几趟。
直到前几天,向来健康宝宝的赵卫红,早晨起来突然犯恶心,胃口也一会酸一会甜的,赵家才彻底消停下来。
赵卫红跟讲评书似的起伏跌宕的给芽儿讲到这里,欲听后事,且听下回分解的时候,一行三人已经来到赵卫红指定的小饭馆,随意找了一间小包厢坐下。
“萱瑾,所以说我肚子里多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是拿证上岗,是合法的!”说到底,赵卫红还是在意这一点的。
“是!是!他是合法的!”芽儿满脸真诚,连声应是,应付拿证上岗的娃他娘因为娃娃而变得啰哩啰嗦,患得患失的脾气。芽儿打心眼里希望赵卫红能生个儿子,要是生个闺女,跟赵卫红一模一样的闺女,芽儿毫不怀疑张建军以后的日子会多水深火热。
赵卫红再三确认,见翟耀辉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充分体现也入耳不闻的原则,而萱瑾表情也很真诚,这才在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
直接端起放桌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就要往肚子里灌,吓得芽儿赶紧拦了下来。
“卫红姐,你现在情况不一样,最好这九个月不要再喝茶了!”芽儿接过翟耀辉从墙角取去回来的暖水壶,习惯性的涮了涮茶杯,才给赵卫红倒了一杯白开水。
“还有,卫红姐,你这几个月千万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横冲直撞了!尤其是前三个月,更加要小心!”芽儿知道赵卫红也是学医的,这些注意事项她应该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叮嘱一遍。
赵卫红嬉皮笑脸的应着,芽儿很无力,这妞明显左耳进右耳出,肚子里多了一块拿证上岗的肉了,还以为自己是当年打遍学校无敌手的女金刚呢。
谁都没注意,一路都在当背景的翟耀辉,倒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暗暗记下芽儿说的那些注意事项,正所谓,有备无患吗!
翟耀辉忍不住琢磨,要是自己先斩后奏直接往芽儿肚子里种一个小小芽,是不是自己也能早日搂着小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日子?
男人都有劣根性,翟耀辉心中那点绮念,因为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鬼使神差的念头,越烧越旺,该重振旗鼓继续跟老爷子斗智斗勇了!别管难不难,娶媳妇进门再过年。
芽儿这会没工夫搭理翟耀辉,婆婆妈妈的叮嘱着娃他娘。赵卫红嘴上笑嘻嘻的应着,人却跑门口喊服务员过来点菜。
哪怕那块肉才指甲盖那么大,他脾气却不小。赵卫红发现自己现在口味越来越刁钻,胃口越来越大,就跟填不满的无底洞似的。除了前几天,早上起来后恶心了一回,接着就又吃嘛嘛香了,半点没有什么孕期反应。
虽然才十点多钟,远不到吃饭的点,赵卫红却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猪,今天好像喜欢甜的,又有翟同志帮萱瑾掏腰包,赵卫红点菜格外的财大气粗。
在小服务员目瞪口呆下,赵卫红清一色酸酸甜甜的大肉菜,“服务员,来份糖醋排骨,糖醋鱼,再来一份糖醋肘子,糖醋…”
填菜单的小服务员满脸黑线,这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是专门找茬来的?现在天气虽然凉快了,但是点一桌子酸甜的大肉菜,吃到最后不恶心才怪呢!
“服务员,别听她的!来一份糖醋鱼,鱼头豆腐汤,粉蒸排骨,炒青菜,最后再来上一份菠菜猪肝粥。”芽儿抱歉的冲小服务员笑了笑,要不是现在再划清界限已经来不及了,芽儿都不想搭理一脸馋相的赵卫红。
服务员听了后面芽儿这份荤素搭配合理的菜单,很有颜色的也不没事找事多问一句,哧溜一声去厨房下单去了。
“哎,哎,先别忙着走啊,我还没点完呢!”赵卫红急了,自己想吃的都还没点上呢!可惜,晚了一步,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芽儿,“萱瑾,你干儿子干闺女想吃甜的酸的!”
芽儿看着性情大变的赵卫红,不由咬重语气,“卫红姐,我不是张姐夫!等一下我就把孕妇注意事项写下来,你回去之后必须严格执行!”
赵卫红顿时蔫了,别看平时都是她护着萱瑾,其实,赵卫红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人才是真正的老大。萱瑾板起脸来说话是,比自家黑脸老子都吓人。
“萱瑾,萱瑾,我不点了还不行吗!”赵卫红一脸的小声怕怕,嘴里悄声嘀咕,“哎,跟家里的老娘一样,光稀罕我肚子里那块指甲盖了,没人记得是谁揣着他了!”
芽儿轻易不动火,这会也被赵卫红气的额间青筋毕露,砰砰直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恶毒的老巫婆了!
