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笑了!居然就因为,以为他会亲自己但他却没亲…而感到失望?
自从辉夕出现以来,她就像得到了一个最完美的免费仆人一样,对他指手划脚,要他做这做那。
可她终于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仆人。因为仆人是不会偷吻她,以及为了她一个满足的笑容而露出无比幸福的表情。
他是她的辉夕。
不是什么主人和守护者,而是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生,而他是一个男生。
圣音轻轻抚摸自己的唇瓣,才发现那里居然是一片炙热,还微微颤抖。
姚菲铃说:不要爱*的守护者,如果你不想毁了他的话。
就因为那一句话,气得她丧失理智,气得分不清方向。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只是一直不敢去承认。
喜欢辉夕。
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他。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无法自拔。
和辉夕一起去购物时,圣音又偷瞟向身侧的辉夕。真不可思议,最近只要看着他的脸,她就会莫名紧张起来,心跳加快。
“圣音!”
看!只要辉夕一叫,她的心脏就会跳得更快,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会心跳过激暴死街头!
可因为无聊的羞怯,结果圣音只赏给辉夕一句凶巴巴的回答:“干什么!”
辉夕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抬起手:“你手上那袋东西也给我拿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么点儿东西还是拿得动的!”
圣音凶凶地别过脸,本以为这蛮横的态度终于要惹怒辉夕了,可出乎意料地,他反而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厉害,真不愧是辉夕!居然这都被他看穿了!不过,圣音虽然在心里暗赞,嘴上却坚决不承认。
“无聊,胡说什么呢你!”她继续坚持着那该扔去喂狗的无聊自尊。
辉夕四处望了望,突然伸手拉着圣音走向旁边的公园,微笑道:“这样站在路边不好说话,我们坐下来吧。”
辉夕在绿茵地中找到了一处干净的长椅坐下。圣音就像孩子般固执地缩在角落,不去看他。
不,其实她不是不想看他。而是,怕一看他,就会把什么面子和自尊都扔到西伯利亚去,开口就承认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辉夕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许久,才轻声说:“这样真好…”
圣音偷偷瞟他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唇上悬着温柔满足的笑意,好一会儿才又听到他自言自语般轻道:“我觉得,风很舒服,人的声音也很悦耳,世界感觉起来是那么舒畅。真庆幸自己可以拥有生命…”
圣音有些惊讶。辉夕总是那么完美,没有任何缺点,没想到,他居然也会露出如普通十七岁男生般的表情。
就像天真的孩子般微笑着。
风,吹在辉夕的脸上,将他柔软的发丝吹得乱舞,那猫毛般柔软的眼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圣音还没来得及避开,它便睁了开来。
顿时,圣音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片枣红色的暗夜包围,红得像新鲜的樱桃,红得像生命的火光,明明是没有温度的木头,可他的目光却比任何人都充满了温暖。
“真好…”辉夕凝望着圣音,突然笑道,“我真是笨蛋!每次总是开口就把‘你是我的主人’、‘我要保护你’这些话挂在嘴边,却忘记了跟你说一句最重要的话!”他吐吐舌头,“谢谢你,圣音!谢谢你给了我生命,让我可以感觉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看到他如此幸福的表情,圣音脸上灼热起来,忙扭过头:“我…才不用你感谢呢…你嘴里说谢谢,上次却还想把自己卖掉!你…其实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
奇怪,他只是跟她说一声谢谢而已,为什么,她心里会那么地…高兴…
