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印没有说话,他妖美的目光此刻出奇的清透,好像隐约透露出他不为人知的心事。
空望着他这样的侧脸,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文中没提,但我一直打从心底里认为这两个少年就是双胞胎。哪里会真的这么巧,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呢?我总想,也许他们就是一对王子双胞胎,只是也许婴儿时候其中一个被坏人带了出皇宫,才会流落成乞丐…故事里不是常常都这么写吗?”
她模样长如故事里的公主,声音又带着一种梦幻般的婉约,细细诉来这样的童话故事,真有几分非现实的感觉。棉花糖般松软的卷曲长发蔓延到脚踝,碧蓝晴空般通透明亮的双眼,以及弥漫着糖果般甜蜜芬芳的气息,即使坐在这样人潮汹涌的车站,依然渗透着唯美而光鲜的色彩,那样华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与旁边那些焦虑而平凡的人群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又眨眨眼,盯着水印细长漂亮的眼睫,突然问:“水印,你呢?在你心里,谁是那个王子,谁是那个乞丐?”
鬼灵只觉得心脏仿佛瞬息间遗漏了几下跳动,无端的心慌起来。不用回头,他也知道空此刻是如何的表情,又是为了什么,才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只是,又何必一定要说穿呢?
他压低了本来已经很低的帽沿,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角度,隐隐苦笑起来。
他和水印,谁是王子谁是乞丐?
这根本——是任谁都一看即知的答案!
他低俗、污秽、丑陋,水印聪明、明亮、斯文…无论是谁,都一看便明白,没有任何优点的他,和满身优点的水印,根本就无法比!
正是因为外表太过相似,才更突显出内心的区别。
在这场最愚蠢的离家任性中,其实他真正无法忍受的,不是水印和他一样喜欢空,不是空心里除了他也有水印的影子——
而只是,他太自卑了而已。
明明自卑到了极点,偏又装得比谁都傲,死不肯承认这样明显的结果,不愿亲耳听到空最后选择了比他优秀的水印,所以,宁愿在知道结果前自己先消失…
“是鬼灵。”
水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飘来,就像一把最细长锐利的针,轻而易举就插入鬼灵的心脏和脑海,叫他无法忽视。
他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居然听到背后传来水印如此肯定的答复:“鬼灵他…看起来总是坏坏的,脑子里特别多鬼主意,可他的坏都带着一种狡黠的邪气,特别吸引人。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他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我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看起来好像很聪明,其实什么经验都没有。直到和鬼灵重逢,我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只井底之蛙,鬼灵在十五年里看过的、经历过的东西比我多太多了,如果不是有他,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可以离开姚家生活…我…每次看到他从外面回来时那种得意的笑容,都特别的羡慕,其实我在他面前…真的很自卑…”
鬼灵瞪大双眼,惊地几乎合不上嘴。
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水印居然和他一样,也会觉得自卑?
那个如此聪明卓越的水印?那个幽雅斯文的水印?那个向来自信满满对每件事都能把握清晰的水印?
他居然会羡慕鬼灵?!甚至在鬼灵面前觉得自卑?!
水印似乎在苦笑,一瞬间,仿佛露出和鬼灵刚才一样的表情,甚至连苦笑前先拉低帽沿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我真是太卑鄙了!看到鬼灵离开时明明是很难受,可又禁不住有些庆幸…因为我知道,空,只要你继续呆在鬼灵身边,你一定会喜欢上他的,比喜欢我还多很多的喜欢他,鬼灵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可是我…我又害怕你会喜欢他,心里不安又无助,甚至偷偷在暗喜,只要鬼灵离开了,你就只看得我,而不会被鬼灵所吸引…”
他看起来那么局促不安,脑袋越来越低,最后抱住双腿,像个脆弱的孩子般缩在椅子上,目光低垂。
鬼灵不敢相信地,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背对着背,谁也看不到谁。
可他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好像能感觉到水印心底的矛盾与无助般,他也莫名地心跳激烈起来,身体颤瑟而激动,怎么都抑制不了。
不!
这太荒谬了!
结果他真正在意地,根本不是空最后会喜欢上他们哪一个又不选择哪一个!其实他得到幸福还是水印得到幸福,又有什么区别?!