赵卫红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最近这几天,脾气是一会嗔一会笑。刚嘀咕完芽儿的坏话,紧接着又嬉皮笑脸的跟芽儿磨,“萱瑾,萱瑾,咱们要不再点上一份糖醋肘子和辣子鸡块?我家老张一会也过来,让他也跟着改善改善生活!”
芽儿被赵卫红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趁小服务员给他们上免费小菜时,赶紧再加上刚才点名的那俩菜,直把赵卫红高兴的眉飞色舞。
谁也没注意到,向来不懂声色的翟耀辉竟然不由打了个寒颤,顿时就取消了往小媳妇肚子里种个小娃娃来绑定娃他娘的想法,自己还是养小媳妇一个就好!
芽儿也没好到哪里去,神啊,赶紧把那个彪悍的女霸王龙还回来!
“萱瑾,你不知道,我现在比监狱里的犯人还不如!不能跑步,不能打球,不能…”
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了,正好张建军这个准爸爸此时也满头大汗的推开包厢门进来,翟耀辉和芽儿纠结的心情才缓和不少。
“张姐夫,好久不见!”芽儿见了张建军就跟见了救命菩萨似的,语气急切!
“萱,萱瑾,好久不见哈!”张建军磕巴了一下,接着对旁边那个不容忽视的存在道,“翟大哥,你好!”
赵卫红啪的一声砸在张建军肩膀上,“怎们见到萱瑾还是紧张的结巴啊!赶紧的,坐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可见赵卫红是真的饿很了,等气场强大的翟耀辉第一个动筷子给芽儿夹了一筷子菜后,赵卫红就再也不客气了。
张建军也顾不上那些自己爱吃的,悄悄的把赵卫红吃起来也不嫌腻肘子往旁边推了推,一勺子豆腐,一筷子鱼的,跟老佛爷般的伺候着赵卫红。
赵卫红突然变胃口不爱吃甜的,剩下那些直接倒进自己肚子里,转而拆鸡骨头,吹粥,神色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享受其中。因为她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因为心爱的姑娘肚子里揣着的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未来娃他娘也知道自己这几天把娃他爹折腾很了,肚子里填的差不多了之后,也贤惠的换盏布菜照顾张建军。
当然,也少不了肚里揣娃后才有的念叨,“萱瑾,你回家问问杜叔和婶子还要闺女不,我要去给杜叔他们当闺女!我老娘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我肚子里的娃,还有黑脸老爹却要把我跟老张扫地出门!”
一番遭遇,通过赵卫红说唱俱佳的好口才,可以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张健军苦笑不得,也顾不得吃饭,好声好气的安慰顺便给芽儿他们解释道,“爸他那是觉得部队家属院离你单位太远,担心你来回跑累着身体!单位宿舍妈什么都给咱们添置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那里是咱们的小家,你喜欢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小两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脉脉温情让周围的人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芽儿看看自己身边男人,这个人了解自己的喜好,知道自己最爱吃鱼腹最软的那块,知道自己爱啃骨头,知道自己习惯饭前先喝粥暖胃,知道自己不习惯吃太烫的东西。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而芽儿所需要所向往的幸福,就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像是左手与右手一般熟悉,有爱情,有亲情,可以陪自己手牵手慢慢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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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车后补票,这要是搁到二十一世纪是司空见惯。可在民风相对保守的八十年代,明明也是添丁进口的喜事,却不大好宣于人口。
哪怕赵卫红性格泼辣外向,哪怕肚子里那颗小种子确实是办完喜宴才种进去的,可是,一想到还没来得及领证,再想到刚送给萱瑾的两张请帖,赵卫红就难免底气不足。
往校外走时,赵卫红吭吭哧哧的向芽儿坦白了一路,一点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甚至说到后来旧态复发,说唱俱佳,绘声绘色,让满肚子好奇的芽儿听了个过瘾,就是憋笑的肠子打结,肚皮抽筋。
暑假前,刚刚毕业的赵卫红趁着去单位报到前,跟男朋友张建军回了他东北老家一趟。八十年代大学生多稀罕啊,大包小包老北京特产的小两口也算是衣锦还乡。
儿子出息了,张妈当然脸上有光。可是,让张妈做梦都能笑醒了的却是儿子领回来的漂亮大闺女。
张妈性子要强,乡里乡亲的夸她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时,面上谦虚着,心里却发愁。别看儿子在念书上有灵性,但性子又憨又直。张妈私下没少操心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找乡下闺女吧,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而城里的闺女,估计人家又看不上自家傻儿子。
哪成想,儿子不吭不响的,竟然是个有主意的,直接给她领回来一个城里的儿媳妇。模样张扬明艳,身材高挑,最主要的是那大闺女性子好,大气,开朗,也不嫌弃乡下人穷,连赵卫红极力掩饰的泼辣,在张妈这个准婆婆眼里,也是优点。跟“缺心眼”儿子站一块,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张妈是个精明,心里有成算的。这么合心意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去,不行,得帮着儿子把人赶紧定下来,麻溜的把事办喽!