“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我不会再犯了。”
听到辉夕道歉,圣音忍不住心中一痛。他真是天下第一的好脾气,上次明明是为她牺牲,他却还要向她道歉,任何时候都顺着她的心意。
他总是这样。
静静地跟在她身边,用那双独一无二的枣色眼眸凝视着她。
看着那暗红色流光中的无限温柔与爱慕,圣音的眼里有些莫名的湿意。
真是不可思议。虽然她至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奇迹般出现,走进她的生命,可她却理所当然地全盘接受了。
她想,这并不是因为他和前辈一样的长相,不是因为他是自己雕刻出来的,不是因为他体贴温柔样样精通。
而是因为他是“辉夕”。
因为是辉夕,是这样一个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比拟的男生,所以她才会百分百信赖,允许他走进自己的生命和心里。
望着面前的辉夕,望着他那双独一无二的枣红色眼眸和那温柔神色,圣音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想起他刚才真诚的道谢,她感觉自己果然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真傻。居然会担心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后,会否得寸进尺的问题。
其实,自己真正最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
“辉夕,我…其实我…”
“嗯?”辉夕如以往般,低下头,弯下身子,靠近她仔细聆听。
圣音心里涌上一丝苦涩,他总是如此细心体贴,无人可比,可…可是自己这样一个粗野又凶暴,除了木雕以外没有任何长处也不漂亮的女孩子,真的配得上他吗…
“我…”
公园里到处熙熙嚷嚷,耍太极的老人,玩游戏的孩子,散步中的家人,还有风的声音,落叶的声音,草舞动的声音,全部都聚集在这里,嘈杂得不像话。
可圣音,却都听不到。
因为辉夕凝视着她的目光,好像自他降临到这个世界起,由始至终,眼中就只看得见她一个人,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圣音像一个胆怯的孩子,靠在他怀里,由他支撑着体重,享受着他的宠溺,却连一句最简单的答案,都不肯告诉他。
对不起。
辉夕,其实…
“我——喜欢你。”
好像交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沾湿了眼眸,抛弃了自尊,扔开了羞怯,踢走了尴尬,将长久以来对他的依赖、信任、喜爱、依靠…全部都融合了在这里。
如施展魔法一般,圣音告诉他这个神话。
那一瞬间,她看到向来冷静幽雅的辉夕,面上闪过不可置信的惊诧,但很快,那惊诧变成了难以形容的喜悦。如所有十七岁男生般,天真、单纯、明亮的喜悦,汇聚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中,最后浓缩成枣红色的华光,比傍晚的太阳还耀眼夺目。
美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么绚丽,并幸福…
可一切,却只是瞬间。
很快,那绚丽的光华消失了,暗淡了,最后变成死血般的浊色,再没有转动。
“辉夕?”圣音疑惑地坐起身,伸手推推他,万没想到——他的身体居然那么硬,根本推不动!
不!怎么可能!
虽然他是木头做的,可他的身体几乎和普通人类一样!柔软,细腻,若非仔细辨别,根本感觉不到他是木头!
一种可怕的恐惧感突然泛上心头,圣音跳下椅子,走到辉夕面前,佯装生气地戳向他的脸:“辉夕,我警告你别玩了,否则…”
那句“否则”,并没有说下去。
树上的落叶在风中打了个转,坠落在辉夕的身上。他的表情依然那么幸福,那么完美,好像听到一个长久以来盼望着得到的答案,才会有那样光彩四射的表情,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还要幸福百倍。甚至满足到即使现在就死去,也无所谓的地步。
圣音的手悬在半空,全身都是冷汗,像堕入最黑暗的梦魇,无法动弹。
身后一对情侣经过,笑着打闹。那女人说:“你看,椅子上有一个木头人像,做得真好,好像真人似的!”男人笑着附和:“真的耶!不知道是谁做的,好精致,还给他穿了衣服!”
那对情侣的笑声渐渐远去。
圣音十指沁凉,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抽空般,静静望着面前那尊木人像。
谁来告诉她,这是骗人吧?!
辉夕——居然突然变回成了没有生命的木头?!