从头到尾,他真正在乎的,害怕的,只是——
他和水印之间的距离而已。
TWELVE黑暗中的候车室
如果不是此刻背对着背,连面都没对上,而水印也不知道他此刻就躲在身后那排大盆栽植物的后面。
他一定会狠狠地踹上水印一脚,然后仰头大笑起来。
真太好笑了!
原来他想了那么多,苦恼了半天,甚至任性地离开想放弃这场所谓的比较对战,倒过头因为担心而跑来看水印,才知道原来水印也跟他一样,在那里烦恼得不知所措。
鬼灵坐在椅子上,本来是想不着痕迹地隐藏在人群里,可偏偏又怎么都按捺不住嘴脚的笑意。
果然!他们真的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双胞胎呀!
空一定也发现他们之间这种特殊的牵绊。她虽然是富家千金,长得如梦幻的公主般迷人,却丝毫没有半分的刁蛮与傲慢,反而分外细心体贴,才会特地告诉他“你们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亲口对他说:“对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
她很聪明,明明是特地追水印而来的,可从第一次和鬼灵见面时开始,她从没主动提过水印的事,便似一开始便感觉到了鬼灵这份高傲又自卑的性子。
鬼灵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无聊的跟踪和隐藏也很好笑,其实就是走出来让水印知道,告诉他一声可能会有危险,叫他小心…又如何了?
所谓的自尊真是一种无聊到极点的东西!
他自嘲般摇摇头,转过身,抬起头,越过那些遮蔽的盆载:“水印…”
没等呼喊完,猛然间,他双眼骤然睁大,便似看到什么极不可能的恐怖东西出现在眼看——
只见水印身后的盆载阴影黑暗处,突然伸出一双戴着漆黑手套的大手!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却只有一双手,从黑暗中朝水印细长白皙的颈部径直抓去:“太好了!找到你了,姚家的小子…”
鬼灵的目光仿佛真见到最黑暗恐怖的恶鬼扑向水印。
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什么自卑,什么尴尬,通通被遗忘得彻底,他只是本能地用最大的音量惊呼:“水印!小心后面!”
“鬼灵?”
水印和空一起惊讶地回过头,却立即被一股几乎要叫他窒息的力道掐住颈部:“你…灭…魇…?!”
灭魇那根本看不到模样的面孔从黑暗中慢慢露出来,带着诡异而恐怖的黑暗气息,隐隐冷笑:“放心!我不是要杀你,只是想请你过来,帮我完成一个小小的试验而已。”
候车室里人山人海,人人都焦急而无奈地等待着。明明相处一室,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特别地陌生和冰冷,全只想着自己那班车,谁也没注意到角落椅子上这一幕惊人的巨变!
空惊地几乎喊叫不出,眼看着水印被那双黑暗大手掐得呼吸困难,冷汗从他额头渗出,全是痛苦的气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立即握拳用力打向那双手:“快放开水印!”
“空,走开!要叫他放手必须这样才行!”
鬼灵飞身跨过中间的绿色盆栽,起脚就狠狠地一下踹到灭魇的手上!这一脚可拿出了要踹断灭魇手骨的力道!虽然没真的成功踹断他骨头,但灭魇果然痛叫着松开了手:“臭小子…”
离开了灭魇钳制的水印摔在地上,连连咳嗽,脑袋上的帽子也跌落下来。他刚才直被掐得几乎窒息,若不是鬼灵这一脚,只怕昏了过去真的要任由灭魇鱼肉了!只是他不解:“鬼灵…你…咳咳咳…怎么会…”
“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鬼灵撇撇嘴。可恶!这灭魇出现地真不是时候,刚才本来打算好好跟水印道歉合好的,结果现在这尴尬情况,他哪里还好意思开口道歉!
可水印好像瞬间便明白了一切,望着鬼灵紧张地表情,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却忍不住闭眼笑起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特地来的?”
“才不是,我不是说了路过而已吗?!”这白痴小子听不懂他的地球话吗?!
“特地路过这么多人的候车室,而且只是路过还能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角落的我有危险,跟着瞬间移动到我背后来帮我?”
混帐!