赵卫红从到了乡下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漫山遍野的疯,东北的“棒打狍子瓢舀鱼”,更是让赵大姑娘乐不思蜀。
准婆婆说千里迢迢的,难得回家一趟,干脆把喜事直接办了吧!当时,差点把赵卫红吓得飞走了两魂六魄,嘴巴严的就跟蚌壳似的。自己真要把自己卖喽,等回家自家老爹还不得把自己的腿打断啊!
可有道是猛虎难敌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在准婆婆面前总是有那么一点拘谨的赵卫红,架不住张妈的苦口婆心,还有张妈找回来帮忙的七大姑八大姨。
赵卫红前脚刚松口,后脚,张妈就让张建军往京城发了电报。等赵爸赵妈不明所以,风尘仆仆的赶到东北准亲家家门口时,张妈和张爸已经买好烟酒糖茶,而院子里头,劳头忙正招呼着六七个身体棒实的大小伙子逮猪圈那只大肥猪呢。
赵爸赵妈当时都愣了,原本以为给男人婆似的闺女找了个老实憨厚的女婿,哪成想,亲家母竟然是个精明的。
瞪一眼躲在窗户底下不敢露头的闺女,怎么办?这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新房彩礼喜被样样不缺,他们想挑理也不成,还能怎么办?抬轿子嫁闺女吧!
东北人实在,哪怕心中暗恼亲家这事办的不地道,可别的,样样都安排的妥当顺心。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的赵爸跟一群东北爷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后,心里边的那点小疙瘩也解的差不多了。
罢了,两个孩子的事也算过了明路,就当是订婚吧。
天下父母疼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赵爸赵妈都不舍得早嫁闺女,心里只能安慰自己今个只算是订婚。
可惜,东北乡下老酒太烈,当爹妈的又明显跟当闺女的缺少沟通,等醉意朦胧的赵爸和赵妈在张妈安排下,去村里条件最好的炕头上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揉着头皮回亲家家里吃早饭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巧看见小两口面红耳赤的牵着手从那间新房里出来。
赵爸和赵妈都是过来人,一看小两口那神色就知道坏菜了,彪闺女让傻小子给吃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闺女脸红是什么模样,今天总算见到了,却可惜,悔之晚矣!
赵爸赵妈心里窝火,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亲家公亲家母笑脸相迎,夫妻俩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吞。
第二天,不顾张妈张爸的挽留,直接把彪闺女贼女婿打包带回京城。
张建军抱得美人归,临走之前,心知肚明的张妈又千叮万嘱教过的,等回到了京城,赶紧去单位开介绍信,把结婚证办喽。至于岳父岳母的刁难,要任打任骂。
张建军老实,领了结婚证跟宝贝似的藏好后,赵爸再怎么刁难,也任打任骂。
赵卫红这妞从小就叛逆,脾气又急,天天被数落,好容易因为理亏而攒下来的耐心,也消磨光了,跟赵爸这爷俩就跟俩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整个暑假,部队家属区,赵家隔三差五的就鸡飞狗跳一回,连值班的警卫员都心里头犯嘀咕跑了好几趟。
直到前几天,向来健康宝宝的赵卫红,早晨起来突然犯恶心,胃口也一会酸一会甜的,赵家才彻底消停下来。
赵卫红跟讲评书似的起伏跌宕的给芽儿讲到这里,欲听后事,且听下回分解的时候,一行三人已经来到赵卫红指定的小饭馆,随意找了一间小包厢坐下。
“萱瑾,所以说我肚子里多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是拿证上岗,是合法的!”说到底,赵卫红还是在意这一点的。
“是!是!他是合法的!”芽儿满脸真诚,连声应是,应付拿证上岗的娃他娘因为娃娃而变得啰哩啰嗦,患得患失的脾气。芽儿打心眼里希望赵卫红能生个儿子,要是生个闺女,跟赵卫红一模一样的闺女,芽儿毫不怀疑张建军以后的日子会多水深火热。
赵卫红再三确认,见翟耀辉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充分体现也入耳不闻的原则,而萱瑾表情也很真诚,这才在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
直接端起放桌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就要往肚子里灌,吓得芽儿赶紧拦了下来。
“卫红姐,你现在情况不一样,最好这九个月不要再喝茶了!”芽儿接过翟耀辉从墙角取去回来的暖水壶,习惯性的涮了涮茶杯,才给赵卫红倒了一杯白开水。
“还有,卫红姐,你这几个月千万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横冲直撞了!尤其是前三个月,更加要小心!”芽儿知道赵卫红也是学医的,这些注意事项她应该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叮嘱一遍。
赵卫红嬉皮笑脸的应着,芽儿很无力,这妞明显左耳进右耳出,肚子里多了一块拿证上岗的肉了,还以为自己是当年打遍学校无敌手的女金刚呢。
谁都没注意,一路都在当背景的翟耀辉,倒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暗暗记下芽儿说的那些注意事项,正所谓,有备无患吗!