辉夕说:真好…风很舒服,人的声音也很悦耳,世界感觉起来是那么舒畅。我真庆幸自己可以拥有生命…
可现在这个拥有生命的圣音,却丝毫没感觉到任何美好。
叶子继续一片片坠落,落在她和辉夕的身上。风也依然呼呼吹着,带着婉约的气息,轻柔地抚摸着他们的发丝。公园里充满了人的笑声,大家笑着,闹着,幸福着,仿佛世界从来就没有任何的痛苦,本来就是如此幸福可歌。
但,圣音却好像被活活*了魂魄。她坐在椅子上,坐在辉夕旁边,蜷着身子,抱着腿,恐惧地瞪着面前的辉夕。
一直,从下午坐到傍晚,再从傍晚坐到天黑。直到四周一片漆黑寂凉,什么人声笑声通通都消失了,世界冷得寒风瑟瑟,她才反应过来。
身边的辉夕,并没有恢复。
不…这根本不是辉夕!
这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像!拥有和辉夕一样的外表,却没有他的灵魂!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不会宠溺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不会抚摸她的头发,不会为她的愚昧行为笑到肚子痛,还要没诚意地解释“没笑,我真的没笑”…
不!辉夕,你——究竟去哪里了?!
无人的夜晚,寒冷的公园,圣音像个脆弱的孩子般,冷得全身发抖。突然一张口,便“哇”地一声哭起来。哭得一塌糊涂,哭得面目全非。一边哭一边起身,忍着冻到发痛的身体,拿出所有的力气,将那尊沉重的木头人像慢慢地,一步一步拖回家。
如果辉夕此刻在她身边,一定会心疼地帮她擦眼泪,说:“这么重的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我来吧!”
可现在,他却变成这么一个沉重的烂木头,不会动也不会说!害得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搬回家里。
木头人还是保持坐着的姿势,那幸福洋溢的表情,跟辉夕如出一辙,幸福得让圣音光看着就泪如泉涌。
可他不是辉夕!
望着面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木头人,圣音咬紧下唇,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冲了出门。
那个叫姚菲铃的自称什么本家的少女——她,一定知道原因!
圣音拦下出租车,立即赶到那家银行。虽然现在是半夜三更,但她还是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值班员的大门:“我要找你们总经理,立即帮我联系!”
可怜的值班员一片茫然,向她解释了半天关于这时间根本不可能联系上总经理的现实。最后圣音只好让步:“好!那我在这里等到天亮她出现!”
蹲在保安室门外,她揉着哭红的双眼,静静望着外面黑暗的街道,渡过了一生最漫长寒冷的一夜。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母亲去世那天。她整晚抓着母亲的手,哭喊着自己以后一定会当一个乖孩子,可母亲却依然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应她一声。
虽然事因不同,却一样的绝望入骨。
到了上班时间,银行总公司的大门终于打开。圣音拖着冰冷到僵硬的身躯走进去,开口就问:“你们总经理在哪里?”
前台小姐虽然诧异于圣音此刻狼狈的模样,所幸还记得她:“那个…总经理去学校上课了…”
圣音掉头就往那所贵族学校冲去。
四十分钟后,对所有学生惊讶的表情视而不见,圣音一路凶神恶煞地走进那间私人特别教室,抬脚就踹到了姚菲铃的桌子上:“我有事要问你!”
或许是圣音的态度实在太过恶劣,一直静静趴在菲铃脚边的白虎睁开眼,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拿开你的脚,否则我不客气了…”
可没等它说完,菲铃就笑着挥了挥手:“没关系,白虎,让她问吧。”
若是平时,面对凶相毕露的白虎,圣音肯定跑得比谁都快,可现在别说一只会说话的白老虎了,就是整个星球的老虎立在她面前,她也绝不会退后一步!
“我只问一件事——为什么辉夕会突然变回成普通木头!”
菲铃眨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微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突然大笑起来:“他变回成木头了?哈哈,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这么暴躁!”
“不许笑!”
圣音从来没有如此气愤,正想开骂,菲铃又突然问:“你是不是向他表白了?”
“我…”圣音有些难以启齿。
“果然!”没等圣音说下去,菲铃了然道,“我早告诉你,生命师不能和守护者相爱,这会毁了他,你却不相信!”
可恶!辉夕都消失了,她却还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一切是游戏般!要不是自己有求于她,圣音可能真的会踹人!