水印这小子歪嘴邪笑的得意表情,怎么越看越像他自己?!看来这四年好的东西没学会,他的挖苦和毒舌水印倒是学了不少!鬼灵翻翻白眼,算了,连旁边的空都一幅憋笑的表情,面对水印的聪明,他只会越描越黑而已!
“你们两个…”灭魇抚着疼痛的手掌低吼,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也能从语气中知道他此刻究竟有多愤怒。
鬼灵忙挡在空和水印前面:“你快带空先离开这里!我负责挡住他!”
“挡住他?你怎么挡住他?!”水印完全不吃他那套敷衍,对方可是妖怪级的人物呀!
“别管了!你先带空离开!”
水印这小子还那么罗罗唆唆地,回头他们三个就一个都跑不掉了!水印刚才被这变态伤了一把,空又是女孩子,现在只能靠他了!
鬼灵盯着面前盛怒中的灭魇,不禁吞了一下口水。开玩笑!其实他也不想和这种恐怖家伙对垒,昨晚那些可怕的黑暗妖魔仍让他心有余悸!
但是除了他,谁又能保护水印和空了?
“水印,快点儿!”
明明是催促,却几乎是带着无奈的哀求语气。水印骤然也明白了,拉起空就往外跑:“空,这边!”
“可是鬼灵…”
“别担心他,厅里这么明亮,应该没问题的!”
没错,灭魇那家伙虽然恐怖,但候车大厅里灯光明亮,人潮涌涌,只能在黑暗中呼唤出妖魔的灭魇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只要他稍一有什么动静,立即就会被人发现,他才不敢在这里动手呢!
这也是鬼灵的念头,所以他才敢单独留下来面对灭魇。
可奇怪,黑暗中的灭魇却丝毫不紧张,反而推推面上的墨镜,微微冷笑:“姚家的小鬼,你倒挺有勇气的,是不是以为这里灯火通明,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心脏微一下停顿,只是瞬息间。
突然,所有的光明如同被魔鬼吞噬了般,在鬼灵眼前全部消失——整个候车大厅一片漆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乱轰轰的喊叫:“搞什么?怎么突然没灯了?”“停电吗?这里怎么没有应急电力?”“哇…妈妈!我要妈妈!”
满厅里乱七八糟的喊叫,到处是乱走乱撞的声音,鬼灵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沉重而急促,越来越快,越来越心惊胆战。
能在黑暗中呼唤出妖魔怪物的灭魇,如果这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那么…
“嘿嘿,别紧张,我只是让一些黑暗魔物去咬断了这里的电源线而已…”
一声幽冥般的笑声在鬼灵的耳后极近处响起,直把他全身的毛发都惊竖起来,本能地就立即侧身跃开。这变态是何时跑到他背后的?居然全没有半分声响!虽然灭魇是人,可鬼灵此刻却是深深体会到遇鬼时的惊悚恐怖!
候车厅的广播此时突然响起:“诸位客人,非常抱歉,由于电力系统出了故障,出现暂时停电的情况!车子暂时全部停驶,请大家先随工作人员到外面等候,一修复电力我们立即通知大家!”
厅里的其他客人都边抱怨边离开,可鬼灵直盯面前的黑暗不敢动弹。他可不认为灭魇会那么善良,让他顺利地跟随人潮离开。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被蛇盯上的青蛙,只是这里四周全是漆黑,他根本无法分辨灭魇究竟在哪个方向盯着自己!
直到客人陆续离开,厅里多了空间,门外的街灯余辉才逐渐透进这最后面的角落位置。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鬼灵终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漆黑装扮的灭魇,那诡异而幽森的气息,比刚才突然降临的黑暗还恐怖。只听灭魇轻笑:“本来是想抓另一个的,不过既然你主动留下来,抓哪个都一样。只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去做一个小小试验了。”
一提到“试验”二字,鬼灵就想起刚才在商店街看到的变形小肉块和那张照片,直恶心地想呕吐。他怕到极点,反而化为嚣张的冷笑,在微光的照耀下,特别地邪魅。灭魇这么一个恐怖吓人的黑暗诅咒师,反而都不及他妖邪地如夜精般张狂:“你心理变态,可别把我和水印拖下水!我们两个早和姚家脱离了关系,你要做什么试验,去找姚家的人呀!”