翟耀辉忍不住琢磨,要是自己先斩后奏直接往芽儿肚子里种一个小小芽,是不是自己也能早日搂着小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日子?
男人都有劣根性,翟耀辉心中那点绮念,因为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鬼使神差的念头,越烧越旺,该重振旗鼓继续跟老爷子斗智斗勇了!别管难不难,娶媳妇进门再过年。
芽儿这会没工夫搭理翟耀辉,婆婆妈妈的叮嘱着娃他娘。赵卫红嘴上笑嘻嘻的应着,人却跑门口喊服务员过来点菜。
哪怕那块肉才指甲盖那么大,他脾气却不小。赵卫红发现自己现在口味越来越刁钻,胃口越来越大,就跟填不满的无底洞似的。除了前几天,早上起来后恶心了一回,接着就又吃嘛嘛香了,半点没有什么孕期反应。
虽然才十点多钟,远不到吃饭的点,赵卫红却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猪,今天好像喜欢甜的,又有翟同志帮萱瑾掏腰包,赵卫红点菜格外的财大气粗。
在小服务员目瞪口呆下,赵卫红清一色酸酸甜甜的大肉菜,“服务员,来份糖醋排骨,糖醋鱼,再来一份糖醋肘子,糖醋…”
填菜单的小服务员满脸黑线,这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是专门找茬来的?现在天气虽然凉快了,但是点一桌子酸甜的大肉菜,吃到最后不恶心才怪呢!
“服务员,别听她的!来一份糖醋鱼,鱼头豆腐汤,粉蒸排骨,炒青菜,最后再来上一份菠菜猪肝粥。”芽儿抱歉的冲小服务员笑了笑,要不是现在再划清界限已经来不及了,芽儿都不想搭理一脸馋相的赵卫红。
服务员听了后面芽儿这份荤素搭配合理的菜单,很有颜色的也不没事找事多问一句,哧溜一声去厨房下单去了。
“哎,哎,先别忙着走啊,我还没点完呢!”赵卫红急了,自己想吃的都还没点上呢!可惜,晚了一步,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芽儿,“萱瑾,你干儿子干闺女想吃甜的酸的!”
芽儿看着性情大变的赵卫红,不由咬重语气,“卫红姐,我不是张姐夫!等一下我就把孕妇注意事项写下来,你回去之后必须严格执行!”
赵卫红顿时蔫了,别看平时都是她护着萱瑾,其实,赵卫红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人才是真正的老大。萱瑾板起脸来说话是,比自家黑脸老子都吓人。
“萱瑾,萱瑾,我不点了还不行吗!”赵卫红一脸的小声怕怕,嘴里悄声嘀咕,“哎,跟家里的老娘一样,光稀罕我肚子里那块指甲盖了,没人记得是谁揣着他了!”
芽儿轻易不动火,这会也被赵卫红气的额间青筋毕露,砰砰直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恶毒的老巫婆了!
赵卫红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最近这几天,脾气是一会嗔一会笑。刚嘀咕完芽儿的坏话,紧接着又嬉皮笑脸的跟芽儿磨,“萱瑾,萱瑾,咱们要不再点上一份糖醋肘子和辣子鸡块?我家老张一会也过来,让他也跟着改善改善生活!”
芽儿被赵卫红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趁小服务员给他们上免费小菜时,赶紧再加上刚才点名的那俩菜,直把赵卫红高兴的眉飞色舞。
谁也没注意到,向来不懂声色的翟耀辉竟然不由打了个寒颤,顿时就取消了往小媳妇肚子里种个小娃娃来绑定娃他娘的想法,自己还是养小媳妇一个就好!
芽儿也没好到哪里去,神啊,赶紧把那个彪悍的女霸王龙还回来!
“萱瑾,你不知道,我现在比监狱里的犯人还不如!不能跑步,不能打球,不能…”
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了,正好张建军这个准爸爸此时也满头大汗的推开包厢门进来,翟耀辉和芽儿纠结的心情才缓和不少。
“张姐夫,好久不见!”芽儿见了张建军就跟见了救命菩萨似的,语气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