可菲铃忽然又收起了笑容,摇摇头:“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
“我说没办法。”她抬起目光,望着圣音的眼中意外地*淡淡的悲伤:“守护者是为了保护生命师而诞生的,不能对主人存有丝毫的不敬。可恋爱却是带着欲望的,他深爱着你,还可以隐藏忍耐。但当他知道你也爱着他时,他心里就会对你燃起欲望。这些恋爱的欲望与他身为守护者的心相矛盾,不可共存,于是最后毁了他身为守护者的‘心’,让他失去了生命,回归虚无。”
圣音愣住。
因为辉夕和她彼此相爱…所以…所以——夺走了原本赋予他的生命?!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菲铃淡淡地道:“就连初代的生命师都无法改变,你——难道能创造奇迹吗?”
圣音无法回答。立在那里,冰冷如尸。迟钝的脑袋里惟一想到的,是辉夕最后一刻,那幸福到即使死掉都无所谓的表情。
可结果,他居然真的死掉了。
这个大蠢猪!死笨木头!
居然丢下他最最重要的主人,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她一个人哭到双眼肿成桃子,也不闻不问…
他真是一个,最烂的守护者。
圣音静静地坐在工作室的地板上,抱着双腿,望着辉夕那最后的幸福表情。从早到晚,日复一日,什么都不做——不去上学,不做雕刻,就连吃饭睡觉,也一直陪在木头人身边。
就好像,当初辉夕每天陪伴着她一样。连一秒钟,都不愿分开。
父亲虽然还是不和她说话,可他每天经过工作室的门口,看到圣音直盯着那尊木头人的模样,有时,也会微微叹息一下。
可圣音都没理睬。
除了辉夕,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
她只是日日坐在他对面,一遍遍回想着他出现以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才发现他真的是为她付出了太多,每一件事都是围绕着她而转。
圣音想起那天在教室门前,自己为了无聊的自尊终是没说出口的道歉。她居然天真的以为,他永远都会待在自己身边,以为随时都可以道歉。
却从不知道,原来“对不起”三个字里面有那么深的悔意。
然后又想起那天下午,他未经自己同意就拉着她的手走了那么远,却还要装无辜地说“我是怕你走丢了…”
可结果,走丢的人却是你!
莫名其妙地,全无征兆地,露出那么幸福无比的表情,就扔下她一个人,再也不回来!害得她哭成泪人,也不理不睬!
她,真的好蠢好蠢啊。为什么要说那一句“我喜欢你”呢…
明明被人警告,却充耳不闻,以为有辉夕在身边,天大的事儿都有他帮自己抗着,任性又愚蠢,直到失去了他,才明白他究竟有多重要。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细雨,没多久又转为倾盆。圣音听着轰然的雨声,望着面前那没有生命的辉夕,心脏痛得几乎失去知觉。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打开。
“咳…我只是想告诉你,可以吃晚饭了…”父亲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敢看她的脸。
圣音冷冷地回答:“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父亲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却没有离开,反而走到她身边坐下,望向那没有生命的木头雕刻,许久,他才问:“这个…是以辉夕为模特雕刻的吗?雕得真好,真像他本人…”
自从辉夕出现后,就与她形影不离,自然也住在家里。可那时的父亲只看得进麻将和酒,根本没关心过辉夕究竟是从哪里来又是什么构造的。
事到如今,戒了酒,清醒了头脑,他居然突然开口问:“圣音,你和辉夕是男女朋友吧?”
圣音咬着唇,微微颤抖着,没回答。
父亲挠挠头:“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难得有一个如此喜欢你又待你这么好的男生,连我看了都觉得无可挑剔,你也不要太闹别扭,早点儿和好吧!”
父亲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工作室。望着他年迈的背影,圣音突然第一次感觉到他与自己是如此接近。
当年母亲去世时,父亲也是这般的绝望吗?