“脱离关系?你真幽默!我说过的,你身上散发着仙人的气息,这可是不是脱离关系就可改变!你们体内流得是姚家的血,拥有成为生命师的资格,除非把所有血液和遗传基因都换掉,否则你们根本不可能和姚家脱离关系!”
鬼灵咬咬牙,看来和这种变态根本没办法沟通!反正水印和空应该也已经离开这里了,趁这变态没动手,自己也赶快开溜吧!
鬼灵懒得纠缠,转身就朝门口跑去,可刚迈出一步,便似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咚”地摔在地上,正正磕中额头和鼻子!直痛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他立即就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因为惊恐,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他脚下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只黑暗的小魔物!不!不只一只,是几十只、几百只…全部围绕在他四周,兴奋着,雀跃着,似一群看到美味羔羊的饿狼,眼睛都闪烁着夜光般嗜血的光芒!
糟糕!刚才只顾着盯住面前的灭魇,居然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被这群妖怪包围住了!
鬼灵瞪大眼,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面前那一只只趴到他身上腿上的黑暗魔物,其他人都已离开了候车大厅,周围静地只剩下他自己激烈到几乎要撕破灵魂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同惊雷般急促而恐惧地劈在他脑子中。
像在进行品味美食前的试尝,妖魔们并没有迫不急待地就扑上来,只是渐渐爬满他全身,肆意而兴奋地舔食着他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那比现实中的动物还粘稠数倍的唾液与冰冷的舌头触碰到肌肤上,直叫他恶心地全身微颤,全身毛发都要竖起来!
鬼灵只听到自己粗急的呼吸,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数不清的恐惧与妖魔们一起舔食着他的神经。
太糟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要那么自大,应该人潮一动就和其他人一起跑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这样,不是给这个黑衣服的变态当成试验小白鼠弄死,就是成了妖魔的宵夜,哪个死法看起来都很恶心呀!
还没等他后悔完,爬在最前面的几只按捺不住的小妖魔便张大嘴,舔着舌土,朝着他的脖子扑去!
完了——!
然而不可思议地,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竟然冒出了奇异的念头——如果他死了在这里,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是呀,只要他死了…空不用再选择,水印也不用再提心掉胆,满足了所有人的心愿。他不是也曾经这么渴望过吗?希望他和水印不是两个人,不是双胞胎,而只有一个人…
那多完美!
他不会被抛弃,可以完完整整地在姚家当有人伺候的小少爷,不用偷骗就能吃饱喝暖!每天安心地睡下,满足地醒来。也不需要再离开家,可以安稳地长大,等待继承家业,用聪明优越的姿态迎娶空,看着她打扮唯美地一如童话中的公主,而不是为了见离家出走的水印穿上侍应生的制服四处打工。
是呀…这样也好…
只要他死了…
…
“呜哈!”
嗯?奇怪,等了半天怎么反而好像听到那个扑上来的小妖魔一声奇怪的惨叫?连身上那群恶心巴拉的舌头似乎也都退开了,好像它们受到什么惊吓,反而都稍微从他身上退开了一点儿距离?
“喂,你到底是哪一个…鬼灵还是水印?!算了,随便吧,就当你是鬼灵那家伙好了!你刚才干嘛一个人掉头就跑得那么快?明知道我带着白虎不能在有人的大街上跑,害得我只好让白虎在空中依寻你的味道飞过来!真是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鬼灵慢慢睁开眼,先见到刚才扑上来的那只小妖魔被切成两半的残骸,再见到自己旁边的水泥地板上冒出一只举着斧头的水泥手,最后才见到窗台上站着一个微蹙柳眉的少女,乌黑纤细的长发如夜幕般在风中飞舞,精灵可爱的大眼睛深处却蕴藏着一种超越她本来年龄的幽深。身边还趴着一只全白色的大老虎,不管在哪儿着地,即使是这般细框的窗台,依然能立即懒洋洋地趴下,边甩着白白的尾巴边张嘴打了一记大哈欠。
鬼灵发誓,他确实是很讨厌姚家人,也很讨厌那种爱随便指使人的有钱人。
可这是他一辈子中,第二次如此感谢姚菲铃这麻烦女生的及时出现!