因为太悲伤,太绝望,除了他,再想不到更多。所以连最爱的雕刻都可以荒废,连自己的未来都不在乎,每日里只沉溺在回忆中,醉生梦死。
因为有回忆,总好过连回忆都没有。
讽刺地是,失去辉夕后,她才真正明白了父亲。因为爱得越深,伤得也就越深。
父亲一定以为她是和辉夕吵架了。当然,若非仔细观察,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一尊木头人居然会活过来,变成一个会做菜会整理家务的完美守护者!
因为奇迹,通常就是指只会发生一次的改变一生的事情。
在辉夕诞生的那一刹那,她已经享受了一次奇迹。
现在不过是奇迹结束了,回到当初辉夕没出现的状况。可既然如此,为何她又会那么难过呢?
曾经那么喜欢前辈,才会将所有的爱意化成力量按照前辈的模样一刀一刀来雕刻,可到了此时此刻,她居然一点儿也记不起前辈的表情,满脑子只有辉夕那双枣红色的双眼。
辉夕!圣音将脸埋进双膝间,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我知道我是一个很愚蠢的主人,可是拜托你,求求你!如果真的有奇迹,请再发生一次吧!只要再一次…
圣音日日夜夜地祈祷,每天坐在木头人对面,回想着与辉夕渡过的每一个画面。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奇迹,并没有出现。
木头依然是木头,即使圣音哭到眼睛瞎掉,声音哑掉,它,也没有转活过来。
可她心中的悲伤,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淡。
反而浓郁地几乎要夺去生命。
圣音越来越清瘦,越来越憔悴,不想吃饭,不想雕刻,不想做任何事,只是躺在木头人的面前,静静地注视着它。
莫非…她也会死吗…
一想到可能会和辉夕一样,圣音又忍不住轻笑起来。虽然他是木头做的,而自己是血肉做的,可都一样为爱而死。其实是什么构造,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要辉夕而已。
不是做为守护者,而是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喜爱的男生,和自己一直在一起,再不分离。
喜欢辉夕。喜欢到超越前辈,超越自我的地步。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却要到最后才明白,真是愚昧到了极点…
但辉夕却自始至终都清楚知道,他喜欢她的事实。
守护者是为了保护生命师而诞生的,不能对主人有着丝毫的不敬。
可恋爱却是带着欲望的,他深爱着你,还可以隐藏忍耐。但当他知道你也爱着他时,他心里就会对你起欲望。这些恋爱的欲望与他身为守护者绝对不能违抗你的心相矛盾,于是最后毁了他生为守护者的‘心’,让他失去了生命…
“傻瓜…”圣音倒在地板上,自嘲般苦笑,“你这算是什么守护者…”
哽咽的嗓音在小小的工作室中回荡,她闭着眼睛,痛苦地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绝望的一秒,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真的吗?”
圣音吓了一大跳,猛地睁开眼,却见到辉夕半蹲在她面前,伸手轻抚过她面颊上的泪水,那双暗枣色的眼瞳中写满了温柔和心痛:“圣音,你瘦了…”
辉夕!
…
圣音缓缓睁开双眼,只听到窗外雨声依旧,工作室里的老风扇“吱吱”作响,挂钟指着夜间三点半的位置。
背脊湿了一片,全是冷汗。
而那尊木头人像,依然坐在她的对面,带着幸福到无药可救的笑容,没有丝毫生气。
只是梦…
她望着面前的木头人,刚才满腔的欢喜突然全变成气愤,扬起手,重重敲打在坚硬的地板上。
“骗子!你这个全世界最混帐的大骗子!什么守护我!什么要为了我怎样都可以!全部都是——谎言罢了!结果,你才是伤害我最深的人!”
圣音哭得一塌糊涂,已经分不清是痛苦、喜悦、愤怒还是绝望,只是像个孩子般不停地哭着,一步步,走到辉夕面前。
这一个月,她已经看腻了他这幸福的表情。她常常想,能看到他如此满足的表情,自己真应该早点儿告诉他这个答案,可她又想,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如果不说出来,他依然还是会留在自己身边,笑容温和地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