THIRTEEN魂灭
候车厅角落墙壁上的电线盒打开着,被咬断的电源线发出点点的激烈火花,成为这漆黑空间里最显眼的唯一火光。灭魇全然不紧张,他让黑暗魔物咬断了十多处的供应电源,工作人员一路修理也有一会儿功夫才能修到这边来。
“小灭魇,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菲铃望过来的目光伴随着可爱明亮的笑意,但灭魇显然对她的突然闯入很是不满:“姚菲铃,又是你?”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一直追着你呀,弄得好像我暗恋你似的!”菲铃脸上笑得轻松,但口气上也有丝不爽。
此刻情况峰回路转,这时不逃,更待何时?!鬼灵才懒得管他们姚家和夜家的仇恨宿命呀,趁着灭魇紧张地盯着菲铃,而压在他身上小妖魔也因为看到菲铃和白虎的出现而都害怕地略微收敛,纷纷跳下他的身子。鬼灵立马跳起身,扭头就往门外跑去,可没跑几步,面前突然冒出一只通身雪白的大老虎,直盯着他,叫他顿时停了步子,微咽口水。
“别急着离开嘛,小灭魇可是为了抓你才出现的,如果你这个诱饵消失了,我怕他又会跑掉呢!”
鬼灵瞪了笑容明艳的菲铃一眼。该死!他刚才怎么会对她稍微心存感激呢?姚家人果然还是很讨厌!
灭魇似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幽冷的暗笑:“原来如此,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的!不过,姚菲铃,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了艾瑞克的帮忙,只凭你一个可以抓得到我吧?”
邪异的黑暗气氛直逼过来,那是最幽冷慑人的威胁。可菲铃似乎早已经习惯,面对这样的灭魇,依然笑容明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窗户的边缘:“当然,我还没有那么自大。以我的实力要抓你是不太可能!不过,小灭魇,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灭魇犹豫了一下,才问:“什么交易?”
“其实我只是负责调查姚悦的死因而已。”她摇摇手里的照片,笑道:“不如这样,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实验,我呢,就当作没看见你,就此离开如何?至于后面那个被截住的小子,我也一律当作没看见。”
她说什么?!
鬼灵心头大震,只见菲铃笑得可爱盈人,窗外淡淡的街灯照耀下,可爱得如一朵迎风微摇的粉色小花,却万没想到,她居然要把自己卖给灭魇?!
不行!他一定要逃!什么夜家的姚家的,都根本不可靠!就跟他十九年*历过的残酷现实一样,要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除了水印,他谁都不会相信!
他可以心甘情愿为了救水印和空而将自己陷入困境,但并不表示,就任由其他人将他的生死作买卖!
鬼灵小心又紧张地注意着菲铃和灭魇之间的气氛,只要稍有变动,他就立即行动!可奇怪地是,灭魇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寻思,并没爽快地答应,似乎菲铃提出的这个如此对他有利的交易,并没让他很心动。
“怎么了,小灭魇?”菲铃也相当意外。对灭魇来说,尽量减少使用诅咒的机会应该是此刻最重要的,莫非他宁愿选择战斗也不肯将试验的内容透露丝毫?那么…那个试验难道真的是…
“姚菲铃,这就是我的回答!”
他话还未起,骤然间,无数的黑暗魔物便已经朝菲铃笔直扑了过去,速度直快到难以想象,叫她和白虎都措手不及!白虎此刻哪儿还有功夫理睬鬼灵,咆哮着就反扑上去,白色的身躯如龙卷风般,将每一个触碰及的黑暗妖魔全部撕裂成破碎残屑!
“原来如此,”菲铃立在白虎身后,姿态依然轻松庸懒,看都没看空中剧斗着的白虎与众妖魔,反而望着灭魇的笑容中闪过一丝狡黠:“小灭魇,你的试验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居然,是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你…!”灭魇顿时恍然大悟,气得咬牙:“姚菲铃,你刚才是在试我?!”
“你先将已经觉醒拥有了守护神的姚悦叔叔变成那幅模样,这次又把目标放在未觉醒的姚鬼灵和姚水印身上,我就已经觉得奇怪!诅咒师不可能对生命师下诅咒,可姚悦叔叔死时那模样却明显是中了诅咒…”她目光一凝,柳眉微蹙,似隐隐中已发现了什么端倪:“小灭魇,莫非你的试验是…”